━━━━━━━━━━━━━━━━━━━━━━━━━━━━━━━━━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十里丹青】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边缘世界》 边缘客·著 『1』第一卷第一章:青春有邪   人们都说“青春无邪”,我说“青春有邪”,处于朦胧之中的少男少女,对于未知与神秘的强烈好奇,都促使他们邪心大涨。只是迫于世俗道德与责任的压抑,不敢释放而巳。随着这种种约束力的逐渐淡薄,大多数以前被斥之为洪水猛兽或禁忌的东西也慢慢可以被接受甚或成为炫耀的资本。本卷讲得是一群生于七十年代长于八十年代的一代人的青少年时光的境遇,在那正处于开放与传统不断交割碰撞的年代,他们在有邪与无邪中的挣扎,道出一代人的困惑与无奈。 『2』第二章:青春气息   正是油菜花开时节,沃野千里,花香一片,万蝶起舞。   在这花海里正漫步着三男三女,推着四辆自行车,一路嬉闹,尽情享受这无边的暇意。   为首是一男孩子,十六、七岁模样,长得丰神俊雅,身高足有1。75米,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那大大的眼瞳中显出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淡淡的忧郁,这一丝忧郁立时将他显得老成许多。   男孩子叫陆义,镇中初三学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中大考了,所以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相约野炊一次,在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小小地浪漫轻松一下,应该是有助于心理调整的。   旁边的小美女是雨然,班里漂亮的小美女,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堪称完美,唯一不足的是身高低了点,属于小巧玲珑型,所以被大家冠以“小美女”之称。   刚才她正与班里最闹的男生柳三追逐了好一大气,因为剧烈的运动,胸脯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快速的上下抖动,更显傲人风韵。   她在堪堪被柳三抓住的一瞬间,闪身躲到陆义的身边,(可以说是整个人靠在陆义的身上,陆义也被靠得一个趔趄,险些没撑住车子。)因为她知道陆义是柳三的克星,而且武功也不错,靠边上他柳三是说天也不敢来抓她的。   果然,柳三一见她这招,嘎然止步,还是做出欲扑的架势,两眼贪婪的盯着雨然起伏的胸部,大喘粗气。   陆义见柳三的色狼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把雨然塞到自己身后。(保护女孩子是男人天生的职责,更何况是英雄救美)微笑着望向那还摆着老鹰架势的柳三。   这时的雨然躲在陆义身后,冲柳三做着各种各样的鬼脸,气得柳三两眼直冒火。   “别闹了,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有好多事没有准备呢?”赶上来的张紫嫣一把握住雨然的小手,就朝前走去。   “你呀!一个女孩子成天跟男孩子疯,不怕嫁不出去?”边走边又数落雨然一句。   雨然抬眼望向这个死党,只见眼白不见眼珠,脸上却有一丝红晕涌起,好在刚才的那阵追逐,小脸早就红扑扑的了,再多一丝也看不出来。   “你才嫁不出去呢!不是走得近的男生,我才不会去跟他们闹呢!闭上你的乌鸦嘴,小心我待会收拾你!”说完还夸张地扭头看了看刚跟上来的任小生。   张紫嫣听了这话,又见了她的夸张动作,果然不再多言,只是拉着雨然低头向前猛赶。   “快走!快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声音小得也只有雨然才听得见,说完脸上也浮出一丝红晕。   “哼哼!怕了吧!不给你来点厉害的,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谁让你在人家面前说我。”雨然心中默语,嘴角浮出得意之色,更有一丝红晕又悄然飘上脸颊。   “走吧!小三,陆义的定身术还没那么厉害吧!就把你堂堂打遍小学无敌手、翻江倒海难成龙的三爷定了这么久?我帮你解了吧!”任小生说完一巴掌拍在柳三肩头,自顾自哈哈一笑,推车向前走去。   柳三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双肩一耸,随即改为小猴探路。猴首来回扭动三下,喝道:“是哪个孙子拍醒了猴爷的春秋大梦,正美着呢!”他还沉浸在雨然美妙风姿中。   左右看看无人理会,一把抓住刚经身边的水雪自行车车把,向前猛推。   “我们去追他们。”边说边向前边的雨然、紫嫣努了努嘴。   柔弱的水雪本不想去追,无奈在小三大力拉扯下身不由己的跟着动起来,一阵风似的掠过陆义身边。在经过陆义身边时水雪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时陆义的双眼也正定定地望着她,忧郁的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水雪脸上一红,忙扭回头,不敢再看他。   水雪属于那种古典型的美人,红扑扑的瓜子脸上嵌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晴,柳叶弯眉,樱桃小嘴。身型刚刚好,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个子大概在1。68米左右,这在女孩子当中算得上比较高的。   “这世间除了上帝怕再难造出如此完美的个体了。”陆义望着渐渐远去的水雪,内心发一声感概。   和雨然相比,水雪多了一分矜持,雨然多了一分顽皮。一个是柔静的美,一个是活泼的美。而紫嫣则略显中性,双方的特质都有,但又都没有双方那样的突出。   “冲啊!杀啊!”柳三一边追喊,一边猛拽水雪的车把,在他的蛮力驱使下,水雪不得不加快速度。   任小生望着又推车又拽了个人疯跑的小三,摇了摇头。那车后座上可是全部几十斤野炊用具啊!在这小子手里就象完全没那回事一样。   “真是个蛮夫。”小生丢下这句,也急赶上去。   本来六个人四部车骑得挺顺,到了这花海中牛走的田埂,就只能下车推行,因为骑车比推车更费力。   根据事先商议好的:陆义、小生、紫嫣、水雪四人各骑一部车,水雪的车交小三骑,后座装野炊用具;陆义带水雪,小生带雨然,紫嫣自己单骑一部,三个女孩子可以互相交换骑坐。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可是临出发时,雨然死活要坐在陆义的后座,任凭小三讽刺嘲笑加抛鄙眼就是不换,后来干脆把双眼一闭,双手抱住陆义的腰,整个身子紧紧地贴住他的后背,一门心思地倾听着他的心跳。   所有的人只有无奈的选择了另一种结局:水雪坐小生后座然后与紫嫣互换。不过没多久小生的后面就换上了紫嫣。紫嫣也是得了雨然榜样的鼓励,斗争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换了。不过,她倒没有雨然大胆露骨,偶尔在小生后背上靠一会儿,很惬意也很满足,只不过双颊的红霞越来越娇艳。   雨然虽然是大胆和泼辣,但毕竟还是未经事的女孩,赖在陆义背后独享这美妙时刻,心中也是一直惴惴不安。她不是怕别人笑话,而是感觉到陆义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这从骑车人排列的顺序就可以很容易的看出来。   紫嫣单独骑车时,是小三跟她并排,小生带着水雪与陆义带着的雨然并排;紫嫣坐车时,也是小三和她并排,陆义带着雨然则和单独骑车的水雪并排。这种姿势换了三次,无独有偶,次次相同。   “真是气死人了,她不就比我高点吗?”雨然看着水雪悻悻道。   “就不让你坐他后面。”雨然最后索性把眼一闭,心一横,决定一直赖下去,专心独享这美妙时刻。虽然酸酸的,总好过看到她不愿看到的。   唯一理解雨然的恐怕只有坐在小生后面的紫嫣了。她的感受和雨然一样,任小生的眼中也只是前面那个柔弱而美丽的背影,不即不离,随着她的速度前进。   只有小三,一片混沌,自娱自乐,唱响五音不全的歌,引来异口同声的讨伐,仍是不觉。   还好,到了这片田埂,再也不能骑、坐了,也让所有人暂时抛开各自的心思,重寻回天真烂漫的原始形态,毕竟都还只是十六、七岁的花季少男少女。 『3』第三章:桃林野营正梦时   “到了!到了!”随着小三欢呼雀跃的大叫,在一片百亩左右正花开怒放的桃林身后一片护堤林展现在大家面前,那是米河堤畔最诱人的景色。   这片护堤林离河岸大约莫50米,现在是枯水季节,水量要小得多。护堤林林木高大,盘根错节,树隙宽窄不匀,通行是一点都不受阻拦。   众人将用具卸在一处离河岸很近的四株大桃树中间,扑鼻的花香令所有人沉醉。陆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那满鼻的香沁入心腑,百转千回。   女孩子更是个个伸长了手摘下一把盛开的桃枝,准备装点自己的空间。   这种事是少不了小三的。只见他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一时间,他成了三位小姐心目中的天使。   “都别摘了,桃林老板来了,发现要罚款的。”陆义大声的提醒,一下子就让那失控的局面沉寂下来,大家跟做贼似的全猫下腰,慌乱得四处张望。   陆义望着他们的贼态,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众人这才发觉上当,于是各种意想不到的武器朝陆义攻来:什么枯叶、沙石、桃枝、勺子,居然还有一陀干牛粪。这些应该都是些身边可以随手抓取的物品。   陆义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才成功避险,也离他们有了好一段距离。   “陆义,要死啦!成心吓我们!”雨然娇俏的声音绕林传出。   “我只是为你们好,真得被抓,人家可是绝对不会客气的。”陆义回道。一想到刚才他们的贼相就想大笑,只是没有相机,拍下来多好。   众人听了陆义的话,想想的确也是,心中的怒气稍平,只是对陆义的做法还有微词。   “好了,我看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时候也不早了,把你们刚摘的花藏好,回去时再带走。”任小生替陆义打了一个圆场,好歹把局面摆平了。   小三和陆义小生两人拿着钓具去河边选址撒窝准备钓鱼,陆义拿了一把锅铲在离河水2米的岸边淘了一个子米见方的水洼。河边都是沙石,很快就搞定。洼里重新渗入的水也慢慢镇清了,这样的水也就可以食用了。   三个女孩子也把炊具、食品摆开,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淘米的淘米,按照分工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望着这三个平时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姐还有如此身手,陆义心中暗自赞叹。   “还不快去支灶,傻楞楞地站在那干吗?要和树比高吗?”雨然看到陆义怔怔地看着她们,心中一甜,故意没事找事地说道。   “时间不是还早吗?我们的鱼都还没钓呢?”陆义分辩道。   “这鸡得先熬才能入味,你懂不懂啊!”雨然白了陆义一眼俏眉一扬,一个鄙视。   陆义有点理亏不再争辩,找来几块大石,垒成一大两小的灶台。   “完成任务”。陆义拍拍手;转身向小生走去,接过小生递过来的鱼竿,一屁股坐下,稳坐钓鱼台。而小生却拿着一副鱼竿,裤管卷起老高,一直走到湍急河流中央,耍起了无坠钩,很快就钩上两条最喜在急流中冲浪觅食的白鲦鱼,条条都足有五寸长。   陆义的成绩也不差,两条半尺左右的鲫鱼被他钓了上来,勿自大呼过瘾,引来本就关注的美女们的更加强烈关注。他把钓到的鱼放入那小洼里,让它们暂活片刻,时机一到,就成他腹中之食。   “谁让你们嘴馋”陆义不无得意道。   不远处的小三就没这运气跟能耐了,本就猴子屁股,刚坐了一会儿就怎么都坐不住了。钓鱼本来就是最讲耐心的,很多人都把它当成修身养性的一种方法。见钓了半天连丝鱼毛也没捞到,实在憋不住,索性扔下鱼竿,连裤脚也没有卷,就跳进水中两手乱摸,居然会被他摸到一只螃蟹,不过忒小了点。   他停下动作,想了一下,扔掉螃蟹,转身上岸,拿出扑蝶网,洒进一把米,将蝶网沉在岸边浅水区,引来无数寸许小鱼,然后把蝶网猛提出水面,那此来不及逃窜的小鱼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在网中无助的干蹦,被他无情地掐肚挤肠,铺在太阳下晒成鱼干。   他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肯定地啧啧嘴,点点头,又继续同样的重复。   陆义望了望自鸣自得的小三,心中暗笑,幸亏那扑蝶网是用旧蚊帐做成的,要不然,这只猴子今天恐怕是要交白卷了。按照原来议定,钓到最多的才可以多喝一杯啤酒,虽然那啤酒的味道象极了糟水。可就这糟水味的啤酒还是奇货可居,连任小生也只是弄到两罐而巳。他老爸可是县供销社主任。在这个物资相当匮乏的年代,想要采购到自己所需的物品那可是难度相当的高,关系一点没走到就不成。   看来议定以条数取胜的方式实在欠缺公平,让小三钻了空子,这下冠军非他莫属了,谁让我们没有设定使用工具呢?陆义只有摇了摇头,这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再多考虑一下。   小三如此十多下,也就巳晒了百多条小鱼,笑容在脸上绽开,数着一百的时候他就放弃了再数下去的兴趣,得意地看了看仍然垂钓中的陆义与小生,心道:   “你们今天怎么也不可能钓超过一百条,嘿嘿!还是我最厉害。”一种飘飘然地感觉迅速膨胀。   “小三,你巳是第一了,过来帮我们一下。”雨然不失时机的叫小三。原来她们早巳准备就绪,正在四处搜集枯枝。她看中了一根尚在树腰的大枯枝,无奈自己够不着,正发愁时看到了正得意地望乎所以,就顺水劳动一下这个大猴子。“不用白不用,过期作废。”   小三听见美女宠召,屁颠屁颠几下就窜到树下,明白是什么回事后,“卟卟!”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跳上树去,连着那根枯枝一起稳稳坠下,意犹未尽,望望雨然“还有没有?”   “这有”林中的紫嫣叫到。   “这也有”水雪也叫了。   “得令,到了!咚咚!咚咚!咚!咚!呛!”最后一个“呛”声巳到紫嫣面前,台步走得还满不错。   这回稍有点难度,碗口粗的柳树顶端一大根枯枝正迎风飘舞。小三略一甩头,“噌噌……”爬上一半,整个身子吊在树干上慢慢往上蹭,在重力的作用下,柳干逐渐倾斜。柳树的韧性十足,直到顶部着地也不曾折断。   别看小三绰号“猴子”,却是一只胖猴,每天只记得吃和睡,要不是课堂上呼噜太想影响其它人,老师是绝不会支惊扰他的春秋大梦的。尤其是寒冬腊月,他也能依然故我,还健康如常,的确可称一大奇迹,令人折服。在这点上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绝没人会傻到要挑战纪录与权威。   看到紫嫣、水雪七手八脚折下枯枝,小三轻轻一跃,借力顺势弹向空中,在达到弹力极限时,柳干又随着重力慢慢下垂,小三又脚尖一点地面,再次弹向空中,口中嗬嗬大叫,一付超级享受的派头。   河中的小生望了一眼小三,见怪不怪地继续钩他的白鲦鱼。很快就又甩上岸一条白鲦鱼。   只有陆义看到小三的玩法,冲那正得意洋洋的家伙吼道:   “死猴子,你是不是也想象‘猪头’一样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个星期啊!”他本来是想说“躺一个星期”,临了改成“好好休息一个星期”。   “我说义哥啊!你就积点德吧!拿我跟‘猪头’比,也太那个了吧!我好歹是公认的猴子身手,这点小儿科,在猴爷爷眼里那还不是小菜……呀!”一时未抓牢,屁股就差点成了两半,好在还不是从很高的地儿摔下来,也算是沾了点谁的光。   “哈哈……”望见这一幕的所有人具都捧腹大笑,连旁边的美女们也失态大笑。   小三在地上躺了半分钟,翻了个身,揉揉肥厚的臀部,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一边揉搓一边自我解嘲:   “还好屁股上肉多,没咋地!”   众人笑得泪如泉涌。   望着小三的倒霉相,陆义的脑中闪出“猪头”的同样的英雄画面,不过,小三要比“猪头”幸运的多。   “猪头”叫“朱正途”,简称“朱途”谐音“猪头”。盖其头大如斗,身强力壮,全身都是横练肌肉,跟铁塔似的,没去加入举重队那是屈才。   猪头在学校里最是霸道、好色。所有同学见他都是绕道,漂亮点的女孩子更是远远避开,以免遭遇袭胸、摸臀、捏脸……等等的羞辱。因其老爸是教委主任,学校亦拿他没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他还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也不招惹那些个尖子生,因为他知道这些尖子生是学校的宝,学校还要靠他们拿升学率。几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同学皆对其不屑,除了几个臭味相投的之外,没有什么朋友。   陆义自忖对内外功夫拳脚也还有那么几分自信,但遇上这么个家伙也还是采用谦让的态度具多,绝不会轻易招惹。   只有一次,为了水雪的名誉,他和猪头起了一次正面冲突。   那次是猪头和三个难兄难弟横在学校门口,色咪咪的袭扰正赶时间的女同学。猪头忽然一把抓住欲进校门的水雪,就想非礼。   此时的水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甩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恼羞成怒的猪头不由分说,抱住水雪就要强吻。   望着离自己嘴越来越近的那张狰狞的脸以及喷着臭气的嘴,水雪拼命挣扎,并竭力将头扭向一边,以期离那张丑恶的嘴脸远点。但那一切的努力在这头蛮牛面前显得那样的苍白和无力。   眼看自己就要毁在这个豺狼手里,水雪的眼角沁出一滴滚烫的泪珠。   “住手!”关键时刻还是有无畏的英雄。   “放开她!”从来只是在后面默默注视水雪的陆义终于忍不住站到了前台。   水雪是很多男孩子心中的女神,至少占九成的男生是她的暗恋仰慕者,这也是猪头一直以来未对水雪下手的原因,那意味着占九成的男生将会对他产生不利的影响,对他的光辉形象大大有损,至少他还认为自己形象还有光辉。   刚才也只是想吓一吓水雪,没想到水雪的一巴掌将他掴了个七荤八素,也就忘了这些顾忌,怎么着也要找回自己的面子。   陆义与水雪家在一条街上,所以每次上下学陆义都会等待水雪经过之后,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小心地欣赏着那只漂亮的蝴蝶。因为水雪喜欢在脑后扎一对蝴蝶发带,何况人又是如此的温柔美丽,犹如不染尘烟的蝴蝶。所以在男生中渐渐以“蝴蝶”这一绰号来形容这个可人儿。   虽然水雪早巳发现了每次跟在自己身后的陆义,好几次都故意慢下来,想同陆义多些接触。她对这个陆义有那么点朦胧的感觉,不过那感觉也不是太强烈,跟一般同学稍多一点而已。可是她慢下来,陆义也会慢下来,始终不敢跨越雷池。这让水雪既好气又好笑:气得是自己很少给那些男生机会,人家居然不被领情;笑得是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居然放着那么多整天在自己面前献媚的男生不理,而偏偏看重了这样一个木衲的家伙。   “就因为他从不表达自己吗?”每每想到这个人,水雪总想寻找一个自己被迷惑的合理解释。“也许还有他的鹤立鸡群身高和成熟的眼神吧!——那总是忧郁的眼光很容易的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处于改革开放与传统伦理交混的男女关系,守旧派还是占有绝对的地位。正统礼教熏陶下的一代,虽然在开放环境刺激下有了一点叛逆,但那毕竟只是微弱的种子而已,离全面发芽开花结果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绝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依然接受旧传统的奴役,任何超越正常的男女关系,都将被无情的扼杀。   陆义同样没能逃出这样的信命运,他只能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默默地等待能够发芽的那一刻。   “还是工作以后吧!”陆义心中立下这样的愿景。对于水雪的回应他就只能是抱歉了。   在他看来,现在这个年龄,涉及这种旋涡只能破坏双方的求学成长而换来一辈子的遗憾。然而,他没有想到,照他愿景去发展的话更是遗憾的开始。   “你算哪根葱,也想在我面前出头,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猪头鄙视地望着这个叫自己住手的家伙,他认出这小子是陆义,听说还会那么几手。不过,此时的猪头连玉皇大帝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一只小小地蝼蚁。(陆义的谐音,被同学戏贬为“蝼蚁”)   陆义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双猪眼,也不答话。   猪头明显感受到轻视,怒从心中起,于是乎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得开演了。   (猪头一摆拳直冲陆义,陆义沉着应战,待拳至胸前一个四两拨千斤顺势一带,猪头硬生生刹住前冲之势,反腿一个后扫荡;陆义轻轻跃起,右脚疾踢猪头右颊;猪头头后一仰,避过,右手反抓陆义右脚脚踝。他练过低级鹰爪功,被他这爪子抓住,后果也还真不好说。陆义左脚尖一点地,左脚又踢向猪头右手手腕;猪头手再硬,七寸被拿也不敢造次,于是横跨一步,堪堪避开,陆义等得就是他这一手,连忙欺步向前,右手竖掌如刀横切猪头喉结,这里虚招,待猪头招架,忽然一个转身不由己360度,使了一个压风腿,直压向那颗令人恶心的猪头;猪头急忙双手封挡,巨大的惯性压得猪头双膝跪地;陆义又一个别360度转身,鸳鸯腿踢出,直击猪头喉结,此时的猪头双手还护在头顶,变招巳是不及,眼看,这脚踢实,猪头的小命可就要玩完。)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对战双方才从刚才的意战中清醒过来。   猪头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小子真还邪门,这么厉害。还好是意战,并没有真正对手,否则这后果可还真不敢想象。”陆义也是暗道侥幸,真得比划起来,就他那块头,自己八成力量上是不够的,那一记压风腿能不能将他压得双膝跪地还是未知数。好在是意战,不过气势是绝不能输的,昂然挺胸步入本校门。   此时的水雪早巳挣脱,远远逃开,只是眼中陆义的形象逐渐高大并慢慢填满心怀,深深烙入记忆,永再难忘。也在这一刻,水雪终于认证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幂幂之中,自有天定。从此,她也就认定了陆义,越来越不可自拔。   看到了水雪的关注,陆义冲她轻轻晗首一笑,进了教室。   围观的大群心怀各异的男女孩们,眼见一场龙虎争斗的好戏被上课铃给搅和了,着实惋惜嗟叹了好一阵,各自隐入教室课桌后面,设想惊心动魄地结局。   许多女孩子更把陆义的形象订为以后的标准,甚至他本人就成为了暗恋的对象,一时间,陆义又成了女生杀手。   雨然也被陆义那一刻表现出来的气概深深折服,慢慢地关心起这个平时话语不多但潇洒有余的男孩。这一关心,就再也无法停止,深陷其中,只至生命终结依然恋恋不忘。   “喂!在想什么?鱼咬钩了!”雨然耳边的大叫,将陆义从沉思中唤醒,连忙拽出鱼钩,一条一寸半长满身通红的鲤鱼跃起出水面,在雨然和陆义面前荡了几下,就被雨然一把捧住。   “哇啊!好漂亮呦!好好看噢!”雨然象发现新大陆,一边取下红鱼鲤鱼,一边啧啧感叹,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欣赏。   “陆义,这么好看的鱼儿吃了它多可惜呀!你看,你看它都知道错了!”鲤鱼在雨然手中鱼嘴不断开合,好象在说话。   陆义挺喜欢这小丫头的聪明与天真,有时候,跟她在一起的确是一种享受,可以随时感受到欢快的温馨。   “你喜欢就把它送给你吧!”陆义一个顺水人情。   “好啊!好啊!谢谢你!”雨然盯了陆义双眼一会儿,露出满意的笑容,将手中的红鲤鱼轻轻放进河水中。遇到水的鱼儿一个急窜就逃开了。   “快去找妈妈吧!不要再贪嘴了!”望着这片藏匿红鲤的水域,雨然喃喃自语,好象那巳逃走的红鲤听得到她的话似的。   陆义诧异地看到眼前女孩儿的善良与温柔,这与她一贯的表像多少有些出入。   “人还是不能仅仅以一贯经验来完全论断地啊!”陆义豁然有悟。   一个女人之所以令男人钦佩,就因为她常常做出非理性的举动,她服从本能而不顾常理。   “陆义,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在出神的做着什么美梦呢?”回过神来的雨然依然穷追猛挖陆义心底的秘密,并以那少女特有的狡黠有意无意地瞟了不远处也正关注着这边的水雪一眼。   雨然的一切自然落在陆义的眼中。此时的水雪与陆义的眼光恰好相遇,水雪慌乱的将目光移向远方,双颊红晕飘飞。   “也没什么,只是刚才小三的情景让我想起前不久猪头的惨状,真的,很让人了解了‘乐极生悲’这句古语。”   “哼哼!那次真是他活该,可惜我没在,要不然我一定去买几封大炮仗,好好庆祝一番!这比过年都还让人人高兴!”雨然幸灾乐祸地攻击一通,尚显不够,又补上一句:   “再把他那个猪舌头割下来喂狗!”脸上的恨意愈浓。   陆义知道她恨猪头的原因,那是因为就在当天猪头粗暴地抢走了紫嫣的初吻。   事情的原委是事后小三添油加醋的告诉他的,当时的情形大概是这样:   校后就是米河,沿岸有一排排护堤林,是一个很好的学习与散步的好去处。同学们有事无事都爱到那地儿小憩下,以舒解学习的压力。   这天小三、紫嫣、雨然早早来到堤边复习功课……处于枯水季节的米河河水是很浅的,纯粹来玩的小三于是挽起裤脚就淌过对岸,扑蝴蝶、掏鸟窝、撵麻雀、追蚱蜢……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这时他正爬向一棵柳树顶端的鸟窝,碗口粗的柳树在他的重压下逐渐下弯,把个小三吓得不轻,以为这次要阴沟里翻船。还不容易苦挨到柳干垂弯到地,双脚站定在踏踏实实的地面时,方呼出一口长气,一松手,柳干就迅速弹了回去,来回摇摆一阵,然后依然挺立。   小三盯着这棵把他吓得半死的柳树,忽有启发,似乎又抓住了一个可以让他兴奋莫名的玩具。他又迅速地爬上那棵柳树,依然吊在空中等待那柳树回落。只是这次他往顶部多爬了几步,柳树回落下降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脚尖刚一着地,小三就试着轻轻跃起两手依然抓紧树干,在弹力的作用下,树干弹了回去,而小三亦被捎带回半空中,至弹力用尽,又再下落,如此循环。先前几次,还有些紧张,多次之后,熟能生巧,把个小三兴奋得嗬!嗬!大叫。引来林中众多同学观望。   “受关注的感觉真好!”小三越发地颠狂失控,就象吃多了兴奋剂,满脸胀红,眼冒蓝光。   就在这时,身吊空中的他看到了对岸那惊人和一幕。   原来猪头带着他两个跟班也来到这里,看到紫嫣正背靠一棵树上复习功课。一直把紫嫣当做下一个玩弄目标的猪头,在数次公开追求遭拒后,大失颜面。见有如此机会怎能轻易放过。猪头邪念顿生,摆了一个手势,三人悄悄围了上去。   猪头突然将紫嫣和她背靠的树一起紧紧抱住,美人入怀,那少女特有清香立时让猪头觉得魂不附体,身不由己。   “美女,在看什么呢?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来,我们轻松轻松吧!”话刚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将那张臭烘烘的大嘴向紫嫣嫣红的香唇映了上去。   紫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只臭嘴堵住,只能本能的扭动身子往后缩,惊恐慌的口中发出“唔!唔!”含糊不清的声音。   紫嫣本来是想叫“救命!”然而嘴巳被猪嘴堵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但是这一开口,却又让猪头找到了空子,那只猪舌顺隙而下,在紫嫣香口中肆意搅动,吮吸着甘甜的玉液。   旁边的两跟班也看得口水长流,嘿!嘿!淫笑。   此时的紫嫣无地自容,羞愤难当,而又全身乏力,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一了百了。   正在猪头享受的兴头上,头部传来一阵巨痛,紧抱住树干的手随即松开,捂住疼痛的来源——猪头的后脑勺。同时扭转笨拙的猪体,看见了一个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小美女,只是怒目中闪出一丝惊惶。   是雨然。此时的她手中正捧着一块大鹅卵石,鹅卵石的一面还有很多的泥沙,而刚才拍击猪脑的那面正是有泥沙的那面。否则,那可爱的猪头此时就该血溅后颈,再加上轻微的脑震荡那就还便宜了。   雨然也为刚才的鲁莽动作后怕,所以才会略显惊惶神色。在紫嫣受欺负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伸手拔出当凳子坐的鹅卵石,迎上那猪头就是一下子。这就是雨然,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呜!呜!呜!”解脱的紫嫣念及大辱,顿时悲凄号哭,手捂脸颊飞也似的逃开,跌跌撞撞向学校跑去,连掉在地上的书也没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个当事人楞立当场。还是雨然反应快,随即拾起紫嫣掉落的书,追了过去。她得去安慰安慰这个最好的姐妹。   喧闹一时的林中又逐渐归于宁静。揉搓半天的猪头见没有流血现象,暗道侥幸。只是心里骂雨然这小丫头太过辣手,一点出不给他这个堂堂的大公子面子,让他丢尽了脸面。不过还是很庆幸,毕竟没有出血,又有一点吹嘘的资本了。与前几天他的一个跟班来说,境况要好了许多。那个跟班见雨然娇小玲珑,以为有机可乘,要强抓雨然,然而却抓了两手鲜血。不知道那鬼丫头是怎样把刀片藏在手心里。   “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她们的身体就是一件无坚不摧的利器,会杀得你体无完肤、片甲不留。”猪头在享受了雨然的辣手之后想起一个前辈说的这句话。   “真他妈晦气!”猪头骂了一句,也不卷裤脚,就淌过河,一把拽住仍在兴头上的小三,扔到一旁,也学小三的模样吊起了秋千。   也是活该这猪头倒霉,本来在小三的折磨下,那棵柳树已经发生了质变,齐腰处开始断裂。再加上猪头的超重与粗暴的玩法,很快,那棵柳树寿终正寝的时候就提前到了。就在猪头再次高高跃起起,又准备狠狠压下的时候,柳干断开,轰然下坠,不仅猪头将地面砸了一个深坑,而且紧随其坠的树干也砸在那只猪身上,一点也没有浪费。那只猪被砸得当时就背过气去了,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真不知道是哪位神灵今天偶尔睁了一下眼,小施惩罚,实在是大快人心。   想到了猪头被神罚的模样,陆义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如果让他知道是哪个神做的,他一定会供那个神一辈子。   望着陆义脸上的笑容,雨然好像知道了他的心思,却并没有打破这难得的美景,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让她可以抛开一切的人儿,好想就这样不醒。   雨然也不知道自己喜欢陆义什么?也许是他那一双看上去永远略显忧郁的眼睛吧!经他双眼洗礼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忧愁苦闷良久。就连她这个天生的乐天派也不免感叹嘘唏一番。所以她在他面前总是极力渲染欢乐的气氛,希望可以使他暂时从那忧郁的媒质中解脱出来,感受他这年龄应有得天伦。   “这个让他忧郁的媒质究竟是什么呢?雨然默思过多次而不得结果。   “也许和她有关吧!”雨然转头望了望不远处关注着他们的水雪。   “唉!这死家伙是一定不会告诉自己的。”雨然悻悻哀叹之后就抛开这个念头,依然柔情蜜意地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孩。   其实,雨然猜中了一部分。陆义的忧郁的确是因水雪而起,但那不是全部。还有什么比不能与真心爱着的人儿一起携手长路这个原因更让人郁郁寡欢呢?   自从那次与猪头意战之后,陆义更多地感觉到水雪的意思,尤其是经过那次分桌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那次分桌是因为几个不满班主任课桌分配的同学提出来的。他们在作业本的眉头上留下“请老师调座位”的简言,表达了一下他们的意愿。   然而这一意愿竟引来班主任的勃然大怒,在班级上大发雷霆,最后以近视程度与高矮排座次为标准,男女自由混配,充分满足了正处于骚动心态中的男女孩们。他们借了这次组队搭伴的机会,而且是成就了数对。   水雪在与紫嫣换过之后,如愿以偿地和陆义同桌了,这让陆义有些失措但又是心中极愿的结局,只是他必须随时提防和压抑这越来越膨胀的心思,深恐发展成洪水猛兽,那样的话就贻害四方了。   真得很辛苦。一方面是陷得越来越深,一方面又不得不故意疏远,为过热的神经降温。   “我为什么要有自制力呢?我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呢?我为什么就不能象那几对巳开先河的同学一样呢?”每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时陆义就会在心里这样呐喊喧泄。   朦胧的、纯洁的、高尚的、迷痴的、痛苦的初恋永远是每一个人心底里的甜蜜回忆。许多年以后,陆义都会想起当时这初恋惶惑的滋味。   当然紫嫣对与水雪的对换也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她的同桌是小生。   唯一不满的就只有任小生了,这个琴棋书画样样都有些许造诣的家伙也爱极了水雪。他利用一切的机会接触水雪,希望有朝地日能够一亲芳泽,携手到老。   初恋是不带任何名利与铜臭,那种喜欢就是喜欢,纯纯地、痴痴地、毫无怨言,默默成长。   一开始造成陆义充满忧郁的原因是他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父亲的早逝,让小小的陆义就失去了父爱,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长大。终日忙碌辛苦的母亲体弱多病,让陆义早早成熟,小小年纪就担负起家庭的重责。十岁起就自己砍柴、洗衣、做饭,稍大一点时全部的家务都落在他的头上。身体越来越差的母亲在粮管所上班,有固定的收入,但收入的绝大部分都化在药费开支上了。清苦的日子比起许多农村的同学来说还是要好得多。   但是自小的苦,让这个十六岁的男孩也提前长成了,眼中多了同龄人挥之不去的为生活而显现的忧郁之光。   如果说,他能如愿地平平淡淡地过这一辈子,相信这种状况会慢慢消失,毕竟生活的道路在他面前巳铺好:毕业之后顶工入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家小干部。   这个看着天天吃药母亲长大的男孩子,发誓自己要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所以从小就拜师习武,又加上自己的刻苦,开功现以已然小成。这是陆义目前为止唯一自豪的一件事。特别是经过那次与猪头的一场意战,更加坚定了他的这一信念。   “只有强者,才能主宰。”陆义映证了这句名言。   说到真正的富裕户那自然而然是首推任小生家。他父亲是县供销社方任,母亲是镇供销社主任。在那个有钱也买不到货物的计划经济时代,供销社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香饽饽。所以供销社的人走路是横着走的,像极了螃蟹。然而被撞到的那位还得立马满堆笑,仿如被撞是一种福气。   唉!需要在如此社会下生存的人是多么的不易。   能与供销社相抗衡的只有粮管所了。得罪了我,我就给你买的面里加灰,油里兑水,米里掺虫,看你要不要吃!当然这样的事情一般是绝不会发生的,任何人再蠢也不会蠢到拿自己的衣食开玩笑,除非他成了神仙。   任小生有显赫的家世,骄人的头脑,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千里挑一的种子选手,可唯独在水雪面前未能如愿,碰得满头鲜血。他真得不明白就自己的这条件,绝对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的。可他唯独忘了一点——那就是初恋的人儿是不会有太多的名利与金钱因素,有的只是最直觉最原始的感觉。   “初恋啊!你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法,让这世间的男女如此痴迷,又是如此的美妙。如果没有你的洗涤,这世间的爱是否就要消亡。”任小生每每想起水雪就会发出这样的感概。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甚至为她去死。   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探查,小生完全知道了水雪今生与他无缘了,她钟爱的是那个从来都不曾在众人面前与水雪多说几句的,又冷得象冰的陆义。他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这或许就是逆反心理做怪吧!”一个成天被大堆男人围在核心的女人,往往最后选择的是那个并不刻意表现自己的男人。这也许就是所谓蜜多不甜的缘故。   其实绝大多数的男人是在寻找可以成为母亲的女人;而绝大多数的女人是在寻找可以成为父亲的男人。   沉在水中的鱼标猛然下坠,并成直线向河中心拖拽。   “快拉,鱼上钩了。”不知何时也潜到陆义身旁的水雪,望见这一幕激动得直跳脚。   陆义适时一提鱼竿,一条半尺多长的鲤鱼露出水面仍然不服命运的安排,慌乱中东突西冲。陆义沉着应付,左导右疏,十几分钟后终于将这个大家伙提到岸上。一看鱼钩已然拉直,只剩卡在肉里的倒刺还发挥着余热。   那条鲤鱼在水雪和雨然四只手的夹攻下,终于老老实实地躺在水洼中,那池被它搅得混浊不堪的清洼,很久才归于平静,水色也才逐渐清澈起来。   这时候天色已然接近晌午。雨然将一只铝锅架在一个小灶台上,煮起饭来。另一只锅里鸡的香味巳飘荡在林中的每一个角落,更飘进所有人饥肠辘辘心田。   无所事事的小三,再也抵挡不住这致命的诱惑,揭开锅盖捞起一块鸡肉就用手抓了往嘴里塞。   “嘻!嗬!啧!啧!嘻!”那鸡肉在他口中上下起伏不停地翻转。他一边贪婪地品味着鸡块的香味,一边不得不翻动鸡块以对会滚烫的灼痛。   刚把那鸡块囫囵吞进肚去的小三,也不管从食道到胃部的灼痛,用两只发绿的眼睛又紧盯着在滚水下翻动的鸡块,心中盘算着捞上哪块大块的来。   忽然眼前翻滚的鸡块没了。小三以为自己看花了,连忙揉了揉那对不争气的招子,这回看清了一口锅盖。   原来,旁边的雨然看到小三那双饿狼的眼睛,急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住了这诱惑之源,把个小三急得直跳脚。   小三家有八子妹,他排行老三。八岁那年是在老娘的一顿棍棒下才数出了1到100勉强入了小学,混到现在。可惜穷人家多灾祸,14岁那年,在镇汽车站工作的老爸一时糊涂把小三的同学,同为汽车站同事的14岁女儿弄大了肚子,在派出所中上吊自杀。诺大的家中就只剩母亲一人独自拉扯这一大家子,生活的窘迫是可想而知的。大哥二哥自父亲走后就辍学去当了汽车学徒,好歹也减轻了家庭的负担。   本来小三也要辍学,不过一方面年纪太小,另一方面也还根本不懂自己照顾自己。他妈一咬牙,自己进了汽车站做了临时工,决定供他读到初中毕业,再找人走走后门安排工作也容易些。   只是苦了这一大帮孩子,平时里都是自家后院种提白菜、萝卜加咸菜、大头菜、腌菜对付着过,难得过年过节才有一点荤腥。   但是,就这样的伙食也把小三催着横向发展,象极了他那死去的老爸。每顿至少三大碗的食量把个家徒四壁的家吃得更无生气。   好在左邻右舍的帮扶和政府的关心,这个家仍然勉强维持了下来。   小三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一时间,饥心难耐,就要动粗。   “小三,你教我网鱼吧,我待会儿多给你几块鸡肉吃好不好?”聪明的雨然想出了这招缓兵之计。   今天来野炊的,都知道小三家的境况,雨然也不例外。但是这是大家的活动,不能让其他人感觉到不公平。当然雨然也知道这些人当中是绝对没有人去在意这种不公平的。   小三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家,这点他还分得清楚。一想到待会儿多出的鸡肉,小三的口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咽了一大口口水,说道:“你说的,不要赖账。”   “走吧!”雨然一把拽住他胳膊,就往河边拖。“骗你是小狗!”仿佛是怕他反悔,一边拖一边给小三吃定心丸。   “耶!”小三欢呼一声,奔到河边沉鱼处,耐心地教导雨然。   “在你有感命运不济时,应该品味周围和你一样过的朋友!”在赞叹雨然的聪明之余,陆义心中涌出这样的感叹。真是奇怪,最近自己老是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慨。   “雨然真聪明!”旁边的水雪由衷地说道。   “陆义,你说真心话,你会喜欢雨然吗?她那么可爱,又那么聪明,而且没有太多奢望,还很会逗人。”水雪不无酸涩地小声问道。   陆义转过身深深地凝望着眼前这个自艾自怜的怨女,突然冲他轻轻一笑,好想冲动地把她拥在怀里,然后非常非常郑重地告诉她:   “你,水雪,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然后再吻她个混天黑地。   然而他不能,他只能用那燃烧着烈焰的双眸深深凝视她的眼,用雄雄的爱火燃尽她的幽怨。   在这个对于爱和性还被普遍严打的年代,别说是真到了恋爱年龄,普通的男女恋人也不敢在大街上手拉手,陆义这个年龄更是如此,他只有等待。然而这种等待却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个中滋味,只有深陷其中的人儿也许才能理解一、二。   在陆义炽热的火焰中,水雪仿佛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融化,这种感觉让水雪很受用好很惬意,好想一辈子停驻在这种状况下,永远不要醒来。   “糊了!糊了!什么东西糊了?”小三的一声大叫,众人皆自鼻中品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糟了,是饭糊了。”正对摆弄网鱼上瘾的雨然在小三的惊呼声中很快确定了糊味的来源。   “真该死,忘了自己还焖着饭呢!”   经过雨然的点醒,小三几个大步跨到饭锅旁,也顾不得烫手的锅柄,端下饭锅,双手就各捏住自己的两只耳朵。烫到手,捏两只耳朵解是本地的风俗,倒也还有些许效果。   雨然揭开锅盖,阵阵糊香飘荡。她懊丧地缓缓盖上盖子,默然不语。   陆义也看到了锅中的惨状,想要安慰雨然,张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扫了一眼旁边还未炒的菜,想起一个解决办法,从那些菜中挑出几长段葱白插在糊饭上面,盖上盖挪到荫凉地儿。这是他小时候饭做糊了,妈妈教他的招儿,还是挺管用的。   雨然看到陆义的动作,知道他是在帮自己,冲陆义感激的一笑,心情好了许多。   “别去动它,吃得时候再揭开,保证糊味不再有。”陆义做完后对周围人点拨道。 『4』第四章:桃园三兄妹   桃花林中,丰盛的野宴开始了。   一大锅鸡肉、一盘煎鱼、一大盘油炸干猫鱼、牛肉香菌脚、小白菜、兰花豆、炸花生、拌黄瓜、土豆丝、辣椒鸡杂……。整得差不多抵得上过年了。   望着佳肴满桌(实际上没桌子,只是在地上垫了一圈报纸,权做桌子),众人皆是食欲大动。小三更是二话不说,舀了一碗鸡肉,以手当筷,低头猛啃,片刻面前就有了一堆鸡骨。   每一个女孩子一瓶汽水外加一小杯啤酒,男孩子每一个人先倒一杯啤酒,再有就是地道的本地低度曲酒“珍粮液”伺候了。当然倒剩下的啤酒都归了小三,因为今天的钓鱼大赛是他胜出了,奖励当然是要兑现的,虽然小三胜之不武。   雨然一口喝尽了杯中的啤酒,猛地吐在地上,“哇!什么味?真难喝,还不如珍粮液。”   “不会喝也不要糟蹋呀!爱喝珍粮液,那咱俩换换。”小三眼露可惜神光,冲雨然道。   “换就换,谁怕谁呀!”雨然伸手抓过小三的酒碗,把自己的酒碗递了过去。   “能行吗?别醉了还要扛你回去。”小三不无轻视道。   “那咱们拼拼试试看,看是你先倒还是我先倒?”雨然毫不示弱。   “好!拼就拼,来,把这碗先干了。”小三经不起激,立刻跳起来,挽起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架式。   刚开始的野宴就到了高潮,这出乎众人的意料。   “干就干。”雨然也跳起来,咕嘟咕嘟几口就把碗中的珍粮液喝得点滴不剩,末了还把酒碗翻转过来给大家看。好在说是酒碗其实也就是酒盅,最多装2两,倒酒时都只倒一半多一点。   小三一看这架式,有点懵,没成想今儿遇到对手了,还是女孩子,并且一点也不含糊。   “可输不起这人”,小三一咬牙干掉自己这杯,又给双方满上。   “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了这第一杯。陆义为了缓和一下,打了一个圆场。忽然相聚到应该来句祝酒词,望着这丰盛的野宴,灵机一动,道:   “为了这难得的聚会,干杯!”   “也为了考出好成绩,干杯!”小生补上一句。   “也为了天天都开心,日日赛今朝,干杯!”雨然也补上一句。   “还为了这漫天的花、美丽的蝶、青青的草、青春长驻,干杯!”平时矜持的水雪这时也来了一句。   “为了发生的、正要发生的、还未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干杯!”紫嫣的祝词让所有人皆觉滚滚红尘中,命运起伏浮沉。   “为了,为了,为了什么呢?你们都说了。”小三一脸苦相,本来就不爱动脑,看到别人一套一套的,自己如果不说句吧的话,也太没面子了。但是“为了”好几遍,也没有“为了”什么出来。   “对,就为了你们刚刚所说的祝愿,干杯!”小三总算抓住一根稻草,才又漂了起来。   “好!干!”所有人听完小三的话,不约而同地举杯。   一轮祝酒过后,众人纷纷坐下,品尝美食。   “唉,陆义,你为什么会说‘为了这难得的聚会’呢?”雨然与小三又拼了一杯后突然问道。   “嗯!”陆义想了一下道:   “人和生就是这样——聚聚散散,散散聚聚,正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我们还能在这天空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品尝着美味佳肴;可是明天,我们就必须各奔东西,再过一段时间,更是要各奔前程,没有谁能够主宰一切,把握一切。我的意思就是说,今天的聚会也许就成为我们这辈子唯一的聚会,所以才用‘难得’二字。”   “听起来,好伤感哟!”雨然被酒精烧红的小脸微显悲伤神色。   “好想不用长大,永远活在现在。”水雪亦有感而发。   “是啊!如果真能这样,那该多好。”小生也附了一句。   一时间,空气中顿时沉闷了许多。   所有在这一年龄面临的是前景的徬徨;探索未知新领域的疑惑;独自面对选择的无措和理所当然被社会无情碾压的焦虑。   在计划经济时代的人们只有听天由命,抗争的唯一机会就是考上好点高中,再考上大学,然后能够分配到合心的工作。   大学的门槛儿相对于这几个少年人来说,实在是遥不可及。全县每年考上大学的顶多十几人而已,平均一所高中才两三个,100人争一个句额,挤破头钻营。   剩下的就是拉关系、走后门,抢一个分招工指标,小小心心、颤颤巍巍地接受生活的洗礼。   “想什么都没有用,该来的还是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压垮的。何况真的有什么事,我相信大家都伸一把手就完全能够挺过去。生活是不容易,但它总有美好的一面,只是需要大家各自去发掘去整理罢了。我相信只要付出了就一定会有收获,只不过是收获得多少罢了!来,为了生活,干杯!”乐天派的雨然耐不住沉闷,发起新一轮狂欢。   众人从沉寂中起身,和着对生活的憧憬,再次举杯。   陆义这才对雨然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与认知,不断拥有开朗的性格、乐观的态度,更具有对生活豁达的精神,这种精神在女孩子中是比较少见的。他相信,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具有无往而不利战斗素质,在她眼里没有做不到的事,更没有不可能。如果没有水雪的首先进驻,那么他一定会选择雨然做为和自己风雪同舟几十年伴侣。   喝干了杯中酒,雨然的醉眼盯了陆义好一会儿,然后哂然一笑,又盯着他身旁小三好一会儿,末了皓齿轻露,显出明艳的笑容。然后是小生、紫嫣、水雪,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表情。一时间众人皆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道是她喝多了,茫然片刻,没多加理会。   “我有个提议,你们看好不好?”雨然盯完最后一个水雪后,开口弄出一个提议来,反正有她在,绝对不会寂寞。   “什么提议?”紫嫣好歹是她的死党,附了一句。   “你们看!你们看!这是什么?”听到有人附和,雨然兴奋地一指桃林。   “桃树啊!”还是紫嫣附了一句。其他人都在纳闷,不知道雨然又有什么鬼精主意,具未答语。   “我突然想起当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你们看正好是三个人呢!”雨然说完,兴奋地由远近顺序指了指陆义、小三、任小生,口中念念有词“刘、关、张”,然后屈小指的拇指成一个竖三字。而后又由远近顺序指了指紫嫣、水雪,最后点了下自己,口中念出“刘、关、张”,同时屈小指的拇指成一个竖三字。   “咱们也学人家再来一个桃园三结义好不好?”雨然终于完整地吐出提议。   “这鬼丫头,原来是出这样的主意,真是亏她想得出来。不过时下倒还真是兴这个,光本镇就有什么爆头五姐妹,铁笛七兄弟,飞刀八仔,东关十三少,西街三淑……等等数不胜数的结义兄弟姐妹。”陆义想这儿,站起身来。   “好啊!左右增加一分喜庆,你们两个意思怎样?”说罢用征询地眼光看了看任小生,柳三。   “好啊!好啊!”从小就对侠客英雄推崇倍至的小三,一听说要结义就兴奋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小生虽然不反对,但他对这一套并不是很在意。在他认为这是封建遗毒,没有多大的可信性。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反对,何况也并不影响什么。   于是,三个豆蔻年华的少年堆一堆土,点三根烟插上为香,跪倒香前立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陆义、任小生、柳三)今愿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然后就以生日排了顺序,陆义为大,任小居中,小三最末。   这边雨然、水雪、张紫嫣亦如此结拜,以生日排了顺序为水雪最大,张紫嫣居中,雨然为末。   刚一结拜完,雨然就兴奋地跳起来。   “哦!从此我们就是桃园三兄桃园三妹了,合称桃园三兄妹。”多年以后,当初结义的6人才真正理解“桃园三兄妹”的含义是“桃园三凶妹”,真正凶到极处。 『5』第五章:青春有点蒙懵   杯来盏去,重又坐下的桃园三兄妹,以自然长幼之序互相致酒,一时间,众人的兴致再度空前高涨。   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如许的场面,在这花季年华保持着世界上最纯洁的情谊。这种情谊让世人羡慕、嫉妒、感叹、无奈与仇视……。因为随着世俗与社会环境的变迁,这种情谊发生的几率变得越来越渺小。   人是随着社会环境的变迁而改变的,在现实社会环境中,应该代表广大老百姓的权力却掌握在根本不关心老百姓的极少数人手里,这些不受约束的权力又交织成庞大的权力网,盘根错节,恐怕连现今最先进的网络也无法与之比拟。在这种腐败的环境中,传统的“礼、义、廉、耻”正在逐渐走向消亡,取尔代之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饱受苦难的老百姓终于从只知狂热奉献的“无我”中修炼到了现在一切以自我发展为中心的;什么国家、民族、大义、廉耻……等等都可抛弃出卖的“自我”境界。现在有很多的哀叹世风日下的那些人,为什么就不想一想老百姓们是怎样一步一步被逼着走到目前的这种局面?   任小生就是属于这种就要修炼到“自我”境界储备人才,因为他的家庭环境把他熏陶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自我主义者”与“利己主义者”。“无利不起早”这是他信奉的信条。只不过尚处于少年,这种性格的成熟还有待进一步的开发和磨砺。   陆义看着这欢娱的场面,心中感概。他自小就学会独立思考,每每考量到的不平事实在是太多。让他这个每天都在接受最正统教育的家伙迷惑不解,为什么我们的教育与实际有那么大的差别呢?是老师教错了,还是社会错了?   许多年以后,他才逐渐明白了一些:老师没有错,因为老师把最积极的东西教给了你。社会也没有错,因为社会把最阴暗的东西呈给了你。要怎样选择那就是你的事了。   迷茫是成长的必须,选择是成长的结果。   世界本来就是有阴有阳,阴阳互补才能得生。“孤阴不长,孤阳不生,”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因为他毕竟也看过许多武学典籍,上面多有阐述。只不过将摘下的荷花直接抛进污泥中,那荷花无论如何也会沾染上点滴泥污,这些泥污就是永远的泥污,再没有洗净的可能。   陆义真不知道多年后的结拜同窗中,还会有多少信与义。这是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可是又不得不去想的,世界就是这样残酷。他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局,尤其是他和水雪。   一涉及到水雪,他的意识就自然逃开,“逃避”是他对水雪唯一无奈的法宝。虽然逃避但是双眼却不由自主地向水雪的方向扫了过去。   此时的水雪脸颊绯红,正羞羞地与雨然耳语,显然是在说一些不愿意让男孩子听到的女孩儿家心事。而一旁的紫嫣正大窘,眼睛紧张地盯着还在耳语的水雪、雨然。   原来三个女孩子越谈越投机,而且也越来越涉及到女孩儿家私密,索性抛开男孩子们,自顾自紧靠在一起,探讨着各自心底地秘密。   雨然说着说着就问了水雪一个问题:   “雪姐,你说男孩子与女孩子接吻会不会怀孕?”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立即问了水雪一个大红脸,而旁边的紫嫣顿时脸色潮红,局促地轻拽雨然衣角。   雨然冲紫嫣鬼笑一下,凑进水雪耳边低语道:   “当然不会啦!只有……才会怀孕的。嘻嘻!我们班的好多女同学都不知道呢!都以为拉拉手、亲亲嘴就会怀孕,真是笑死了!”说完这句话还特意看了紫嫣一眼。   本来就局促不巳的紫嫣更是大窘,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从那天被猪头强吻之后,紫嫣就惶惶不可终日,很怕会因此而怀孕,后来在雨然的安慰与一再追问下,才小心地吐露心迹。   雨然那几天一直担心紫嫣会不会不堪猪头的侮辱,一时想不开,步其姐紫娟的后尘。她姐姐紫娟因为感情问题而选择了自我了断。   “不能结合的爱不如期待来生。”这是紫嫣对姐姐爱得理解,也是她想矢志获取的东西。这个秘密也只有雨然知道。   雨然在知道了紫嫣的真实的恐惧之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真不知道该怎样骂这个无知性盲。不过,转恋一想,如果不是自己有当医生的爸妈,处在这个对性晦莫如深的年代的少年男女还真没几个对性知识能够全面了解。她也并不是父母刻意教导的,而是平时在医院中到处乱逛乱翻和道听途说又加上她的小聪明向妈妈和妈妈同事打听总结出来的。   她母亲是产科主任,所以每次去母亲工作地方,她都会偷偷地溜到病床甚至是产房旁边偷看正在产床上挣扎待产的孕妇。那些产科的大夫护士也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主任女儿,对她的问题总会有满意的答案。一些人还刻意教她一些医学知识,认为她是个很好的接班人。这些知识充分地让她认识了解了性的涵义,也奠定了她在这方面咨询师的地位。只要有女同学愿意请教,她都会毫不吝啬地告诉她们自己所知的一切。当然这只限于女同学。这也使得雨然在女同学中很有人缘。   对于紫嫣的无知,雨然只能表示哀叹,她并不是对紫嫣哀叹,而是对整个国家教育的哀叹。   “谁让我们生活在这个有着几千年封建文明的国家呢?”雨然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这方面的知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紫嫣。听了雨然的解释和教育,紫嫣才真正弄明白了自己的状况和无知最后简直无地自容。不过好在她跨过了人生的一次大坎儿,重又回复正常地生活。只是她偶尔见到猪头后会在厌恶之余不由自主地心生一丝恐惧,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恐惧。或许是猪头的侵犯让她心灵深处产生本能的抵触情绪,这种抵触情绪演化成了逃避,而逃避最后又演化为恐惧。这也使得她也更依赖雨然,成了雨然最信赖的死党。   水雪对于雨然的解说,满脸羞红,正如周围正艳放的桃花,看在陆义眼里自是如仙景一般,如果可以,他愿这刻永远驻留。   陆义的失态自然落入刚从水雪耳旁转过头来雨然,霎时醋意上涌,小嘴一噘,就要挤兑陆义。 『6』第六章:天堂蝴蝶梦   “唉!义哥,你是怎样用意战打败那个猪头的,给我们详细地讲讲。刚才我说给生哥听,他还楞不信!”小三与小生不知为什么讲到意战一事,听得小生云里雾里,小三比划的半天,还是徒劳,情急之下,拉来陆义垫背。他还真是大侠的材料,把陆义与任小生尊为“义哥、生哥”   对于那天意战之事,陆义也是在小三不断追问下随意那么一说。没想到今天会被提上桌面,只得将那天的景况简单地复述一遍,不过只是强调说是用气势压倒对方。   众人对那件事记忆犹新,因为毕竟那是唯一一次有人叫板猪头的事件,虽然大家都没看到最终的结局,但有一点,那就是陆义一定降服了猪头,否则以猪头的一惯作风,一定会对陆义进行报复,但这事之后就不了了之了,没有再起任何波澜,的确令人大跌眼镜,更有那好事之人为没能看到一场精彩的龙虎斗而惋惜。后据小道消息,猪头身边人透露,猪头是有肚量,不跟别人一般见识,放陆义一马。不管怎么说,风波乍停。   陆义的叙述打消了雨然挤兑他的冲动。本来她也是在那次之后动陆义刮目相看的由目注到关爱再到不可自拔。这中间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但是最后的结果连雨然自己也非常复杂,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爱,而且还爱得那么的彻头彻尾,她现在巳经丢失了自己,满脑子只剩下陆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陆义与猪头的那次意战。不过在雨然心里,她绝不后悔自己爱上陆义,虽然,她知道也许这爱是不会有任何回报。但是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争取过,即使果真是这样的一种结局,那也没什么,只要曾经爱过。   其实雨然每每想到这结局,心中就象千万枝针在扎,那种痛真得是非任何言语能够表达。   感情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有人相濡以沫几十年,却擦不出任何火花,然而在身边偶发的事和偶现的人却一下子改变了自己的一生。难道说幂幂中真有月老的红线无形中牵连着你和我,以承兑几千年守望换来的夙愿。看来“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雨然为这爱愿意用万年的守望来换取。我想,即使是佛也会被感动。   水雪也对这一事件抱着极大关注,她知道,陆义的出头,不谛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猪头一个耳光,而猪头绝不是一个善主儿。她每天都提心掉胆,祈祷不要发生她不愿看到的事情。也是在那段时间,陆义才真正在她心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地位。直到今天,在知晓了陆义的真正实力后,才知道那段时间是白替他担心了那么久。   “陆义,没看出来,你是真人不露像啊!以后有你,就不再怕那些讨厌的狗皮膏药了。”紫嫣巳从尴尬中调整过来,由衷地捧了一把陆义,她也希望能借他的力摆脱猪头的死缠乱打,对于那只死猪,柔弱地紫嫣没有一点办法。别人都可以找一个保护伞,可是自己爱得任小生却并不领这个情,任小生爱得是水雪,是她和雨然共同的情敌。在这点上,她和雨然保持着高度的一致。值得欣慰的是,水雪只爱陆义,她还比雨然机会更大一些。她既希望水雪与陆义能够早成,自己就可以不再有对手;又不希望水雪与陆义早成,以免看到落寞的雨然。她越来越发现雨然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活泼可爱的、无忧无虑地雨然了,她的心完全被那个陆义左右了,有的时候她真替雨然担心,这个看起来外表刚强,但是内心却比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脆弱的死党真得能够经得起打击。   任何一个人都必须从初恋中走出,无论是欢欣,还是痛苦,走出来了才是成熟的开端,虽然大多数的人都是带着一个苦果重新走进生活的殿堂。   “陆义,要不这样,今天大家这么高兴,你就现场为我们表演一段,让我们开开眼吧!”小生的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我看啦!就从陆义开始,咱们挨个表演节目,你们说怎么样?”雨然一听表演,不假思索提议道。   众人对这个提议附合的不多,尤其是水雪和紫嫣两个女孩子,惟恐会轮到自己表演。女孩子毕竟较矜持一些,不是个个都象雨然率性活泼。   “同意的举手。”雨然见附合得不多,突施此招,并且将双手高高举起,以示赞同。   三个男孩子见她那相模样,不禁哈哈大笑,就连水雪与紫嫣也忍俊不禁,捂嘴轻笑。   “我说雨大美女啊!我们可没有说要你缴枪不杀,你怎么就举手投降了?”小三边捂住肚子大笑边挤兑雨然。   “我这是替紫嫣举的,啊!紫嫣。”反应够快的雨然白了小三一眼,替自己找了个台阶,并冲紫嫣挤眉弄眼,那意思是给个明白话支援一下。   “嗯!”紫嫣不得不替雨然打了一个圆场。   “哪!是吧!还笑,笑你个头啊!”雨然见得到支援,立即振振有词地回敬小三。见小三依旧笑个不停,心生薄怒,就口出嗔语,伸出纤手要打小三,可惜隔着菜席,娇悍的姿态就成为虚势找不着着力点。   小三下意识地左躲右挡,口中不停叫嚷:   “啊,打人啦!杀人啦!救命啊!”闹剧让所有人都乐得弯下腰。   许久,众人方止住笑,全举双手赞成雨然的提议,才平息了这场风波。要不然,大家都只有笑死了。   刚举手表决完,雨然就迫不及待地催陆义赶快表演。   陆义也不再推辞,选了一块地势轻平坦的地方,一个漂亮的起手势,就此表演起来。虽然算不上高手,也有了几分大家风范,看得小三一阵心痒。   小三跟着陆义也学了几手花架子,连着两个前空翻,杀入场中。   一时间,南拳北腿雄姿英发,拳拳生风,脚脚煞气。众人几乎看花了眼,掌声雷动。   最后,小三把一块鹅卵石放在离陆义三丈左右的树杈上,陆义深吸一口气,一颗石子从陆义手中飞出,正中那三丈外的鹅卵石,又是一阵掌声。   雨然看着场中陆义的英姿,小手都拍红了,一点不亚于中国主场啦啦队。   在他们刚表演完,雨然就冲上去,手中捧着早上刚到时摘得桃花,迎了上去,就象欢迎凯旋归来的英雄。   轮到小生上场了。其实小生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与他老爸有着莫大的关系。在那个动乱的年月,革命的风暴席卷天下,为了让革命的精神能够更加彻底地贯彻,做为国粹的京剧就成为服务这一最高指示的一大利器。全国上下顿时涌现出诸多地革命京剧表演艺术家。小生的老爸就是这样的革命京剧表演艺术家,在县里是响当当的人物,也因此而平步青云,并逐渐坐上镇革委会主任,在本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动乱平定后又调县供销社当了一把手。他老爸唱小生最拿手,任小生刚出生时,为了保持革命的传统也为了赶个好彩头,就把他取名小生,以纪念革命的丰功伟绩和他老爸的绝世丰彩。   有了这样的家庭环境,小生从小就学二胡、箫笛、唢呐、锣鼓并吊声,无不到位。   只见小生拿出一只管箫,悠悠扬扬奏出一曲。曲调优雅情长,似乎让人感觉在漫无边际的花海中,无忌的童音低低吟唱,万蝶起舞中,成双成对上下追逐,遁迹花丛,飞落枝丫,飞向天堂……,喜乐欢歌中新意洋洋;转而凄凉悲怆,狂风浊雨中花伤蝶藏,哪里再有盛世天堂?叹梁祝化蝶方成双,这世间独留痴心人儿泪满裳……。   余音袅袅漫九天,情意痴长泪满腮。听音的所有人,具是心底酸楚,泪波在眼中流转,就连小三也感动得痛失男子汉气概,干嚎数声,直嚷:   “太感动了!太感动了!真是太感动了!这曲子真不该是人间有的,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噢!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但得几回闻。”小三的马屁功夫见长。   好一阵,众人才从小生的箫音中调整过来,陆义端起酒杯,冲小生道:   “小生啊!真没想到,你还有如此音技,不去做个音乐家就太浪费了,我敬你一杯,祝你能够心想事成。”   “生哥,这是什么曲子啊?好悲呀!”紫嫣被小生的音技完全折服,对这个心中的爱人又多了一份崇拜,真想钻进他心窝,和他一起分担这灼人的苦痛。   这曲子也是小生临阵之作,他有感于这漫天花海中自己孤寂落寞的心无处倾诉,只有借这通达的乐音来抒发。至于曲名应叫什么?他一时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就叫《天堂蝴蝶梦》吧!”作小生想了一会儿,答道。   “人有《鸳鸯蝴蝶梦》,我有《天堂蝴蝶梦》,看来梁祝不会再寂寞了。”对音乐也有些研究的陆义调侃道。   “好啦!好啦!别再梦啊梦的,弄得我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在梦里,梦是好,不过梦做多了,是会做成恶梦的,还是都从梦中醒来吧!现在该本小姐给大家表演节目了,我给你们跳段舞吧!”雨然打破有些沉闷地气氛,重新将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来,众人也附掌而鼓。   雨然的舞是刚刚才流行起来的霹雳飞天舞,她加入许多传统舞蹈动作,表现起来就多了一些柔静,少了一些暴烈,看上去更适合女孩子来跳,新潮而又不失含蓄、动感而又不失传统,互补互通,相得益彰。加之本身就是美的载体,就更显得美不胜收。恰如荷花绽放,艳红妖娆。跳着跳着,雨然突然一把将紫嫣也拽上场,带着她慢慢舞动。   紫嫣起初还有些扭捏,没多久也就不再紧张,随风而舞。紫嫣的舞路与雨然又不尽相同,明显要比雨然收敛许多,含而不露,露而不张,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此时的紫嫣恰如荷叶展臂,清柔娇翠。两人恰好构成一幅完整的莲叶游戏图,寓生活与游戏,却并不完全沉溺于游戏,生活在游戏中获得升华。   陆义再一次的领略到雨然的魅力,原来这个雨然还有这许多的美未展现出来,她有火热的艳,也有柔温的心,还有多艺的才,更有厚重的情……。只可惜,她晚了水雪一步。   此时的水雪也不禁对雨然叹服,这么优秀又这么美丽的女孩儿真得很让人动心,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子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追求她。水雪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在公平竞争中击败她。想到这一点她不由自主地向陆义的望去。   当他看到陆义那双充满赞誉的眼睛正紧盯着舞动的雨然时,心中一沉,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酸涩。这让她又想起陆义从快班中转回慢班前一天。 『7』第七章:挣扎   到了初中最后一个学年,镇中的气氛就空前紧张起来。上学年的中考本中学成绩不太理想,在县教委遭到点名批评。为了升学率,学校紧急动员,决定成立快慢班,希望能够打开缺口。   五个班级合并成两个快班,一个中班,两个慢班。陆义、任小生、雨然、水雪四个人都幸运地选入快班,而且仍在一个合并班中。这对他处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学习,只不过多了一个好听的名声而已。不过好名声并不代表好气运,在入快班一个多月以后,陆义就申请调回中、慢班,同时申调的还有雨然。   就在陆义、雨然即将转班的前一天,水雪再也坐不住了。她自从听说陆义要转班的消息之后,每天都坐卧不安,她好怕从此以后就失去陆义。真的在她心里,一直有这种不详的预感。可是她也没有办法挽回,真是急死人了。   “他为什么会要调回去呢?”水雪一直不明白陆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在她心里隐隐觉得好象这与她有关,可是又得不到证实。   “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的成绩下降?他不愿意再影响她,而选择暂时离开自己。”水雪在胡猜乱想中总算猜对了一部分。   水雪也的确有些懊恼,自从进入快班后,一直不适应快班的节奏还有环境,再加上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冰冷的家伙一直不既不离,让她烦透了心,学习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唯一的安慰就是那冰冷忧郁的眼光看她时还时不时透出一丝关爱与怜惜。水雪的心乱如麻。   今天星期六,晚上没晚自习。下午一放学,同学们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老积极还在用功。因为明天就要转班了,陆义要将东西整理一下,所以落在后面。   紫嫣、雨然远远坐在院角乓乒桌边,一边东拉西扯,一边关注着仍在教室里忙碌的陆义和在院子与教室中不断进出,急躁不安的水雪。   水雪已经进出教室好几次了,每次进去都想要对陆义表达自己的心,可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毕竟自己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一个极好面子的女孩子,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女神。怎么可以让她放下自己的尊严去向一个冷冰冰的男孩子表白呢?虽然她曾不止一次地梦到与他携手相拥,但是那毕竟是在梦里,现实与梦相差十万八千里。   世上很多事也就是一步之遥,跨过这一步,就可以拥有只属于自己的美好。可是千万别小看了那一步,这一步却难倒了多少巾帼英豪。   有时候,我们真得在那一步之前徘徊许久许久。只到头发白了,人巳老去时,方悔没有跨出那一步之遥。所以,还在徘徊的人儿,不要再犹豫,坦途就在前方。   水雪终于鼓起勇气,选择了一个最适合又不失体面的方式,用歌声表白自己的心声:“   《假如》   我走过青草地   漫步在小河堤   让阳光拥着我   让风儿抱我   远山青又青   蔚蓝地天空底   仰望着流云想起了你   假如说我的心中没有情   为什么我会时时惦着你   假如说我不是真正喜欢你   早巳经把你忘记   啦啦啦……   这是一首当时流行的爱情歌曲,歌名叫《假如》。词中的意思也隐晦曲折的表达了水雪此时心中所想,脑中所念。她成功的将自己的一切思绪化成歌声向最爱表达得清清白白。再是一个傻瓜也会分辨出来。   一直对她视若无睹的陆义终于忍不住抬头定定地看着她,那只美丽的蝴蝶,他心中的女神。眼中的柔情蜜意被一层模糊的东西遮盖住了,那朦胧的人儿越发朦胧,恍若在仙境中飘游。   远处的雨然也不禁感动,如此一对相互爱恋的痴男怨女,真得让人不忍再看。她理解水雪的处境与心情,身受同感,如何能不让她无动于衷呢?同样对陆义爱意切切的雨然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水雪,她最大的敌人,然而她现在却想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多年以后在与水雪谈到当时的情形时,雨然依然是如此叙述,也是如此感动。   陆义收拾好,步出教室,破天荒地邀水雪一同回家,虽然回家的路上并没有多少言语,但这足以安慰水雪即将崩溃的心。至少她知道他心里一样装着她,只是求学时间,还不便有此方面的接触。   短短的回途,却象走了一辈子,从此在水雪心里就多了一辈子的回忆。   “好!好!”不断的叫好声打断了水雪的思绪,她又被拉回了现实中。   雨然与紫嫣的舞赢得了大家一致赞赏,掌声与喝彩声震耳欲聋。这可是新生事物,难得一见。只可惜没有音乐伴奏,要不然就是一场春节晚会。   “雨大美女,还真有一套啊!赶明儿咱们也来个搭台义卖,赚几个子儿花花。行不?”小三看得来劲,遂提议道。   “卖你个大头鬼啊!我们的雨大小姐那是金枝玉叶,能去义卖吗?这样的馊主意你也想得出,小心你那屁股,是不是还想成两半?”小生的马屁拍得雨然很受用。   众人自是大批特批小三的无识,这个冤大头此时比窦娥还冤,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至于这样死批臭批。幸亏不在文化大革命,要不然,阶级斗争上纲上线,不死也要脱层皮。   “水雪,该你表演了,别再躲躲闪闪的了,说你呢,快出去吧!”小三总算找到替死鬼,把水雪推入场中。   众人的兴趣一下子就转向了场中的水雪,丢掉刚组好准备批小三的大篇歪章,瞪望着眼前的这个美眉。   水雪被一下了弄得不好意思,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我就给大家唱首歌吧!”话声中带有一丝颤音,想是太过紧张。水雪想起刚才陆义的转班风波,那首《假如》就又跳上她心头,于是就不再做想,开口报出《假如》的歌名。   《假如》   我走过青草地   漫步在小河堤   让阳光拥着我   让风儿抱我   远山青又青   蔚蓝地天空底   仰望着流云想起了你   假如说我的心中没有情   为什么我会时时惦着你   假如说我不是真正喜欢你   早巳经把你忘记   啦啦啦……   歌声再一次表达了水雪的爱,同时也更加拴紧了那颗颗正爱着的心。   歌声也将陆义带回了那心酸的过去,那令他双眼朦胧的时刻。   那在仙境中飘游的人儿,仿佛渐渐化做一只金色的蝴蝶,不,确切地说是化成一只金色天使,一只世界上最美丽的金色天使在飞舞。耀眼的金光让人不能仰视,被金光笼罩的他,好渺小好渺小,恰如蝼蚁飘落浩瀚汪洋。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并没有变小,而是那天使正远离他奔向天堂。陆义的心象一下子被掏空,宛如从未有过装填的玩偶皮囊,显不出任何灵气。   “这难道是暗示我们的结局吗?”逐渐清醒的陆义分析着那天眼中的幻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骗人的幻景,他也不止一次的祈祷上苍,帮他圆这场风花雪月的梦,即使是要他用万年的轮回来换也在所不惜。   歌声让任小生的心枯萎收缩,生命亦在那一刻终止。他的天空只剩下灰蒙蒙的雾罩,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环顾四方,根本看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在这暗无天日环境下,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枯木耸立。   歌声让雨然再次产生强烈共鸣,在喜极了的爱人面前,却不能与之相拥,这比任何的刑罚更残酷,更惨绝人寰,更加……。她的眼中潮湿了,又想起那个在教室与院子之间徘徊挣扎的金色天使,在那一刻她的确感觉到水雪化成了天使,一只金色的天使。起初她以为看到一只金色蝴蝶在飞舞,后来才看清那是一只金色天使。在她耀眼的金光下,任何东西都自叹弗如,相形见拙,就连一直对自己颇为自信的雨然,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   雨然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努力会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因为她和对手是一个神,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战胜一个神的魅惑?不过这也给了雨然大大的希望,因为神是不应该存于世的,更不可能与凡人有任何的感情结果。就算有结果的话,也绝对是苦果。就象“天仙配”中董永与七仙女。待这一切都归于平静时,那就是自己的机会到了,反正目前自己还小,她还等得起也一定等得到。   靠着这极具“阿q”的精神,雨然再次默默压抑着狂热的爱,在等待中祈祷。   我们人类真是一具高度进化的生命体,在任何危险来临时自然而然的展现最大本能,以抵消危险所带来的伤害。“阿q”精神的巨大成就,让雨然、陆义、水雪、任小生、张紫嫣从中获益非浅,都在虚妄的希望中得到最大满足,并且乐此不疲。   有时候“希望”这个词救了许许多多的人!而又有时候“希望”这个词却又害了更多的人!   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希望”中,然而我们更多的是生活在失望中,因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所以绝大多数时间我们都要靠“阿q”的精神去创造胜利,“阿q”真得很了不起,创造“阿q”的鲁迅先生就更了不起,堪称圣人,比起其它那些只知无病呻吟的狗屁所谓圣人要高贵许多,可以说根本不在一个界面。   水雪歌带深情,她的歌与其说是唱给大家听得,不如说是唱给陆义一个人,她把自己对他的感情深深地融进了那歌中,款款地表述了自己心中对爱情的矢志不渝,对爱人的刻骨铭心。那歌声让陆义既感动又惭愧:感动的是水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爱;惭愧的是为一己之私和那破道德观念的约束而不敢跨越雷池。他恨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为什么就不敢跨越那一步呢?在这两难的境地,陆义真想狂啸一番。   “爱情啊!你究竟是什么?”我想,这个词谁也无法描绘的十全十美,因为爱只是一种模糊与朦胧的结合,只是两人相互吸引以至于到最后谁也分不开的时候,才有了“爱情”这个词的诞生。 『8』第八章:年轻的心   丰盛的野宴已经只剩下殘羹剩菜,自从水雪一曲《假如》之后,也就没人再表演什么节目了,大家又重回宴席旁默默地享受美味佳肴。包括雨然没有人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拣菜喝汤,生怕会一不小心,触到敏感区域。小三更是逮住机会,往自己的肚子里猛填,不一会儿就打扫光面前的四个盘子,向纵深的第五个进军。   “小三啊!你这么吃,是不是想过年交统购啊!”雨然一句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一下子集中在了小三身上,想笑却都忍住没有笑出来。   粮油副食统购统销是当时国家的一大政策。看小三的身材,交统购任务是完全够格的了。不过含有极大的贬义,甚至是侮辱,那意思是拿小三的体重开玩笑,是可以同猪一样上交统购统销了。这个雨然,真是个冒失鬼,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小三这次奇迹般的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肥胖的身体微微一怔之后,依然端过第五盘,继续打扫。   “能交上统购就好了,可是人家不敢收啊!我妈就这样说过我好几回了。如果能交上统购,就不用再操心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能收几个统购钱补贴家里,可谓一举两得呀!”小三虽然嘴里塞得满满的,但这并不影响其发表个人声明。   “对不起,小三,我只是想逗你,并不是真得……。”   “我知道,我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这是事实,毕业之后我就必须为以后的路奋斗了,我妈已经给我找好了,去当县运输公司的跟车售票员。再以后的日子,就得天天在颠簸车上渡过了。”小三打断雨然的话,很诚恳的解释道。   “那恭喜你!光荣的乘务员同志,我们坐你跟的车可不要找我们收钱啰!来,先巴结一下,敬你一杯。”雨然的反应可真是没得说,马上就把先前的冒失补救回来。   “小三,恭喜!恭喜!”大家一起端杯祝福。   小三也不推辞,端杯一仰脖,干了。   “唉呀!好羡慕啊!我们的小三很快就要成为光荣的工薪阶级了,能自食其力的滋味真好。可惜呀!我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雨然不无惆怅的说。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妈妈不是已经给你找好了吗!要送你去卫校学医,以后啊,雨大医师,我们看病可是要免费哟!”快嘴的紫嫣一下子就将雨然的老底揭了出来。   “你就这么喜欢得病呀!好好的不比什么都强,干嘛老想得病。明白告诉你,你要是得了病,我一定拿那最粗的针头来给你打针。”雨然恼她嘴快,回敬她一句。   “还说我,你妈不是早就想你去她单位站柜台了吗?又闲又稳,多好。”顿了一下,雨然也把紫嫣的老底给揭了出来。   “何况,我也不一定去卫校,这要看……”说到这里,她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向陆义,脸上又现一抹红,把话锋一转,问道:   “陆义,你有什么打算?”   陆义没想到她说着说着球却踢到自己身上。沉吟片刻,道:   “我也没什么找算,能够求学就更好,多学点知识总是有用处的,能考上中专当然好,考不上中专,也要上个职专。小生,你呢?供销社可是个油水衙门。”   虽然陆义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最后很可能是到粮管所上班,粮管所多好啊!国家干部,一年只做半年的事,这美差上哪找去。当然任小生那就更棒了,供销社管控着国家重要商品物资,占尽天时、地利。   “我才不愿意到供销社上班呢!一点都不自由,我呀,要走得远远的,到商海大潮中搏奕。现在国家不是开放了吗!我就要去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任小生的话让大家心潮澎湃,暇想连篇。   是啊!每一颗年轻的心都是向往着能在海阔天空中自由翱翔,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去铸就未来的辉煌。何况刚刚打开的国门,一下子涌进许许多多的新鲜事物,让封闭得太久的创造显得那么的空旷。那一颗颗好奇而又年轻的心啊!渴望张狂。   “小生,你的理想,我们想都不敢想。我们一直以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就算是不错的了,哪里会想到去商海大潮中冲一回浪。祝你成功,任老板。”紫嫣不失时机的盛赞让小生一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紫嫣也不是随口说说,她是打心眼里佩服或者可以说是崇拜小生。现在她不仅为他的音技折服,更为他的心折服。这样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敢于挑战的男孩,没有粉丝那可真是奇怪。   不过,现在许多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拼搏得精疲力竭的的人们,却殷殷怀念起那个岁月无忧无虑的生活,只需要拥有热情,生活就可以在平平淡淡中悄然而过,就象现在的北韩,单纯的人们只想着明天的太阳是否依旧鲜红。不知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退步,越来越激烈地竞争让生活披上了沉重的枷锁。   只剩下水雪一个人没有表态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的确,她也无话可说。其他人的路途看起来都是康庄大道,唯独她还不知道前路在何方。虽然她知道总有一条大路属于自己,但总没有过其他人看得明白。   其实,任何人的前路都不是一清二白的,这个世上绝没有两条完全相同的命运线,总是会各显缤纷,精彩纷呈。一清二白只是极短暂的,瞬息万变的世界时时秒秒都在改变着,那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们也必将时时秒秒被改变。水雪的自卑真得很没来由。   “水雪,你是怎样想的?”雨然见水雪沉默了许久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关心地探询道。   “我呀!我……我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如果……如果这次考得好的话,希望可以上财校,有机会做个公务员。”憋了放久,水雪才将她的心愿讲完。   “哇!雪姐,你还有这么高的志向啊!公务员,大领导,铁饭碗呢!了不起,了不起。我们以后有事求上门可别踢皮球啊!”雨然的一番恭维让水雪的自卑一扫而光。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为未来努力,为爱奔跑。   自从与陆义转离快班前那次回途谈话,水雪巳断定陆义的离去是为了自己的学习与前途。这段时间来,她努力忘却陆义的存在,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很快,她就赶超大多数同学,进了前十名,连一向严苛的班主任也表扬了她好多次。只不过,每当她高兴和郁闷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心爱的他,好冲动好冲动地想要去看他一眼,可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她必须控制住自己。一想到未来,澎湃的心就会慢慢地平静下来。这半年多来,他只是躲在角落中偷偷地看过他三次,结果就失眠了,这样的爱实在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煎熬。   前几天任小生邀她参加这次野炊时,她一听有陆义参加,心脏就无来由的快速“呯!呯!”直跳,她真得好想他。在准备的这几天里,只要一闭眼,就只剩下他的身影。在路上走着,心跳也会莫名其妙的加速,以为是他赶上,可是满心期待的回头却是另一个人。虽然在以前她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他就在自己附近,那是她绝对可以断定的感觉。直到今天,这个让她梦萦心绕的人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从那无边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她真得好想在他怀里静静地、甜甜地睡去,她巳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可是她的美梦被那个刁钻的小丫头雨然给破坏了,当时她真得好气恼,这可是自己等了半年多时间才等来的美梦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就不可怜可怜我!”水雪简直快要被折磨疯掉。难道真应了那句“好事多磨吗?”   好在,后来她独自骑车时与陆义并排时,他们互相聊了许多分开后的面上的东西,聊以慰籍她那颗心力交瘁的心。   只要能与他在一起,这个世界就是阳光的世界、是生机盎然的世界、是欢笑快乐的世界、是她的世界……,就是最美好的世界。   她很快就抛开了因雨然的破坏而糟透了的心情,取尔代之的是欢欣、愉悦、满足、安定、舒畅……,反正所有美妙的词加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   陆义也何尝不是如此。分离是痛苦的,然而为了以后的长久,这是值得的。   陆义转回中班后,每天都在拼命地克制自己想见水雪的欲望,他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他刻意地回避着水雪,故意错开上下学的时间,以免偶遇水雪会尴尬,会不知所措。不过,好几次,他都远远地跟在水雪后面,看着那婀娜的背影,心中柔抚了千万回。有几次,水雪好象发现了,好几次转过头来,望着他匿藏之地顾盼生辉,最终倒是没有过来揪他出来。   做人真难啊!做一个循规蹈矩的男孩更难!   半年多未正面见到水雪,今天乍一出现,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免心跳加速,瞳孔放大,头脑晕眩。   不管如何,总算又见面了。她依然是那样的明艳照人,又是那样的柔媚似水,只要望她一眼,就会立时融入那汪柔水中,从此迷失了自我。这就是水雪的武器,世界上最温柔的武器,也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在这种武器的威力范围,抵抗是毫无意义的。   陆义在没见水雪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一旦真见到了,却再也想不起一句。只能机械地询问她的近况,聊了一会儿才算找到自己丢失的话题,结结巴巴,象做错了事的孩子,在父母面前小心翼翼地承认错误。   不过,即使这样,也让陆义非常满足。能和她在一起,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愉快的事。她就是他的阳光,她就是他的生命,她就是他的一切……,所有的阴郁一扫而空,任何的烦恼都消弥虚空。   有爱的日子真好。   “当你郁闷徬徨时,去看看成双成对的恋人吧!去感受那情意绵绵的拥抱,甜甜蜜蜜的轻吻,依依不舍的回眸,恋恋不忘的牵手……。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又是如此的令人神往。 『9』第九章:花海蝴蝶静静飞   杯盘叠落,小三巳打扫完最后的一个盘子,摸摸肚皮,打个饱嗝,意犹未尽地闭眼深吸一口气,真是爽呆了。   “来!来!……,为了我们崇高的事业和美好的未来,干杯!”他扫了一眼众人面前剩下的最后一杯酒,摇摇晃晃地端杯站起来,道出一句这么伟大的祝词。   大家听到小三弄出这么有水平的祝词,热血上涌,也都端杯起身,和道:   “为了我们崇高的事业和美好的未来,干杯!干杯!干杯!……”干杯声此起彼伏,直到每人都碰过了,才一饮而尽。不过由于碰杯时用力过猛,一圈碰下来,真喝进肚里的能有一口就不错了。   待到所有人杯底朝天时,一股曲散人终的悲凉冲上心头,就好象是绝别的时候到了,所有人的心情俱是坏到了极点。   “扑通,”小三喝多了的腿不听使唤,一下子坐倒,胖屁股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浅窝,这样还收势不住,胖体一个后仰,整个一个四仰八叉,不过右手上的杯子还紧紧攥在手里,未伤分毫。   “哈!哈!哈!……”众人顿时大笑。这笑容是那样的灿烂和无邪,又是那样的真挚和开怀,一扫刚才的阴郁。   “还好,还好,酒杯还没摔坏,要摔坏了,可没得用的了。”小三蹶屁股爬起来,自我解嘲。   “你没摔坏吧!”雨然接过杯子,关心的问道。   “当然没有,要不然咱这身肥肉不就白长了吗?”小三死要脸皮地回道。   “看不出,我们的小三还真行啦!酒能喝不少,跤也能摔两个,人间少有啊!”雨然拼命忍住笑,又挤兑小三一句。   “什……什么摔两个,我就刚才摔了一个,我根本就没喝多,更没有喝醉。”小三听出雨然的话外音,不丢脸面地反博道。   “不……不相信,咱们再比。”小三生怕落个喝酒输给小女孩的名声。这种丢面子的事,小三是无论如何也要维护的。   “好啦!好啦!还比什么比,这里只有空瓶。要不,咱们比抓蝴蝶吧!看谁抓得多!”雨然不想再激小三,弄出什么事来,婉转的提出一个更好的玩法。本来今天雨然的一个目的就是利用这个野外活动的机会抓一些蝴蝶标本,现在双可以增加点娱乐成分,何乐而不为。   “好啊!好啊!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小三迫不及待地奔到自己上午网鱼处,提起扑蝶网就冲向花海。吃饭时,小三就将这网沉在水里,还想下午再捞一些晒干带回家改善改善,也是很不错的,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妹。   穷人家的孩子啊!早当家。   花海中,不时传来“嗬!嗬!”欢快的追逐声,以及那突忽间四下逃避的蝶群,还有偶尔传来的女孩子的欢呼。   这无际的花海中阡陌交错,大群的蝴蝶、蜜蜂、蜻蜓、以花为食的昆虫正欢快地享受着上天恩赐的大餐。只是不时被两柄高高举起的蝶网惊扰,更有倒霉的,成了网中之鳖,在不久的将来就变成稀有美丽的标本。   收拾完了炊具,早巳被雨然、小三的兴奋感染的小生与紫嫣也没入花海,追踪着兴奋点的位置。   护堤林边一个高土堆上立着一男一女,饶有兴趣地看着在花海中四处飘荡的蝶网,听着不时传来的浑厚和银铃般的欢笑,两人不由自主地露出轻松的微笑。   微风轻抚,花海荡漾,花香透体更似如沐仙灵,爽心悦目。   两人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立着,似是害怕惊动刚刚苏醒的天地,以免破坏这奢侈的美景。许久许久……。   只是不知何时,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羞涩地牵在一起,本来就美不胜收的大地又多了一道风景。   天色将晚,一行人又匆匆踏上归途。玩得尽兴的雨然一跳上陆义的后座就紧抱住他的腰,伏在他身上浑浑沉沉地睡去,显不出半点精神。   刚出花海的雨然把陆义和水雪吓了一跳,差点不敢认。原来,在花海中逐蝶的雨然可谓是疯狂,两眼只望着天,却忘了脚下的地,结果裤脚破了一块,身上到处蹭的青的、黑的、灰的、黄的……等等田野的印记,额角也摔肿了一块。整个一个惨遭轻度修理的形象。看得陆义摇头轻笑。   雨然知道自己的形象差强人意,就一个劲的摧促快走。   好在跟她疯的几个都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个个英勇负伤。尤其是小三更是惨不忍睹,仍然意犹未尽中兴高采烈地回味着惊险一刻。   红尘只须多尽兴,人生能得几回疯。   陆义一直把雨然送到家门口,才调转车头,准备回家。初暮的小巷里看不见任何人。   “谢谢!”雨然说完,突然飞速地在陆义的唇上映了一下就逃进家门,把个陆义丢在当地傻楞楞地站了半天才恢复神志。   “这就是吻吗?”胡思乱想的陆义差点撞上电杆。   他虽然早感觉到雨然对他有特殊的意思,可是,他对雨然只有同学之间的情谊,更多时候是把她当一个活泼调皮的小妹妹看待,从来没有想到要和她发展为那种关系。在陆义心底也承认雨然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儿,只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水雪,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今天水雪的主动牵手,让他好一阵澎湃,他差一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   一个水雪就够他揪心的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雨然,当时就把他这个忧郁老生逼得更老了。可是这事又不能随随便便的处理,毕竟是关系到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和脸面,一个弄不好,就会毁了人家一生。   还是对她冷淡!冷淡!再冷淡些!时间长了,也许就可以自然而然的疏远而遗忘。这样既不会太伤人家的心,又可让她知难而退。   不过一想到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这样一个在自己面前不遗余力的逗笑的小丫头,陆义心头总是有一丝不忍。说实话,雨然在他心里一点也不讨厌,反而还有一点喜欢。她聪明、活泼、善良、又极富正义感,而且也很漂亮。任何一个男孩子一见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保护她的念头,这样的女孩子又怎能去伤害她呢?   真是一个两难问题!陆义一时大伤脑筋。   不过马上就要毕业了,一毕业各奔前程,分开久了,自然而然就淡了。陆义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进了家门。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雨然巳成为他生命中重要的篇章,这个倔强的小丫头认定了陆义这根桩。   雨然逃进门后,暗自为自己刚才的大胆惶惶不安,一阵一阵上涌的热血烧得她脸颊绯红,连耳根也出奇的滚烫,一想到触上他唇时的一刹那,雨然全身都是滚烫。   今天的吻就等于是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爱意,一个女孩子向一个男孩子表明了爱意,在这个男追女一边倒的社会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但愿自己的举动可能收到一点效果。   雨然明明知道陆义的心不在她身上,可还是不愿认输。实在是她巳陷得太深了,根本就不可能再走出来。有今日之事,也是出于自然情动之举,没掺半点虚浮。其实在她内心里,只是希望得到一点安慰,一丝心灵的寄托。   这是一种多么无奈而凄绝的选择啊!当然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仍当是一种挣扎的具体表现。   水雪的心情也不平静。她此时仍感觉自己的右手滚烫难挡,那是她握陆义的手。   她大胆地伸出手去握陆义时,心中象揣着几百只老鼠忐忑不安。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这样做,她也一改平时瞻前顾后的习惯,真是很难得,居然就这么走上去,轻轻握住。只是握住的一刹那,手抖得很利害。   在水雪握住陆义手的一刹那,陆义也是一颤,同时从那只手中传过来一阵阵汹涌澎湃的巨浪,让他险些甩开了那只滚烫的小手,处于武术人的特有的敏捷与快速,他一把抓紧那只就要松脱的滑润小手,紧紧抓住,就象是握住了生命之符、命运之符,怎么了不愿放开。任那汹涌澎湃的巨浪冲击着全身每一根神经,融化每一滴鲜血,燃烧每一个细胞。渐渐地,他不再感觉自己还存在于世间,而是就要飘飞进入神秘地天缘。   好在水雪的牵挂又把他送回了大地的怀抱,送进了爱人的心田。   他好一阵冲动,这种冲动让他的原始魔性无限膨胀起来,很快就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水雪此时也感觉到他的变化,虽然她此时巳被幸福冲激的晕晕糊糊,可是本能的反应还是让她握他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   这轻微的抖动,立时将陆义的拉回现实,膨胀的魔性也就慢慢得到控制,直至消失。   他们就这样在风中、在花中、在萦绕的香气中,静静地、默默地手牵手立着,享受这美妙时光。 『10』第十章:毕业感觉   毕业了,终于毕业了。   所有的同学忙着拍毕业留恋照,在毕业纪念本上签名、写祝词,一派乱哄哄的景象。   雨然忙得不亦乐乎,不是她给人签名留念,就是要别人给她签名留念,要不然就是三五成群地拍毕业留恋照,摆出各种造型,让拿到照片的人可以轻易地忆起她多姿多彩地瞬间。更有平时暗恋的对象偷偷塞纸条,递情书。这一切,她都照收,只不过从未打开,统统藏进一个封闭的盒子里,成为永久的秘密。因为她巳有了自己的最爱。   自从那次吻别陆义之后,本以为会有震动的几方俱都象没发生任何事情,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虽然,雨然一时也还未能猜透心机,但也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雨然时常想,自己身边一大群追求者中不乏优秀的男孩子,自己就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个木衲呆瓜?她真为自己不值。有一次曾经利令智浑的想要去选另外一个男孩子充做自己爱的着力点,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丁点感觉出来,她当时真想把那些男孩子杀了。   她现在已经绝望地知道了,自己再也不可能爱上其他任何男孩子了,陆义已经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爱了,她不可自拔的走到了现在,再想回头已经是太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美女就这样沦为爱的奴隶,多么可怜而又可叹的爱啊!它夺走了多少人的幸福和快乐,甚至于希望与生命。   这世界为什么要有爱???   今天,她故意在乱哄哄的院子里摇来晃去,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好趁机和他说几句话。可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一个机会,该死的家伙好象故意没有掩看到自己,就算就在他面前晃悠也一样。   陆义现在的心情很好,因为就在前几天,水雪来找他借一本复习提纲,那是一本每个班都发了的提纲。虽然不知为何,他还是借给了她。一天之后,她就在回家的路上悄悄还给他,只不过他在那提纲里发现了一张照片,一张水雪的生活照。那时候也无所谓什么生活照,一律都是照相馆里取景照出来的。彩照上的水雪甜甜地冲她笑着,美艳绝伦,满眼殷殷的期盼,柔情似水。陆义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欣赏好一会儿,才又藏好睡去。   昨天,他也把一张照片用同样的手法送给了水雪,不过不是找她借资料,而是直接买了一本精美的笔记本,附上赠言、照片,送给了他。只是那张照片真不咋地,严肃的面孔下,好象是欠了八百万外债没还。当晚水雪看到了那副尊容,立时甜甜地笑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平时英俊潇洒、倜傥风流的家伙这么不上镜,不过还是把他贴在胸口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吻了一下,妥贴地藏好,脸上的红晕徘徊许久才渐渐隐退。从那一天起,她就用这本笔记本记录自己的心事,也记下了满满地一本对他的思念。   雨然拉着紫嫣和小三终于堵住躲在一边偷笑的陆义,好歹桃园三兄妹得留一张倩照啊!   对于雨然的这个提议,陆义不置可否。他是不爱搞这一套的,换句话说就是不喜欢出风头,所以挑来挑去才会挑出一张那样的照片送给水雪。他的性格过于率直,这种个性使得他对事物的看法近乎偏执或叫固执,相当于死板或一根筋,成为他日后生活中的一大隐忧。当然他平时的表现还是很随和的。   雨然根本不给陆义否决的机会,不由分说,甩开紫嫣就紧拽住他的手在院子里寻找水雪与任小生。   好在这两位也在院中正和同学们留念呢!三绕两拐就截住了他们,抓紧时间拍了一张珍贵的桃园三兄妹的英姿。这几天,镇上冒出来没两年的照相馆的人几乎都是在学校里奔忙,好不容易有一个大笔赚钱的机会,怎么也不会放过的。   考试虽然是结束了,可是接下来就是更焦心的事——等待放榜。这是一个漫长而又令人窒息的过程,多少学子在无形的煎熬中忍受和期待着,也有一些人却巳不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柳三就是一个,因为他已经在县运输公司上班了,当上了光荣的乘务员。   这是县运输公司领导特别安排的。柳三家的状况在县运输公司包括市运输公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办得特别的快,还是特招。不过,与他同一批的,还有七八个,多是关系户子女,俱是搭了柳三的这趟快车。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国家赋予的权力充分利用,才对得起国家的栽培和信任。何况还是为了最需要帮助的“人民”,虽然确实需要帮助的“人民”只有一人而已。   柳三的妈好一阵子激动,感谢党感谢政府地念叨了好多天,遇人就说,逢人就讲。也的确总算又有一个孩子可以自食其力了,家庭的压力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柳三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在他来说是无奈更多是无所谓。“无所谓”这个词近两年很流行。迷惘的时代能够那么认真吗?还是一切都“无所谓”吧! 『11』第十一章:各奔前程   终于放榜了:陆义、紫嫣被市第三职专财经班录取,雨然被市卫校录取。   市第三职专就在本镇,与县第三高中、市卫校、县党校、县干休所同处牛头山上。   牛头山远看象一只斗牛的牛头,牛嘴处右边是县第三高中,左边是县第二人民医院;左牛眼处是县干休所;右牛眼处是县党校;左犄角是市卫校;右犄角是市第三职专。为了让更多的适龄青年能多掌握一些生活技能,在普通高中之外设了职业中等专业学校,统一为市立,享有中技或中专职称,象这样的职专全市共有五座。   三职开设财经专业班、机械专业班、轻纺专业班、冶化专业班四个专业,顺应当地经济发展需要。因为本省轻纺现在比较有规模,主要分布在中南部,而西北部则是金属矿业比较有规模,急需冶金人才。在开放搞活的方针政策下各个领域的人才空前缺乏,乡镇企业与私营个体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发展,当然私营个体绝大多数是小打小闹,还根本没有成气候的,倒是乡镇企业占有主导地位。课程也以一般高中课程和专业课程相结合。   市卫校刚开才两届,护士班是两年制,医士班是三年制。不过医士班大多是各地各级医护进修人员,都是至少三年以上的临床经验,而且不用连续读三年,只须读第三年的医士班就可以了。只有特别优秀的护士班学生才能进入医士班。   三年前本市还没有什么卫校,卫生设施也比较差。只到三年前,一位本镇侨胞归乡祭祖,有感于家乡卫生事业的落后,遂捐一笔善款,足有十万美元。欲改变家乡的现状。市里觉得这么大笔款全用在一个镇上过于浪费,于是在牛头山左犄角处加盖了两幢大楼,成了市卫校,并用侨胞的名字为主楼命名,每年也可以培养二百多名医护人员,为本地区素质不高的医疗单位疏送人才。市里本是想把这个卫校建在市区内,可侨胞没松口,就只好建在了这里。剩下的钱七挪八扣除少部分用在县二医院上,其余的都被各级以各种名义中饱私囊了。不过就这样,本镇也确实得益不少,现在的二院一点也不比市里二流医院差。有些设备在本市还是最先进的,很多地方的病人都来这儿看。的确得感谢那位侨胞。后来侨胞又捐赠过一批先进设备,把个二院美上了天,因此也越办越有档次,本地的劳苦大众们却越来越看不起病了。   雨然就住在医院后面那两排刚盖的住宅单元楼内,这是三室一厅的套房,足有90个平方,这在当时可是了不起的单位家居条件,因为她父母都是医院主任级主治大夫的缘故,才得到这特殊待遇。   医院为了改善职工的居住条件,拟建一幢四层三个单元24套的两室一厅的套房,刚报批,各关系户就纷至沓来,24套分完,本院的功臣们也没轮上几套。一时间,院里乱了套,把个院长、书记愁得一下子须发全白,最后只好撤下报告。   这报告一要撤,上面可不干了,他们的关系甚或是自己的希望都在这儿摆着呢!撤又撤不了,盖又不敢盖,这院长、书记两面不是人。   还是关系户脑筋转得快,毕竟见多识广。“不够分,就再盖,咱院不是效益越来越好吗?不就是多打一份报告吗?几页纸而已。”仔细想一想真得好简单。于是,又一份报告上去,两份报告一块批,而且特批建一幢四层三个单元24套的两室半的套间。那些关系户的眼光啊更高了。   不管怎么样,最后皆大欢喜,各取所需,反正是国家的钱。而且这钱还会从以后医院的利润中返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于是,雨然就一个人独占一间,心里一边数落着那些关系户,一边又为这些关系户们叫屈,真不知道她究竟有几个脑袋,可以分成几拔相互玩味。   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时,雨然还不想去上卫校,因为与这将与她最关心的人分开了,她要去上第三职专财经班,和他在一起,不还口头的理由是和紫嫣在一起。后来经不起母亲与紫嫣的轮番轰炸和谆谆教导,终于没有再坚持,上了卫校。   她后来想明白了,反正第三职专离她这么近,她可以随时去财经班找紫嫣,当然还有他,自己根本没必要每天都在他面前晃悠,她也要讲一下攻略,何况还有紫嫣这个情报员。更让她放心的是,她的情敌会离他更远,这就象是上天特意给她的机会。   一想到那个对她近乎残酷的家伙,雨然心里就恨得直痒,可是恨恨地想他一会儿,又爱得不能自抑,真是矛盾万分。她有时候她想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她这辈子来接受惩罚。   身为母亲的廖丽绢也逐渐发现自己女儿的不同,对她的变化产生了怀疑,也曾私下向紫嫣问过。可是她问错了人,紫嫣怎么会出卖雨然呢?   廖丽娟是一个对工作特认真的主任医生,白天累一天,回到家就忙家务,还时不时会被难产的家属和经验不足同事请去急诊,甚至是半夜三更也一样,一忙就是天亮,第二天还照样上班。也就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教育自己的孩子。好在雨然这孩子很听话,没给自己惹过什么麻烦,也对孩子关心和管教得越来越少了。每每想到这节,廖丽娟就觉得对不起女儿,有好几次深夜归来看到倦在沙发上和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女儿,抑制不住偷偷地抹了好几把泪。   雨然则对妈妈特支持,不止一次地对她说:“妈妈,你好伟大!女儿好崇拜你!”“我长大了也要象妈妈一样做个医生,去救死扶伤。”因为,每当那些从鬼门关上被她救回的病人或病人家属对她感激涕零时,此时的雨然就觉得她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伟大的人。也许由于廖丽娟是个妇产科医生的原因,往往一次救回来的就是两条生命,其中之一是这个世界是最可爱的小东西,也是这个世界的希望——粉嫩粉嫩嗷嗷直哭的婴孩。   雨然看到这些可爱的婴孩,总是既好奇又感叹:好奇的是这些可爱的婴孩是怎么由两个很小很小的细胞涎生出来的?这可以说是人类生命史上的一大奇迹。感叹的是母性的伟大。所以她从没在母亲面前抱怨过,反而是支持妈妈。   雨然老爸雨建军是外科主任医师,所有的外科手术几乎都是他主刀的。所以日程总是排得满满的,从上班一直到下班,不见一丝空闲。雨然还小的时候,老爸老妈遇值班就尽量错开,以便有人看护雨然。后来雨建军的名气越来越大,就经常被派出为领导会诊或者参加什么学术研讨、科研教学什么时候的,教育雨然的担子更是落在廖丽娟身上。   虽然廖丽娟对女儿的关心教育不是很低多,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自从发现了雨然身上的变化,就在自己的心里落下了一个病根,总想好好找一个机会跟雨然谈谈,到了青春期的女孩子总是让父母特别操心的。   这个机会总算是姗姗来迟,雨然在接到卫校的录取通知书后的表现让这个本就忧心忡忡的母亲觉得不能再拖了,她要好好跟自己的宝贝聊聊。   让雨然上卫校可以说是廖丽娟与雨建军两人共同的期望,早跟校方打好了招呼,反正二院和卫校是协作单位,而且他们夫妻俩还是校方特聘教员,无论如何这个面子是要给的。当然校方的各个领导也都见过雨然,俱认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想招揽还怕人家不肯呢!   没想到,雨然居然不想去却想要上三职财经班,和那个紫嫣一起。虽然最后她还是答应去念卫校,可心头上的这个疙瘩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对于紫嫣那个女孩子廖丽娟是没有过半句多余话的,女孩儿很讨廖丽娟喜欢,也把她当自己孩子看待。自从发觉不对时,廖丽娟就问过紫嫣几次,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来上了心,就去找本院其他与雨然同校的学生打听,终于让她获得了有份量的情报,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当她再一次找到紫嫣谈时,紫嫣知道再也瞒不住,只有合盘托出。两人约定绝不让雨然知道。   要想做人父母不简单哦!有时候也需要有特工的技能才行。   这一天,母女俩吃完晚饭,收拾完碗筷,雨然就要躲进闺房,被廖丽娟叫住了。   “然然,今天妈妈想去散散步,咱俩一块去好吗?”   “好啊!好啊!好久没跟妈妈一块散过步了,我们快走。”乖巧的雨然立即挎着妈妈的胳膊就向外飘去。   “唉呀!慢点慢点,你以为妈象你一样年轻?”廖丽娟被风风火火的雨然拽着向前冲,步伐有些跟不上。   散着散着就到了卫校门旁的松林里。三三两两的年轻的男女孩们有的在那里苦修;有的在里面玩耍;有几对象是恋人,正聊聊我我。看到这个场景,廖丽娟不由感概万千,轻叹一声。   “妈,有什么不对吗?”母女俩一路上很开心,不住地同碰面的熟人打招呼。听到叹息声,雨然有些诧异。   “没什么不对,妈只是想起当年我跟你爸谈恋爱的情景,现在的年轻人哪,真得幸福多了。”廖丽娟随口漏出一些自己当年的信息。   “什么?什么?你跟爸的恋爱。嘻嘻!妈妈,你跟咱爸是怎么恋爱的?”听到父母的隐私,雨然一下子来了兴趣,立即追问道。   “其实啊!我跟你爸那时跟现在比也不叫恋爱,纯粹是从阶级斗争中积累的感情,按照那时的流行叫法是‘革命同志阶级友谊的升华’。”   “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的‘革命同志阶级友谊的升华’,妈妈,你就快告诉我吧!”雨然经不起好奇的诱惑,一边催促廖丽娟,一边摇晃着她的手,近乎撒娇。   “好!好!好!妈妈就告诉你,快别摇了,头都给你摇晕了。”   “好!我不摇了,妈,你就快说吗。”雨然停止了摇晃,继续穷追猛打。   “嗯!从啊说起呢?”廖丽娟想了一下,才娓娓道出一段往事:   我和你爸呀是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是那时双方都根本没有那种想法,两人也根本没有独处过。只到初中最后一年,也象你这么大。学校就根本没再上课,整天不是写大字报就是搞串联批资、修。你爷爷奶奶是资本家出身,被批得那个惨啦!不到四十你奶奶就孤零零的走了,抛下你爷爷和你爸这两个光棍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廖丽娟说到凄凉处,停了一下。   我每天从你爸家门口过,都会听到你爸在那里背药方、药理、药性……等等中药知识。不过我们这些隔壁邻居时不时会偷偷地帮一下,因为不管是哪家有人生病求到你爷爷面前,你爷爷一定会竭尽所能医治,从不收诊费,而且病人也家也不用花太多的钱。因为你爷爷用的都是土方、草方、偏方和秘方,土方、草方、偏方的材料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只有秘方要花点钱,那也是大病才开的。   有一次,我淋了雨,高烧40度,你外婆急得不得了,冒险找到你爷爷才把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那时候是分口粮的,资本家是不能享受全额的,你爸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你爸又正在长身体,总是吃不饱。从此,我有事没事都会跑你爸家,去的时候偷偷拿一个饭团给你爸。后来你爷爷用一个偏方救了一个领导的命,被特赦回街道监督改造。你爷爷见我聪明,得空就教我一些医理药理,又专门找出一些妇科资料给我,我后来才有机会进了二院。   转眼就两年多,我和你爸朝夕相处,心里都有那个意思,但是却绝不敢向前一步。那个年月男孩子与女孩子基本上是不能独得的,还是男女授受不清的时代,如果两个适龄男女青年单独在一块被人看见,流言蜚语就会满天飞。好在,我没有这个麻烦。因为第一我是在学东西,而且很快就用在给邻里乡亲身上;每二就是你爸当时还是个资产阶级的狗崽子,地位如此低下,谁会看上他。下是基于这两条,我和你爸才能无忧无虑地单独相处两年多。这两年多的业余时间都让你爸拣了便宜,让他占据了我的心,再容不下别人。这个时候我治病也已经有点小名气,来家里提亲的就逐渐多起来。   “妈妈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不多那才怪。我要是个男孩子也一定追你。”雨然听到这儿,愉快地打一个岔。   “死丫头,没个正经。”廖丽娟在女儿额头上戳一下道。   “本来吗?我妈妈就是个大美女,要不然怎么可能生下我这样漂亮的女儿。”雨然不由自豪地加了一句,顺带自己也捧了一把。   “就你美。还想不想听了。”廖丽娟又戳了一下雨然的额头道。   “听,听,妈你说吧!这次我绝不再打断你了”。雨然说完,伸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你外婆选了两家家境较荫实的让我看看,被我一口回绝了。我说我还小,不想那么早成家。其实那时候女孩子十八九岁成家下是时候,到了二十岁就是老姑娘了。   外婆拿我没办法,而且是我使家里的知名度空前提高的,她也不好怎么逼我。   又是两年,外婆为我的婚事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唠叨个没完,我一气之下,就冲到你爸家里,对你爸说我要嫁给他,逼你爸娶我。   你爸当时六神无主,一个劲地叹气,气得我直想扇他几耳光。还是你爷爷清醒,问我是不是真得喜欢你爸。我说是。他就再没说什么,从箱子底翻出一对玉镯子。(那对玉镯子是你奶奶的遗物,是你奶奶留给未来儿媳妇的。)拉着我到了你外婆家。   你外婆听了如遭五雷轰顶,怎么也不肯答应我嫁给你爸。   后来我急了,冲你外婆说,这辈子要么不嫁,要么非你爸不嫁。如果要是逼我嫁给其他男人,我就把雨家救回来的命还给雨家。   这一威胁还起作用了,因为前段时间刚有一对因为家里反对而双双自杀,成就阴间仙侣。   你外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但是,我和你外婆的关系却从此断了,只到去世也没原谅我。说到这里,廖丽娟的眼睛满是泪花。   “妈,原来你和我爸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真得好感人。”雨然也陪着嘘唏了许久。   “然然,你知道妈今天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些吗?”好一会儿,廖丽娟才对女儿如此问道。   “为什么?”雨然隐隐猜到一点,但还拿不定。   “因为妈只想告诉你,任何事情只要肯努力争取,就有成功的机会。特别是感情更是如此,喜欢上一个人就要去把握一切可能的机会,就算只到最后一刻也仍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也没什么,至少你可以对自己说:我已经尽力了。也就不会在自己的生命历程中留下任何的遗憾。好比我和你爸,如果不是我泼下女孩子的脸面,逼你爸娶我,那么现在也就没有你的存在了。你要知道,那个时候一个女孩子要对一个男孩子说喜欢他的话,一定会被当成花痴,象怪物一样看待。”廖丽娟停了一下续道:   “然然,妈妈只是希望你遇事能不抛弃、不放弃,知难而进,经历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才会特别珍惜。当然,最终没有得到也没什么,毕竟自己已经尽了力,那就祝福吧!祝福得到的人,因为这值得你去祝福。成功固然可以得到,失败亦不是全部失去,它其时可以看做是另类的成功,至少你吸取了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就是这么来的。   世界文明发展史也可以看做是失败史,是在不断的失败中逐渐走向成熟与成功的。“   “妈,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会勇往直前,永不言弃。”   水雪与任小生则幸运地被市财校录取,可以说是前程似锦。考进市财校就好比进了国家机关,如果关系再好一点的话,那么在政府各部门就更容易分配到好职位。不过学校就远得多了,离本镇有80多公里,离市区10多公里。建在一个三面环山、背后靠湖的优雅之地,环境非常好。这个地方属于军事区域,是备战备荒时期的产物,常年驻有重兵,大都住在深洞中。周围绝大部分是军工厂,也一样隐匿于深洞。   紧靠市财校的是市党校、市干休所和市疗养院,经常会有领导来此疗养和休息,领导的身体才是身体,一定要保养好,只有领导的身体保养好了,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另外,市委也常在此办公和开会,是一个集党政军一体的政地。这里本来就是最初的市府所在地,一应设施高度齐全,大道可以一直从市区开进深洞,毫无阻碍。   领导们会经常到财校视察工作,顺便探查一下人才,更多地则是去发掘自己那一帮的子弟。   陆义为水雪成绩欢呼雀跃。欣慰高兴之余又有一丝惭愧:自己要比水雪差远了。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水雪也兴奋异常,家里人也很为她高兴,这下可以不必再为她的未来操心了。   朴实地普通中国老百姓,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的确,人生短短几十寒暑,任何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百年过后,又有几人能够留下点滴。象水雪家这样不图大福,但求安定的家庭实在是太多了。   此时的水雪好想跑去陆义身边,向他报告这个好消息,她终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12』第十二章:超西施   这天陆义到学校报完名,与几个相识的同学聊了一会儿。所聊内容大多是某某同学在哪个学校;某某同学在哪里上班,约一下什么时候去宰一顿儿;还有某某同学没钱上学只能在家脸朝黄土背朝天。最惊人的内幕是那只猪头居然混进了治安联防队,当起了维护一方平安的排头兵,只怕此后将不再有平安了。   “陆义,你躲在这儿呢!找你半天了。快!跟我们走。”雨然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他身边拽起他就要走。   “唉!美女啊!没看到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吗?注意下形象啊!男女有别!”跟陆义聊得正起劲的刑亮见是小美女,打趣道。   “是啊!是啊!男女有别。”在刑亮旁边的刘剑也附上一句。   “什么……什么男女有别啊!我……我只是有点事要跟陆义说。”雨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她也是好久没见陆义,乍一见就控制不住自己,吃亏在准备不足。   “好你个亮子、小剑,还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我帮忙在卫校里牵线搭桥呢?唉!男女有别啊!我可是不敢了。”清醒过来的雨然开始了毫不客气的反击。她想起陆义还没来时碰见他俩时的玩笑话。想笑可是又碍于陆义在旁所以憋得双颊绯红。   一听说卫校,刑亮跟刘剑立马来了精神,两眼瞪得跟牛眼似的。   “哇!美女天堂啊!雨然,看在这么多年同学的份上,请你帮个忙好不好?”刑亮一脸虔诚地盯着雨然。   “什么忙?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雨然满口答应。   “一定能帮上。你只要把你们班上漂亮的同学介绍几个给我认识就可以了。”刑亮一脸馋相。他们平时可是和雨然玩笑惯了,这样的玩笑也搬出来了。   “行啊!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给你们介绍的美女超西施就行了。”雨然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这句话刚说完就“扑哧!”的笑出声来。   超西施是赵汐师的绰号,赵汐师长得猪头大耳,肩厚腰圆,还特爱淑女装扮,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先有一个外号“照稀屎”,后被其三令五申,才改成超西施方满意。其实超西施也是从东施效颦中得来。东施古巳有之,所以换成超西施,也与赵汐师谐音。   雨然的笑,让刑亮、刘剑也笑得开怀。   雨然爆出刚才的料,又把刑亮跟刘剑的笑虫勾出来,两人嘿嘿……笑得更是得意。   本来强忍笑的雨然也憋不住也“扑哧!”笑出声来。   陆义在一旁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也见怪不怪了,有小美女在就有欢笑在。   笑声稍停,刑亮向陆义低声解释,方解心中疑惑。   雨然不待刑亮解说完,就又拽住陆义往校外走去。在校门口与紫嫣汇合,直奔雨然家。   原来雨然是要拿他们的合影给他,放假之后,一直没有机会拿给他。   “这照片直接带到学校交给他不就可以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陆义心想。   女孩儿家心思男孩子怎么猜得透。   到了雨然家中,紫嫣就象自个家一样,从沙发旁的柜中摸出茶杯茶叶给陆义泡了杯茶,又端出几盘水果糕点让他吃。   雨然在自己房中翻了一会儿,捧出一本影集,在陆义身边坐下。   “这些都是同学们的照片,特别让你欣赏一下,这张就是合影,洗出来后每人一张。”说着把相集塞进陆义手中,又递上一张黑白的六人合影,正是当时桃园三兄妹的合照。   陆义把那张照片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又看,眼睛始终盯着那正甜甜微笑着的水雪。   照片中三个女孩子蹲在前面,依次是雨然、紫嫣、水雪。后面站着三个男孩子,依次是柳三、任小生、陆义。女孩子个个笑容满面,调皮的雨然还比了个胜利的姿势。男孩子除陆义外都自然洒脱。陆义在哪都一样,太过严肃,虽然也挤出一丝笑容,但显得很不自然。   两个女孩子也把头凑过来,各怀心思地瞅着照片中的人。   “陆义啊!平时看起来,你还是挺帅的,可是上镜就太差强人意了,不用总板着脸吧!那样是会很累的。”雨然给陆义来了一个小小的评价。   “是啊!还是任小生显得既上镜又潇洒。”紫嫣也随口来一个评价。   “是吗?”雨然睁大眼睛盯着紫嫣有点暧昧地反问道。   在雨然的目光逼视下,紫嫣忽然胀红了脸,侧头避开。   陆义没理会她们的评价,把照片小心地收进自己的衣兜,又捧起那本相集,一张一张地欣赏起来。   雨然也从紫嫣身上收回目光,一张一张为陆义介绍。   相册中的人,陆义在部分认识,不认识的有雨然在旁边点拨,一时间,客厅中现出温馨无限,紫嫣感觉自己今天这个灯泡的光亮特别的耀眼。   陆义在相册中发现了两张小三呲牙咧嘴的倩照,真不知这小子是什么时候照的。   雨然看到小三的照片,也来了精神,说出这两张相片的来历。   在照合影的前一天,雨然就特地请照相师傅来学校与同学合影,照来照去,还剩两张这卷胶卷就要照完了,刚好小三打她面前过,就被抓来拍了这两张。起初小三死活不肯,后来经不住雨然软磨硬泡再加利诱,才勉强摆出两个姿势,看他那呲牙咧嘴模样就知道。   雨然的利诱是不用出拍照一切费用,外加免费送片上门。小三没有过什么零用钱,这也是他躲避拍照的主要原因。拍一张相片2块钱,2块钱难倒一个大老爷们。这就是生活残酷的一面,其实我们通常面对生活时,看到得更多的则是它残酷无情的一面,绝大多数人每天都在怕恐无奈中苟延残喘。   雨然后来知道了小三的这个原因,后悔没有为他多拍几张照,全部都不要他出钱。这也让雨然真正认识到金钱的魔力,她也因此知道了为人父母的责任,决心不论自己有多苦,也要多赚钱让孩子可以有一个相对宽松的生活。   有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   陆义又翻开一页,霍然发现一张水雪的相片,眼球立刻就被吸引。他久久凝视相片中的水雪,用心去感受去读她,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这张相片是雪姐是喜欢的两张相片之一,是我用自己最喜欢的相片跟她换的。另一张比这张还漂亮,雪姐就是不换给我,说是答应了送别人了,也不知道送谁了,如果知道是谁,一定想办法换过来。陆义,你有没有影集,改天去看你的影集,嗯!怎么样啊?”雨然嘴里不停唠叨着,最终把箭头射向陆义。   “我可没什么影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找我要照片留念的我也没有,只好送他们一寸免冠黑白。”陆义急忙回绝。一方面的确是没有;另一方面是怕他们看到水雪送他的那张照片,也许没让雨然换到的那张就是水雪送给他的那张。   “这么小气,又不是要抢你的宝贝。”雨然噘起小嘴,冲陆义一个鬼脸。   “相片又不是什么宝,你看中了随便拿,不过真没什么相集。”被雨然一激,陆义随口丢出一个承诺。   “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雨然喜上心头,葱白食指指向陆义额头。   “我是那种不守信诺的人吗?”陆义挡开她的手。   “行了!行了!也不让你吃亏,送你一张做为交换吧!”雨然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陆义。   “哇啊!这张我要你都不给,雨然你可真偏心。”紫嫣一见雨然掏出的这张照片是她一直窥视的那张,忍不住抖了出来。刚讲完自己就后悔了,可是话巳出口,万匹马也拉不回。   果然,雨然狠狠地瞪了一眼紫嫣,道:   “我已经又洗了几张过两天拿回来就送你,别在这儿小气了,刚才还说陆义小气呢!”也算雨然脑筋转得快,稍稍将刚才的尴尬冲淡了些。   紫嫣知道那张照片是绝版,底片早没用了。看来这次要遭雨然数落了。   照片中的雨然一脸的天真无邪,大大的眼睛仿佛具有灵气,直勾勾地盯着陆义,好象要把人看穿,青春阳光的笑容中诉说着火辣辣的温情。   陆义起初是想拒绝的,可是听了她们的话,只好收下。不能当外人的面拒绝一个女孩子的善意,那样做是很残忍的,这对于女孩子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陆义自小学习武功,对于佛道的哲学思想还是有一些研究的,善行天下的道理让他总是为别人想得太多,也为别人做得太多,唯独没有为自己做点什么。他如果真得肯为自己做点什么的话,就不会再有无尽地折磨接踵而至。 『13』第十三章:生日   陆义收起相片,起身告辞,和紫嫣一道步出房门,准备打道回府。   “陆义,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雨然一直送到大门,口吐馨语,温言相询。   “怎么,号称万人笑的雨大小姐也有解决不了的事吗?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陆义故意露出目无表情的脸,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他是为了不让雨然继续陷下去不得不再拿出用惯了招。   “你一定帮得上的。是这样,你跟紫嫣同路,以后紫嫣的安全就交给你,这个帮不是很难吧!怎么样,就凭我们紫嫣这身段长相,请你做个护花使者,没辱没你吧!”雨然道貌岸然出真相,末了也没忘捧一把,把紫嫣弄了个大红脸。   “我当什么事呢!没问题,包我身上。不过这月薪多少?”陆义满口答应,难得地搞笑一下,来回搓了搓手指,说出最后一句。   “给你,一巴掌,够不够?”雨然见陆义的动作,笑着一巴掌打在他还在搓着的手上。   三人都愉快的笑了。   陆义本想用旧招继续掐断雨然的一厢情愿,但她说的帮忙事却让他感动,这个小丫头总能干出点让人意外的事来,而且又是很自然的。陆义心中对她又重新评估了一次。   其实让他说,水雪与雨然两人中他对谁会了解得多一些,那么回答自然是雨然。他喜欢水雪是出于爱得初体验,或者说是出于男女之间本能的吸引,这应该是一种很正常的,然而如果加上初次体验的话,那么就会强烈许多,如果再加上双方都怀着强烈的渴望与希望的话,这种磁石般的力量就更加非比寻常。所以说,雨然在陆义面前表现的优秀素质,虽然可以令陆义亲晰地感受到她越来越有形的存在,但是却也更加激发出他对水雪思念的迫切。   人往往就是这样,摆在面前的都是过眼烟云,会忽略成平常的景;而昙花一现,却成为一生追寻的稻草。景常有而昙花一现不常有,这就成为遗憾的根源。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人心不足,欲望使然。我们得到了草想求花,得到了花想求树……,因为我们总是在得到之后会想前面还有更多,希望就在前头。   细想起来,人类前进的理由实在是太脆弱了,仅仅是:“希望”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字。   “噢!对了,陆义,下个星期天雨然过生日,你要不要去?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好好庆祝一下,没你可不热闹喔。”在回家的路上,紫嫣酝酿了半天才说出雨然交待的任务。   “噢!这可是雨然让我请你的,她怕你的面子大,请不动。好歹咱们也是桃园三兄妹,你要是不去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好象怕陆义不答应,紫嫣赶紧补上一大堆理由。那架式就象是自己要过生日请不到客会大丢面子一样。紫嫣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如果办好了这事,那么雨然对今天自己说漏嘴的事就可能一笔勾销。   “好,我去。”陆义知道该来的是躲不掉的,略略思考一下,就答应了。   “那就说定了,下星期天下午5点,雨然家,不见不散。”紫嫣趁热又加了一把火。   “好!不见不散。”   很快,约定的日子就到了。这两天,陆义跑遍了县城大小商店,终于找到一件比较称心的礼物,一套瓷娃娃。8个瓷娃娃个个憨态可掬,笑容满面。最大特点是这8个瓷娃娃个个都是不倒翁,来回晃动时姿态各异,更添情趣。   到了雨然家,下午5点10分。紫嫣、刑亮、刘剑早就来了,还有陈红梅、王艳、周绢平时不太熟的三个女生。这三个女生是和陆义同年级,和雨然一起考进卫校的。陈红梅、王艳是二院的子弟,周绢是雨然的表妹,能进卫校是雨然妈妈活动的结果。   任小生、柳三、水雪因为因为没有联系上而未来。   女孩子一窝围在雨然闺房中边翻看相册,一边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刑亮、刘剑两人正下着跳棋,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心思不时被闺房中的声音吸引。   小寿星雨然接过陆义的礼物,好一阵激动,这个让自己心牵梦绕的人不仅来了,还带来了她物喜欢的礼物。更感动的是他的一片心,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礼物是要花时间去寻找发掘的,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心潮澎湃一星期的了。   陆义坐在茶几边喝茶,看了几步跳棋,都替他俩急得慌,半天走不了一步。陆义返身转进了厨房,看见紫嫣、正在水池边洗菜,雨然在旁边的案板上切菜,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中年妇女在锅台边忙碌,应该是雨然她妈。   “你……是陆义吧!到客厅去坐吧!厨房的烟很大。然然,陪你们同学到客厅去坐。”廖丽娟一转身发现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她们后面好奇地打量着,略一思量,叫出了他的名字。因为她知道,雨然要来的同学中,只有陆义一个人有这样的身高,又看他的相貌,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可以不知道雨然别的同学,却一定要知道他这个让自己女儿转性的男孩子。   雨然见是陆义,脸上立时红霞片片飞。   “噢!阿姨,是,我就是陆义,我……我是来看看要不要帮忙。”陆义一楞,今天第一次见雨然她妈,不想她妈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的确有点措手不及。   “不用,不用,已经差不多了,你就外面玩会儿吧!然然。”廖丽娟讲完这句话,转向雨然,朝陆义努了努嘴,要她去陪同学。   “雨然,你还是忙吧!不用陪我,我自己转转看看就行了,噢!对了,你不是说有一本《悲惨世界》吗?我看看。”陆义看到廖丽娟的动作,明白她的意思,开口阻止雨然陪自己。   “噢!我找给你。”雨然快步奔出厨房。那动作就象是逃走。   雨然的确是在逃,自己从陆义进入厨房那一刻起,她就想逃开,因为她怕妈妈看到自己的窘态。他毕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妈妈,而且妈妈还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虽然上次和妈妈谈过之后,妈妈已经知道了她全部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她,才有了今天的生日宴。   如果所有的家长都象廖丽娟一样处理孩子们的青春期萌动,也许世界会更健康一些。   雨然在房里翻了好一会儿,待烧红火烫的脸颊稍褪一些之后才把书拿给陆义,就奔进闺房,加入那三只鸟的行列。   望着逃开的女儿,廖丽娟真正感觉到女儿长大了。同时也为自己身为母亲的失职而深深内疚。   宴席开的很热闹也很开心,就连廖丽娟也颇受感染,年轻真好。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雨然开心地钻进闺房清点自己的礼物,尤其是陆义送的那套瓷娃娃。她把8个娃娃全部摆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地把它们按倒后又放开手,让它们在桌子上前后左右的摆动,玩弄了足足半个小时,还没有一点收手的意思。   廖丽娟扶着门框,慈爱地分享着女儿的快乐。   “但愿这快乐能够永远伴随她。”廖丽娟默默地祈祷上苍的眷顾。   “妈,您站在外面干吗?进来坐啊!”雨然感觉到身后好象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她,发现了倚在门框上微笑看着她的母亲。   廖丽娟跨进门,来到雨然身边,伸手也拨了一下瓷娃娃,那只娃娃立时东倒西歪地摇晃起来。   “然然,很喜欢,是吗?”   “嗯!妈妈,她们好漂亮。”   “是他送得吧!”   “嗯!”雨然的脸立时潮红,声音也象蚊子。   “是不错,很特别,也很有心。”廖丽娟又拨了拨一只就要停下来的娃娃,坐到雨然旁边。那只娃娃又象注满了生命一样活龙活现起来。   “然然,我说得是他。”   雨然头压得很低,两手局促地绞在一起。   “他很稳重、看得出也是个负得起责任的人,也很帅气,只是冷漠了点。然然,你很有眼光,妈也喜欢他。”廖丽娟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微笑地捧起她那张已经红透的脸。   “妈支持你!”   “妈啊!”雨然象只惊恐的小鸟飞进温暖安全的巢,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不过,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廖丽娟指得是雨然不能在工作之前谈这种事。   廖丽娟心里想等到了雨然工作时,已经二十岁了,那时候即使雨然自己不谈这事,她也会张罗这事的。只不过,她还是疏忽了一点,那就是陆义当时根本就不对雨然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如果她知道这点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不幸的事情发生的。   她问紫嫣时,紫嫣也只是把大概的情况跟她讲了。跟雨然谈也只是着重母女之间的沟通,以便达成共同的意识,引导女儿从压抑中解脱出来。而今天陆义又送来如此特别的礼物,加之人才确实不错,家境也还可以,让陆义的支持率在廖丽娟心中直线上升。 『14』第十四章:噩梦来时总逢春   上课、听讲、做笔记、作业,这些学生时代必须的动作是很枯燥的,但那就是学生的命,寒来暑去,年复一年,又过了两年,在这两年当中,陆义与水雪通过几封信,了解彼此之间的发展,字里行间没有超越同学之外的感情言词。但是收到彼此的信又都会读上好几遍,就好象那个人就在眼前,娓娓而谈。   任小生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水雪,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千方百计地讨她欢心,让她没有寂寞的感觉。   “爱不一定是拥有。”小生也不记得那是哪个大师说得,在他知道水雪的心不可能在他身上驻留时,他就一直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蠢蠢欲动妄念,她现在独自守护着心中的天使,已经很满足了。   有了小生的关照,水雪这两年来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习上,把她对陆义的思念暂时放在一边,她要以最好的毕业成绩回到他的身边。到那时,她就会抛开一切阻碍和他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这期间也有不少花花子弟纠缠过她,都被她严词拒绝了,再加上小生这个护花使者在旁和学校纪律的严明,还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还有一年,不,确切的说只有半年了,另外一学期要去实习。   明天有一个重大的活动,各大政要部门领导要来学校参观,顺便物色一下本单位的人才,换句话主这次是关乎本期学子终生命运的时刻到来了,学校里的空气一下子空前紧张,男女同学俱都从头到脚的打扮自己,好让自己能够看上去精神漂亮一点,赢得一点映像分。   水雪虽然也紧张,可是她还是决定象平常一样,因为她觉得工作是不应该由相貌来决定的,如果这样的话,那还不是要乱套。   多么纯洁无暇的孩子啊!这就是我们教育的丰功伟绩,让所有人都感叹不巳的成果。这样的孩子一入社会就有如羊入虎口,立即就被汹涌的大潮吞没,能够挣扎上岸的必定九死一生。因为她们只知善,只知活在善中,根本不知伪善和恶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核心。   国人的祖先告诉我们“人之初,性本善”,这些教条统治了几千年,也愚弄了我们几千年,如今我们还在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人本就是恶与自私个体,从具有生命形式的那一刻开始,恶就开始了。自私索取的本性就显示了最初恶的倾向,没有索取就没有成长,而不断成长又是建立在不断索取的基础之上,在不断索取的过程中人类各种恶也急剧膨胀起来,最终直接导致恶行世界,善行消亡。所以有些国家前瞻性的以“人性本恶”这个理念来治国和制定相关的法律法规。   “人之初,性本善”只不过是人类一种向善的意愿罢了。在这种思想理论下成长的人,在真正认识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之后,就一定会变得更加的恶,因为我们一开始就被愚弄、被欺骗、被深深地伤害……。   在教职工与毕业班全体学员的雷鸣般掌声中,本市政要们边挥手致意边大步跨进礼堂,本就光辉肃穆的礼堂此时就如镶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更加庄重圣洁。   今天到来的领导有市委副书记陈长庚、副市长庄汉明、市乡镇企业局局长葛政、市税务局副局长钟长杰、市政法委书记董卿、市工商局局长赵新刚、市外贸局主任刘明征、市卫生局副局长梁欣、市教委主任周善发、市商业局局长任忠明……,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荡荡步入会场坐定,场内气温立时升高8度。   全体立正高唱国歌半分钟后,主持人情意切切的开场白顿时将刚刚有些骚动的场面控制下来,抑扬顿挫的来宾介绍让这两百多名毕业生肃然起敬,不由自主地挺直胸膛,目视会场主席台。   主席台上坐着的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考验的,自是对这四百多柱眼光视若无睹,依然故我,彼此低语交谈。只是在念到自己名字时,方颔首三下,以示礼貌。   两个半小时各个领导慷慨激昂的讲话,不时刮起雷鸣般的掌声,也让那个在主席台上发言者神采奕奕,得意洋洋。   “现在,有请领导为上学期优秀班干部及三好学生颂奖,请念到名字的同学依次上台领奖。”终于今天的重头戏开场了,能不能在此时给领导留下映像就关系到未来前途的好坏,憋足劲的同学更是意气风发,一展有限的风姿。   副书记陈长庚将奖状发到水雪手中,紧握着她的手足足有两分钟才放开,天天被烦琐的政务应酬折磨的疲惫身躯突然象吃了灵丹妙药立时雄伟挺拔了不少,本巳松软下眯的眼睛重放烁烁光芒。   教委主任周善发发现这一不同寻常的情况,掏出笔记本记下了水雪的名字。一直站在书记身后的女秘书邹欣桐也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陆义也不知这是第几次跨进雨然的家,因为紫嫣的原因,还为了自己许下的诺言,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跨进这个家门,然后又局促促不安地呆上一些时候,好在雨然有很多名著可以让他看,这也让他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间,还从书中获取了大量的知识与立世观念。   起初几次雨然和他还会的些不自然,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放开了许多,他们有时候也会为那些名著中的人物争论,有时也会为现时社会的黑暗而嗟叹,两人彼此之间更加的了解了,嫣然象是一对知己。   说心理话,陆义也很感谢雨然,是雨然的陪伴,才让他在无聊空虚的时间里享受到了另外一种情感,这种感觉象极了水雪对任小生的感觉。   雨然因为有了妈妈的支持,已经完全放开对陆义的感情,反而对陆义不再是那么的迫切,而可以加以较好的控制,她只是利用机会了解他,也让他了解她,在他们互相了解的时候给他以不露声色的关怀,把他牢牢地放在自己的怀中,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她的。   在相互了解中,雨然也更加认定了他,这块璞玉,只有经她打造,才能显出应有的光辉。   紫嫣不得不经常性的做灯泡,不过,她也习惯了。在某些时候,她不知不觉中的男主角换成了小生,她会感受如果是小生的话,那他会是如何做,又是如何说。这让她对小生的思念日渐增长。她把对他的思念全部放进了日记里,偶尔会在给他的信中流露出一点点,让他去想。可是他虽然每封信必回,却大多是无关痛痒的语句,对她的暗示也是闭口不谈,这让她很是伤感。因为她没有想过,此时的小生正在全神贯注地面对着水雪,又怎么可能去关注其它呢?   雨然也帮她分析过无数次,最终都是不了了之,因为她们毕竟不是心理大师。直到数年后,雨然无事时研究有关心理学书籍时,才明白,可惜早巳事过境迁。   就要实习了,学校里空气又紧张起来,终于要迈出人生最重要的一步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一片什么样的天空?然而学校发生的系列事件,让更多的同学心中本就阴郁的前景又蒙上了一层寒霜。   这天,教政治经济学的李老师走进了教室,所有同学惊讶地发现,李老师今天穿着一件西装外套。按理说穿西装外套应该是委正常的,可是今天却是那样的非同一般,因为李老师是反穿的西装外套,这可是让所有同学思想上根本转不过弯来。   李老师平时是最讲究形像的,今天的一反常态,必定有什么玄机,难道这些天的流言是事实?   原来李老师与几个志同道合的老师一起,为了改变教学现状,曾经在推动校长公开竞聘、教务人性发挥、教学精致改良等等方面获得广大教职员工的认同,毕竟是有思想有能力的新一代大学生,有着强烈地干一番事业的愿望。然而,有前进的号角也有不甘失落的绊脚石。近来疯传他将被调石嘴垭小学,那是本县最偏僻的山村小学。而与他走得近的两个同事,也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在广东一所学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可是回来后人事关系就是办不走,末了只能有一天没一天的在学校混着,一时间消极、阴郁、颓废、厌世的空气弥漫整个校园。   “同学们,我今天是来给大家上最后一堂课。说实话,很高兴能和同学们共处这几年光阴,如果有机会让我再选项一次,我还是会选项择和大家一起渡过这一段美好的时光。”   哗!……,一阵热烈的掌声批断了李老师的话。   “谢谢!谢谢!谢谢同学们!”此时,李老师藏在眼镜后面的眼圈红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同学们深深地一鞠躬。然后返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   “官+商=财神”   “同学们,为什么要有政治经济学这门学科?主要就是因为政治主宰了经济的方向,而经济则反过来引导政治的走向,它们是相辅相成的。而在我国,这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古国,早巳把政治经济学运用得炉火纯青,不过他们说得更具体,精髓就体现在这几个字当中。”李老师将黑板上的几个字重重地画上两条线。   “官就是政治,商就是经济,这二者的结合就生出了社会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财富。同学们可以翻了一翻一翻历史,任何一个朝代中出现的巨富,那多多少少都是与当代的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清朝的胡雪岩,明初沈万三等,靠得都是政治的力量才真正做大的,当然这其中不排除个人魅力因素。今天这节课,我只是想说,同学们,改革开放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你们当中一定会有人会走进去闯一闯,搏一搏,如果有幸能够成功,别忘了,这句话,它一定可以让你游刃有余。”李老师又重重地把黑板上那几个字画了一个圈。   “但是,还是提请同学们注意一点,那就是政治这玩意儿很不好玩,一个不小心就把自个儿给玩去了,我刚才提到的胡雪岩、沈万三,又有哪个得到善终,你可以利用政治为自己谋利,但是绝对不要超越政治,妄想左右政治格局,那样的话就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若想活得长久、活得自在,对政治只谋其利不谋其职。这个世界会有太多的贪官污吏可以利用,他们这些贪官的手里掌握着绝对的资源,是本该属于老百姓支配的资源却让那些贪官们中饱私囊了,同学们你们说这气不气人哪?”李老师环扫了整个教室一眼,发现有好些其他班的同学挤了进来,更有一些就站在窗外、门边听着。   “所以,同学们,一定要从他们手里抢过来,哪怕只抢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份也好,至少咱们也可以心理平衡一下。同学们,你们马上就要踏入社会,面对这个世界的丑恶与苦难,认真去应对吧!同学们前途多厄,小心陷坑绊马,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人人都有一个灿烂的明天,一定会有光明的前景。在这里,我送大家一首诗,做为今天的结束语。”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普希金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也不要气愤!   在愁苦的日子,要心平气和,   心儿把希望寄托给未来,   眼前的事情虽叫人苦恼,   但一切转眼就会过去,   一过去,生活又充满欢笑。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阴郁的日子需要镇静,   相信吗?   那愉快的日子即将来临,   心永远憧憬未来,   现在却常是阴沉,   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是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变成亲切的怀念。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今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既逝,   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心焦不要烦恼   阴郁的日子里要心平气和   想念吧那快乐的日子就会来到   心儿会在未来变得活跃   尽管现在那么无聊   一切都如云烟一切都会过去   那过去了的又使你感到美好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也不要气愤!   在愁苦的日子里要心平气和,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会来临。   心儿为将来而热烈地跳动,   眼前的事情虽叫人悲威?   但一切转眼就会消逝,   事情一过去便成为欢愉。   诚然,李老师的话带有一丝厌世的情绪在里面,但是他的思想却使很多人受益,也造就了一批人才,但是也从侧面带来一些消极的负面影响。不管怎么说,人的观点不同,取决于他所处的环境和所受的教育,有些观念也许会伴随他们一生荣辱。   第二天,李老师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不规再也没有同学看到过他。   实习的时间终于到了,水雪分到了市委秘书处,还是市委书记秘书邹欣桐亲手办理的,就是那个站在给她颁奖的市委书记身后的那个冷艳的女秘书。当时所有颁奖领导中只有她自始至终未见笑一下,而且在书记同水雪握手的那几分钟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怜悯。起初水雪以为自己哪里不妥,而招惹到这位秘书,可是没曾想,还是她亲自出马办理了自己的实习事宜。   校方在得知这一讯息后,校委一班人立即找到水雪谈话,除了讲了一些大道理外,还特别叮嘱水雪一定要服从领导,服侍好领导,千万不要让领导失望。最后又展望了一下水雪的前程:某某秘书最后被领导安排到某某重要岗位,某某秘书因为背离领导而被下放回家种地,受尽世人白眼。如此三番,谈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水雪完全了解了大纲要领,才放她出来,末了,还不忘把她大大地恭维一番,请她以后多多照顾一下,让水雪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任小生则被分到了市商业局实习,市商业局局长任忠明是他大伯,初步圆了他经商的心愿。   在水雪给陆义的信中,陆义了解到她被分配到了市委秘书处,还是市委书记的秘书邹欣桐亲自给办的,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读到这样的信,让陆义兴奋得不能自巳,他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雨然,他真得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建议再开一次桃园三兄妹的聚会,到时候就能再见到水雪,只是日子一时还未定,要雨然参考一个好日子。   乍听到这消息的雨然,犹如一个睛天霹雳,她苦心经营的大厦倾刻间轰然倒塌,残酷的现实再一次将她逼上绝境。   也不知道是怎样送走了陆义,昏昏沉沉地雨然倒头就睡,好想就此不醒。   这以后,雨然天天总是头昏脑胀,幻觉幻听,什么事也不想做,什么事也提不起精神。这可把廖丽娟急得六神无主,可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吃多少药也不管用。最后,廖丽娟只有祈求哪个老天爷能够眷顾一下,这个平素根本不信鬼神的大夫,也秘密地找懂这些个的老人偷偷地做一下,聊以自慰。   陆义听说雨然如此,看过她两回,不过不看她还好,雨然见过他之后,病得就更严重了。本来陆义还想和雨然商量一下桃园三兄妹再聚的事,她这模样,也就罢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啊!真的不是人能够掌控的。   这一日,廖丽娟早早下了班,回家去看着女儿,这几个月来,她一直为着女儿的病忙碌着,昨天,她碰到女儿的老师念忠平,谈论起雨然来,都不免嗟叹一番。在念忠平看来,雨然是一块很好的苗子,只要稍加雕琢,一定会是一个好医师。聊了一会儿,廖丽娟忽然想起念忠平有家传的针灸之术,也是因为他有此技,学校才破例调他过来任教,或许这针灸对雨然的病会有些作用。廖丽娟现在不管逮谁,只要的一线希望就不会放过。所以就请了念忠平今天来为雨然看病。   念忠平准时赴约,在为雨然看过之后,认为应该为她疏气理气,所以摆出针来,准备针灸。   针灸是讲究的,一根针要扎哪里、扎多长时间、扎多深、要用多粗的针、用什么针法等等都是一点也不能错的,尤其是扎重要穴位,更是慎之又慎。   鉴于此,念忠平小心翼翼地为雨然找着穴位,轻捻慢揉,针针到位,针针有效。一套做完,雨然感觉上要好了许多。浩瀚的中医天地,就如同样博大精深的易学,能够掌握一点就巳很有效,能够全部弄懂的话,那将会是何等的荣耀。可惜,老祖宗很多好的东西没有得到发扬光大,蛊惑人心愚弄百姓的东西却发展了一套又一套。   廖丽娟千恩万谢将念忠平送出大门,念忠平也答应给雨然再做几个疗程。   就这样,念忠平每天给雨然针灸,不针灸时就陪着雨然唠几句,给她讲解针灸的技巧,这些技巧是在课堂上没有的,课堂上由于时间和器材的关系,只能讲一些理论,能够听懂理论巳是万幸。所以才有本科、研究生、博士、博士后等专研一门的学生。   雨然虽然的幻视幻听有些减轻,可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几天来念忠平也是一筹莫展。从脉相上看,的确是气滞于脉,可疏导了这么久,收效甚微。除非是心气导致气瘀,心气那就应该是心病。   “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会有什么心病呢?”念忠平略一思索,想到一个点子。   所以,这两天,他不再给雨然针灸,而是和她谈天说地,博古往今来。   念忠平十三岁那年逢伟大的文化大革命,父母起初被定性为右派,后转为现行反革命,惨被折磨致辞死。他这个反革命的猴崽子,也成为同龄人攻击的目标,有一天,又被七八个自封的革命小将们截住,实在忍无可忍的他,抱住那个所谓司令的大腿根就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那司令在地上直打滚。恼羞成怒的司令下令狠狠地揍他,把他揍得死去活来,还是好心的邻居把他抬回了家,足足扛了半年才慢慢起来。可是脸也毁了容,留下一道疤,虽然不是那么明显,可是也够吓退女孩子的了。而且身体也落下了病根,再难痊愈。   后来恢复高考时凭着一手过硬的针灸,考取了医学院。就因为他的绝活,才特批调进刚组建的市卫校,传道中华神粹,让更多地人可以使用这一利器治病救人。   到了学校比在门诊看病来得轻松许多,所以他没事时就会看一些心理学书籍,他认为心理学在以后的医学发展中会成为一门比较重要的学科,一定会大有可为。所以他在与雨然交谈中技巧运用得很好,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当雨然好奇地问他的经历时,他也就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她。   “念老师,你的经历好惨啦!换了是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听完念忠平的讲述,雨然感概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当时心里就只想‘活着’这两个字。”   “活着”   “是啊!‘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人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才能尝到各种各样的感觉,也才能在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中自由自在的翱翔。但是如果你死了,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就再也与你无关,再大的抱负、再大的志愿、再多的爱也无处着力了。人哪!不仅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得越来越好,把自己的梦想一个一个地实现,直到生命的终结。”   “活着”“梦想”“爱”“生命”雨然仔细回味着这些词,似乎想到了一个答案,却仍抓不到它的实质。   “雨然,一个人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不能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好好歹歹也要轰轰烈烈地爱一次、实实在在地做一次、无怨无悔地走一次、清清白白地去一次。既来之则安之,成功又如何?失败又如何?关键是我们爱过了、做过了、走过了、去过了,这就足够了。人活不是为了单单某一个结果而活,因为世事是在不断变化的,不断变化的事物它会有必然的结果吗?绝对不会。就算会,也是似是而非,不尽相同。”   “噢!我明白了,念老师,你是说一个人只要努力去实现自己的心愿,其实结果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努力了。没有得到意想中的结果,也不要紧,或许我们得到的结果会比意想中的结果更好。”雨然终于抓住本质,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谢谢你,念老师,你让我想通了许多事,也得到了许多。谢谢您,念老师。”说完,雨然给念忠平深深地一鞠躬。   那天之后,雨然的病很快康复了,也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与工作当中,那个活泼可爱、小巧动人的雨然又回来了。   又过了几日,雨然主动去找陆义商量野炊的事。虽然她在心里还是一样地爱着陆义,可是,她再也不去想结果,因为她知道,结果不是必然的。   结果当然不是必然的,它是千变万化的。   水雪的一封信委婉地拒绝了陆义的邀请,在信中还大笔墨描述了工作的优越与舒适,而且明确表示自己以后只会生活在城市中,不愿再回生她养她的小镇穷街。并且言明这是在学校中写得最后一封信,马上就要分单位了,现在单位不明,就暂停一切书信往来,要不然很可能会收不到。信中的另一层意思是她巳将放弃家乡所有的一切,这一切当然也包括陆义。而且水雪不只是给陆义一个人写了这样的一封,还给其他几位有通信的同学朋友也相继写了这样一封,内容虽然千差万别,可是核心就是这么回事。在给雨然的信中甚至还特别隐晦地请雨然不要错过机会,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陆义的心一下子沉到极点,他怎么也想不通水雪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一个180度的大转弯,涉世未深的少年又怎会想得清楚这里面的奥妙。   好在,从小就饱受世情淡漠的他,只是又多了一些淡漠而已。不过这些淡漠是最深的。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浪花。”   真是如此吗?岂知一个浪花结束,才是另一个浪花的开始。   倒是任小生的回信还有些人情味,说了自己将分配工作的地址,还邀请所有同学去玩。然后是一堆商业思想与抱负,策划了桃园三兄妹未来的桃园公司,描绘得美轮美奂,就象煞有其事。他也是每人一封,让这些朋友同学随时可以找到自己玩。   接到水雪的信,雨然仔细玩味着这字里行间真正意思和目的,她真得搞不懂,自己也是女孩子,也不会转变这么快。她刚刚从迷惘中走出来,一时还不敢冒险再进,还想探寻个所以然来再做决定。于是给任小生回了一封,婉转而隐晦地提出自己对水雪的疑问,看看他是否了解一二。   一个多星期后回信终于到了。小生的信中也没提什么,只是说与水雪见了一面,水雪的变化很大,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现在的确还未分配,暂时住在实习地提供的排楼里,工作和生活的确很不错,她没有说半点谎。还有,他不能参加聚会了,因为他现在抓住了一个生意,正紧跟呢。   任小生的回信让雨然就象一个坠机的人抓住了一个降落伞。   “结果真得不是必然的!”雨然喃喃地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句前后不搭的话。   很快,她就计划好了野炊的事宜。又叫上紫嫣,谋划了许久,才定了下来。   现在的陆义神情落寞,忧郁的双眼更忧郁,唯有的阳光也被残酷的剥夺了,他就这样消沉再消沉。   对于雨然的邀请,陆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他现在看来,什么都是一样,何况星期天也没什么事,与其闷在屋子里,还不如去山野走走,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聆听。   面对伟大的自然,人的欲望、意志、人所追逐的一切,名誉、地位、金钱统统失去了价值。人们在自己的社会中争来斗去、尔虞我诈……,在面对面高山大海、日月星辰、浩渺宇宙时,倾刻间都变得太微不足道了,人的生命如短暂即逝的流星,最终只得到——失去、失去、还是失去,更多的失去。   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失去更多,而且往往得到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失去的却是所有。从来得到与失去之间就不是平衡的。 『15』第十五章:凤凰山上   凤凰山,一群年青人正在狂欢,他们下正是来此野炊的陆义、雨然、紫嫣、刑亮、刘剑、陈红梅、王艳、周绢一行8人。柳三要出长途没办法来。   这次的野炊与三年前的完全不同,没有了米啊!锅啊!之类,只有竹签和细铁丝做的铁钎,烧烤专用。雨然还背了一个傻瓜相机,今天要拍个够。而刘红梅则带了一个录音机,真是玩物设备充足。   凤凰山顶上有一块大石,方圆十五六米,在它中间位置有一口直径两米见方的坑,里面通年积水,旱时也不干,称为神水,附近有人得病会取一碗入药同煮,有奇效。   陆义一众就在离神水五六米处布下烧烤大阵,围坐烤烧。一时间烟雾燎绕,香味扑鼻,真是有污仙山灵气。   不过这群年青的小伙姑娘们才不管这些,一个个嬉笑打骂,尽情玩乐。   雨然烤好了一块鸡腿,有滋有味地啃了起来,馋得刑亮、刘剑直淌口水,陈红梅、王艳、周绢看到他们的这幅馋相,“哈哈!”大笑。   陆义不为所动,继续仔细地烤着自己的鸡翅,又抹上一些香油,登时,香味更浓。   刑亮、刘剑此时巳是热窝上的蚂蚁,顾不得是否烤熟,就往嘴巴里送,吃了一半,又吐出来,继续烤。   雨然不知何时跑到陆义对面,连拍了几张,这次是自然取景,看上去还是很上镜的。她又拍了几张另外几人的吃相照片,才又坐下,烤一片鸡脯。   陆义已经报销了那块鸡翅,又串起一整条香肠,烤了起来。   今天的烤菜,鸡是整只鸡剁碎后又腌干的,香肠是过年剩的香肠一整条一整条地来过来才可以烤,要不然会碎,已经煮熟了,只需加热一下就可以了。也有一些是买的,就要好烤得多,不过不太好吃,所以还是宁愿烤自己家腌制的。还有一些兰花豆、花生米一人一小袋,牛肉干、猪肉片都一串一串串好了,这工作昨晚花了他们两个小时才做好,今天的享受就太舒服了。   每人一听饮料,然后就是啤酒,还有一瓶葡萄酒,甜的,男生是没有兴趣的,适合女孩子,不过后劲十足。   没有祝酒词,也没有猜拳,各喝各的,各烤各的,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喝多少喝多少,没限制,倒也兴致高昂。   吃着吃着,烧烤摊就只剩下陆义一个人了,其他人要么不知钻哪里去了,要么就是和雨然在哪里拍照留恋。   陆义乐得一个人逍遥,索性两手两脚全用上,他现在倒象极了小三,烤好一串就三下五除二搞定,再烤,得空还咪一口啤酒,虽然他总觉得那啤酒就象糟水。得把昨天的劳动捞回来。   “哟!陆大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暴饮暴食啊!想把自己催成小三啊!我可提醒你,象他那样的话,就不帅了,再也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啰!”雨然不知何时绕到他旁边,又来了几张特写。   “哈啊!这几张一定最有自然艺术效果,那姿势,绝了,就象大侠。”周绢也来了一点添加剂。这姐妹俩还真能凑。   陆义现在没心思跟她俩,这酒下肚,往事回肠,想起了牵手柔情,想起了河旁醋语……,竟似依稀还在昨日。   “又想起什么了,傻楞楞的?”雨然发现了陆义的失常,猜他又想起了水雪,把相机交给周绢,挥挥手,让她走开。   雨然坐在陆义身边,拿过他脚踩的两串一边烘烤,一边观察着他的变化。   “我只是在想上次咱们野炊景色多美,大家都有好多好多的话总是说不完,总是有好多的热闹闹不尽。可是这次我一点也找不到上次的感觉,一点也没有。”   “每一次的感觉总是一样的,那还要感觉干嘛?景色美不美,那是要去看的,你陆大先生也不去看,一直坐在这儿想把自个儿催成肥猪,那当然景色就不美了;热闹不热闹要去闹了之后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没去做,发那么多感概有什么用?”   陆义听了雨然的回驳,转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把她盯得面红耳赤,娇羞不巳。   陆义轻轻笑了。更让雨然摸不着边,他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举动。   陆义其实是突然发觉那个小女孩儿长大了,已经不应该再叫她小女孩了,那个朦胧的时代对于他和雨然来说已经结束了,正如他对于水雪一样已经结束了。   “对,你说得对,不看、不做,当然就不知道世事的真伪,好!现在我就去看。”陆义说完就站起身来,要去寻觅美景。   “有几个地方好看,我带你去。”雨然紧跟上去。   这大好河山,又留下几处他们的脚印。   断岩边,陆义和雨然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印在身后的岩壁上,被印成历史的篇章。   周绢不止一次地拿着这张照片夸自己的艺术细胞,好象没拿摄影大奖特憋屈,直到雨然背出早巳念过数百遍的语录,才算塞住了她的嘴。   雨然其实也感谢周绢,她把这张照片洗了好几张,去野炊的人每人送一张,她是想要把这个关系挑明,以免再引出无谓的争端。好男人总是会有人惦记的。   女孩子或女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捍卫自己的爱,即使是最好的姐妹,也没得商量。因为爱是自私的。 『16』第十六章:初吻   陆义分到了一个离家十五六里的偏僻粮站,粮站只有五个人,星期天时,最多就只有两个值班的,通常就只有一个人,而且可能还要在周围的村庄中才能找得到,他们一般是到村民家去蹭饭了。陆义不喜欢去村民家支蹭吃蹭喝,一来,村里的老百姓还不富裕;二来有损形象;三来也不想去招惹是非。只有陆义一人在站里值班时,要么看雨然借来的书,要么就练练功夫,倒也很和他的心,这种日子让他感觉象是修行和养老。   雨然几乎是一有空就来看他,当然最多的日子是选在星期天陆义值班时间,偶尔雨然还会带上紫嫣或是周绢一起来,说是让她们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兼运动减肥。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好吃的还有书,并把他看完的书再带回去。   来得时候一般都很早,遛达一个中午吃餐饭就回,从不留宿。好在路还不算太坏,一个小时准可以赶一趟。   他不止一次的劝雨然,不要再来,可她就是不听,她要用实际行动让陆义再也离不开她,从而牢牢地占据他的心,虽然她知道,他的心还在水雪身上,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她的进攻没有反应。   就这样,一晃就又过了大半年。   这天,诺大的粮站里只剩陆义一个人,其余的人该上哪都上哪去了。天阴沉沉的好象要下雨。陆义一个人在寝室里看着书,看了一会儿,觉得特无聊,把书一丢,不知怎的就想起雨然来了,   清闲的生活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一些问题去想一些人。他发觉自己最后想得最多的人除了水雪外,就是那个调皮的小丫头,不过现在应该叫大丫头了。而且想雨然的成份有越来越多的倾向,而想水雪的时候则在慢慢减少。这让陆义感觉到惶惑,水雪离奇的离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虽然巳把水雪压在心底,可是一想到她,整个人还是会被她毫不客气地占满,不留分毫。所以雨然频频在他的视野中出现,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会被水雪击碎,这也是他在雨然面前提不出半分表现的主要原因。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雪的影像在慢慢地变淡,而雨然的影像正逐步攻占主导地位,本来在陆义的心目中,雨然就是他的第二选择,一旦没有了第一,第二就自然出炉,再加上雨然的感情攻略,已经让陆义到了必须考虑决定的地步了。   “其实雨然也挺好的,为什么不选她呢?”每每看到成双成对的,就让陆义涌起一股原始的冲动。这种冲动迫使自己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种天气,她怕是不会来吧!”窗外飘着小雨,一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的陆义此时很想见一下雨然,可惜天公不做美。可是他的心里有一种感觉,好象雨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正柔情万丈地看着他。   “阿义,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我来你也没看见!”不知何时,雨然巳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一边拨弄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对陆义的呆瓜相发问。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看到被雨淋湿的雨然,陆义有了一种彻头彻尾的感动。   “呀!雨然,下雨你还跑这儿来,淋坏了我可赔不起,你妈可只有你这一个宝贝疙瘩。快进屋,擦擦。”不由分说,拽住雨然的胳膊,拉进里屋。倒了热水,又搓好了毛巾。   “下次要来,先看一下天气预报。还有啊!天气冷了也不要往这儿跑,别冻病了。你妈那儿我可真没办法交待。”陆义一边把毛巾递给雨然一边数落着,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就被两片滚烫的樱唇堵住了,随后雨然火热而又颤抖的身体紧紧地缠住他,似乎要融进他的身体。   陆义一时不知所措,任由雨然疯狂地探索,拿着毛巾的手垂下又抬起,数次之后终于也紧紧地拥住了贴在自己身上娇颤的身躯,他感觉自己快要溶化了。   值了一夜的班,又不顾疲惫的身躯赶了十多里路,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的确有些吃力,雨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那个死不回头的陆义拽回自己身边,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的前进。可是半路上和雨,却让雨然想要痛哭,别的女孩子都是集万般宠爱与一身的白雪公主,可她到好,倒贴上门人家还不领情,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孳,要她这辈子来还,而且还是这般的不知廉耻。有很多次,她都想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却这段孳缘。可是一想到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父母,就再也狠不下心来。可是对陆义的爱,的确让她那脆弱的肩膀不堪重负,随时都会有崩溃的危险。   “老天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雨然一路上也不知呼喊了多少次,才挨到了他的身边,她身上已经淋湿,一阵阵地颤抖。   看来老天今天是开眼了,应该是被骂了不好意思就给了一点补偿。恰好,陆义也鬼使神差地正想着雨然的好,看到雨然落汤鸡的模样,不由怜惜之心大起。男人就在是这样,天生的一副怜香惜玉的软心肠,何况又是十里迢迢,风尘仆仆,来看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动,哪怕是几分钟。   陆义恰时的温言关心和轻柔的动作一下子就让雨然本巳脆弱的情感闸门立时崩溃,她再也控制不住,捉住了陆义那两片自己日思夜想、刚武有形的唇,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在这吻中,这里真真切切少女的初吻,带着她无限的爱之吻。   良久,两人才从激情中分离开来,雨然娇羞局促地轻搓着衣角,脸上红潮翻腾,不时拿余光扫一下他。   陆义还未从刚才飘飘欲仙的梦境中清醒过来,雨然充满磁性的体香还回荡在他鼻间,滑腻的唇舌仿佛依然还在齿间游弋。   “你!你!还是先擦一擦吧!,这里有我的衣服,你挑一件换一下,湿衣服穿着会生病的。”陆义好不容易从沸腾的欲望中清醒过来,有些慌措的对雨然说道。还未说完脚巳跨过门槛,带上门栓。   “嗯!”雨然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吹着外面的凉风,陆义清醒了不少。可是眼前还是刚才缠绵的场面,挥之不去。   雨然很快就擦洗好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最后只好随便套了一件出去。   看到出来的雨然,陆义不由得裂嘴一笑,他的上衣穿在雨然身上,就象是穿了一件超短裙,真是滑稽到了极点。   “笑什么笑,谁让你长那么高,害得人家出丑。”雨然被陆义这一笑,窘得满脸再次烧红,轻跺两脚,一噘小嘴嗔道。   望着羞嗔的雨然,陆义笑得更开心了,笑容中又多了一丝温柔。   看到自己的爱人笑得那样灿烂,雨然虽然也一丝恼怒,但还是开心的成分占了绝对上风。雨然知道从此苦尽甘来,自己终于赢得了这场旷日持久的爱得争夺战。从他终于响应她的吻时,她就知道了,好心这么多年来的投入终于有了回报。她那一刻激动得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个够,把这几年来所有的痛苦、委屈、苦闷、慌恐……等等,一切有关他的感觉统统哭出来,让他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过来的,特别是她幻视幻听那一次感受,她巳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是她更想笑,笑出眼泪,笑出郁闷在胸的慌惑,笑出心中勿需的担忧……。   陆义望着美艳照人的雨然,眼前却幻出另一个人的脸,那是一张幽怨又略显清丽的脸,那是水雪在河边酸酸地询问陆义的脸。   陆义慕然呆住,眼中突现痛苦的神色,全身的温度一下子降到零度。   还沉静在开心与喜悦之中的雨然并没有觉察到了陆义的变化,只到陆义颓然坐在身后的凳子上时,雨然才知道出状况了。她敏锐的感觉到是因为什么,她的心也沉了下去,他还在爱着那个她。   雨然默默地走到陆义的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紧紧地再次抱住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把自己全部的爱透过肌肤,传给他,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孩子在深深地爱着他,愿意用生命去维护他。   他们就这样坐着,很久很久……。   其实让雨然颠狂地爱上陆义还源自于陆义对水雪执着忠贞的爱,在雨然心里,一个对爱如此执着忠贞的男人,绝对男人中的极品,也绝对是可以信赖与托付的人。人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所以,只要选定了,就一定不要放弃,否则,好男人好女人就这样从你身边溜走,醒悟时,巳是秋后的落叶,粒粒苍桑。 『17』第十七章:不安份的心   雨停了,风住了,送走了雨然,陆义的心情也舒畅不少,他真正感觉到雨然的情谊,同时也感觉到了责任,现在他要负起对雨然的责任,他不能辜负这个默默奉献又默默忍受的大丫头,她对他真心实意的有让他惭愧,自己何德何能,会令伊人垂青,至死不渝。他打算从今以后,要好好对待人家的一片痴心,忘掉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结果不是必然的,它随时就存在着变数。   “叮铃铃!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打断了陆义的思绪,他见到一阵黑风呼啸地刮起进来,一个庸肿的人风尘仆仆地赶来,离他还有五六米的距离,就一个后纵,从车上跳下来,而自行车则依旧笔直地朝陆义撞来。   那人在跳车的同时,大喝一声,“接招吧!你!”一口正宗的单田芳的评书。原来是柳三到了。小三自陆义到这后,也来过好几次了,对这周遭环境也巳熟得不能再熟。   在车要撞到陆义的瞬间,只见陆义一个侧身,伸出一支手抓住擦身而过车把,稳住了车子。这动作,他和柳三练过无数次,当然自行车也摔坏了好几次。最后两人才配合得天衣无缝,表演起来也得心应手。   小三脚刚落地就嚷嚷开来:   “唉呀呀!饿坏洒家了!”小三这句用上了京戏腔调。   “快快端上酒饭,方步洒家吃饱喝足,有事相告。”小三一边唱词一边摇头晃脑地踏着锣点,接近陆义。那戏味字正腔圆,还有点火候。   “有何好事?快快讲来,无然,无有款待!”陆义也如法回应,挤兑小三。   “不会吧!我跑了十几里路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陪你,你就这样待我?真是天道不公啊!”小三一急,忘了京剧腔,脱口而出。   “哪敢啦!有朋自家来,不亦乐乎。!请!”陆义一个甩手三圈,做了一个恭请的姿势。   “如此说来,当是有礼了!”小三再次摇头晃脑,京剧腔又现,两手各甩三圈,权当是戏台上卷长袖,然后背在后面,用上台步,一步三摇,步进陆义寝室。   陆义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一盘辣椒炒土豆丝,一盘溜白菜,一盘腊肉,一盘花生米,就摆在了小三面前。腊肉是雨然今天刚带来的,倒便宜了小三这馋虫。   小三贪婪地用鼻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香。   “啊!真香!”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钳住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叭叽叭叽”嚼得满嘴流油。   小三“叭叽叭叽”嚼得正带味,突然停住了,用那双小眼直楞楞的瞪着陆义,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会被他这怪异的举动吓住,会以为他脑子有毛病。   陆义冲他轻轻一笑,摇摇头,返身从里面拽出一个皮桶,在两人面前摆上两个空碗,将皮桶中的酒在两个碗中倒满。   小三不客气地端起自己面前的碗来就喝了一大口,渍渍嘴道:   “这包谷酒不错!哪儿打的?”   “本地福利酒厂,八毛钱一斤,要不要带点回去。”   “幺西幺西,大大的要。”小三又变成了日本腔。   陆义噗哧一笑,用筷子一反指小三骂道:   “鬼儿子,跟车倒跟出油腔滑调来了。”   “那当然,每天坐在车上,什么事没有,就只能跟乘客瞎聊,遇到漂亮女孩子,逗她们开心,没准还能抛几个媚眼。”说完,小三夸张地学了几次女孩子抛媚眼的动作。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逗得陆义哈哈大笑。   于是,两人你一杯,我一盏的喝开了。只到杯盘皆空,两人都略有醉意时,小三才道出此次来的真意。   “我这几天小三跑市线,碰到任小生,两人在酒馆里搓了一顿。他说他目前正在跟三个生意,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他想分出一个来让我做,可是我过几天要走长途,跟不了,所以来找你商量,你有时间,咱小赚一笔,总比每天蹲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买一件衣服强啊!”小三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咱们明天就去,跟我坐车,车钱都省了,到了市里,一切都由小生包了,你不花钱逛一回市区,这便宜事到哪儿找啊!”小三鼓动舌簧,立时就把陆义说得心痒痒。   “去不!”小三不耐烦地紧催道。   “去!”陆义想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为利所使必会付出代价,有些会是生命的代价。   欲知后续发展,请看下一卷《炼狱人间》 『18』第二卷《炼狱人间》第一章:前言   这个世界有谁不怕死?答案:没有!即使是所谓的英雄在壮举之后也还是会后怕的。   本卷叙述了一群看守所中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待决犯们对于生或死的不同理解以及面对死亡的恐惧与人性扭曲、道德沦丧……。   只有历经生死洗礼的人,方会“彻悟”与“升华”,才能真正感受生命的渺小与脆弱以及真实意义。   任何一个人从一出生就开始不断地走向死亡,只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刻,也才完成了在这个世界层面的任务。   这是否命运使然?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所不同的只是生带来希望,而死则创造希望。   qq:869062659   e-mail:louyileyuan@163。com 『19』第二章:噩梦伊始   柳三一把提起公子的衣领,象提溜只鸡一样,整个拎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后脑勺贴着墙亲了一下嘴,慢慢滑倒。   陆义一记右拳钩歪了一个家伙的下巴,他现在再也不会惦记打架了,而是该惦记自己的下巴要怎么接上去了。陆义接着一记扫腿,另一个家伙就摔了个四仰八叉,跟着又是一脚狠狠地踏在这个家伙的心窝。那家伙捂着胸口,痛苦的四蹄乱蹬,呲牙咧嘴。   “敢扎老子,信不信爷们现在就废了你!”柳三把公子贴在墙上,仍在流血的右手拿着那把从公子手里夺过来的匕首晃悠着,在公子胸前比划着,做势就要捅下去。   任小生抱住柳三握匕首的手,就向公子的胸膛猛刺下去,瞬间鲜血飞溅。   “啊!不要!”陆义一下子从铺上坐起,大口喘息,良久才清醒。   清醒的陆义望了望周围一颗挨着一颗的光头,才忆起现实的自己还是在市看守所里,在这个神鬼都惧阴森恐怖的炼狱中。   这座看守所,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戒备森严的建筑,它建在市郊无妄岭的山顶上,三面悬崖,只有一面有一条大道可以通向市区。   无妄岭早先并无名,只是某年一个游方和尚觉得这里煞气太重,遂盖了一座庙,以图镇之,并为该庙取名无妄寺,后遭天火毁之一炬。所以后来人们就以无妄寺中的无妄二字再加一岭组成这座山的名。   由于人民内部矛盾斗争的需要,政府三年前选中该处,建盖了这座新看守所。   此时的看守所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一圈又一圈的灯光不仅把它照得如同白昼,更把它装点成市区可望的显著夜景,以至于,家长会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说“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去无妄岭”,并且手指这个灯火通明的景观所在。孩子保准乖乖听话,不再吵闹。   整个看守所全部都围在高高地围墙之中,围墙之上架设高压电网,最外墙高6米。大门开在靠路边墙2/5处,门两边各设一间值班室,有武装警察与狱警24小时荷枪实弹的守卫。   进入大门后是一块约为七八亩大小的宽阔场地,这里同时停上百十张车也不显拥挤。一排呈倒u形的平房将监舍与外界隔离开来,u形左边与后面是武装警察驻地,右边则是狱警办公休息之地,后面是厨房。中门正对着大门,是监舍唯一的出入口,比大门小得多。是厚铁皮焊就的双开门,右侧门开了一扇小门,便于进出。中门两边各五间审讯室,隔音效果很好。室内本应宽敞明亮,却因窗户遮着厚窗帘,后墙亦无后窗,所以显得有些阴森。这后墙与监舍中墙共享,不开后窗实出于安全考虑。   中门左首第一间是三层高的岗楼,底层五米,上两层各三米高。站在第三层上面俯瞰全所,一目了然,清清楚楚,一览无余。第二层侧墙两边各开了一个小门,连通中墙上一米见方的巡逻道,值勤人员可以在上面巡视。   中墙与外墙间隔3米,里面养着几只狼狗,在这种戒备森严的环境下,里面关押的人想要翻墙逃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监舍共五排,每两排共享一面夹墙,背靠背排列,夹墙最上面也和巡逻道一样设计并且连通。只有紧邻菜地一排是单排,后墙上大约三米高的位置处开有一个小天窗,用粗钢筋牢牢地嵌在水泥混凝土中,很难从这里寻找到突破口,何况后面还是一片三十多亩的开阔菜地。   整个监舍的都是混凝土浇筑的平房,很是坚固。每间监舍分为前井与后舍,前井是由钢筋焊接成铁网死死盖住顶部,显出一小片开阔的天空。这片天空大约有十六平米,白天人犯可以在天井中自由地活动,呼吸新鲜空气接受太阳的恩赐,免了每日的开门放风这道烦琐而又危险的部骤。   后舍前墙开有两个大窗,一扇窗开在离地面1。5米高,另一扇窗则开在离地面3。5米处,与顶部距离半米,从对面夹墙上看舍内景像一览无余。每间监舍顶部中央还开有一个大约半个平方小窗,小窗的位置正对着过道,与监舍隔墙距离有半米,即使是下大雨也不会对监舍造成不便。   过道大约两米宽,然后是离地半米的两米宽的通铺,同时挤二十个人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再加床下面一层,一间监舍关四十人也不在话下。   刚才那幅幅血淋淋的画面仍然一幕一幕清晰地从陆义的脑海中一一掠过,令他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陆义索性坐起身往后挪了挪,背靠住墙,任思绪再次飞回这恶梦的源发之所。   那晚小三兴致勃勃地找到了他,并决定第二天去市里找任小生,希望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发展。对前途充满希望的两个年轻人,一直憧憬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个囫囵觉,早早就爬了起来,踏着清晨的薄暮,走向理想的怀抱。   在路上颠簸了两三个小时,两人终于到了市区,城市就是城市,人就是多,店铺就是大,品种就是全……。一路上,陆义两眼就没闲着,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偶尔也在漂亮女孩子的身上停留一会儿,改革的大潮虽然引进了大量的糟粕,可也带来了社会的繁荣,物质的富足。   “任何一件事,它都存在着好的一面,但是也存在着坏的或是阴暗的一面。”这让陆义想起一句不知是谁说的名言。   小三也不时和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挥手,人家也楞楞地看他好一会儿,把个小三得意得浑身都舒服,越发不知自己姓什么了,特意对那些楞楞望他的女孩子狂挥手。   “小三,认识啊!”陆义也对小三大跨步的进步有些疑惑,好奇地问道。   “哪儿呀!一个都不认识,逗逗她们。”小三嘴角一撇,曝出实情。   听了小三的实话,陆义不禁为那些低头苦思挥手之人出处的女孩子不值,就这样被人莫名其妙地涮了一把,还不定在哪儿为自己对朋友的无礼自责呢?这个世界越来越变得疯狂了,人们越来越分不清真与假,往往对那些假像却是十分的相信,对真话却是怀疑了又怀疑,所以,本就可怜的善就变得越发的稀少,愚蠢的人类正逼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没落与消亡。   “你就不怕人家真得过来?”陆义有心吓吓小三。   “那不是更好,正有机会聊聊了,大不了,就说是跟她们后面的招手啰!”小三可真是行了万里路的,对这些幌子再也熟悉不过。   陆义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小三依然故我,大发雄威。   他俩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任小生,天巳是擦黑。   只见小生一套笔挺的西装,配上锃亮的皮鞋,潇洒异常。见了两人面,一个劲的陪礼道歉,那客套话是一茬又一茬,没完没了,只到最后自个也感觉乏味了,才住了口,领着他们左转右转,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酒店前。   “野百合大酒店,哇!真够气派!”小三一看那个金光闪烁的大招牌和宽大的大堂,张大的嘴再也合不拢。   陆义也暗叹这酒店的规模的确不小。看惯了低矮、破烂的乡村房屋,还真以为到了天堂。其实这里根本不算什么!世界上还有更多比这个天堂好成百上千倍的地方,不过前提是你要有能够享受的“资格”。   “这里的消费是很贵的,一般来一次几百块是要花的。”   “乖乖,我一年的工资才够吃一餐,这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小生的话让陆义一颤,萌生退意。   “别呀!我们几个来那是绝对不会收钱的。你们一定猜出不到这里的掌柜是谁?告诉你们吧!是……。”小生刚说到这儿,只听见身旁“啪”得一声巴掌拍在肉上声音。   所有人都很快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地。   离他们左手两三米的地方立着一位身材很好的小姐,紧挨着小姐是一个面色阴邪的年青男人,男人身后二三米处停着一辆崭新的皇冠,车门开着,显然是刚下车不久。此时那男人的右手正抚在小姐的臀部,仍继续肆无忌惮顺着浑圆的臀尖往下移动,一直到达凹陷处就要再次动作。   “公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请你自重。”很是奇怪,那小姐口吐愠语,却没有回头,眼睛依然望着陆义他们那边。   “嗯!”“啊!”这两声几乎同时发出,不过却是发自不同人之口。   那声“嗯!”是发自阴邪男人之口,原来那男人见小姐没有动,以为有门,就继续自己的动作,猛地将抵进凹陷处的手指朝前一送,口中随之发出一声快意的“嗯!”声。   那声“啊!”,是那小姐发出的,是在感觉到那男人肆虐妄为的地方传来剧烈疼痛时自然而然发出的。   小姐转脸对那男人怒目而视,而那男人则“哈哈……”淫笑不巳。   笑得正得意时,长满粉刺的脸上血花飞溅,踉跄后退两步,“扑嗵”坐倒在地。一个人影飞扑而上,又是两脚踩在那家伙肚子上,只听“噢!啊!声不断传出,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全都注意在那对仍在纠缠中的战场。   这时,从那辆皇冠车中下来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把雪亮的长刀,急奔战场。   “小生,住手!你住手!快住手你!”战场中那位小姐拼命地挡拉着发狂的任小生,那两个拿刀刚冲上来家伙怕误伤场中的小姐,一时不知如何下手,立在一旁干着急。   小姐终于架开了狂怒的小生,把他拽到一旁,拿刀的两个家伙则赶紧把躺在地上不住嚎叫的公子扶起来止血。   短暂的战斗结束了,小生也安静下来。小姐望了站在旁边的陆义一眼,转身快步走到公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那叫公子家伙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抢过一把刀,就要向小生扑去。两个跟班也分别抄家伙围了上去。这边小生也紧张地拉开架式,准备迎战,连小三也做好了帮忙的准备。只有陆义,仍然一动未动,漠然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要,公子,他们是我同学,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公子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啊!算了。”小姐和身扑挡在公子身上,不住地哀求道。   “你这个臭婊子给我闪开,公子我今儿非把他剁了不可。闪开!”公子甩开小姐,又要往上冲。   “公子,公子,你有什么气都往我身上撒,你要……你要怎么样都行,只要你放了他们。”那小姐再次扑到公子身上,挡住他继续向前。   “是你说的,我要怎么样都行。”公子那张血脸忽然沉静了下来,抬起了小姐了下巴,冰凉的刀锋贴着小姐的脸轻拍。   “是!你要怎样都行。”小姐深吸一口气,恢复惯有的冷傲,只是眼中一丝强烈的憎恨一闪而过。   “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哼哼!哈哈!……”公子狂笑着扔掉长刀,又重重地在小姐臀部拍了一下,顺势还狠狠地拧了一把。   “嗯!公子,你真坏!”这回那小姐不仅未恼,反而在那阴邪男人怀里撒起娇来。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你这朵野百合不懂吗!”男人回应调笑,又要突施杀手。   “唉!不要了,我这儿还有客,你先去,好吗?”   “好!这回可不许你放我鸽子了,嗯!”公子想了想,说道。还特意看了看正怒目而视的任小生。   “好啦!好啦!这次一定不会。”小姐看来也是个聪明人,立时明了了对方的威胁,急忙应道。 『20』第三章:再见伊人   陆义从最初的热血膨湃到冰凉透顶,仿佛经历了从赤道到北极的瞬间转换,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底里最惦念的人却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人。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曾经是多么纯洁的女孩子,短短时日就成了一个完全没有廉耻的荡妇,而且在他的面前打情骂俏。   刚见到水雪的一刹那,陆义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这又是千真万确,那个他一忆起就痛彻心脾的人就清清楚楚的站在他面前,只是少了少女的矜持,多了一丝成熟。   马尾换成满头蓬松的烫发,美中彰显成熟,双眼顾盼之间,更为摄人心魂,此时的水雪可以说是妖媚无限,艳丽不可方物。   看到那个粗俗的家伙如此对待自己曾无限挂念的爱人,陆义早就按耐不住自己膨湃的心,要狠狠地揍那个家伙。可是他始终没有动,没有再次象学校里的护花使者一样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要不然,公子今天就不会那么容易就可以爬起来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动,他只是乍见水雪,三年多时间未见的水雪一下子站在了他的眼前,他的思绪再也不属于自己,他的身心都交到水雪的身上,默默地,一眼不眨地盯着水雪。   水雪的态度让他又稍稍动摇了一下,她并没有向那个罪魁的家伙发出任何的不满,而只是一句淡淡地回应,这不是她心目中的水雪。及至后来的继续发展,忽然让陆义有了一种完全与他不相关的心理,他只觉得他与水雪之间已经隔着宽阔的海,彼此再也认不出对方。   “这就是他心目中的水雪吗?”他的心中一直为这个问题困绕,再也看不到其它任何人任何事,就连眼前的剑拔弩张的局面也看不见。他的眼中只看到水雪彻头彻尾的改变以及令他无比痛心的“媚”,这让他想起了“妓女”这个以前怎么也不可能跟水雪沾半点边的词。   “小生、小三,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上去坐坐吧!”   “陆义,你……你也来了,一块上去坐坐吧!”水雪小声地叫出陆义的名字,脸色复杂地望着陆义。   陆义木木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失望地闭上双眼,轻轻地转过身去,迈出沉重地脚步,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完全失望的地方,第迈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那是他心碎的鲜血汇集面成的血脚印。   “陆义!陆义!陆义!”三声不同音量的叫声,只是让陆义停滞了一秒。   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公子悄悄招过一个跟班,耳语了几句,那跟班领命而去。   火锅里的炖肉上下翻滚,一点桌子的菜没动多少,珍粮液却喝了两瓶了,陆义打开第三瓶,往自己杯子中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来就要喝。   “陆义,你干什么,不要命了。”任小生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吼了他一句。   “你……你管得着吗?拿……拿过来”还冲小生要抢他的酒,虽然陆义上下舌头都巳在打架了,可身手还是一点都不含糊。   “你喝!你喝!喝死了拉倒。”任小生无可奈何地冲陆义骂道。   陆义一楞,手里的酒洒了几滴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难道我心里就好过了吗?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自己也不愿意呀!这……这都是被这个世道给逼得呀!她也要过活,她也是个人啦!”小生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特别大。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要在上层混,要付出多少代价呀!何况还是一个根本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女人,你……能要她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吗?枉她还那么看重你,你简直就不是人。”骂到激动处,小生拍桌子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朝他们这桌看来。小生扫了一眼,又坐下来,一仰脖将面前的那杯酒喝了,小三赶紧给斟满了。   小三今天乍见到水雪时那心里可是真不敢认,她变得太多了也变得更完美了,美得令人不敢逼视。虽然水雪的眼睛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可是他一点也不抱怨,相反却还有点欣慰,因为水雪的眼睛一直死盯着陆义。陆义对小三来说,那就是最现实的偶像,他就是最忠实的粉丝。   对于陆义跟水雪的事,小三是知道的。他一直认为他们俩是最配得一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如果不是水雪进了市财校,相信他俩早巳牵手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他虽然在近半年中,听说过水雪的风言风语,可那毕竟是风传。今天,他亲眼看到了,不得不相信“红颜遭天嫉”。真是可惜呀!多么好的女孩子,硬是被残酷的现实改造成这样一个样子。   “才能天爷真是不睁眼啦!”小三把个老天爷祖宗八代都骂了个干净。不过等同于上帝的老天爷是绝对不能随便骂得,芸芸众生把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把老天爷叫醒,可是一有人骂他,那他是绝对耳聪目明的,你的报应就要来了。   “陆义你知不知道,水雪这一年多是怎样过来的吗?他可以说在这一年里就把一个人一辈子所要学的社会经验都学会了,也可以说是过了一遍。你可以想一想,一辈子的社会经验在一年里全经历,你陆义自问一下,有没有这个实力?”小生仍然激动地为水雪开脱。   虽然喝了不少,可是陆义的头脑却是越喝越清醒,小生的话,就象锥子一样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窝,本就破碎了的心,更加碎了,他也深为自己的鲁莽和自负内疚,他的确对不起水雪,更对不起她的情还有她的义。不管怎么说,做为一个朋友,无论如何是不能向朋友本巳伤痕累累的伤口撒盐的,何况当年还拜了“有难同当的”。自己还想到那样一个对她亵渎万分的词来。想到这里,陆义不由得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丢下手中的酒杯,就冲出店门。   小三不知就里,看了一眼小生。小生给他递了一个眼色,小三也转身追了出去。   小生赶紧付了酒资,也跟着追了上去。 『21』第四章:刺龚   离野百合大酒店300多米,再拐个弯就到了,陆义放慢了脚步,缓一口气。一辆皇冠车悄然驶到他们身旁,从车里跳下五个手拿钢管的人来,照他们撸头就打。   陆义伸胳膊挡开两根钢管的进攻,胳膊被打中处立时火辣辣地疼,好在是练家子,这两下还不算什么。   可是任小生就没这么幸运了,公子抡起钢管象砸石头一样,照小生头上就招呼,一下子就把小生砸得找不着北了,只有两手抱头逃开。   小三一身的胖肉,被两个家伙砸了两下没咋的,抡开浦扇大手,就朝一个家伙脸上招呼。   陆义此时巳由最初的无备防守,转为进攻,抓住兜头而下的一根钢管,顺势一带迎上了另一根钢管,两根钢管碰撞在一起,激出一些火花。   公子追着小生不依不饶,在小生的头上背上砸出“噗噗!”的响,小生知道一停下来必定难以幸免,只有继续绕着跑圈躲开那根呼呼追踪的钢管。   小三那一拳正中那家伙的眼睛,那家伙立即痛呼不巳,小三乘势欺身抱住那人,然后一个侧身,后面正追他个家伙的钢管就砸在小三抱住的那家伙身上。小三此时又是一膝顶,被他抱的那家伙“哎哟!”一声蹲了下去。看来没半天是好不了的,小三的力那可不是开玩笑。   那个用钢管砸中自己同伴的家伙,一见砸到了自己人,手就缩了一缩,这又给了小三一个机会。   收拾完了被自己抱住的家伙,小三就直冲向还在那缩手缩脚的家伙,被小三合身扑倒在地,小三的重量,那也不是盖的,整个把那家伙压憋过气去,加是头又重重地在地上一磕,多半也要睡上一会了。   小三轻松地解决了两个,拾起一根钢管,追上公子照那邪头就打。他早就看这个劳什子公子不顺眼了,又被追杀,气势上行,那劲儿是一点也不吝啬,有十分就绝不使出十分来,一定要使出十一分或十二分,如果有那么多。   没成想那公子也刁滑,听到身后风声响,连忙一偏头,头是躲过了,可是肩膀没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整个膀子一麻,手中的钢管就再也拿捏不住,“咣当”,钢管掉地上了。不过,在钢管掉地上之前,小生的头上也挨了重重地一下子,小生当即眼冒金光,繁星飘舞。   柳三一把提起公子的衣领,象提溜只鸡一样,整个拎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后脑勺贴着墙亲了一下嘴,慢慢滑倒。   陆义一记右拳钩歪了一个家伙的下巴,他现在再也不会惦记打架了,而是该惦记自己的下巴要怎么接上去了。陆义接着一记扫腿,另一个家伙也摔了个四仰八叉,跟着又是一脚狠狠地踏在这个家伙的心窝。那家伙捂着胸口,痛苦的四蹄乱蹬,呲牙咧嘴。   此时的小三扶着小生,正在查看他的伤情,公子悄无声息地握了一把匕首朝小三刺来。小三连忙拿右臂一挡,匕首在他小臂上划了一条口子,他忘了自己已经将那根缴获的钢管丢了,扶着小生不方便。   小三一见自己挂彩,血往上涌,抬腿一脚,踢飞公子匕首,又一拳直钩他的胸腹。公子闪到一旁,也抬腿脚,直击小三裆部,小三微一侧身,就势一滚,滚到公子身后,顺手拾起公子掉落的匕首,挺身起立,又一把揪住公子的后领,再次丢出一个优美的弧。公子的头二次和墙壁相恋,重重的来了一吻。柳三紧接着跨进一步,攥住公子衣领。   “敢扎老子,信不信爷们现在就废了你!”柳三把公子贴在墙上,仍在流血的右手拿着那把从公子手里夺过来的刀晃悠着,在公子胸前比划着,做势就要捅下去。   被打的七荤八素的小生,此生从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加之多处挂彩,眼冒红光,心中愤怒巳极,无处发泄,见到被小三抵在墙上的公子,象疯了般冲了过去。   任小生抱住柳三握着匕首的手,就向公子的胸膛猛刺下去,瞬间鲜血飞溅。   “唉!唉!……”兄弟,想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来,抽支烟吧!”睡在旁边的肥五蹭蹭陆义,递过一只烟来。   陆义伸手接过,凑着他刚划着的那根火柴,吸了两口,一不小心,被呛得连连咳嗽,现在深更半夜,大家都在休息,就不敢放开尽情的咳,把个陆义憋得好一阵难受。   肥五在旁边轻轻替陆义捶背揉胸,总算是将这夜半咳声止住了,就这样也引起部分光头的注意。   “看鸡巴看,睡你们的鸡巴觉。”那几颗微抬的头很快就又安静的躺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陆义把那根罪魁祸首弄熄了,丢在烟灰缸里,余烟袅袅腾起。   肥五望着那根还在散发烟气的大半截烟屁股,将手中抽得只剩手捏部位的香烟又狠狠地抽了一大口,才依依不舍地丢进了烟灰缸。却顺手将刚才陆义掐熄的大半截烟屁股捡了起来,细心地捋平,点着后很享受地深吸一口,随后吐出一个个的烟圈。   肥五吐完一口烟圈后,扭过头看着陆义,问了他一个问题。   “陆义,你知不知道这一根烟里有多少故事?”   陆义被问得一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听说肥五是因为一根烟屁股在监号里打死了人,才被改判死刑的。目前因为同伙的上述,仍然在这里有一天没一天的挨着,一年多来无时无刻不断地享受着这世界上最具威力的精神折磨,年青青的鬓角就巳大把的白发。   陆义自从进了看守所,才逐渐明白了很多事,以前自己很在意的事,到了这里却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再大的折磨,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我告诉你吧!这一根烟它代表了多少人的命,咱不说因为吸这个东西得各种病死的。就说在这个看守所中,就是因为它,害死了不下十条人命,这还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应该更多。   当初,我只是因为偷了几只猪崽被他们抓来,一收审就是几个月不闻不问,闲得我呀!心里直痒。好不容易提审一次,又被那些家伙们整得半死,硬逼着我交待其它的案子。”   “那你交待了没有?”陆义听到这里插了一句。   “哪还有啊!就是有也不能供出来,你没听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打死也不能说。”   “别听那些狗杂种的宣传,你也来了这么久了,有哪个老老实实交待的家伙有好下场了,还不一样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本来一件小事,三两年就可以出去了,末了,加了两个三年都不止,前天刚送走的马定刚不就是一个例子。”   肥五提到的这个马定刚,陆义想起自己进看守所的情景:   那天,任小生抱住柳三握着匕首的手,就向公子的胸膛猛刺下去,瞬间鲜血飞溅。   公子圆瞪着邪眼,不相信地望着胸前的匕首和那汩汩滴淌自自己体内的鲜血。渐渐双眼失去生气。小生惊恐地松开双手,倒退两步,颤抖地双手随着全身的战栗急速拉抖动,脑中一片空白。   望着慢慢失去生命的公子,小三、小生两人都陷入停滞,只到公子轻轻滑倒在地,生命症状消失,   小三随着小生双手的松开,他也才一个激灵,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满眼不信地望着自己手上的右手还有从右手上不断滴落的鲜血,鲜血落地有声,声声直刺耳骨,仿佛是公子的灵魂顺着血滴落入地狱的不甘和痛苦的嚎叫。   陆义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大叫“啊!不要!”时,已经晚了,只剩下张开的嘴依旧张着。   公子的四个跟班也吓傻了,一个个就像泥塑似的,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各自的造型。   几分钟过去了,只有风呜呜吹过。   “啊……”任小生发一声喊,向远处狂奔,根本不避从身边掠过的车辆,险而又险的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任小生的一声喊,惊醒了场中六个灵魂还在躯壳的当事人。公子的四个跟班中的两个也学任小生的样,远远逃开,剩下两个慢慢将公子放平,试探着鼻息和脉搏。   这时有一对路过的情侣看到这一状况,惊叫一声,拼命逃开。   陆义也上前探了探公子的鼻息,情况很不妙。   “你们俩谁会开车?”陆义转头问公子的两个跟班。   “我……我会。”那个有点瘦的家伙嗫嚅地应了一声。   “你去发动车子,我们赶快把他送医院。”说完也不待那个家伙答应,扣住公子的胳肢窝,小三和另一个跟班抬起公子的两条腿,就把他架上了车。   急诊室外,几个刚刚还不死不休的双方,分坐两排长凳,各怀心思焦急等待着结果。   未过多久,四五个便衣和两三个大盖帽拥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把陆义和小三按翻在地,用手铐反扣起来,那反扣的姿势还很特别,是上下后背式,也叫老汉背枪。对于胳膊较短的人来说,那是最遭罪的一种铐法,几分钟就会拉下一层皮,落下永久的伤疤。   小三就是这样,好在仗着皮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手上被公子砍伤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血水。   那几个家伙把他们提起来挨着墙角跪下,留下两个戴大檐帽的看着,其余的人都涌进旁边一间值班室内,那两个公子的跟班也一起进去了,他们好象很熟,而且陆义还看到刚才直接跑路的那两个跟班中的一个也在一起。   这让陆义心里一沉,看来这些人的来头不小。果不然,十几分钟过后,就从那房间中冲出三个家伙来,对着陆义和小三就是一顿饱揍,两个人手铐加身,没有半点活动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被些家伙蹂躏,不时残呼痛叫,大声分辩与斥责,反而招至更狂暴的修理。   这就是这个国家机器的执行者们无比高尚的执行手段,公民的人身权利得到充分保护的高度体现。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推出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陆义的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   尸体刚推出急救室,又一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那女人衣着华丽,浓妆艳抹,身带香风直冲急救室。   带头的便衣一见那妇人,赶紧迎上去。“钟姨,您来了,我们到外面说。”一边说一边用身体挡住推尸体的推车。   “梓儿,梓儿,我的儿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龚桐,小桐,你快带我去看看。”那个被唤作钟姨的女人很显然不满带头便衣的阻拦,直呼他的名字,要他带她去看自己的儿子。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公子的母亲钟丽娜,是本市市长夫人,膝下独子名唤龚梓,外号公子,就是手推车上躺着的刚逝人,那带头便衣是公子的叔伯兄弟,名叫龚桐,外号恭桶。这兄弟俩仗着自己身上的高贵血统,(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炫耀的高贵,祖宗八代也是农民出身,解放后农民翻身做主人,公子老爸龚岐山从肮脏的政治斗争的漩涡中久经历练,终于打下一片江山,并将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安排上高位,成为本市红极一时的名门旺族。)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公子更是俨然黑社会老大,开赌场、包暗娼、卖白粉……只要是本市所有的犯罪大都跟他有关。这次被任小生给解决了,也算是本市一大幸事。后来此事传开,被其祸害的人半夜悄悄放几封爆竹庆贺。   “小桐,快带我去看梓儿。”钟丽娜见龚桐吱唔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带自己去的意思,不由心中大不悦,同时也感觉出一丝不详,越发急切,遂大声对龚桐命令道。   “钟姨,您一定要挺住,小梓他……他在这儿。”龚桐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一边安慰钟丽娜,一边将钟丽娜领到龚梓的尸体旁。   钟丽娜一听龚桐要她挺住的话,就再也挺不住了,心中的不详一下子变成了现实,她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就真得没了吗?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打击啊!   当她一步一挪地走到盖着白布的尸体前时,再也站不住,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旁边伸过一只手抓住了她下滑的身体,才没让她摔到地上。那只手自然是龚桐的手,他一直在旁边注意着。   龚桐对龚梓的感情并不是很好,相反却时时会为各自利益争斗不休,不过每次总是龚梓占便宜,毕竟是正牌市长公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不过在这些长辈面前,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对拍马之术自是熟之又熟。   “钟姨,钟姨,您怎么啦?您不要吓我,钟姨……。”龚桐一边呼唤着钟丽娜,一边架着她,将她安顿在长凳上,而后又轻揉其背。   过了好一会儿,钟丽娜才再次清醒,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走向尸体,走到尸体旁就再也支撑不住,两手紧紧抓住推车边沿,象是溺水之人慕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好一会儿,她才又深吸一口气,颤抖的右手哆哆嗦嗦的轻轻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一角,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她那个再没有任何生命迹向的儿子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安静地躺在那儿,就象睡着了,不过却似做了一个恶梦,他的睡相有些糟糕,呲牙咧嘴,呈现出极度的痛苦神色。好一个恐怖的梦。   钟丽娜抖抖擞擞的抚摸着儿子那巳经冰凉的脸庞,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她真得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实,可是这又确确实实是事实。她的喉咙中象是堵了一样什么东西,噎得她好难受,慢慢地使她的呼吸也不太顺畅了,紧跟着她一阵阵地眩晕,眼前的情形逐渐模糊,终于两眼一黑,缓缓滑倒在地。   “钟姨!钟姨!你怎么啦!医生!医生!快!快!快来救人啊!”钟丽娜这一倒,可把龚桐急坏了,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大叫医生救命,两旁的跟班也四散寻找医生,一时间,现场乱哄哄一片。   不一会儿,医生赶到,摸了一下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急忙架进急救室抢救。   本市发生了如此的大案,一下子震动了整个市直机关的头头脑脑们,尤其是与涉案人有关的各级领导们,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各项娱乐,急匆匆直奔医院,尽量抢在第一位到达,以表示自己的诚心与诚意。不一会儿,小小的医院走廊到处站满了闻讯而来的各方豪客。   公安局长郁仁一接到报信,迅速成立专案组,自己亲自挂帅,并且命令所有干警和武警官兵,四处设卡,抓捕元凶。   郁仁第一个来到医院,首先看望了刚刚抢救过来的钟丽娜,拿出浑身解数安慰仍沉浸于悲痛之中的市长夫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严惩这伙无法无天的社会渣滓。他忘了自己不久前还躺在女孩的肚皮上,做着这个世界上最龌龊的交易。   安慰完了市长夫人,满头冒汗的郁仁,立即听取了龚桐的简报,而后又招过那三个公子的跟班,详细地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好不容易理清了案情,冒汗的额头上没有一丝笑容,后来干脆眉毛也皱成一个一字,显然这案子还不好办。   他来到两个巳成熊猫的嫌犯面前,凝视了他们良久,才挥挥手,招过龚桐。   “先把他们放派出所押一夜吧!明天再审他们。另外,尽快抓捕最后一名案犯到案。”案子很清楚,根本没必要突审。他只让龚桐将那四个跟班的口供录下来交给他,并且嘱咐只要龚桐和刑警大队长郁绍夫两人参与,不准对外界泄露一个字,包括那四个跟班。他得去请示领导处理意见,这么大的事,他还不能也不允许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事了了,领导一定会有领导的见解,那是他一个局长还无法领悟的。   这是官员的一大特色,重大问题一定要上级指示,层层审议通过,方能彰显组织的力量。   他首先想应该去政法委书记董卿那儿聆听一下教诲,把握把握行动的脉搏,千万不能走错,要想在政海中坐稳,就必须学会看风使舵。“政治”这个词恐怕在这个世界永远也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因为“政治”是是黑暗、肮脏、血腥、无赖、龌龊……等等的代名,实在让人无法一一描述清楚。 『22』第五章:密谋   龚桐与郁绍夫依言办好了一手证供,并一再嘱咐那几个跟班,千万不要漏了嘴,才送他们离开。这几个家伙平常跟公子在一块儿混,龚桐也认识他们,他们也知道龚桐的身份,现在更是失了靠山,自是小心照办,哪还敢胡来。   完成了局长的任务,郁绍夫拿着证供直奔董卿家,这也是郁仁的交待,他需要第一手资料。   龚桐则和那几个戴大檐帽的一起押着陆义、小三上了警车,开到最近的派出所,将他俩反铐在两根大柱子上,吩咐两个值班民警一定看好,才又折回医院。   龚桐再回医院是有目的的:这一来为公子的后事假装操一下心,再猫一趟。其实在他上面还有好多个正愁找不着机会为市长效力的亲朋们,此时早已经自动开始操办了,只要案子一了结,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的大葬礼就会铺展开来。这二来,是要再像钟丽娜表示一下关怀,搞一点感情投资。   当他踏入钟丽娜的病房时,几乎是一步一蹭挤进去的,病房中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各阶级的官太太们,正围着钟丽娜七嘴八舌的劝着,病房成了百鸟园了。   钟丽娜斜靠在病床上,输液瓶里的药液有一滴没一滴的缓慢滴着。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病,一点镇静剂就足够了。   龚桐挤到钟丽娜身边,简要地将案情进展情况向她汇报了一下,并且特别把郁仁去找董卿请示的事说给她听了。   此时的钟丽娜已经从悲痛中清醒了,毕竟是市长夫人,世面见得多,自控能力也非一般人可比。她听到郁仁去找董卿请示,不由眉头一皱,问道:   “这事还有什么可请示的,直接审了直接报不就得了,反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龚桐望了望周围唧唧喳喳全部显露出一副义愤填膺慷慨激昂附和的女人们,淡淡地回了一句,   “局座有局座的想法,我想他这样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毕竟象这样的案子应该是大案了,按规定大案是要上报上级主管部门的。”   “小桐啊!你明天不还审案子,就别在这了,回去休息吧!”钟丽娜从刚才龚桐的言行中品出一丝味道来,也就不再言语,想起了龚桐明天还有事,就叉开话题。   “唉!好,钟姨,那我明天再来看你。”龚桐就坡下驴。   郁绍夫兴冲冲地奔到董卿的房门前,看见里面依然亮着灯,知道领导还在等着自己的材料,立即敲敲门,开门的是董卿的老伴向淑珍。   郁绍夫向她问了一声好,还没等下句客套话出口,向淑珍却摆摆手,向里面一指,道:   “都在里面,正等你呢!”返身关紧门栓。   郁绍夫一跨进灯火通明的书房,就发觉这里面的气氛不大对,有些诡秘,而且市商业局局长任忠明也在座,这任忠明是董卿的妹妹董婕老公的大哥,也就是任小生的大伯。   “虽然两家平常走动频繁,可这深夜还在秘商,似乎不太合理。”郁绍夫以职业的敏锐感觉这里面一定有某些问题。后来的确证实了他当时的感觉正确。   “哎呀!绍夫来啦!辛苦辛苦!来来……坐坐……。”任忠明见郁绍夫进来,连忙让座,递烟,那烟也是极品云烟。   任忠明的客套让郁绍夫受宠若惊,一连串地客套回谢。   董卿见郁绍夫进来,停下了与郁仁的低语,把目光转向他,巳在沙发上坐下的郁绍夫立即站起身,把材料双手递到董卿手中。   董卿接过材料,翻开一份,仔细地看了起来,郁仁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眼望天花板,默默地想着对策。   董卿研究完那几份证供,将那几页纸转递给郁仁,向郁仁意味深长地望了望。   “嗯!绍夫啊!你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郁仁会意了董卿的意思,开口就直奔主题。   “这个……还有一个案犯叫任小生,他是我们任局长的下属,确切的说是亲侄子,目前正在任局长家中反省。”说到这里,郁仁有意的停顿了一下。   郁绍夫再傻也立时明白了这屋子里诡秘气氛的实质。他知道任局长只有兄弟俩,而任局长的亲侄子那就是董书记的亲外甥,这明摆着一家人在这正想法子救人呢!他郁绍夫立时头就变成两个大,书记的外甥毙了市长的儿子,这趟差可难办了。   “刚才我跟董书记议了一下,焦点是确定最后是谁捅的那一刀?”郁仁飞快地翻看完那几页证供,当然翻看的主题只是他刚才所说的焦点。   “现在这些供词在这个问题上还存在模棱两可,得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因为我们必须给市长一个满意的交待,更得给钟部长一个满意的交待。   郁仁一提到钟部长,郁绍夫的头更大了。钟部长是省委组织部部长,也是“公子”的亲外公。在孙辈中,钟部长只有他一个男丁,他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自溺爱有加,加之“公子”那张嘴整天就象抹了蜜,把外公外婆哄得团团转,老俩口啊!那是喜欢得不得了。这老爷子可得罪不起,人家还老红军,中央也有不少硬关系。他龚岐山能坐上市长位子,大部也是靠了他这老岳丈的关系。   这样一个强硬的人物,谁见了都头痛。   “哪!明天啦!绍夫你就重点在这个焦点上做文章,还是先不要让龚桐觉察,他是龚市长的人,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也不迟。董书记、任局长你们看怎么样?”郁仁今天真为自己的英名决策庆幸,真得感谢他是董卿一手提拔起来的,有什么事也是首先想到董卿。如果不是先来找得董书记汇报,那他这个坑就难填平了。要想在政治斗争的旋涡中保持平衡那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我看这样挺好!忠明啊!明天下午你领小生去投案自首,多带几件衣服,小郁啊!你跟小林打个招呼,让她在看守所里给置办置办,别在里面又闹出舒什么事来。”董卿拍板做了总结呈辞。   “小林那儿您就放心吧!绝对不会让小生在里面受半点委屈。”郁仁立时表态,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林是郁仁的老婆,市看守所所长,也是一个风云人物,曾被评为全国十大优秀看守所所长,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董卿的推波助澜。   “嗯!那就这样吧!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辛苦你们了。噢!对了,尽量赶在明天下午三点龚岐山回来以前弄出侦查结果,这样也可以有个交待。”董卿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带还对曾经的部下客气了一下。   龚岐山今天在省里开会,明天下午三点可以回本市。这个消息,郁仁和郁绍夫在医院现场就已经听说了。   “放心吧,董书记。”“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二郁听到逐客令,识趣地起身告辞。   房中只剩下任忠明、董卿两人继续在那儿吞云吐雾,计划着如何打通龚岐山、钟丽娜这两道关,还有检察院、法院的安排。   真是有人在朝好当官,有人在位好做事。 『23』第六章:诱供   陆义和小三两人被分别铐在相隔不远的两根柱子上,陆义的胳膊长一点儿得了好大便宜,反抱着柱子还有一些余地。小三可就惨了,腿短手短,反铐起来一点缝隙都没有,不一会儿,整个手臂都麻木了,又不敢向那些凶神恶煞们要求什么,只有坚持着,尽量紧靠柱子,以缓解麻木的程度。   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苦笑地摇摇无力耷拉着的头,带着万千美好的憧憬与期望来到了这里,却变成了满腔的失望,甚至是绝望。他们此刻心里很清楚,这辈子是要玩完了,一个在政治上有污点的人,很难再得到社会的承认,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何况这次老天跟他们的玩笑开大了,压根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出去,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孳,要他们这辈子还。   陆义要想得更深一些,他经过分析,知道了被干掉的还是市长公子,这罪就绝对轻不了,闹不好还真得给……。想到这层,他不敢再往下想,身体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已经凌晨了,或许也因为天凉了,需要大量的能量来维持正常体温。   值班的小警察不时走过来查看他们的状况,重点是检查他们的手铐有没有松动。后来一个小警察看到小三的手都紫了,才松了松他的手铐,大大地帮了小三一把,把个小三感激地想抱那小警察叫爷爷。   这就是人性的魅力,无怪乎“一切不人性的东西都必将被淘汰”。一个国家是这样,社会也是这样,企业就更是这样。   终于一抹旭日红霞伸殿出万道光芒,他们终于熬过黑夜,再次看到生命的阳光。不过被绑了一夜,他们巳是极度疲乏,站在那儿也可以梦游神州。   九点一刻,郁绍夫和龚桐两人站到了陆义和小三的面前。象是欣赏被自己套住的猎物一样兴趣盎然的看了好一会儿。龚桐还揪住小三的头发使劲的左右摇晃,痛得小三“哎呀!哎呀!”直叫唤。   在他们眼里,虐待嫌犯是一种很暇意的事,可以说是一种享受,看着在自己手下痛苦挣扎的猎物,那种快感比做爱还爽,有什么比随意支配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来得更有满足感,而且还是合法的狩猎,持有国家颂发的专猎这世界上最卑贱的物种——人的狩猎证。   人类其实是一个最具原始特性的动物,贪婪地索取、无耻地占有,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无所不用其极,越是文明进化就越彰显兽性的本质。   玩弄够了,就把小三提溜进了审讯室,开始例行公事。不过郁绍夫这个刑警队长不去充当主审,却让龚桐做了主审,屈从自己做了记录员。   小三平素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是还未进审讯室腿就在抖,全身直哆嗦,好象十冬腊月掉进冰窟窿刚捞上来,进去之后反应更加强烈,很久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这是正常的现象,一种长期以来政府在老百姓心中形成的强烈地政工恶果,“政治挂帅,政治第一,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等等教条下反攻倒算的结果,也是文化大革命以来人们对政府国家机器血腥理政的一种天然的畏惧。这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的悲哀,更是民族的不幸。   如果你不是一个牢油子的话,对于警察那是有一种天然的敬畏,第一次能在审讯室坐稳就算是条汉子,何况还是犯了天大的事正押审呢?   很快审讯就完了,郁绍夫将笔录拿给小三看,并且要他在末节空白处签上“以上内容看过属实!”字样,签名处加盖了手印。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小三傻糊糊地没有细看就在郁绍夫的催促下签了字画了押,完全没有对负责我们安全的人民警察有半点怀疑。绝大多数的老百姓还是一如既往的愿意信任给他们带来新生活的党和政府的。当然这里面也有一夜未睡疲累不堪的因素。此时的小三就只有躺下好好睡一觉这一个要求。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   龚桐又把陆义带进了审讯室,录口供的过程很快就完成了,郁绍夫同样将笔录拿给陆义看了,并催他签字盖手印。   陆义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又一时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只有在郁绍夫的引领下,画上了自己的耻辱的一笔。因为他犯了和小三一样的毛病,在无产阶级专政面前失去了应有的理智,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都只是刚满二十的毛头小伙,根本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再者迫于专政与犯罪这两重压力下,犯错是必然的,何况还有人故意设下圈套让你钻。   审讯完毕,郁绍夫显得特别的轻松,拜托龚桐将他们押到看守所,自己则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耐心地等待任忠明带任小生来投案自首。 『24』第七章:走进炼狱   龚桐押着小三、陆义上了车,直奔无妄岭看守所。   小车一直开到看守所办公室门前方停住,龚桐刚跳下车,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从里边出来,迎上他。那高跟鞋的铁掌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的砖石,短短的小腿支撑着庞大的身躯,似一座矮塔一步步搬出了办公室。   “哟!是兄弟来啦!又给姐姐我送什么样的‘人头’来了?让姐姐我看看。”那妇女见到龚桐,好象很熟,打过招呼就拿眼往车里瞅。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所啊!刚才就纳闷了,还有谁会有姐的节奏,姐你走路的节奏啊!那绝对是天下一绝啊!别看这世界这么大,楞是再找不出第二个。”龚桐见是局长夫人,马屁上来没完没了,好一通屁。   “就你贫。”妇人抬起胖乎乎的手,佯怒隔空轻拍了一下龚桐的头。   “哎哟喂!林姐,您可是真打啊!几天不见,姐你功夫见长啊!是不是又拿我们郁局练得。”龚桐两手抱头,一副痛彻心脾的模样。   “姐我早就不拿你们郁局练了,姐现在呀就专找你这种不怕死的练,今天你来得正好,怎么样,陪姐练练。”说着一脸灿烂地朝龚桐缓步摇了过去。   “嗨哟喂!林姐,您啊就饶了我吧!今儿个可不成,我还得去抓另外一个做了‘公子’的瘪三。”龚桐笑着找到借口推掉那女人邀请。   “你把做了‘公子’的人犯带来了,就这俩,挺嫩的,敢把‘公子’给做了,不简单。”女人一听公子这个绰号,立时来了精神,也就放下修理龚桐的目光,再次仔细地打量着还在车中困着的陆义跟小三。   “就是这两个,还有一个仍没抓到,不过他是绝对跑不了的。”龚桐边说边打开车门,向陆义和小三招招手,意思是让他们下来。   这时旁边围上几个狱警还有两个看守武警,市长公子被杀一事在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这时听说人犯解到,当然要看个仔细。   陆义与小三被带进办公室办理各项登记手续,严格搜身,没收一切随身物品,连皮带也没收了,出狱或转监时随档案移动。   狱警搜查得很仔细,一点一滴都不放过,末了在两人胸前挂一块牌,上书“市看0396844柳三和市看0396845陆义”分别各拍了数张不同位面的照片备案。因是本地人,城市户口,没有配发生活用品、被褥,他们身上带的钱记在各自监犯私人账上,可以在监房内购买必需品。   被龚桐叫林所的女人就是本市看守所所长林凤珍,大家都叫她林所,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在这里,她才是真正的老大,再大的人物到了她这儿,都要矮一级。跟无冕之王——记者一样,见官大一级。   她一直旁观至最后,才踱出办公室,找一个视野开阔荫凉的地方站住,旁边一个打扫卫生的光头马上搬过一张凳子,那是一张藤条圈椅。她斜眼看了看藤椅的位置,一紧身,嵌了进去。那么大的一个圈椅被她的体型压得嘎嘎直响,而且她朝哪边歪一个,就会影响整个椅子的平衡,不多时,她惯用的茶杯冒着腾腾热气和四溢的茶香放在了她的右手边,为了方便取用,茶杯下还垫着一个小板凳。可谓周到之极,舒服之中更见细微功力。   她在等,等老公昨晚提到的那个小人物的到来,毕竟关系重大,马虎不得。要不然,早就进监舍跟那些坐监犯们谈天说地去了,舒舒服服的打发展完今天的时间。   现在值班的是李进,看守所管理干部,人犯称看守所管理员一般叫x干部,干部前加一个姓氏,也是第五排监的责任管理干部。一般人犯称他们会省去“部”字,显得亲切。这责任管理干部是林凤珍林所创出的管理方式,全所24名狱警,除去正副所长、书记以及会计、出纳、事务长、狱医等专职人员之外,每三个人负责管理一排10个监号,实行三班倒,负责该管理号监的所有事物与安全。这是因为前不久发生一起逃狱事件后,加强措施。   李进管理的是三排监,小三和陆义就被分到五排间24和43号监,小三的24号监归他管。他接过副所长谭天明的人犯安排通知书,他就领着小三和陆义就往监舍行进。一边理走,一边给他俩上课。   “听好了,到里面不准打架斗殴,拉帮结伙,欺压同监犯,当然,有人欺负你们就向我们报告,如果有犯人想逃跑的话,报告我们可以算是立功,将来能做为你们量刑和减刑的依据,否则也可以成为量刑和加刑的证据。可是明白!”最后一句“可是明白”他特别加重了语气,同时恶狠狠地盯着小三和陆义,让陆义和小三一阵哆嗦。   说完这几句话,已经到了中门门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大字嵌在十间房中间的墙壁上,白底红字,血淋淋地,让小三一下子就想到了公子的血,跟这里的颜色一模一样,那几个血字在阳光的照射下,令小三很不舒服,挺扎眼的,他马上闭上双眼,希望摆脱这种感觉。   “站这儿别动,小心大兵的枪子!”李进一声断喝,一下子把小三揪回现实。他立即停住不敢再移动半步。   岗楼二层的窗户前立着一个年轻的武警,荷枪实弹,正朝小三和陆义望来,冷冷的目光中透出阵阵寒意。让他去演一个冷面杀手简直不用化妆。   李进打开中门小门,往旁边一让,朝小三、陆义一摆手,“进去”。   陆义、小三赶紧一低头就钻进了那扇黑洞洞的门内,有一种被巨口吞噬的感觉,就好比人把食物吞进肚里一样。阴森压抑还有无助随之袭来,两人不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站这儿报告。”李进再次停下。原来与前道门相隔五六米的地方还立着一道大门。这道门比前道门还要厚一些,还有三条粗门杠顶着,安全功夫做到这份上,就当前条件来讲,那是无可挑剔的了。他们现在站立的位置前边划着一道粗粗的黄线,黄线离第二道门在约一米距离,这是条警戒线。   “报告!报什么告?怎么报告?”陆义望望小三,小三也是一头的雾水。陆义又望望李进,不知所措。   “报告一声进来,磨蹭什么?”李进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对他俩吼道。   “报……报告”陆义只好学电影里军人的样子,喊出一声报告来,同时迈开右脚就要跨进警戒线。   “站住,他妈的,鬼儿子,怎么报告的?哗啦!跪下!”一声怒吼和拉枪栓的声音从岗楼中传来。把小三、陆义吓得一激灵。两人慌忙抬头向声源望去,只见岗楼二层刚才那个看他们的小兵正冲他们怒目而视,手中的自动步枪也抬起来瞄向他们。   “报告大军,犯人出监。”一个正准备出监提审的人犯报告声传入陆义耳朵,算是给他们提了一个醒。   “走”岗楼中的小兵大喝一声,一副非常了不起的模样。   陆义和小三站在那里不敢动,李进看了看他俩,“再报一声”给了他们一个台阶。   “报告大军,犯人进监。”陆义赶紧鹦鹉学舌,又报了一次。   “鬼儿子,老子记住你了,给老子注意点,走。”小兵恶狠狠地威胁道。   陆义、小三赶紧跨进第二道门,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在短短的两天内饱受惊涛骇浪的折磨,早巳成为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紧绷的弦就在崩溃的边缘。 『25』第八章:杀威棒   跨进了监门,五排监舍展现在他们面前,虽然尚置身于阳光下,可是他俩还是感觉到一丝寒意。离门三米处划着一条警戒线,警戒线将门三面全包括进去,正显示出它逼人的威慑力。   警戒线后是十五米宽的过道,有点象刻意留下来的会场。   陆义惊奇地发现,在每排第一间前,两排的共享墙两边各有三间长宽一米见方的小间,高度与其它监舍同高,不知道那是拿来做什么的。而且每排第一间后舍中间开有一扇大窗,离地面一米高,那里面的情形就看得更加清晰,根本没有任何隐私可以遮得住。   23号监是第三排最后一间,24号监则是第四排的第一间,原因是第一排只有三间女犯间,一间医务室,一间小卖部,三间被服杂物室,两间劳动犯人间。所以第一排女号间就从1号间排到3号间;第二排就从4号间排到13号间;第三排就从14号间排到23号间;第四排就从24号间排到33号间;第五排就从34号间排到43间。所有带4的号均排在每排的第一间,也就是后舍中间开窗的监号。为什么这样排,谁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站在这儿等着,王建军、邹扬,过来。”李进冲远处站着的两个光头人一招手。   “到”那两个人到了声,跑步来到李进身边。   “给他上一副脚镣。大三扣,三十斤。”李进一指小三。   “是”王建军、邹扬立正回答后,跑向一排间方向,很快就拖了一副大三扣的脚镣出来。这时,陆义才真正弄明白,所谓的大三扣就是一副只有三个扣环的脚镣,那个扣环很大也很粗,这让人一下子联想到电影里英勇不屈的革命先烈们被敌人折磨所戴的脚镣,只不过,他们戴得脚镣还没有一个有今天准备给小三戴的脚镣环扣一半大,看来,我们这些不小心触犯刑法的瘪三们比那些要推翻反动势力统治的先烈们所犯的罪更重,更让看守们不安,所以才加以重镣,以滋惩罚。   这也是小三他们不懂国家有关法律政策的想法,实施刑具只适用于那些个严重危害社会的刑事案犯或者不服从管理的人犯……。   小三看到这样一副大镣摆在自己面前,本就抖个不停的身体抖得更加利害了,连牙齿也磕出响声。记忆中的恐怖监狱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何不会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呢?就连站在一边的陆义也不禁心慌,直打冷颤,这还是夏末时分。   有人说,历经监狱磨难的人,绝大多数人十魂被收走了七魂只剩下最后的三魂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躯壳,惶恐不安地趟完剩下的岁月。   不过,对于小三和陆义来讲,这仅仅是磨难的开始。   王建军、邹扬一边给小三上脚镣,一边向小三解释这脚镣的用法与保养,小三也只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似懂非懂的直点头。他现在脑子里根本一片空白,昏昏浩浩,唯一想的是这辈子完了,再也没有什么希望了。他只不过打了一次架而已,却脚镣加身,原来满以为仅仅打架,顶多故意伤害,最多几年就可以出去了,还是依然可以活得很自在、很潇洒,还可以活得很有滋味。可是现在这个架式,却让他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直坠零下,仿佛全身僵直,血液不再流淌。   “走吧!走啊!”李进一推尚在冰冻中的小三。小三机械地迈动脚步,可是沉重的脚镣坠住了他的身形,他朝前一扑,摔倒在地。   陆义连忙把他扶起来,用眼睛扫了一下李进。   李进看到陆义射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全身一紧,做好了防范。做他们这一行,成天都跟最危险的人打交道,他们除了要不断地给人犯们恐惧的压力外,还要不断地折磨那些敢于冒尖的家伙,以达到杀一儆百之效,更要摧毁关进这里的所有人的意志,让所有到这里的家伙们知道反抗是绝对没有出路的,只有苟言残喘才是能够好好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他呆了一会儿,向旁边站着的王建军和邹扬努努嘴,然后转向陆义。   王建军、邹扬会意,上前一把推开陆义,“让他自己走。”   陆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身扫了王建军和邹扬一眼,眉头紧皱。   “怎么!还不服啊!”王建军双一拳向陆义下巴袭来。邹扬紧跟着也一脚向陆义踹过来。   陆义轻松地让开他们的进攻,巳靠进了三排间第一间的白墙了。他并未回击,仍然克制着没有冲动,只是望向他们的眼光更加的愤怒和不解,同为人犯却伸手打人,这的确匪夷所思,难道还真有牢头狱霸吗?更奇怪的是,身为监狱看守管理员,见此情景不仅不管,反而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旁观,还为刚才他俩没有打到陆义而略显薄怒。   陆义这才明白,什么新社会旧世界都只不过是忽弄人的玩意儿,其真正的实质都是一样的,一切附合统治阶级利益的东西都会完完全全的保留下来,包括眼前的这幕。   “蝼蚁”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绰号,众生皆蝼蚁,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也太卑微了。他想到这里,不禁现出一丝苦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本来怒火万丈,现在无声无息的平息了。“一只蝼蚁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各种暴力、残酷行为和兽行,在对政府有利的时候,非但不会遭到政府禁止,反而得到批准,在为统治者的统治新方法。   王建军和邹扬第一次未见功效,发狠般地第二次冲上来,对陆义实施深度打击。   陆义两手抱头,躬缩身子,摆出最有效的抗打姿势,任由他们攻击。   “好了,够了!”李进耐着性子往天观了一会儿景致,又从岗楼上小兵的脸上转回现场,差不多了,叫停。   王建军、邹扬听声立停,站立一旁,呼呼喘着粗气。   “小子,你记住,这就是你的第一堂课,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就算你在外面是一条龙,那么,到了这里,你只能是一条虫,还是一条没有任何刺的虫。老老实实呆完你该呆的日子,否则的话……哼!你自己看着办。”李进声色俱厉地表达了自己的管理方式,用鄙视的目光蹂躏着眼前的这个敢跟自己叫板的家伙。   在李进说话的当口,陆义也慢慢躬身站起来,望着眼前这个穿着橄榄绿的色厉内荏的看守,突然觉得他穿的橄榄绿好刺眼。他伸手遮了一下,感觉稍好一些,又慢慢转过身,直到看到白墙,眼睛才恢复过来。此时,他的心中现出一丝悲哀,为他生长的国家悲哀,为这不平的世界悲哀,为普天下弱小的蝼蚁们悲哀。这悲哀逐渐化成悲愤,他挥拳向那白白的墙壁砸下去。   “啪!”他一拳砸在白白的墙壁上,墙上登时现出一个拳印,松动的沙石也漱漱下落。墙壁是石灰与沙子还有少量水泥的结合物,一般人只要稍大点力,也可以做到,只要拳头够硬。   他缓缓转过身来,由于他挡住了身后的那个拳印,李进并没有看见,只当他是发泄,也就没有理会。一推小三,“走”。   小三笨拙的一步一挪,拖着沉重的脚镣,跟着李进,向自己的监号走去。   站在李进右手的王建军见到了陆义刚才的怒击,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孩。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手背上的老茧,知道是一个练家子。   “怪不得他可能轻易地躲开自己和邹扬的进攻,看来这个人对付他和邹扬那是轻而易举。妈的,今天这是惹祸上身了,保不准以后犯到他手里可不是好打发的。娘的,在这里面没办法呀!那是身不由己啊!能把自己保全了就不错了。谁让咱在别人的屋檐下呢?想想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王建军想了想,立时就想到了主意。 『26』第九章:新人澡   来到24号监号门前,李进停下来,把他手里拎着的一串钥匙颠过来倒过去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准钥匙开了门。   “喵噢!喵噢!”一只黑猫从墙跟处窜了出来,停在众人面前,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而后不紧不慢地从墙边阴沟里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黑猫黑中泛着油光,体形也比一般的猫大,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阴沟洞他是怎么穿出去的,难道说这只猫也会缩骨功不成?猫仙亦或是猫妖?   “进去”又一把将行动迟缓的小三推进门内,临关门前对着那些挨墙站着的号内人犯们吼道:   “好好教教这个新来的号子规矩,不准欺负他,给我惹出什么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李干,哪能啦!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24号是文明号!绝对是遵纪守法。”一个戴着脚镣,仍端坐在地的精瘦汉子皮笑肉不笑的对李进回道。   李进白了那人一眼,不以为悖。“知道就好。”丢下这句,就“呯”地关上门,锁住。   李进继续走到43号监前才停下,打开了监门,“进去”。冲陆义向打开的门内一努嘴,陆义会意地一迈脚夫,躬身钻进了这间暂是时属于自己的家。   临关门时,李进照样丢出刚才24号间关门前说过的话,镇慑镇慑,然后就扬长而去。   骚动终于停顿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一屋子的人望着陆义,陆义也望这一屋子的人。还有不够资格在外纳凉的则围在前窗上向外张望,打量着这个新犯。   “各位老大,今天小弟落难至此,以后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望指教。”陆义观察了半天,终于按捺住恐惧心理,学着书本和某些电影里的情节,给以后要相处的难友们来了一个开场白,不管学得象不象,管不管用,先用了再说。   “好说好说!一定一定!”站在一个胖胖戴脚镣旁边的家伙开口阴阴地回了一句。那家伙瘦得象麻杆,贼眉鼠眼,一口黄牙,而且下排两棵门牙间有一个圆洞。此人陆义后来才知道他叫马定刚,他旁边戴脚镣的就是肥五。肥五排第一,马定刚排第二。   在这样关押的看守所里,只要有戴脚镣的人犯,那监号里的其它人犯都会给与足够的尊重,因为他们大多是犯了较为严重的罪行才会戴上脚镣的,这些人也许判下来就是死刑或者已经是在等死。惹怒了这种人,哪天乘你睡熟了,干掉你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反正是要死的,总不能杀他两次吧!再加上凡是这种人,一定也是在这里面呆得时间长的,自然成长也应该是老大级别的,不过小三要算是个特例。   “张平,给他洗新人澡。”马定刚朝门边立着的一个白面小生摆摆手。然后全部人都站起来,撤进后舍。外面只留下那个张平和陆义。   “唉!来啦!”那个白面小生的声音就象太监,让陆义一阵恶心,全身直冒鸡皮疙瘩。   “帅哥,脱衣服,来,我来帮你。”就要伸出葱葱玉手去解陆义的裤扣。   “不用,我自己来。”陆义连忙阻止他的动作。   “哟!人家帮你还帮错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平不甘的缩回伸出的手,又称说话之机,兰花指轻点陆义结实的胸腱,陆义脚下一滑,让了过去。不过。还是让张平的指尖滑过陆义的胸肌,张平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   被张平触着,陆义的鸡皮疙瘩再次浮现,还打了一个冷颤。   马定刚蹲在后舍门口,嘴里叼着一只烟,看着张平在用洗衣粉洗陆义刚脱下来的衣服。这张平洗衣服还是讲究门道的,只洗了的陆义衬衣和裤子,然后晾在一根被单布搓成的绳子上,绳子两头吊在钢筋网上。陆义把自己的内裤也洗了,晾在一起。   “你那套马哥看中了,这套换给你了。”张平适时递上一套衣服,又趁机欣赏了陆义的肌肉和完美的身体。   陆义盯了他一会儿,那套衣服是他最得意的一套,他用半年薪水买得,还没有穿几次,就这样轻易的被劫走了,他真有些不甘心,可是一想到人在屋檐下,就忍了下来,接过衣服穿上。虽然小了点,但勉强还是可以穿,比起自己的那套来,当然没得比。   “去哪儿?去哪儿?过来这里,把地蘸干了。”洗完澡的陆义全身轻爽,穿上衣服,刚要迈进后舍门,就被张平叫住了。   “记住啊!以后,你就每天抹地板,早、中、晚各一次,这是专抹外面的抹布,这是专抹里面的抹布,这是专门蘸干水用的,不要弄混了。还有啊!抹第一道要洒一点洗衣粉,不要太多,然后用水冲干净,再用干抹布蘸干水,最后要把用过的抹布洗干净晾起来,明白了吗?”张平一边说,一边指着几块抹布给陆义解释。   “噢!”解释得还详细,陆义一听就明白了,依言蘸干了水渍,洗好抹布,挂起来晾干。   “你是我最满意的徒弟,不错,好好干。”张平一副媚相。 『27』第十章:怨气   “所以呀!咱们宁死也不能投降,豁出去在这儿关上几个月,最多一年半载,也就没什么大事了。然后出去照样该干啥还干革命啥。他马定刚不是能吗?还不是十二年,本来就他抓进来时搜的药,(‘药’这里专指毒品,特指海洛因。)也才几小克而已,够判几个月啊!坦白交待,哼哼!十二年!这回够鸡巴小子喝一壶得了。”肥五数落着别人的过失,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所以,打死老子都不说,那两个审我的家伙就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后来,还把我辛苦偷偷藏下的烟屁股给搜出来,回到号子里,又要挨老大们修理。你不知道啊!从我们在监号里打死人之前,这里面是不准抽烟的,现在监号里能开放抽烟,还是我们拿命换来的。”   “这人啦!越闲着没事就越想找点事做,瘾一上来,什么都挡不住。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听说那个倒霉的家伙没有弄到烟屁股回来,我这心里火没一处发,冲上去就是两脚,又接着一勾拳,把那家伙打得躬起腰,另外三个同案一齐上来,左勾右踢,也不知道是谁弄了最后一下,那个倒霉家伙后脑勺碰到了床沿,就慢慢倒下去死了。唉!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我们倒霉,他倒死了个干干净净,却留下我们还要在这里糟罪。他妈的,这等死的滋味可真鸡巴不好受,真他妈的象是在油锅里炸。”肥五一脸的沧桑和无奈,年轻的心早已皱纹满布,比起八十岁的老头都不如。   “这难道就是为了惩罚犯罪的结果吗?为了公平和威慑,让他们也在惊恐万状中渡秒如年,从而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与无奈。他们本是活生生的人,因为一时做错了事或者说是罪大恶极,就必须倍受这死亡煎熬与蹂躏。可悲!可叹!可怜!可惜!可悲的是人生要有这么一段曲折而又恐怖的结局;可叹的是这样的事和这样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可怜的是明知道没有生的希望,却还奢望着生的幻想;可惜的是大多此等状况的人正值青春年少。”陆义听了肥五之言,不免感慨丛生,他知道肥五每天都没睡好,只要听到门响,不管是不是本号间的门响,他都会惊醒,竖起耳朵静静地倾听外面的声响,只到一切重归平静,方才再次迷迷糊糊的假睡。   一个人活到这份上,真是够凄凉的了,不管他先前做过何等丧尽天良的事,他在等死的这段时间里巳足够补偿,也足够感受了。可惜,人们只知法律的严酷,却并不真正知道还有比死更残酷的事,那就是等死的折磨。所有人了解到的都只是在刑场中英勇就义的烈士,却不知道还有和平时期倍受煎熬的待决之囚,他们所遭受的痛苦足以吓退更多以身试法的罪犯。   “不过,这下子倒好了,可恶的公安不再追究老子的那些沉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倒是积极追究我打死人的事。真他妈的好笑,这些个鬼儿子,不给他弄出一点响儿,还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儿。他妈的!他妈的!……”肥五一连骂了几个“他妈的”才又愤愤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套一个的烟圈。   陆义也觉得肥五骂得对,如果侦办机关能够很快就侦结,那么肥五就不会走向罪恶的深渊,另一个无辜惨死的人也还是会活蹦乱跳的到处游逛。肥五的罪一大半应该归罪于陈腐的执行系统,是这种执行系统草菅人命的做法直接制造了这一起案件,一起本不该发生的案件。   不知道还有多少此类不该发生的案件还在发生着,弊制不除,祸患永在。然而在这方面仍属禁区,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成为弊制的牺牲品。   陆义望着肥五吐出一个套一个的烟圈陶醉的样子,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刚才还愤愤不平,现在却悠然自得地吐着烟圈。   “摇啥子头?有啥鸡巴不对?”肥五出口非那两个字不语。   “一根烟也这么惬意,你可真够简单的,怪不得这么肥。”   肥五闻言,摸摸自己裸露的肥油肚,又挠挠锃亮的脑勺,“嘿嘿!”一笑,   “我就是这鸡巴性子,每天只要吃饱喝足了,就够了,反正也活不了几个白天了,想那么多干嘛!”嘴上这么说,可眼睛却出卖了他内心真正的秘密。   “想那么多干嘛!”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被残破不全的法律困在这儿,不得不浑天黑地的过日子,很无奈也很无助。肥五的这句话又勾起了陆义无限的感概。   陆义本就是一个爱思考的人。自从进到看守所,充裕的时间,让他本就多思的脑子,更加奔腾汹涌,而这里他所听所见的东西都与自己所受的教育和引导又完全不同,原本根植于头脑的世界观,已经从根本上开始动摇了,他从一个错误的世界走到另一个错误的世界,方向的迷失令他无所适从。他现在就象站在十字路口,好希望能够看到一盏绿灯,可是在自己的身边全部都是红灯,红艳艳的红灯。   “真得可以不想吗?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人是有思维的,可以用思考去创造世界的,你让他不思考可能吗?除非他重新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动物。”陆义的脑子乱得很,他现在还真羡慕“阿q”,做“阿q”真好,简简单单地过完一辈子,直到临死也仍是笑对千夫。   低智商的人越来越善良、忠厚、仁义,高智商的人却越来越自私、奸滑、卑劣。痴呆人胸怀越来越宽阔,聪明人心眼却越来越小。残疾人心理越来越健康,健全人心理越来越变态。犯过错的人幡然悔悟,却发现再也不能回头;没犯错的人在那里挖空心思想犯错,以掩耳盗铃的方法说服自己,犯错其实根本没什么。   “想了也没用,肉在砧板上,人家想怎么切就怎么切,这就是我们的命。”一个头发胡子都巳花白的老者插进一句话来。   那老者大家都叫他主任或老邹,本名邹启华,是邻省驻本市乡镇企业代办处主任,涉嫌诈骗,被收审至今巳5个月。   这收审的制度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应该被授予“诺贝尔创新奖”,“收容审查”好简单的四个字,就可以达到随意剥夺公民自由的目的,当然这四个字的最大受益者是那些无职无权的平头老百姓,因为收审他们,根本不必要很麻烦,随便一个什么理由就可以了,一件芝麻大的事儿,也可以关你三两个月甚或是一年半载的,让你好好尝尝大狱的滋味,体验体验失去自由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么你出去以后就一定会夹起尾巴做人,离危险的事远点。再不老实的倒霉鬼也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就好象得了阳萎,从此雄风不再。末了还要找你收伙食费、住宿费。前两天刚无罪开释的老村长就是这样。   老村长是离此两百多公里的平甸县平甸乡平甸村村长。五十多岁年纪,身体还挺硬郎,鱼尾纹里嵌着一双小三角眼,没事的时候总哼着老婆娘腔的山歌,谁也听不懂,因为他用的是彝族的语言,他自己也是彝族。   这平甸乡本是一个大劳改农场,专门收押附近几个县市十五年以下、五年以上的服刑人员。整个乡处于一条狭长的山地中间,绝大部分土地是平甸劳改农场的,在各分押中队中间夹杂着十多个自然村落,多数是少数民族逐渐形成的定居点。多年以来,村与农场之间因为土地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农场、村民、劳改犯这三者之间常常会起一些流血冲突。   劳改农场占据了所有好土地,因为羁押的人犯越来越多,就需要更多的土地来供养。鉴于安全的需要,只有采取用山地与周围村里换平地或者说直接打报告让政府出面将部分村地归为劳改用地,从农民手中夺走赖以为生的土地,发给一点点可怜的还不够塞牙缝补偿。   这次也是这样,劳改农场征用了老村长村中的大片平地,引起全村不满,所以老村长就带领所有的村民毁掉了被强占土地上农场种植的所有庄稼,打伤阻止的农场干部、犯人,以实际行动反抗这种强权行为。   他们的这一反抗被视为向社会主义政权挑衅行为,遭到严厉镇压。他们就把自己反抗到了这个专政之所。县公安局、武警中队、驻农场武警中队及农场狱卒全副武装包围了村子,由当事农场方现场指认,22名参与破坏的骨干被抓,村长首当其冲。   由于他们在县看守所羁押期间遭平甸乡村民抗议围堵,平甸县不敢再关他们,也就全部转押至此。   不过在转押时程中,却引起不小的波澜:   李默莹和老村长住隔壁,在参与抗击强权毁地时因与农场方有些争挚,这次同样也被收容审查。他心里实在冤屈的慌,再加上县里提审时,又被办案人员修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乡里乡亲们的援助是一浪高过一浪,已经堵了看守所两天了,还在各地上访。这让县看守所的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一致决心与公检法对抗到底。   县上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决定将他们这批人转押到市看守所。临上车时,他们都死活不上车,并大叫冤枉,企图与外面声援的乡亲相呼应。   参与解押人员立即采用应急方案,一个一个地趋赶他们上车,当然免不了暴力。   李默莹被修理得很惨,到市看守所收押的当天晚上就死了,丢下一个新婚不久的媳妇和瞎眼的老娘。他的死因是被看守所监号里犯人打死的,还是被平甸县看守所执法人员打伤致死的,众说纷纭。不过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一个本该活生生的人死在了看守所里,对本巳失控的局势更添一丝变数。   后经各方调停,终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老村长他们才得巳迈出这道鬼见愁的门槛。   可是人死毕竟不能复生,任何的补偿都无法表达未亡人的哀痛。   老村长每每说到此节就会愤愤不平,并露出累累伤痕,控诉那些兔崽子们的暴行。   老村长他们是为公事才被抓、被押的,村民们都商量好了,他们由村里共同养着,这显示出家族的力量,同时又显示出老百姓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见地。就象当年推翻三座大山,打倒反动派,建立新中国一样,他们毁灭一个旧的、腐朽的时代,创造出一个新的、生机勃勃的新世界。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几千年前的老祖宗都明白这点,可恰恰现在的部分掌权者正在逐渐淡忘。   好象死人的监号就是在小三那间监舍。   想起小三,不知道他现在是否也睡不着。 『28』第十一章:学做功课   小三此时也未入睡,冰凉的脚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虽然他巳照那几个老犯的指导将脚镣接触皮肤脚踝处的镣环用布厚厚地裹了几层,可那毕竟是铁家伙,压在脚上怎么都不会舒服。   他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现在他刻意的逃避这个问题,更害怕这个字眼,一想到未来,他就马上转换目标,他实在是担不起未来的大责。   他杀了人,而且还杀了一个不一般的人,“市长公子”。鬼知道他是市长公子,早知道他是市长公子,他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这样的花花公子绝对不是他所能够惹得起的,好在不是他直接杀得人,是小生,小生还有不少硬关系,他还能跟“公子”的家里人周旋一下,不像他,就是一张纸,一捅就破,没有任何的防御。   小三很不习惯这里,阴森森的,总感觉有凉风往心窝里钻,即使是夏末,也一样。小三的胆完全被吓破了,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在自己的面前。这个世界上有谁第一次杀人会没有任何反应,那他就不是人。所以小三每天感觉自己活在无边的恐惧中,睡梦中大都是那个血腥的镜头在眼前晃来晃去,要不然就是其它的杂七杂八、天南海北拼凑起来的恶梦。好在这里随时都可以睡,他就是白天东眯一会儿,西眯一会儿熬到了今天。他晚上大多索性不睡,默默地靠在墙上,回忆几段成长的过程。   小三那天是在一阵踉跄中被推进这间监舍的,沉重的铁镣将他的脚踝砸得生疼,当监门一锁上,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轻轻地揉搓着被击中的地方。   铁镣一直是在油中泡着的,现在还在往下滴着油,右脚踝也有一处被铁镣砸破了,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这冒出的鲜血让小三一阵紧张,他又想起了“公子”死时冒出的血。   “李艮斗,把我的擦脚镣的布拿一大块来。”那个一直从在地上的精瘦汉子盯着小三看了一会儿,突然向里面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黑瘦的小个子跳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抱用旧衣服撕成的布条,放在了精瘦汉子面前。   “兄弟!戴上这个家伙可是要好好保养噢!它呀!就应该象是你的小媳妇,媳妇吗,是给自个用的,所以要疼它,爱护它,关心它,这样它才能以同样的感觉回报你,你也才能在每次用它的时候得心应手,一路爽到底。要不然不是中途就泄了,就是生锈了根本插不进去。”那精瘦汉子一边细心地用布擦拭着小三的脚镣,一边半开玩笑的向小三传授脚镣的使用与保养方法。直到他把小三的脚镣完整地擦拭一遍之后,才冲小三一伸手   “兄弟,我叫白汉松,绰号瘦松,你叫什么?”   “我叫柳三。”小三望望他,迟疑地伸出手和瘦松握在一起,瘦松一使劲将小三从地上拉起来。   “先洗个澡吧!新人澡,这是规矩。李艮斗,过来帮他洗。”瘦松松开小三的手,冲立在旁边的李艮斗招了招手。   “唉!”李艮斗答应一声,跳到小三面前。   “先把衣服脱了吧!”李艮斗是哈尼族,还不大会说汉话,这名话小三勉强能听个大概。   小三把上衣脱了,可是却不知怎样脱下裤子,试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   “要这样,先把裤子穿过镣子这里,然后这样就出来了。”李艮斗连比划带动作,总算用有限的语言将问题解决了。   小三终于顺利地将衣裤全部褪下来,他感激地向李艮斗望了一眼。   “哗!一瓢水冲头浇下,顿时将小三的激得一激灵,几瓢水下去就舒服多了,人说洗澡可以帮人调节重生机能。一点也不错,澡洗完了,小三昏头昏脑的状况就好多了。   换上一套里面递出的新人衣,看得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裤子根本扣不上,上衣也只能敞在胸前,就跟猪八戒打扮一模一样。   小三提溜着裤脚站在那里陪着他们一起傻笑,沉闷地气氛轻松了许多。   李艮斗一溜烟钻进里屋,一会儿他重新翻出一套衣裤来给小三换上,刚刚还可以凑合。   “兄弟,你是犯了杀人还是抢劫啊!要戴这么重的镣?”白汉松见小三第二次穿好衣服后才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就是捅死了一个人。”   “是谁?”   “是个叫龚梓的家伙,好象是市长公子。”   “噢!你们就是杀‘公子’的几个,看不出,还真够胆儿。”   “我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只是他来报复我们,可是又打不过我们。”   “‘公子’打不过你们?他们有多少人?   “五个”   “你们有几个?   “三个”   “三个?三个把五个干趴下了?”白汉松有点不相信。   “当然了,而且他们都还拿着家伙,我们什么也没有。那把捅他的匕首还是从他手里缴过来的呢!”小三先前显出一点自豪来,旋即神色又黯淡下来。   “这么说这家伙还真是该死。”白汉松点了点头。   “明天教他叠被子,其它的事不用做。”白汉松冲李艮斗吩咐道。   “兄弟,在我这儿没有任何人敢动你,你就安安心心地呆着,那个鸡巴死‘公子’我是最看不起的,仗着有点权势,为非作歹,不知天高地厚。报应那是早晚的事,只是这么死算是太便宜他了,兄弟,咱们进去聊,我想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往枪口上撞的。哈!哈!哈!……。”   杂乱的思绪又将小三拉回了现实,周围都是一颗颗的光头在与路灯争辉,半墙上的窗户他可以看见高高的中墙和那道道铁丝网,中墙要比外墙高一米,上面依次排开三道电网,每隔六米就有一个照明灯,把个监所照得如同白昼。   小三的思绪此时回到了进看守所第三天的下午:   小三在监号内正跟其它人打牌,以消磨掉无休无止的时间。在外面,时间是宝贵的,可是在这里面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需要一秒一秒地算,一分一分地量,一小时一小时地看,一天一天的减,什么时候减完了,你也就完了,在这里面的使命结束了。   如果说“减你十年二十年的寿命来抵消在这里必须耗费的时间,然后就可以出去自由地的生活。”我想,百分这百的都会毫不迟疑选择这条道路。因为在这里最难的就是打发时间。   看守所里最多的就是时间,所以如何打发一日又一日、一秒又一秒的时间,就成为每个在押人犯唯二的工作。这唯一的工作就是自己的案情,在案情胶着时,这唯二就突显它的价值。   如何安排好这唯二的工作的确是一大难题,一些在前位上的老大们,很多时间是挖空心思想一些修理刚入号的新犯,怎么样整既得开心又不伤筋动骨,还能彰显创新意识,更不可以让新犯告发,乐得有理有节。还有就是培养自己的艺术修养,练练毛笔和硬笔,不过这是要有物质条件的。要不然就用肥皂雕出精致的象棋、翡翠饰品、牌九、麻将、骰子;用纸折出各种各样的纸制艺术品、纸鹤、纸飞机放飞、纸亭台楼阁、纸的皮影道具……等等。用牙膏皮制作烟灰缸、烟枪、储物盒;凡是只要拿进监号的东西,那是一样都不会浪费的,唯一丢掉的只有卫生纸,那东西用完了没法保留,不过却可以用作开心的道具。另外,从劳动间犯人手里借几本书翻翻,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不过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这种高级享受的,这需要硬通货和关系来达到,尤其是带有黄色的东西更是如此。再有就是采用谋略,到女犯间那儿转一转,一饱眼福。几乎所有劳动间犯人都有一个相好的女犯,只是隔着一层厚重坚实的门,只能起到聊以自慰的作用,最多是打开门上小窗,慌忙慌焦地薅上几把,然后还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这种享受成为所有监号人犯共同的夸耀资本。最平常的要数打牌、下棋了。棋又有多种,不一而同。   但凡种种,不一而述。打发无聊的时间或是享受剩余的时间亦或是心惊肉跳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成为每一个监号人犯每日必修的功课,一大群和尚和一小群尼姑的修行功课。   当然,所有打发时间的方法要数天南海北的聊天来得最广,也最容易,还根本不用动脑,反而会健脑。在看守所里聊天,什么都可以聊,不需要有半点忌讳,除非是对号长牢头的忌讳不能讲之外,你想怎么吹就怎么吹,能吹多久就可以吹多久,只要有人听,当然自言自语也行,不过自言自语要有节制,否则会把你当成疯子,踢进疯人院或是单间房去陪伴张疯人。 『29』第十二章:接见=上供   张疯人自诩为张三丰,不过是现代的张三丰,是一个表面是看起来象是精神病严重的小学体育老师。   他之所以被关进看守所是因为杀了打了自己儿子的同事之子,那小孩才十岁。   张疯人原来有一个幸福的家,一家三口过得蛮不错。只到老婆跟一个外地人跑了之后,他就开始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那天他疼爱的儿子满期脸是血的跑回家,原因是被同学骂妈是个跟别人跑了的骚货,气愤不过,才与人动手,不想,双拳难抵四手,被揍得鼻青脸肿,血流满面。   那张疯人一听恼羞成怒,追出门去,就将那几个肇事者痛下杀手,一死两伤。关进看守所已经五年多了,依然无法处理,经各方检查,也没有确切结论。送到精神病院人家不要,保外就医,也没有家人可保,原来的单位也不敢签这个字,不过每月还是照发生活费,也算是对他的照应。   象他这样的人听说在其它看守所也有好些,实在是悲哀。   张疯人被关在五排间的地下室,地下室有五间,在34到达38号间的正下方,当初建这五间地下室的用意是准备关押牢头狱霸的单独关押不守监规的死刑未决犯的,后来用作疯人专押地,也有主动要求单押的人犯,当然这要林所批准。   在四五排间的人犯们经常会听到他痛苦地叫喊和清醒时还算悠扬的歌声,还有寂寞时戴着脚镣踢正步自娱自乐的喊号声。看守会半个月放他出来洗一次澡,然后替他清理一下号间卫生,这当然取决于他当时精神病没有发作。不过给他洗澡那就是给他上刑,得用八号铁丝把他捆起来,然后将他的衣服剪掉,用洗衣粉死命的搓。让他洗一次澡,给他洗澡的劳动间犯人要累得脱力,他们也因此可得一日的假期休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的存在,或多或少地也给寂静的看守所带来一丝开心的作料,这份作料也就只有四五排间的前几号间才能享受,他们会在疯人清醒时跟他搭腔、点歌,在他不清醒时与之对骂,调笑。也算是又找到了一个开心果,聊以打发无尽无聊的时间。   “柳三,接见。”先是哐当的开号门声,接着才是副所长谭天明的声音。   柳三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是旁边难友提醒他,他才步出后舍,冲到门口。   “连‘到!’都不会答一声,记住,下次要先答‘到!’。你就是柳三?”谭所数落了小三一通,锁上门。   “站这儿等到一下。”谭所给小三戴上手铐,这是出监所的程序。又指了指两排监舍之间空地边缘的黄线,这黄线紧挨着屋檐,跨出这道黄线就是连接中墙的空地了。   一会儿,谭所带了陆义出来,到了小三的面前。   “三儿,还好吧?”陆义见到小三,激动得忘乎所以,问了一句。   “不准讲话,皮痒了是不是?监规怎么背的?”谭所立即一通喝骂,威胁。   陆义偷眼看了看谭所,不再敢说话,嘴闭得就象原本就长在一块儿。   经过重重关卡,两人终于来到接见室的位置,小三和陆义早就发现了立在接见室门口的亲人们,小三的妈卓翠花、大哥柳明、二哥柳亮、大妹柳婷婷,陆义妈李玉芬,陆义还看到任小生的爸爸任天航、妈董婕,还在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显然小生还没有出来。   卓翠花一见小三戴着那么重的脚镣,泪水“哗哗!”直淌,喊了一声“我的三啊!”就直扑小三,一把将小三搂在怀里,柳婷婷也从侧面抱住小三,嘤嘤哭泣。   “放开!快放开!不想接见了是不是?”谭所一下子用双臂将卓翠花和柳婷婷粗暴的分开来,又将小三推开两步,才转身对卓翠花吼道:   “我再对你们讲一遍,不准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如果再这样的话,我有权结束接见。从现在开始,十分钟时间。记住不要让我再看到不当行为。”谭所不容置疑的严厉口吻立时见效,卓翠花巳收住眼泪,抓紧时间跟小三讲话。连受了卓翠花感染的李玉芬,刚冲上两步准备拥抱自己儿子时,也在谭所对卓翠花的警告下,止住了,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眼噙泪花,默默地打量了儿子,没有说话,强压住自己的悸动,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   “义儿呀!妈不想说你做得是对还是错,妈只要你好好地,妈就别无所求了。在里面别多生事非,不管政府判你多少年,妈都会等你回来。妈听说只要好好改造,政府是会宽大的,是可以给减刑的。妈只有你一个儿,还指望你能早点让妈抱上孙子呢!义儿,答应妈,一定好好地,妈等你。”话未说完,就巳泣不成声。陆义心头哽塞,眼圈发红。   那边卓翠花早巳泪染衣襟,与柳婷婷相拥而泣,如果没有谭所的警告,现在恐怕是一家人抱在一起,哭做一团。   一边的谭所转过身,不想再看这幕。在这里,他看得实在是太多了,说实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不愿意那样对人犯家属,那样可是他是做这行的,一不小心就会铸成大错,所以他必须板起脸孔,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也就麻木的,然而再麻木,他也是个人,不是石头。   法律是无情的,法律执行者们也必须无情,谭所抬腕看了看表,十分钟已经过了,他慢慢转过身来,望向这两家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时间到了,走吧!”   “三儿!三儿!在里边千万不要再惹事,听话啊!都是妈没好好教育你啊!三儿!这些东西你带进去,好好保重。”卓翠花抓住最后时间,急赶着跟小三交待,并把老大手里提着的网兜递给小三,半途却被谭所缴下来,认真检查一般,才又交给小三。   李玉芬一看这个状况,也就自觉地把网兜交给谭天明检查。谭天明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一丝不苟,要不然,他这个副所长就来路不明了。   小三一手提着吊脚镣的布条,一手提着卓翠花拿给他的衣物和水果,走在前面。陆义的右手提着东西,心情沉重地走在后面。   小三因为家人的见面而显得心情愉快,他仿佛获得了力量,重新掌握了生命。   陆义却显得郁闷和焦躁。他发现妈妈的头发白了不少,这是他离家以后的事,肯定是听到他出事后急出来的。都是自己率意而为,让老妈担心了。可是天降横祸,又有谁能阻挡?   在要亡你,你意何为?   小三在接见后的当晚,好歹睡了一个安稳觉。陆义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在看守所接见就跟上供差不多,有些要死有待决犯更是形象地称为上坟。 『30』第十三章:人间地狱   “我们的命运就象河里的水,从小溪到小河再到滚滚洪涛奔大海。那流归大海的命运就象是进了地狱。而被各种原因蒸发上天的则可解释为进了天堂,那些在天堂中犯了过错的命运就汇集成墨黑墨黑的乌云,形成忏悔的雨滴和嫉恨的雪霜重新回落放大地的怀抱,再次接受轮回的考验。不幸掉进大海的就只有接受折磨的洗礼,等待下一次重生的恩赐;沉入海底的也许就永远堕入地狱的煎熬,历劫万载,不复为人。所以世人都尽可能的在命运之流中待得长一些以期得到恩赐,升入天堂,人对于能够活着有近乎疯狂的执着,只要能活,用尽一切可用之手段,其最终目的就是想要升入天堂,不再受轮回之苦。”主任见没有陆义与肥五没有回应,于是进一步用浅显的语言解说‘命运’的运作与变化。   “我们现在的命运就象是在前进的命运之水中翻滚向下的阶段,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有我们的后浪来推我们这些前浪,哪儿有我们这些前浪的前进呢?而没有我们这些前浪的前进,又怎么会有我们前边的前浪前进呢?向下翻滚并不表示我们就是没有机会,反而是在向下的过程中积蓄力量,等待另一次的机会均等的到来。”主任的话听起来有些饶口,但仔细品味,还是有那么一些道理。   “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是积蓄力量,可我只能在这儿等死,这又该鸡巴怎么解释?”肥五抓住主任的漏洞追问道。   “你的情况应该是这样,好比沉入了一个深潭或者说是沉入一个大湖,虽然周围仍有不少暗涌流波,可是你却依然在往下沉,也就提前达到沉入大海深渊的境地,也就到了命运的最后一刻,要去面对命运的重新排解,用自己的的再次劫难换取进入天堂的一道道符咒。”   “就算是一个所有言行都符合天堂标准的人,他也依然需要进入天堂的一道道符咒或者说需要破解进入天堂一道道符咒的方法,所以天堂并不是那么好进的,有的人历万世劫也才能进天堂看一眼而已,而我们这一辈子才是一劫。那么,进不进天堂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只要这一世能够问心无愧就足够,保持‘平常心’,必能证大道。”   主任的话让陆义似乎又再次抓住了一点生活的轨迹,信仰和人生观都可以混乱或抛弃,但是只要那颗‘平常心’能够保持足够的热度的平衡,人生的方向和目标一样不会迷失。   ‘平常心’荣辱不惊,富贵不淫,贫贱不移,不为得失左右,不为名利所累。老祖宗的得道真言不就是这几个字吗?   “我也是这几个月来,在这里面才逐渐琢磨出来的,以前总是跟客户尔虞我诈,每天为了名利不断地出卖自己的一切,最终却将自己出卖到了这里。我虽然天天骂着郁仁这个蹩三,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关这儿,可是我也感谢他,没有他的这一关押,我还真是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人生苦短,仅仅几十寒暑而已,悟不到‘平常心’的人这一世那是必定白走了。”   这老主任是因为他的一个手下利用他和公司的名义将国营毛纺厂的毛线骗卖了,卷款潜逃。其实骗局很简单,只是小小地利用了一下人们的信任中的麻痹,在爽快的付过前两小批货款后,将第三次大批货款卷走,害得邹启华无端卷入官司,冤枉关押好几个月。   也算是郁仁大局长果断,接到报案就立即将邹大主任羁押,以防合谋,又布置警力,追捕逃犯,反正收审也不用付法律责任。   邹大主任这一关就是几个月,没我任何音讯,连家属也没有通知,好在是当领导的,身上还有不少钱,才在这个鬼见愁的地儿生存了下来。后来单位又每月按时送来工资,他也才坐到了上位级的位子。   这看守所关押的大多是一些入不敷出的闲客,然而在这里面没钱那是根本吃不开的,随时会被后来者翻船倒算,能坐在前几位的大佬级人物中,一定有一两个经济实力不错的人物坐镇,否则就等着内乱。为了监内的斗争,历来被消灭了好多,肥五能坐上第一上位就是翻船得来的,不过却翻掉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在翻船成功得意忘形之下,打死了原来的二号。   那还是肥五入监五个月时候的事,当时的老大是一个强奸犯,叫于文武,用暴力控制监号内二十多个人犯,监号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他专门提拔了五个打手,随时监视其它人,还有修理那些造事的。血腥统治让中下位十多个人对他颇有微词。   肥五自打进监以来,受尽欺凌,因为自己家里穷,没有人来上供。(上供特指探监,送物品。)常常被修理得鼻青脸肿,动不动就是一顿拳脚,和他情形相同的几个下位们暗地里咬牙切齿,在中位还有三个回族也对于文武不满,他们的家属还会经常来上供。然而,他们的供品,绝大部分到了于文武的手里,轮到他们手中就几乎没什么了。至于钱更是如此,他们让买什么就买什么,就跟自个的一模一样。   看守所监号里的规矩,不管是谁接见的物品一律放在门口,由上位们挑剩了才一层层往下传,等级森严,不可逾越。吃自己的东西还要看上位们的眼色,人家赏你一点,你立马还得感激涕零。   中下位的大多数人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东西喂肥了那几头懒猪。每天没有早餐的早晨,饥肠辘辘的中下位们都只是静静地望着冲了牛奶,拌了饼干的上位们有滋有味的品尝时,饥火更上一层楼。真他妈的,政府不给吃早餐也就罢了,还让这群杂碎在一边吊着,真是越看越激愤。   终于,暴发的日子到了。这天,又进来一个新犯,按照规矩,入号新人,晚上关风后,也就是关上后舍门后,要开堂审新人,在审新人之前,号内巳有人,每人勾新人五到十拳不等,视监号内残酷程度决定。就算是亲爹也一样。   在这个监号,规定动作是五下,不过为了满足老大们的兴趣,还会有额外的活动。那个死强奸犯是僻好最差的一个,多数会强迫新人‘打手枪’。不巧,那天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还是个回民。这强奸犯也不知道哪根筋扭了,觉得老头子打手枪一定过瘾,在每人五拳过后,命令那老头自己打手枪,用了威胁加利诱。那个可怜老头实在无奈之下,只好照办,可就是撸了好半天楞没胀起来和感觉,把个强奸犯气得直跳脚,大呼不过瘾。旁边一个打手冲上去帮忙,又忙活了半天,总算是有点感觉了,可也把那老头的活儿撸出血来。   于文武的行为大大激发了那几个回民老犯的民族气概,   “老子们连政府都不怕,还怕你们几个小丑,想当年让我们回民家家养猪那会儿,老子们就跟政府真刀真枪的干了好几场,死了那么多人,还不一样扛下来了吗?”每当说到这里,肥五总会跳二跳五的口吐白沫比划当时的情形,学着回子的口吻,大骂于文武。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十二个中下位摁翻了三个上位五个打手。那是真拼命啊!哪方输了,都是没好日子过的。   最后惊动了看守,在核实了所有情况后,于文武一伙八个被关了禁闭,肥五获得了翻船成功,坐了第一上位,那三个回子按顺序排了下来。   肥五发表就位演说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跳物品留当事人一半;新人入监取消每人五拳;谁有能力养全监舍人的生活物品可以越位上级,其它一律按入监先后顺序上位等等,把个监号管理得井井有条。   更有趣的是,于文武居然被林所当作牢头狱霸的典型,第二天招开全体在押监犯“牢头狱霸批判大会”。这林所虽然是个女人,却是能柔时则柔,要刚时则刚,最恨牢头惹是生非,你在里面搞点小动作我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人跑,没人伤,没人死,没人告,不出格,她也乐得清闲。只要你弄出声音了,那对不起,就是你,不拿你开刀,还拿谁开刀啊!这是林所的格言。要管理好这千来口子社会杂蛇,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传统观念好象应该更困难。不过呢!只要望风的一听见林所独有的高跟“笃笃”敲击水泥地板声,一个手势,马上整个监舍静悄悄,只剩下和风细雨在轻轻地吹。   “牢头狱霸批判大会”主会场就设在靠岗楼那边的宽大的过道上,所有监所在押犯开会的场所都设在那儿。   五排间分成五排,一长溜的全部坐在地上,女犯与男犯隔两米多,后面隔三米多坐着的是劳动间的人犯。所有人犯的眼睛都没有盯在于文武身上,全刷刷刷射在女犯身上,骚货们立时搔手弄姿,恶心地摆出许多姿势,只是坐在地上不能动,要不然定然全场秩序大乱。   主席台靠近一排间的分隔墙,这道分隔墙从第一二排间互用夹墙一直连到岗楼这边的中墙,下边中间开有一个两开的门,门上有十厘米高是用一排圆头的钢筋焊成的立柱。就把那个于文武戴上手铐吊在中间的一根圆柱上。   一把于文武吊在上面,就听于文武一声惨叫,把所有参加批判大会的人俱都吓了一大跳,只有那些曾经参加过类似的活动的人犯没有惊讶,但也是心中一凛连忙收慑心神,专心看到前边。   那于文武一吊上去,由于自身重量下坠,精钢的手铐立时顺着他双手腕部往上撕拉,鲜血马上从没肉的骨腱处汹涌冒出来,再加上于文武凄惨的叫声,镇捍着在场子所有人的心,包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看守还有岗楼站岗的小兵。   整个会场再没有人说话,此时还有两个劳动间犯人一左一右地站在于文武旁边轻轻地推摇着那门,好让于文武可以左右摇晃,更加享受这独一无二的大餐。   看守所上空飘荡的都是于文武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地狱人间,人间地狱”事后有人如此形容这无妄山上的看守大营。   此等残酷的镇压,收到了奇效,至少一段时间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而且各号老大们也收敛了许多,谁也不想吊在铁门上晃悠。慢慢地文明监号的红旗开始在每一排间里飘荡,可以说于文武为社会主义的监狱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不过他的代价是双手肌腱拉断,保外就医。多好,不用服刑了,又可以逍遥了。   林所特意把原二号肖文正留在原监号,意思是让他好好受一下冷遇,被翻身的农奴每天骑在身下玩耍,其它的几个被打散分送到各个霸王监号,自然是被礼遇有加,小鞋那是天天穿的。   可惜肥五没高兴几天,就因为肖文正提审没拿回烟屁股,被肥五一伙打死,也真是祸不单行啊!矛头一齐对准了43号间。 『31』第十四章:人生如戏   “哦……噢……”抑扬顿挫的回经在监所上空飘荡开来,那是34号监舍一个阿訇早祷告,这个家伙是坪乡的一个阿訇,围剿坪乡时从暗道中逃出,在市郊躲避时,被出卖进来的。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究竟他杀过多少人,谁都弄不清楚,反正他黑吃黑、与公安正面冲杀不下十次,就连全国震惊的坪乡大围剿他也让公安另眼相看。   坪乡地处一个回乡,是一个回民聚集地,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这里,再加是政府对少数民族的特殊政策,让许多胆大的人冲出贫困的包围,奇迹般地奔进了小康,却也造就了大批的孤儿寡妇,坪乡十户中六户有寡妇,而且是年青的寡妇。   当时流行这样一句名言:杀了我一人,幸福千万代。   因为他们的小康是用毒品换来的,从境外运回成百公斤的毒品,又将毒品贩运到全国或转运其它国家,有人一夜暴富,那一定是贩毒得来的。   不过富是富了,精神还是停留在原始的境界,这与全国的暴发户一样,富了,就买车、买地盖房子,一家比一家修得漂亮,一家比一家豪华,一辆车比一辆车更显摆。怪不得沿海超产私的车越来越高档,原来都是被这些胆大的给催的。从那边路过,好家伙,真看人眼花缭乱,加之回族小姑娘又个个水灵,人人漂亮,真是很想找一家入赘也心甘,只不过不知道入赘后能活多久?   坪乡的畸形发展终于引起了高度重视,卧底都潜伏了好几年才在不久前来了一个彻底一锅端。   剿坪乡共收缴毒品3。445吨;鸦片626公斤;各种制式枪支2。3万余枝;子弹30余万发;大杀伤力爆炸物手雷、手榴弹2216枚,各式地雷483枚;(其中不乏有先进的反坦克地雷)迫击炮132门,炮弹278发;反坦克火箭18门,火箭弹52发;坦克2辆;军用运兵车5辆;其它各类军用物资不计其数。这些都还是收缴上来的,还有更多没有搜出来的,仍然是一个谜一样的数字。   这些装备可以武装多少人的军队,是不言而预的,可以这么说,供给全国的九成黑市枪械和毒品俱是此地的出品。   不过收缴上来的现金不是很多,看来他们也许是再投资了或者是聪明过度,藏在另外的地方。大凡有大量来路不明的金钱的人,是绝不会把钱存在银行里的。就象那些贪官们,去家里一搜,到处都是藏的现金。不过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犯罪的手段也越来越隐蔽。   阿訇的早祷将任小生的思绪又拉加到了现实,刚才,小生又回到了自己刺死‘公子’,惊慌失措的逃跑后的整个过程,让他良心阵阵不安,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小三了。   那天,小生在盛怒之下刺死了‘公子’,当那鲜艳的血在自己面前绽放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一个足以将自己杀死的大祸。他一下子不知所以,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身在危险之地。直到他逐渐清醒后,才慌忙的选择了逃跑,他还年轻,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小生先跑到水雪的“野百合大酒店”,想在她那儿躲避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还根本帮不上自己什么忙。略一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大伯,他一定有办法让自己脱困。何况任家现在也就只他一个男丁,是两家共同的宝。   他左躲右闪地来到了大伯的家,大伯任忠明正蜷在沙发上看电视。大姨木月华给他开了门,有些诧异,看他一脸的慌张,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摆不平的事要他大伯出面。这个侄儿是个经商的料,只不过目前还嫩点,仍然要她那个脑尖巨滑的老公给他出出主意。   木月华也没在意,也一屁股坐在老公旁边,边看电视边磕瓜子,还不时拿眼瞟一瞟她那个还在兀自发抖的侄儿。   任忠明见到小生也没在意,他的想法也与木月华一样,只等到小生开口他一定不吝赐教,对于这个侄子,他是抱着一万个希望,这个侄儿的确是个经商的材料,刚到商业局不久就自己鼓捣了几个生意,成绩也还不错,当然在这当中,任忠明替他出了不少主意,也教了他不少的生意诀窍。对任小生他一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他这个任家唯一的苗,怎么不让他倾尽全力去栽培呢?   等了半天,还不见小生发话,按照他往日的习惯,早就已经噼哩啪啦一阵连珠炮炸响一片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木月华和任忠明同时望向任小生,感觉到他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还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他俩心头一紧,木月华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任忠明关切地问任小生:   “小生,有什么问题吗?要大伯帮忙的尽管开口,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一样,为你大伯可以豁出一切。”   “大伯,我……我,你要救我!”小生一下子跪在任忠明面前,把任忠明和木月华吓了一跳。   果然是发生大事了,任忠明心头一凛,连忙扶起小生,把他抱进了书房。   小生跪在任忠明的面前,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几乎是完全靠在任忠明的身上由任忠明抱进书房的。   任忠明一进书房就将房门关起来,轻轻地拍拍小生的肩膀,以便让他紧张的心松驰下来,他知道小生此刻已经崩溃,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原因,但首先必须让小生恢复过来。   好一会儿,任小生才从无边的恐惧和颤栗中稳定下来,不过全身仍在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就好象在寒风中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不断打着冷颤一样。   “大……大伯,我……我刚才……刚才杀了人了!我杀了一个人!”小生好不容易把问题说了个大概题要。   果然是很严重的问题,杀人是要偿命的。任忠明沉吟了一会儿,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小生是干出了这种事。   “小生啊!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伯都不会不管,你放心好了。现在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我听,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噢!”小生在任忠明的保证下,心情稍微轻松了些,慢慢理了理思绪,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任忠明听了。   任忠明听完他的经过,心里凉了半截,‘公子’那是市长独苗啊!你小子杀谁不好啊!偏偏杀的是市长的宝贝,省组织部的爱孙,那老家伙的关系可硬得很,在中央各部门也是如走平地。我的宝贝侄儿,我到底该怎么救你呢?   任忠明又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其中就包括他杀‘公子’的细节,尤其是谁拿的刀?   任小生再次详尽的回答了任忠明的问题,任忠明的头脑中逐渐显出一个方案,他现在必须要跟小生的亲舅舅董卿谈谈,看看怎样将这个方案弄得严丝合缝,不漏一丝痕迹。   “小生,你这几天就在这里住下,千万不要出去,也不要跟任何人联络,我这就去你舅舅那儿商量这事该怎么办,等我们弄好了,再跟你交待。”任忠明说完,就出去了,将门又死死地关上。   见到老公面色严竣的步出房门,木月华连忙迎上去,   “发生什么事?很严重吗?”   “当然非常严重,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别让女儿听见。”任忠明拉过木月华的衣袖,推入卧室,关紧门,在床上坐下,才把小生的事讲给森月华听。   “啥!小生他杀了人了!”木月华乍一听任小生杀了人,而且还是杀得市长公子,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就在家里安慰小生,不要让他接触任何人,也不要对女儿说起他的事,最好不要他们照面。你亲自负责他的生活起居,这两天咱们干脆歇客,一律不见外人。我马上到董书记那儿,他应该有办法救小生。记住一定不要再出任何乱子。”   “噢!我知道了,那小叔那儿怎么通知?”木月华答应一声,又想到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他们,等到我从董书记那儿回来后再说吧!不过你可以先挂个电话过去,让他们等着,就说有一个消息要等到我回来才能确认,让他们务必等到着。我先给董书记挂职个电话。”任忠明不愧是商业局一把手,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计划详尽。   确认董卿在家后,任忠明放下电话就往他家赶,这件是绝对不能拖了,一定要尽早,站在时间前面,把握主动权,才能运筹帷幄,抢占先机。   任忠明刚到董家门口,向淑珍就把门打开了,看来是专程等待他的到来。   董卿只知道任忠明有很重要的事来找他,电话里也没办法说得明白,何况也不安全。关系网中的枝微末节都很重要,不能让关系网充分长足发展,这对于一个靠政治博弈的人来说,就意味着他政治生命的萎缩甚而会是终结。这一点董卿非常清楚。   任忠明在向淑珍的指引下,直奔书房,董卿早巳在屋子里等着他。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本三字经,还闲情逸致、有滋不味的读着‘人之初,性本善’呢!   “啊!忠明啦!坐坐坐!这么晚了,什么事情还要劳动我们的任大局长,你可是一向最沉得住气的哟!”董卿打量了一脸焦急之色的任忠明调侃道。   “董书记呀!这事您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沉不住气的。”   “噢!什么事这么严重?”现在除了他的乌纱不保,还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董卿动容的。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戴在自己头顶上的那顶乌纱绝对是稳稳当当的,而且还有进一步加高的可能。“莫非任忠明是要告诉自己又要升了?”不可能,这样的消息据他看来近期内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因为目前还没有能让他顶上去的空位。或者又有一个上级归位了。   董卿一秒钟转了七八个弯,也没有真正转到正题上。   “您知道龚梓刚刚被人做了吗?”   “你是说龚岐山的儿子?不知道!那是一件好事啊!谁干的,这么有种!”这个龚梓让董卿伤透了脑筋,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还都是在明面上,视司法如无物。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拿他是一点辙都没有,谁让人家后台硬呀!听到这个利好消息,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以后再也不会因为这个纨绔子弟遭受责问了。“好啊!好啊!真是好!”董卿心里直叫好。   “董书记,好是好,可是您知道这个把龚梓做了的好汉是谁吗?”任忠明不紧不慢的跟上一句。   “是谁?不管是谁他都给我排忧解难了,能保他一下当然要保一下的。”董卿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正想借此机会做个顺水人情。   “是您的亲外甥,任小生。”   “什么?是小生,怎么可能?”还在盘算如何利用这利好消息做为向上走的阶梯,当他反应过来时,也是吃了一惊。   “千真万确,小生现在正躲在我那儿。”任忠明故意卖了半天关子,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听到任忠明确切的回答,董卿的心也不由得沉,脸色也立马暗了下来,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任小生是绝对要救的,可是要从市长那派人手中救出小生,这可真是要讲究策略。   “你把详细情况讲给我听听。”不管如何棘手,还是要尽量从找出可以做手脚的漏洞来。   “嗯!是这样的……。”任忠明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而且将几个重点讲得很详细,特别是最后一击是由谁主导,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照你这么说,那在作案细节上是没办法可想了?”董卿听了任忠明的解说,分析了一会儿,的确找不出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书记,也不尽然。”   “噢!你到是说说看。”   “书记,那把刀上应该没有小生的指纹吧!”   “嗯……你是说‘移花接木’”   “是这么个想法。不过,这就要摆平一些方面了。”   “主要还是在龚岐山那边”   “我们还是先做好准备,这方面一直都是您管的。”   “嗯!是要先做好准备。出了这么大的事,郁仁一会儿一定会来找我的,看看他的处理之后,咱们再做调整。”   说曹操曹操到,郁仁果真如董卿所料,登门造访。   董卿和任忠明俱是官场老手,听着郁仁的汇报,默不作声。他俩都听出了在最后出手这个问题上,郁仁得到的暂时情况是模糊的,换句话说,龚梓的那四个跟班对于这个问题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也就有机可乘,至于该怎么跟郁仁把这事挑明,才是最值得斟酌的了。   “小郁啊!你打进警队起就一直跟我吧?”   “嗯!是啊!还多亏书记的关照。”郁仁不明白董卿怎么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难道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吗?不能啊!自己一直追随他这么多年,不离左右,应该不是这方面的事情。或者是不是自己又能再升一步?也不象,没这迹象啊!何况他这样的话明明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别不是有磨不开面子的事要自己办?那又会是什么事呢?难道与这事有关。不是还有一个在逃的没被抓住吗?   不愧是搞侦查出身,分析得很正确。   不过这也是所有政治工作者们共通的毛病,不管是一句什么话,都要搁心里揣摩半天,以期能一窥先机,未雨绸缪。做臣下的,一定要体恤上司的疾苦,急上司之所急,忧上司之所忧,面面俱到,才能稳坐钓鱼台,步步高升。做为政治工作者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普天之下,还是绝大部分人乐此不疲,又能有几人不愿当政,弄个盆满铍溢的。看来再不容易也要扛起前进的革命大旗。   “书记,我跟您好这么久了,您好还不了解我?您这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郁仁能做到的,一定做到。”郁仁相信自己的判断,为了更进一步表示自己的忠诚,又加了上面那句信誓旦旦的保证。   “噢!小郁啊!你别误会,我当然了解你了。嗯!是这样,任局长现在有点小事想麻烦你一下,这件事,你就看着处理吧!”老奸巨滑的董卿把球踢给任忠明,自己闪身躲在了后面。姜还是老的辣。   “太不好意思了,要麻烦郁局长。”任忠明打了个哈哈。   “哪里话,任局长的事就是我郁仁的事,咱们还分什么彼此,我郁仁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董书记待我就象亲兄弟,平时那是没有机会,今天终于让我逮住机会表现,我又怎么能令你们失望呢?”郁仁的话说得很中听也很委婉,总是将董卿绕进圈里,大家本就是在一条战线上,那是谁也逃不开的。   “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你现在手上的这个案子,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儿也有份。现在正在做他的思想工作,投案自首,不知道你这儿该如何办啦!”任忠明揶揄的半天,做足了前奏功夫,不失时机的抛出鱼饵。   “投案自首,这是个好事啊!凭这一条,就轻了好多了。任局,您可真是大义灭亲哪!”   “谁犯罪都是一样,董婕也是太娇惯这个孩子了,我早就说过她好多回了,她就是当做耳旁风,现在到好,把孩子惯到了这个地步,只是可惜了我这个小外甥了,刚刚才参加工作,就要进监狱,我们董家这下想不出名恐怕都不行了。”董卿也不失时机的在下属面前做了一回戏。越是出名的政治家,他就越是一个出色的戏剧表演家,或者可称之为戏剧表演大师。他们对于生活就要艺人对戏的追求,完全把生活当成戏来演。   如果我们把人生当成戏看的话,那么我们一定会看到很多很有趣的事,见到很多很有趣的人,你悄悄地一转头就会发现,戏早巳在自己周围开演了,你也不知不觉时融入其中,扮演了一份熟悉而又陌生的角色。你在稍微清醒时会问自己,“这就是我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每天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醒来时不妨问一问自己。   “董书记,您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就象以前一样,您指挥,我冲锋。想想那时候真好,跟在书记您的身后一点压力都没有,整天没事就只知道瞎捣蛋,还得让您来给收摊子。”董卿的戏让郁仁清醒了许多。   “哈哈……还真是,你可没少给我惹麻烦。”董卿也是见好就收。郁仁和任忠明也一同“哈哈”陪着来了个小开怀。   三人这才抛开利益角斗,划出几个方案,列出一步步的行动计划来。只等郁绍夫的到来,就开始计划。 『32』第十五章:初见公婆   此时的雨然正在陆义的家里,正在给陆义的妈针灸,好轻揉慢捻,把李玉芬伺候得好舒服,正做着给儿子娶媳妇的美梦呢。打从儿子出事后,她就拣了雨然这个宝贝,把她高兴得都合不拢嘴。雨然能得到李玉芬的欢心,还要多亏了紫嫣。事情是这样的:   陆义他们杀人的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雨然平时除了上班就是休息,还有到念忠平念老师那儿学习针灸,几乎不对外界的事有任何兴趣。他现在已经抓住了陆义的心,虽然只是一点点,那也是天大的胜利,毕竟曙光就在前头。他现在就是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一心只做着和陆义双宿双栖的美梦。   这天她还在上班,紫嫣风风火火的奔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就到了外面一处僻静的墙跟。   “干吗呀!紫嫣,我还在上班呢?你不是又梦到小生激动得没地儿发泄,跑我这儿倾诉吧!行,明儿我请假带你去看他。”被紫嫣生拉硬扯拽到这儿,雨然的手都红了,手腕子生疼。   “我的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知不知道,陆义、任小生、柳三他们出事了。”紫嫣没心情跟雨然开玩笑,一口气把刚听来的消息抖了出来。   “他们出什么事了?是摔着了还是生病了?”雨然听到有心近的人的消息,立时高度关注。她只是天真地做了好一些的假设。   “唉呀!都不是,是他们三个杀了人,被抓进公安局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紫嫣最后一句语带哽咽,他太关心小生了。   “什么?不会的!不会的!陆义前个几天还在粮站里好好的,是我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没两天就出事了呢?你一定是听错了,告诉我紫嫣,这不是真得。”雨然抓紫嫣的手,摇晃着要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紫嫣故意逗她的。   “雨然,是真得。昨天任小生的爸妈、还有陆义的妈妈、柳三的妈和他大妹、大哥二哥都已经去市看守所看过他们了。而且好象小三还戴着脚镣,好重的脚镣。到现在任小生的爸妈都还在他大伯家住着呢!”紫嫣在这事上不能欺骗雨然,把她所知道的一下子全倒了出来。她这一倒不打紧,却把雨然打倒在地。   雨然刚刚幸福了几天,就又是一个晴空霹雳,把她震得晕头转向,再也认不出东南西北,她想伸手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慢慢坐倒在地。雨然的突变把紫嫣吓得够呛,她连忙扶住雨然,摇晃着她的双肩,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雨然只是觉得头重脚轻,以前的病又复发了。紫嫣叫了半天雨然都没应她,知道严重了,把她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返身去找廖丽娟。   当亡命丽娟匆忙奔到椅子旁时,却发现椅子上空无一人,雨然不见了。   廖丽娟一下子头大了,可别出什么事儿。还好,拦住旁边扫地的工人一问,她是往家属楼方向去的。   紫嫣跟着廖丽娟一口气冲进家门,只见门虚掩着,雨然背一个包正要往外走。   “然然,你要去哪儿?”廖丽娟一把拉住雨然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我要去市里,我要去看陆义。”   “妈不许你去,然然,你别吓妈好不好,你要去,过两天等事情弄清楚了,我陪你一块去。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去,妈!我不能没有他啊!”雨然被廖丽娟紧紧地抱住,无力地靠在妈妈怀里痛哭流涕。   “好孩子,妈知道!妈一直都知道!妈不是不让你去,只是那地方并不是你想见就可以见的,很麻烦的。”   “我不管,见不到他,我就在外面等,我就是要见他。”   “真是个傻孩子,在外面等你就等得到啰!妈的意思是说,你呢跟紫嫣去陆义他们家,问一问你李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该怎么做才能见到人,这样不是更好吗?比你瞎打误撞不是要好得多。”廖丽娟尽量把语气放得温柔,不让雨然找出一点火星。   “是啊!是啊!我们把所有情况都弄清楚了,见他们不也更容易些吗?你想见几次就见几次,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呀!”紫嫣也插上一句,算是帮了廖丽娟一把。   雨然此时巳是不再象当初那样冲动,她想想也是,放开了妈妈温暖的怀抱,却抓住紫嫣的手。   “紫嫣,我们这就去找李姨。”   “唉!”廖丽娟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吐出一个“唉!”字,然后摇了摇头,现出一丝苦笑。   “谢谢妈!”雨然听到妈妈的“唉!”停下脚步,看到了廖丽娟无奈的苦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想到自己这么急着要去见未来的公婆,不由女儿态大显,晕生双颊,冲妈妈露脸一笑,拉着紫嫣跑下楼。   廖丽娟立在那里,慈近地望着远去的女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容挂满两腮。   她太象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了,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但愿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就象她和老公雨建军一样,虽然平淡,却恩爱,能够携手到老,无怨无悔。   雨然已经可以看到那排红砖瓦房了。陆义的家在东街背巷角落里,旁边都是高低不等的民居。   越离陆义的家越近,雨然却越走越慢,到最后,磨磨蹭蹭的要紫嫣推她才会前进一步。   “再丑的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走啦!大小姐,乘现在在家,再赖一会儿人家出门了看你咋办?”紫嫣气不打一处来,来得最急的是她,磨蹭时间的也是她,真是难伺候。   紫嫣有时候特佩服雨然,觉得她是古往今来第一女,敢作敢当,敢爱敢恨,没有一点女孩儿家矜持,却处处显出女孩子的温柔的细腻。   “走就走,谁怕谁呀!”雨然突然想通了,甩开膀子,大步向陆义家走去。刚才还在为别扭的雨然烦恼的紫嫣,顷刻之间就被抛在后面。   “雨然,等等我。”紫嫣一路小跑追了上去,心里把雨然骂了个狗血喷头。   “谁呀!”听到紫嫣的敲门声,门内传来一个苍老妇人答应声,还夹杂着阵阵咳嗽。   雨然跑到了陆义家门前,望着两扇朱漆大门,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扭捏局促的搓着手掌。把个紫嫣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她也不急着敲门,故意背起双手,欣赏周围的景色来,装作没有看见雨然投来求助的目光。   雨然瞪了紫嫣好几眼,就差把她生吞活剥了,恨得牙直咬。   “嘿嘿!”紫嫣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伸手在门上拍了两下。   雨然再次狠狠地瞪了紫嫣一眼,也轻轻地笑了。   李玉芬打开房门,见是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自己家门口,有些诧异。   “阿姨!您是陆义的妈妈吧!我们是他的同学,我叫张紫嫣,她叫雨然。”还是紫嫣开口来了个自我介绍,毕竟不是与自己有直接关系,所以说话就放的开得多。   “噢!噢!是阿义的同学啊!进来坐进来坐。”虽然儿子不在家,他的同学来了,那是一定要招待的,看他们两个都挺漂亮的,说不定有哪个对儿子有意思,他一高兴就可以抱孙子了。老人的想法不外乎儿女能够成家立业,他们也可以安享天伦。   雨然和紫嫣跨进了陆义的家门,跟着李玉芬后面步进正堂。   雨然走在紫嫣的后面,他总觉得陆义妈妈望她象是多一些,她的脸颊红得发烫,头低得只看得见自己的双脚,连院子是什么样也没敢看清。倒是紫嫣把整个院子看了个仔仔细细。   这是一幢很普通的农家式小院,院子还挺宽,右边种着一些菜蔬,左边种的是花草。后面是三间正房,中间一间堂屋,连通两旁各两间卧室,房间进深足有十二米,不过没有什么家俱,显得有些空旷。可以看得出来,正房上还可以加盖,只是还示到时候而已。   “我们家陆义没在家,他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想到儿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踏进这个家门,李玉芬眼泪就直往下淌。要不是有他的两个同学在这儿,她又要伤心好一会儿。儿子的飞来横祸,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本指望儿子现在已经有了工作了,再过两年娶个媳妇,她也就安安心心的退休,养养病,抱抱孙子,就这样过完下半辈子。没成想,天不遂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把她全身的毛病一下子都急发出来,这两开正在家休养呢!她为了儿子的名誉,对任何人都只说儿子出去了,不管怎么样,家里有人坐监,那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   “阿姨,我们知道陆义在哪儿,我们是想去看看他们,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所以才来这儿向您打听的,我们和陆义不是一般的要好。”紫嫣心直口快,直接说明来意,还特意看了雨然一眼,那意思就是我们这位和你们家陆义的关系非同一般。   “噢!是这样啊!,那陆义让你们牵挂了,唉!他不成器呀!进了那种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李玉芬重新又打量了她们俩,道出心里话。   “阿姨!您别这么说,他出这事儿,又不是他主动找的,这飞来横祸,谁也料不到啊!也绝对不是他们自个自愿的。您不是已经探望过他们了吗?给我们说说他们的情况吧!好吗!阿姨!”紫嫣着力的对陆义他们辩解,实在是这里面也有她倾心的任小生,所谓爱屋及乌,被爱情蒙住的双眼,永远都是沉静在梦里。   “他们在里面应该还是挺好的,听起来我们家陆义应该是最轻的,就不知道会怎么判了。只有小三可能重点,戴了脚镣,可怜的孩子,提着脚镣走都走不稳。”一想到探监的惨状,李玉芬就掉出了眼泪。   “阿姨,他们一定会没事的,要不了几年,他们啦!就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您的面前的,让他们有个教训也好,省得以后走更大的弯路。”这紫嫣越来越长大了,连哄人也一套一套的,把李玉芬也逗回常态。   “是啊!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什么事都遇到点儿,才能长得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啊!阿姨您还因此得到意外的收获呢!”雨然终于从初次见面的失态中回味过来,加入了劝慰行列。   “哟!哑巴也开口啦!,我还以为这次是真得哑了呢!”紫嫣见雨然巳变为正常就拿她开涮,也好活络活络气氛。   “哼!谁哑巴啦!我呀!只不过是让你多表现表现,免得总是埋怨我不给你机会。谁知道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染房。”雨然反唇一搏,直击紫嫣三路。   “是啊!是啊!我是开染房,有些人却是一点颜色都没有还想要唱西厢。”紫嫣也不甘失弱。   一时间,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把李玉芬逗得阴霾登开,笑吟吟地望着两个可爱的女孩儿。 『33』第十六章:成果   由于探视的手续比较困难,另外还要等任小生爸妈回来后才知确切情况以及商议以后应对对策,探监到显得其次了。何况他们现在大致还不错,短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需要。在与李玉芬的沟通中,她们没有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陆义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麻烦。雨然的心也就放下了,在得到李玉芬答应下次一定带她们去探监的承诺后,雨然的紫嫣就告辞出来。李玉芬很喜欢这两个女孩儿,一再挽留,直到她们数次答应经常来看她后,才放她们走出这个因人丁单薄而略显空落的小屋。   雨然走过陆义家街道拐角,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欢喜,抱住紫嫣重重地亲了一下,为第一次的顺利和陆义的旁门状况高兴。   “谢谢你!紫嫣。”   “哼哼!看你那花痴样,见着公婆就这么高兴,要是洞房花烛还不把你美死。唉呀!我可就惨了,以后啊,再没轻闲日子啰!”   “你就不想你的小生呀!还说我,到这儿来说不准还能见到你的公公、婆婆呢,到时候看谁是花痴。”   紫嫣可不像雨然可以完全放得开,她是复合型的性格。被雨然这一说,顿时一个大红脸。想反博又一时头脑昏乱,想不出厉害的招来。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连脸都红了,耶!大红脸大柿子,大红脸大柿子。”雨然边取笑边刮紫嫣的羞红的脸。   “羞!羞!我好羞!”幸亏街上人不多,否则,紫嫣肯定要找地缝钻进去。   为了得到更多的前线资料,紫嫣决定给水雪写一封信,请她帮忙探听一下,以解其相思关切之情。   她把这个建议讲给雨然听,雨然听了,考虑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对这个水雪,她真得好怕,水雪对她来说就是她的克星,对水雪她是一点辙都没有。不过为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她豁出去了。   这以后,雨然和紫嫣隔三差五都会去陆义家,偶尔还会陪李玉芬吃顿饭,当然是雨然和紫嫣做,李玉芬吃,把李玉芬乐得合不拢嘴。真想把她们俩都娶进门做媳妇,给陆家添丁添旺。可是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文明社会是不允许的。不过在她心里只要一个能给她做媳妇,她也就满足了,都是好闺女,她都喜欢。   雨然每次去都是尽量讨好未来的婆婆,至少她自己心里是这样认定的,攻下未来婆婆这关,就不怕陆义还三心二意。为了这个目标,她不仅不让紫嫣有空闲时间,还数次劳动廖丽娟亲自上门给李玉芬看病,廖丽娟为了女儿的幸福,也尽心尽力,无奈李玉芬的病过于顽固和长久,已经无法治断根,又加上病症多发,廖丽娟也是束手无策,尽尽天道。好在病虽多,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致命的,慢慢养说不定还有康复的机会。   廖丽娟每次去给李玉芬看病,都会和她唠嗑唠很久,一方面探听虚实,一方面给自己女儿搭桥,两个为儿女操心的母亲,越走越近,心里俱都明白这亲家是做定了,只不过双方都没捅破最后的窗户纸,因为陆义现在还是前途未卜,说这事还为时尚早。   有了这不断的接触,雨然自然在李玉芬的眼里看成了宝贝疙瘩,心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媳妇,陆家的一员,也暂时把陆义的痛抛到脑后,这真是应了雨然的话“获得了意外的收获。”   今天,雨然已经象是进自己家家门一样,跨进了陆义的家,一边给李玉芬针灸,一边给她讲外面发生的新鲜事儿,还时不时有一段笑话,把李玉芬逗得一时都找不着北,随着雨然的方向转。   这期间三家也聚在一起讨论过陆义、小生、小三他们的解决办法,因为对方势力太大,董卿一时还没办法摆平,特别是钟丽娜,是一百个不依,如何做工作就是不松口,非要公事公办,要人给她可怜的儿子偿命,这个焦点就集中在小三身上,一旦那样,小三就必死无疑。当然这是将现场焦点移到小三身上后的结果。   这段时间,任天航、董婕夫妇在卓翠花身上花了大量的力气,又送钱又送物,还把柳明安排在县供销社开车,把柳亮安排到市商业局开车,把柳婷婷也安排到市供销大厦当了售货员,然后又以县供销工会的名义,给小三家送去大量慰问品和一些钱,作为助贫的头号帮扶对象。有权就是好办事,这也是好多人矢志一生追求的目标。所以你最好是生在一个有权有势的家庭,最差也要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这样你的人生将平坦得多,也潇洒得多,即使是有那么什么个灾难,也还可以顶个秋冬。   卓翠花望着这些钱物,她看到的是小三那条活蹦乱跳的生命,她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事情,但是她也活了这几十年,对于这世态炎凉还是了解一些的。“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这个世界也不会有无缘无故舍予,任何的得到都必须是相应的失去换来的,她换来了一家人往后幸福,却要失去自己心头肉,她的儿子小三的生命,现实逼迫着卓翠花做出心头滴血的选择,她又何偿不心胆俱碎呢!   “我可怜的三儿呀!我可怜的三儿!妈对不起你呀!妈也实在是没办法。”卓翠花不止一个晚上望着小三关押的方向,对小三默默地无声诉说。自从寡居这几年来,她越来越力不从心,这么多孩子让她心力交瘁,她是硬撑着一步一步趟过来的,太累了,真得太累了。她真得好想躺下不起,可是不行啊!她还有八个等待她哺育的孩儿期盼着,最小的才六岁。她一倒下,这八个孩儿就成了孤儿。不过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目前尚有一线希望,就看法院怎么裁定了,毕竟不是自己这方主动找事的。所以现在卓翠花在董婕和任天航面前咬死不点头,也不摇头,不到最后一步,绝不让步。   这些暂时不还摆不上明面儿上的事,只有双方家长心里明白。而柳家的孩子们都因这意外之喜而欢欣不巳,为能有这样好的赞助感谢党和政府的关怀,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与党和政府沾不上半点边。 『34』第十七章:水雪的回信   水雪在事发第二天上午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现在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任何消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到她手里,她这里焉然成为中央情报局,所有大小消息她都收购,尤其是有关官员有情报更是如此。她把这些情报分门别类,好好利用,慢慢达到掌控官员的生死,让那些卑鄙无耻的家伙们象狗一样趴在自己的脚下,舔自己的脚趾,还要看她高兴不高兴,要不然她就会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把他们碾得粉碎。把他们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让他们后悔当初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她现在还没有能力与他们周旋。   “女人一学坏就有钱”当初总结这句话的人,应该给与诺贝尔奖,奖金就不必要了,因为就凭这句话,知识产权所得的收益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水雪现在很有钱,她自从承包了这个市招待所后,就将它改建成现在的“野百合大酒店”,专门与各政府机关打交道,还有就是刚刚暴富的新时代老板们,她的大胆,让那些喜欢猎奇的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在“野百合大酒店”你想要什么样的服务就可以得到什么样的服务,只要你出得起钱。反过来她又把这些来玩乐的人当做工具,利用他们获取更大的利益,打击那些她憎恨的家伙。   世界改变了女人,女人改变了男人,男人又改变了世界,到底谁改变了谁?应该让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共同来探讨这个命题,也许可以解开这个谜底。   水雪一直是想把陆义忘掉,可是老天爷却偏偏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如果不是为了报复那些披着人皮的狼,恐怕她早巳香消玉殒了。昨天陆义再次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害怕面对的现实残酷的摆在自己的面前,她又不得不去面对。她既怕陆义看到她目前的处境,在他的心目中保持原来清纯的形象;又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无奈,还可以重续前缘。   幻想!她已经知道那只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从陆义见到她的眼神中知道了心碎是怎样得来的了,她不敢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眼神。   陆义出了这样的事,是她无能为力的,也可以说是她间接害的,如果不是她的原因,他们三个也不会惹恼‘公子’,而引起‘公子’的报复,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命案了。诚然,‘公子’是该死,死一千回一万回都不为过,但是法律不会说别人该死你就可以杀了他。   水雪在自己的内心里感觉对他们是有愧的,这一切都是她害的。为了她这样一个没有廉耻的女人而断送三个青年的大好前程是完全不划算的,也是不应该的。刚接到他们出事的一刹那,她也有不顾一切去看他们的冲动,可是她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现在的水雪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水雪了,感情已经被理智完全压倒,她要看看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波动,她在这里面又可以掌握哪些有利的工具。水雪仿佛看到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被自己毫不留情的狠狠撕破,露出血淋淋的本来面目。   “陆义,我爱你!我爱你!今生今世我只爱你!我的爱人,原谅我,原谅我背叛你也背叛了我自己。”她现在只是为了一个目的活着,所有的感情埋葬在心里,只剩下满腔的恨促使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越来越接近死亡的漩涡。   她不是拿起笔给紫嫣回了一封信,毕竟还是结拜姐妹,她也还要请紫嫣为她秘密地做一件事,使自己的良心稍安。她准备以紫嫣的名义各给他们三个几千块钱,让他们在看守所里可以过得稍微舒服些。几千块钱在当时可是算一笔大数目,全国曝光的万元户也还没几个。   她尽可能详细的交将陆义他们三人的状况讲给紫嫣,又由紫嫣转述给雨然还有小三的妈妈卓翠花、陆义的妈妈李玉芬、任天航跟董婕就没有必要了,这也是水雪的特别交待,因为他们的后台强硬。   紫嫣又悄悄地到了市里一趟,按照水雪的意思来到看守所以她的名义给小生、陆义、小三每人一千块钱,不过没有见到人,因为没有手续,人家看守所不让见,不过钱是可以留下的,毕竟看守所还要从小卖部的赢利中给职工多少弄点福利。她悄悄地去又悄悄地回,连雨然也没有告诉,却给雨然带回水雪真切的祝福,祝福她和陆义,只说是水雪的信里讲得。   雨然听了紫嫣的转述,沉默了半天,掉下几颗晶莹的泪珠,她终于彻底赢了,这一切来得好艰难,五年了,她终于笑到了最后。可是她却一点也笑不起来,要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让给别人,那是怎样困难的一个决定啊!她突然觉得水雪好可怜,大家都是女人,一样理解‘胸怀’对女人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下次到市里,一定要去看看她。 『35』第十八章:付九   43号监今天再次迎来了劫难,真是劫难家家有,我家独其多。   肥五拖着脚镣步入前井,在铺开的草席上坐下,伸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吼出一句“难在了”。   这句“难在了”是肥五每日吃完早点出门观天的第一句,也是告诉周围监号,我肥五出来了,有话快聊有屁别放。   今天早上就着劳动间犯人送来的开水,他冲了一碗奶粉,又在奶粉里泡上十几片饼干,待饼干软了,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真舒服,好日子天天有,今天特别滋。   现在监号时里陆义已经做了老二,邹启华老三,张平早调劳动间了,他是林所喜欢的一个小毛贼,出去三两个月就要回看守所呆一段时间,呆得时间也不会太长,半年一年的,又放出去猫一趟,差不多就回来,真正说来,看守所才是他张平的家。进的次数多了,嘴巴又甜,脸儿也熟,林所也把他当干儿子看,自然照顾有加。   这林所有一儿一女双胞,女儿长得跟她一样壮实,儿子稍好一点,不过脑袋瓜子有点不好使,看守所经常可以看到他。女儿现在也在看守所混着,没什么正职,经常跟张平呆在一起。小女孩子最好哄了,什么好听说什么,只要拍好了,保准跟你走。   陆义也不强占其它人的东西,愿意跟他合的欢迎,不想合的不强求,他只求平平安安。也是,在这里面还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   一个中甸的回子占第四,叫马明。中甸是离坪乡不远的回民聚集地,也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所在,状况要比坪乡好得多,守法的还可以占到了一半。另一个也是回民占第五,叫马壮,是潜伏在本市的回民奸细,回民也吃猪肉,一个月两次的红烧猪肉,肥五也会偷偷地搞两块给他。好在每次他家里送来的都是牛肉干巴,没送油炸猪肉,要不然会被马明操死。   占第六位的是一个四川的家伙,叫付九,搞建筑的,有施工员证,如果好好干自己这行,应该会混得很不错的,可惜接识了一伙胆大妄为的老乡,放下正职不干,却搞起了副业,专门半夜三更替老百姓搬家,结果搬到了这里。听他讲起他们一伙干的那事,真让人可气、可笑更是可怜。   他们一伙有八个,清一色的川耗子,在一个工地里做事,晚上没事就想些杂七杂八的勾当,想什么门路来钱快。抢银行,没那胆,也没那能耐;去贩毒,没那门路,更没那胆识;嘴上功夫还过的去,可没那头脑,弄点骗人的把戏也不成。议来议去,最后就只剩撬门扭锁了,还算勉强胜任,不过也只能来点最低级的,稍高级点的就不成了。   工钱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全,平时只能找工头借,三十二十的还不够找一个小姐,更不用说还要用于平时的生活费外加烟酒钱。望着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挽着,更有那左拥右抱的,那个心里馋啊!真就象猫见了隔着纱罩的鱼,别提多挠心。   挠心归挠心,可生活还得过,大不了自己解决一下,还是很方便。正值青壮年月的农民工们,付出大把大把的汗水,却换不来生活的最低保障,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总是会到爆发的一天。   鲁迅他老人家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是爆发还是消亡,就在于这种沉默的环境是否有了足够的装载。   终于一天夜里,付九的同伙聂锋、王彪、张顺三人来了一个夜袭,一举成功,满载而归。第二天就大宴群宾,当然也就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工友,也把付九拉了进来。因为付九还算是个技术人员,不象他们整天都只是苦力。因为老乡的关系,平时也会照顾他们。   付九和他们这群民工不同,是个有家室的人,娶得还是本地的一个姑娘,人家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儿子都已经三岁了。别说四川人遍布大江南北,靠技术靠力气为国家建设出了不少力。不过,他们更得意的是他们的口才,如果再加上小生的长相,撸女孩子那是一撸一个准。他老婆就是这样让他撸到手的,不过小子也是有点才,如果全用到正途上,那他老婆的眼光也应该不会错到哪里。   这付九也是倒霉催得,放着老婆的香饭不吃,偏偏就要去上他们的贼船。推杯换盏之间,大家都了解了聂锋他们三人外快的由来,在酒精的作用下,又加上猎奇的心里,大家决定今晚再次行动,去冲击一下富贵的大门。   他们一伙八人来到郊外一户农家,将户主一家反锁在屋内,然后肆无忌惮的给这家人搬家,凡是能变卖的东西,一律搬上院子上的拖拉机。   惊醒的户主老两口还有一个女儿,趴在窗户上大声喝问: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放下!放下!你们给我放下!”   任屋主在屋里大叫大跳,就是出不来,因为门在外面反锁住了。这门啊!有时候起到挡夜贼的目的,可现在却成了挡自己的工具。   “老家伙叫什么叫!老子们是来给你们搬家的,也不请我们哥几个喝杯茶,再叫再叫我……把你这电饭锅砸了。”聂锋四下看看见没什么可泄愤之物,忽然发现手里的电饭锅还值钱,就举起电饭锅要胁屋主。   那屋主爱惜自己的东西,果然闭口,不再叫骂,只是眼睛恨恨地看着他们这伙胆大包天的窃贼。   “嘿嘿!……老家伙,吓唬你的,这玩意儿还能卖几个钱,要砸了它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别再废话了,老子们赶时间搬家走人呢!”聂锋狂妄的冲屋主一家人吠叫两声,继续搬东西。   可怜的屋主一家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辛苦积攒下来的东西被悉数搬走,急怒攻心,气得说不出话来。   更绝的是等到他们搬得差不多了,肚子也饿了,就把电饭锅里的剩饭一人一勺吃了个精光,把那屋主气得当场吐血。   付九每次讲到他们搬家,都会引来周围听众一阵阵哄笑,把沉闷的号内气氛掀开一角,让和风吹进,带去一丝生气。同时,也引来众怒围攻声讨。   “你们他妈的也太缺德了些吧!老百姓的那些东西,它来得容易吗?那是辛勤加血汗一点一点抠出来的。再说那些破烂东西能值几个钱啦!”   “要做就做国家的或者是那些个贪官污吏们的东西,我们虽然是害虫,可是‘盗亦有道’”。   “你们呀!真得只能算是小贼。‘劫富济贫’懂吗!把富人的东西拿来祭一祭咱们的五藏庙,这才像话吗?”   “哇!靠!一台拖拉机50块钱就被你们卖了,真他妈的会做生意,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可不可以先找我。”   “说你们是小贼,我咋看一点都不像呢?做案50多起,了不起!了不起!”   如果说他们不可恶,不可恨,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答应,所以最终他们还是把自己搬到了这里。如果他们搬的是贪官的赃款,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道上流行一个新说法:一吃贪官污吏;二吃国家接济;三吃为富不仁;四吃黑恶势力;五吃坑蒙拐骗;六吃欺行霸市;七吃尖滑小吏;八吃黑心摊贩;九吃欺良恶邻;最后才是平头百姓。   这些意思是说,做贼的选取下手对象的先后顺序。贪官污吏是首恶,第一个就是他们;国家部门是理所当然的选取对象居第二;为富不仁的家伙也很可恶,立第三;黑恶势力成员一直形象不好,列第四;坑蒙拐骗的家伙忒可恨,弄他们咱支持;聚几个人,专吃一行,我不做你们也做不成,也可恶;官太小贪不到,又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整一整应该;黑心的摊贩比饿狼都狠,只要知道了,绝对不放过;欺软怕硬的家伙,让谦和的世界善心尽失,吃他,不会有错;老百姓吗!实在吃不到别的,少少吃一回,救救命,也还说得过去。   这样的排列顺序,是大众对社会的真实想法,人们只希望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是太多的原因让他们仍然处于贫困线,太多的社会资源成为贪官们权钱交易的筹码。 『36』第十九章:马长佐的爱好   陆义供着全监号的生活用品,所以很得中下位支持,再加上陆义平时也不摆一点架子,整个监号都会跟他搭话,也愿意和他一起玩。   陆义之所以能这么快到他目前的位置,还是肥五会看人。自从他第一眼看到陆义,就觉得这个人不能小瞧,又看到他手背上的老茧,猜到是个练家子。虽然再大的龙到了这里也只能是一条虫,而且还是一条可怜的菜青虫。可是龙就是龙,虫就是虫,毕竟根就不同,感觉也就不一样。所以肥五就起了把他收归己用的念头,当天晚上的审新人活动,肥五就故意卖了一个交情,提出让陆义表演一段真功夫了事。陆义就凝气在水泥墙上砸出一个浅坑,他这随意的一露,就把整个监号给震住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肥五乘机免了他的每人五拳,还把抹地板的活儿给卸掉了,换成了叠被子,一下子越过了十一位。虽然有人心里不服,可是谁让人家有实力呢!只能自认倒霉。   这叠被子也是一门学问,由于监狱采取的是军事化管理,一切都以军队的标准来要求。叠被子讲究方正有形,棱角分明,线条整齐划一,能叠好一床被子,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听劳改过的老犯们讲,在劳改队因为不会叠加被子挨了好多打,特别是那些山头上的少数民族,更是因为这个原因逃跑加刑。所以算到自己一定会被判刑的人,没事的时候就练习叠被子,以备不时之需。   马定刚转送劳改农场,肥五就把陆义提到第二位,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陆义带给他们的实惠,没把陆义送到第一位是给了肥五面子,现在的43号监已经是陆义的天下。这是靠实力更是靠经济打下来的天下,原来坐牢也是要靠经济的。   “五哥,出来了!心情很好啊!连‘难在了’也叫得字正腔圆,看来没白练这么久。”隔壁监号的马长佐打过来招呼。马长佐是肥五的监号内打死人同伙,事发之后,调开了。   “好个鸡巴,天天在这等到死,一点劲都没有。”   “终审判决还没下来,哪那么容易就死,你瞧好吧!到时候咱俩一块儿去逛‘野百合大酒店’,也来两个荤鸡菜尝尝,听说那里面是要什么有什么,真他妈过瘾。”   “在监狱过过干瘾,打打手枪还差不多,能拣回条命就不错了,还想着他妈的逛‘野百合大酒店’做梦吧!长佑。”肥五愿意把马长佐的名字说成是长佑,以前一个号时,经常用这招。   “你还别不信,刚才我就去‘野百合’找了个荤鸡,哇!真爽。”   “鸡巴这么早就做梦啦!你也太强了吧!”   “也不是很强,一天才一次而已。”   “鸡巴闹了半天是打手枪意淫到了‘野百合’,你他妈的档次是越来越高了。”肥五是非那两个字不言,那两个字已经是他的口头禅。   “当然了,总是低级趣味,已经唤不起枪头钢性了,不来点高级意念,怎么对得起滚烫的子弹连发。”   “去你妈的吧!打手枪就是打手枪,还什么趣味,又什么钢性……都他妈的扯淡,我说你能少打两天行不行,把你家给你送的牛肉干巴分我点,让我他妈的长几斤膘起来,也比你浪费了强。”   “五哥啊!连我这最后一点乐趣都要剥夺,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啦!老子每天从天亮盼到天黑,又从天黑盼到天亮,跟他妈的僵尸一样等着改判,不打手枪,我还不如现在就自己了断来得舒坦。”   马长佐的话同样劈在肥五的心上,他们同样是在这里等死的。活在生的最边缘,唯一的期盼就是改判,可以苟活于世。谁愿意年纪轻轻的就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可是,还能不能活下去呢?这个问题把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政府执法部门好象故意让他们饱尝这种等待的煎熬,好象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心灵在痛苦不堪中得到净化,也才能给死者家属一个交待,才能给这个破漏不堪的司法程序增添一丝遮羞布,去换取广大人民的支持与同情。不知道这样的一些人可不可以申请精神损失。   “阿五,五哥,想什么鸡巴?唉!我这儿有裸体扑克,要不要看看,可是打手枪的好材料噢!”   “拿过来看看,给我这些兄弟解解馋。”   “五哥,你可藏好了,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才弄到的,要让他们搜去了,我可就没材料了。”   “丢几张过来就是了,不要那么多。”   “唉!站两个人过来接。”   肥五站起身来,对站在中门边的‘一休’招招手,‘一休’立即奔到两间监舍的隔墙处蹲下,肥五站在他肩膀上慢慢爬到钢网顶部,当然‘一休’也必须托着肥五站起来。   从那边钢网空隙中伸出一只手,夹着几张扑克牌纸。肥五两指钳住那几张扑克牌纸,缩回来。   “一休蹲下。”给他当架子的一休又扶着墙慢慢蹲下,直到肥五安全落地后,才又默默地离开,站在中门口。   这天井两间监舍隔墙有一个两层水泥碗柜,号子所有人的碗具都在那里面放着,上层放了一排漱口杯,牙刷把和牙膏统一朝向,并且牙刷毛向上,这样更卫生。   在碗柜和后舍墙之间,有一片较开阔的空间,平时肥五就在那儿坐着看风景。刚才他就是在挨近后舍墙与隔墙的直角夹角拿到马长佐的裸体扑克牌纸,这是约定俗成的,每个临号都是在这个地方接拿东西。有一次,34监舍肥五的监内打死人的同伙接见送来的绿豆糕,隔着八个监舍,硬是这样一间一间的传递过来了,只不过,最后到手的没多少了。因为没隔两间监舍就有一个肥五的同伙,八个监舍递完,自然就没了。 『37』第二十章:一休   看到‘一休’,陆义就忍不住要笑,不是他生的样子好笑,而是他的名字由来使人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好笑的部分。说起‘一休’的名字,还是马定刚给起得,这事还要从‘一休’刚入监时说起。   “进去”一个瘦瘦小小但却精干的山头汉子被看守推了进来,又一个新犯来到了43号。今天又有新乐子了。   这山头汉子头脸上沾满红色尘土,只有一双忽闪忽闪的黑眼球还证明是个活人,一身红彤彤污泥油迹的黄军装,是当年造反派最流行色,现在依然是贫困的农民和山头少数民族的主干服。脚干裂成一道道口子,满是黑色油垢。一双已经磨得很薄的拖鞋趿在拇趾和中趾之间,鞋带紧紧地箍在那双红泥脚上,活脱脱一个红岩石像,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动且有灵性的红岩石像。   他的新人澡和那身衣服足足用掉一小包洗衣粉,别人可以洗三次澡和衣服的水,还不够他一个人用。还好,每次新人来,劳动间的犯人会特别放开水来用,否则的话,这阵式,搁哪个监舍也吃不消。因为水也是有时间开的,不开水的时候,也就一桶水,就是外面卖的挑粪桶一桶。不过这里用的绝对是没有挑过粪的桶。   洗完了新人澡,自然有人教他抹地板,这就成了人们逗乐的好材料了。   马定刚看了一遍‘一休’的抹法,突发奇想,楞说是不对,应该一边唱‘一休’歌一边抹地板,一遍唱过,刚好到头。在枯燥的几十平方内憋都要憋死了,对于这样奇缺的笑料绝对是不放过的,众人知道笑料来了,均不点破,十分配合的在旁添砖加瓦。   “你看,是这样:一休哥,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一休哥,一休哥。”马定刚为了让料更足,竟然亲自出马,演示一遍,围观众人俱都强忍笑意,一旁附合。   只见那‘一休’照着马定刚的演示,学习抹地,由于不熟练,从这头抹到那头,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好在是强劳力,肺活量还过得去。撅着屁股一口气从头抹到尾,气息衔接不上,快到地头了,猛喷出最后一口气,把那个“一休哥”特别特别加重了语气,加之五音不全,根本没有上调,顿时引发所有人狂笑。   ‘一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问题,傻傻的望着周围人,也憨憨的笑眯缝了眼睛。马定刚照他屁股就是一脚,命令他继续,再次的开始又引发暴笑狂潮。从那以后,他就叫‘一休’了。   “一休”的笑料远不止此,晚上关门后例审后,大家全部上床准备睡觉,他也爬到了自己的位置,好要好好睡一觉。   “一休,关灯哪!还不关灯,不关灯怎么睡啊!”马定刚的声音,监舍的开关灯一概是由看守负责的。大家知道笑料又来了,纷纷添油加醋,一个劲的叫他关灯。还把刚脱离抹地的上个新犯责骂一通,问他为什么没有交待一休关灯。   大家七嘴八舌地让一休感觉到压力,于是就询问那个刚脱离抹地的人犯,开关在哪里?   “就在你旁边的墙角,翻开看看!”马定刚给他提了个醒。“一休”立即翻开墙角,仔细搜索,众人只能“嗤嗤”轻笑,怕大笑露了馅,引起“一休”猜疑。   “没有啊!到处找都找不到。”   “再找”   “再找也没有。”   “是不是在床下面?”   “床下面也没有啊!”一休找得满头大汗。   “在那里,在那里,那个绳头看不清,只有一点漏在外面。”   “没有啊!在哪里?”   “那开关只有一点点,躺在床上使劲扭几下就灭了。”   “扭了”   “你没使劲扭,使劲扭。”   “扭了!扭了!”想他的确是使劲扭了,床板也唾骂吱咯吱响。   “再扭,再扭。”   “扭了!扭了!”就在这时,灯灭了,熄灯睡觉时间到了。   “你看灯灭了吧!哈哈……”。众人终于可以放声大笑。   围墙巡逻道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兵,正死盯着底下被禁锢得死死的人犯们。   肥五还在有滋不味的欣赏着那几张裸体扑克牌纸,陆义正看着昨天刚弄到的武侠小说《飘香一剑》,只有邹启华抬头看了看那个无聊的小兵。   这些看守小兵说起来也挺可怜,陪着别人一起蹲监,一天到晚,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站岗,出军营还要请假,一个月也拿不了几个蹦子。人犯在底下还可以自由的做自己可以做的事,而他们站岗就是全副武装,高度戒备,发现开小差就会被修理。   不过他们也很可恶,“土匪兵”的由来就是从这些正规军不要,外卫部队不理的内卫兵身上说起的。这些内卫部队大部是直接接触广大的人民群众,而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老鼠坏一锅汤”加之部队军纪的涣散,造就一大批污点形象,逐渐将武警部队逼进“土匪”行列。既然是土匪还是不惹为妙,可是今天邹启华却不小心惹到了这个土匪。   “看什么看!想逃跑还是想袭警?老家伙。”小兵想给邹启华一个下马威。   抬头看一下,那是自然反应,跟有什么启图根本不沾边。主任已经年纪这么大了,又被冤枉关押,心中气自然比那小兵多得多。   “你不能看吗?是东西就能看,要不然留着干什么?除非你不是东西。”   “你妈的个鸡巴!你才不是东西,给老子跪下。”   “你才是个鸡巴,裤裆里吊得是什么玩意儿?不是鸡巴,就把他割了。”这小兵还真把主任给惹毛了,无缘无故被骂,还被骂人家鸡巴,“士可杀而不可辱。”邹主任也不想后果就与那个小兵对骂起来。   “给老子跪下,听见没有,跪下!咔嚓!”小兵被彻底激怒了,拉开枪栓,推上子弹。   “老子不跪,我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要跪?”要一个比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三倍的老人跪下,这个小兵的素质可见一般。   邹启华站那儿不动,小兵枪上膛也不敢开枪,周围号间的人犯都仰头望着这个脸色铁青,双眼喷火的小兵。向强权开战,就如伊拉克之对美国,不要说你是强权,还是有不怕死的会跟你叫板。   “你等着,老杂毛。”小兵与邹主任相持不下,他正在值勤,不敢在这一个地儿多待,放出一句狠话,退出子弹,巡逻到别处。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不过风暴来临前总是有一段平静。 『38』第二十一章:特色早中饭   早饭时间到了,早巳饥火难耐的看守所人犯们,正把刚刚打到碗里的苦菜用汤勺拨过来又拨过去,翻找着里面的肉星。所谓的肉星并不是真正的肉星,而是漂在菜里的各种虫子尸体,尤其是蚜虫和菜青虫。如果拣到一只菜青虫的话,就可以算是逮到大肉丁了。   “呀!真是走运哪!一只肉丁,我拣到一只肉丁,谁想尝尝。”付九逮到一只菜青虫,舀在勺里四处炫耀张扬。   随着他的话,都在专心致志搜拣肉星的人们抬起头,观赏起那只倒霉的菜青虫。本来好好有菜叶上享受着人类的慷慨,却一个不小心,被摘菜的手一把连叶和它一块薅进菜篮,然后再经过不小心洗菜的手划过,最后在一片浓郁的菜香中,被慢慢加热的水烫成冤魂,最终被付九的勺捞起来,如果是母虫的话,应该说早已香消玉殒了。   大家望着这只菜青虫,沉痛地默哀了三分钟,然后被付九轻轻一抖,丢进了便池下水道,为它的同类创造活力。   说实话,刚到43监一个星期后,陆义就发现自己是特别的饿,早上十点半开中饭,因为时间观念,人犯们都叫这一餐为中早餐或中早饭;晚上五点半开晚饭,一天就两餐,恨不得把碗勺一块儿吞下去,打饭的劳动间犯人还缺德,打菜的时候的打得都是菜汤,打饭的时候,手臂直抖,本就小的饭碗,只打到一半多一点。人们在饥饿中煎熬。   吃得菜不是萝卜,就是白菜、苦菜、包菜、南瓜、茄子,全部是一锅白水熬一熬,只要烂了不咯牙就ok,舀出一桶上面滴一小勺菜油,还是蛮好看的。很多时候在菜碗里发现苍蝇蚊子,那是最正常的了,这也是肉。能有幸得到一条菜青虫,那更是难得的肉食了。除了肉最好菜就要算土豆了,整个的土豆放锅里一煮,连泥巴汤一块儿舀给你,大点的三四个,小的五六个,烂的就不好计算了,不过肯定划不来。   人们把呈现青色的土豆皮一点点撕下来,然后小心地将土豆用塑料饭勺压碎,与原来的汤合成美味的土豆泥,如果再加点豆豉或者豆瓣酱,一点味精,一点盐巴,一点胡椒粉,除了肉,再没有比这更美的菜了。   土豆皮是不能浪费的,饿极了的人,毫不犹豫的嚼几下就吞进去了,虽然牙齿还不时会被土豆皮上粘着的泥沙咯到,那样的话嚼起来就更带劲,咯吱咯吱直响,煅炼咀嚼肌。   在不准抽烟的年月,土豆皮是上等的烟丝,撕成条晒干后用纸裹一下,就是极品烟。所以吃饭时,谁也不许将土豆皮吃了,否则皮肉之痛那还是小事,一个不小心,小命就只好到阎罗王那儿报到了,为这该死的土豆皮,也不知道阎罗王又多收了多少个冤死鬼。   好在,拖了肥五的福,监号里准抽烟了,土豆皮才真正成为裹腹之物,虽然一般家庭是要将皮削掉的。   由于五排号间人太多,一轮菜打完后,基本上要等半个小时,有时候会更长。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本就饥肠辘辘的肠胃,就更加的拼命的分泌出消化液,刺激你脆弱的感官,激发出肠胃潜在的运动功能,饥火进一步膨胀,眼睛中的蓝光应该可以点着烟了。   有些干脆徒先一点一点的吃着菜,待饭到了,菜也吃完了,只有把饭拌上一点盐,如果够资格的话,再加上一点酱油、豆豉或者豆瓣酱,一点味精,一点盐巴,一点胡椒粉,也还是有滋有味。如果没有资格,那就只好对不起了,只有盐干饭,盐是免费的,可以尽管吃。盐干饭对于看守所的人犯来说,那也是不错的一餐了,因为只要肚子饿,吃什么都香。 『39』第二十二章:木匠   姗姗来迟的饭终于上场了,马壮打开牛肉干巴的塑料袋绳子,伸手给肥五、陆义、马明各舀了两块牛肉干巴,付九给肥五和陆义舀了两陀油炸肉,连瘦带肥的油炸肉啊!你真得好香啊!   肥五抬手冲下位一个白白胖胖40多岁的男人一招手,   “木匠,拿碗过来。”木匠叫白照松,是一个木匠,大家也就叫他木匠。因家族纠纷,杀伤人命,牵连被羁押,家里来看过两回,带来的腌菜很好吃。   木匠依言把碗递过来,肥五把自己的饭拨了一些给他,连一陀还未化开的猪油。   木匠是一个本本份份的农民,一手祖传的木匠手艺,让他在农闲时可以挣点外快,贴补贴补家用,还有两个孩子要上学。   他们一家外姓人早先搬到现在落脚的李家山村时,就颇遭李氏大姓的刁难,从他父辈起就是在排挤和责难中度过,到了他们分家自立这会儿还是一样,好象我一个本地大姓欺负一外姓那是天经地义,却九成的人对改革开放涌进国门的洋鬼子们礼遇有加,媚谄万分,焉然忘却了曾几何时,被他们蹂躏的祖先与国土。就连侵略八年之久、血债累累的倭人,也被奉为神明,“外国的一切就是好”。心甘情愿的把大好河山拱手奉出,却不容血脉相连的一奶同胞在自家门口讨口饭吃。这就是国人的心态,传承了五千年文明下的变态文化,一个对窝里斗文化有着几千年研究的文明。   不堪李氏重压的木匠两兄弟,终于在一个事情上找到了突破口,尽情地发泄了自家多年的怨愤。   这天,白老爹在老二白照强家帮忙,老人家老了,重活干不动,就每天放放牛打打猪草,这样才不显得自己老而无用,老而无用的人是会遭媳妇嫌的。传统的中国人总是一句“养儿防老”,可是真正老而无用时,大多受尽后生晚辈的白眼,如果生前没挣下点家业,那境况就更加凄惨。   这老爷子放着放着就出事了,原来它看上了邻居那头发情的母牛,那母牛啊也是一个劲的在老爷子牵的公牛旁搔来搔去。公牛终于抵挡不住诱惑,挣开老爷子的手,就要与那母牛行乐。   邻居家小男孩子不乐意了,抡起赶牛鞭就打那头公牛。这人到了紧要关头也刹不住车,更别提是畜生了。公牛被驱赶的急了,就冲邻家男孩发了威,把他顶得七荤八素,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好在性命是无大碍。   这老爷子本来在旁边看热闹,牲畜发泄一下是很正常的,何况他心里还有一个见不得人的想法,那就是“让你们整天欺负我们,这回也让咱家牛代表欺负欺负你们家,我日”。却不想后来的发展始料不及,老二家的牛也让闻讯而来的邻居大儿牵走了,这祸可闯大了。老人家慌忙找到在田里耕种的老二白照强,说明原委,让老二拿主意。   这老二白照强平时就是个怕事的人,凡事都以‘吃点亏没啥’的态度与邻里相处,这也跟他从小到大所受到的待遇有关,只是将所有的气压下,以求得一生平安。   白照强一百个不情愿的来到邻居家,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却偏偏让他白照强不得安生,“他妈的”他李家也太欺负人了。想归想气归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照强心里还是想好了赔礼道歉的话,强换上一张笑脸,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面人”。   老白则来到老大白照松家,兄弟出马,以防万一,正走到木匠门口,就望见木匠远远地挑着木匠挑子风尘仆仆地归来,老头迎上二话不说,就把木匠往邻居家拽,路上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与木匠听了。   木匠一听就火冒三丈,平时受够了李姓的气,今天这事儿一点都怨不到咱身上,还要受这窝囊气,真是他妈的天理何在?一阵奔忙赶到邻家。   老二白照强还在那儿好话说尽,掬躬作揖,就差跪倒磕头了,这李家老大还是一副不想饶人的势头。   “老二,别跟他废话了,又不关咱们什么事儿,求他们干什么,留着你那点劲儿,使到田里,也比在这儿白白浪费的好。”见到不依不饶的李家老大的得性,木匠就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冲老二一顿暴喝。   “什么他妈的不关你们什么事儿,你们家的牛要是没在那块地儿放,那能发生这事儿吗?再说了,你们家牛牵好了,那又能有这事儿吗?”李家老大还真能强词夺理。   “放屁,那地儿是你家的?这畜生要干屁之前难道还要向你打报告,请求批准再规规矩矩开办,和着你现在成了屁事儿专司了,还真没看出来,”木匠连讥带讽,把个李老大气得脸通红,包牙紧咬。围观众人一阵哄笑。   旁观的都是李姓村人,欺负白家习惯了,从来未见白家敢大唱对台戏,所以也就当看热闹,在旁边瞧戏,偶尔煽一点风点一把火。不过,这白老大的对白的确精彩。   观众的笑声就是对演员的充分肯定,这让李家老大更是无地自容,这就激起了李老大悍性。   “对了,老子现在就是屁事儿专司,就专管屁事儿,现在老子就要管管你们家牛的屁事儿。”说完从旁边的背篓里抽出一把镰刀,快步走到拴白家牛处,低下头对准那牛露在外面的尿管就是一刀,连皮带肉割下好大一块,疼得那牛象撒了欢儿的蹦,鲜血立时四下崩淌,要不是还拴得牢,那牛一定早巳奔出数里。   “你狗日的,敢做贱我的牛,老子跟你拼了。”木匠直直冲上去,就跟李家老大扭打在一起,只见两人时而我骑在你身上给你两记老拳,时而调转过来,换位互击。小小的院场被两人搅得尘土飞扬,旁边观战的人纷纷退避三舍,生怕殃及自身。   这老二一见自己的牛被李老大残忍的一刀,血流满地,顿时心痛地眼泪直掉,多年积压的愤懑和不满冲天而起,抢过老大挑子里的钉锤上前照李老大就是狠狠地一锤,李老大此时正骑在木匠身上,拾起掉在地上的镰刀正要往木匠脖子上抹去,他也许是想拿刀吓唬吓唬木匠。   李老大糟此致命打击,,呆楞的片刻,就直直地朝木匠身上压了过去,头脸扑开一片尘烟。   木匠吓得不敢动弹,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推开压在身上的大山,挣扎着爬了起来。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杀人哪!不好哪!杀人哪!”不知谁喊了一句,围观的人一下子就跑了个精光,白家兄弟俩也楞楞地站在那儿,双腿直打哆嗦。   还是白老爷子胆子大一点,抖抖擞擞地靠近李家老大,颤抖地伸出手在李家老大的鼻子上触了一下,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李老大已经没有出气了。   兄弟俩这才意识到闯下大祸,象泄了气的皮球,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软绵绵地再也爬不起来。   只到村治保主任赶到,李老大的尸体已经开始凉了。治保主任感觉事态严重,现场布下民兵,暂时将白家三口看管起来,派一个人立即打电话报警。并极力劝阻李氏村民以及蠢蠢欲动的悲愤欲绝的死者家属,才保住了他们三个人没遭报复,还能好胳膊好腿儿来到这个看守所里。   警察赶到后迅速对现场进行了勘查,提取证人证词,好在死者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把镰刀,要不然,李氏村民一人一句就够淹死他们兄弟俩,官司是绝对背上了,死是死不了了。不过,更难受的活罪正在前边等着他们。 『40』第二十三章:又是一休   “唉!陆义啊!我怎么觉得这牛肉干巴跟油炸肉一个味啊!吃来吃去,也没什么分别。我看啊!你们回族就别死守什么教条了,就一个锅里搅和得了。来!吃一块油炸猪肉,我保证,就跟牛肉一个味。”肥五夹起一块油炸肉就要往马壮碗里放。   马明瞪了马壮一眼,本来伸碗准备接的马壮,把伸出去的碗又慢慢缩回来,眼睛也不敢再看马明。   “唉呀!这么香的油炸猪肉不吃,实在是可惜,唉呀!还是我来搞定它吧!”肥五故意把那块油炸肉放在鼻子下细细地嗅了几圈,才慢慢的依依不舍地放进自己的嘴里,叭叽叭叽细嚼慢咽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很享受。   周围人都知道肥五是在逗马壮,不敢大笑,只有‘嗤嗤’轻笑。这轻声的笑还是把马壮搞得不好意思,他赶紧几下把碗里的饭扒干净,丢下碗勺喝起茶来。   中早饭过后要小憩一会儿,慢慢消化这刚到嘴的食物,没有早点吃的中下位,也许现在肚子里饥虫还在叫唤呢?   人哪!忙忙碌碌一辈子,就奔这张嘴了,除了我们这张嘴是每天必须要有食物进去之外,其它的一切都可以视为不是必要的。什么时候人可以进化到不用再吃饭的话,那种世界不知道会是啥样?也许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连机器人也都是要消耗油或电或者说用其它的什么能源,那就相当于吃。   陆义胡思乱想一通没有结果,把这个议题甩到一边。他之所以想到这个议题,是因为他看到监号里还有太多的人在挨饿,他们在一边拼命的吞着口水,一边找一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老是抗议的物质问题转换到精神层面上来。   陆义非常理解他们的饥饿,这滋味他也刚脱离没多久。国家是穷,可是每年被贪官污吏们挥霍掉的民脂民膏何止千万!   陆义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虚伪,他为生活在这样一个虚伪的世界而惭愧。他也想通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人们总是向往天堂,而害怕地狱,因为天堂可以不再轮回,而地狱必须轮回,再次受那轮回之苦。即使是必须再次轮回,也多在生前千拜万拜,来世可以托生官宦之家或者富贵门第。人哪!人哪!你究竟应该属于什么物种?   “咣当”号门开了,付九,出来。”陈锋陈管理员出现在43号监门口,屋内的人涌出来一大半。   “到!43号!”付九大叫着从里屋蹦了出来,为什么是蹦呢?因为他的脚上只趿着一只鞋,一边蹦着一边穿着另一只鞋。   “到!43号!”他又叫了一声,生怕看守没听见。有时候来提的人犯有点多,会忘记他们在哪一个监号,只记得住在哪一排间,于是就在这排间叫那个人犯的名字,听见的就要大声叫“到!xx号!”那么找你也就快点了。   这付九的大声答对,又让陆义想起一休与此有关的趣事。   一休被同监犯嬉笑了三天以后,一休也开始变得聪明了,他对于老套路不再会上当,一天,马定刚接见回来,见到怯怯生生地躲在角落的一休,脑袋瓜子一转,又想到一个笑料。   他慢慢踱到一休的面前,拿出一块饼干给一休,一休盯着他心里斗争了半天,才伸手接了过来,一把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吞进肚去,不过由于太干,在嗓子眼噎住了,他努力地吞咽了半天才将那块饼干送进肚去,他太饿了。又拿来两块饼干给他,他冲陆义笑笑接下来,却并没有立即吃掉,揣在怀里,留作最饿的时候再吃。这时候的陆义在号里已经有一点小权,东西可以少少吃点。   马定刚白了一眼陆义,但最终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要一个能逗乐的工具,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转送劳改队,没必要跟新兴的实力派过不去,他知道这个家伙很得肥五的器重。   “一休,你有接见吗?”   “没有。”一休进来几天了,也知道了一些看守所的规矩。   “那你想不想接见哪!”   “想!可是我们家没人会来。”   “为什么?”   “我们家太穷。”   “这没什么,我们家也穷,政府规定,到这儿三天以后就可以接见了,你们家就快来人接见了。记住,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就要大声答‘到!xx号’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说家里人很快就会来看他,他立时一扫阴霾,笑着答道。   “一休”“一休”“你个鸡巴人,为什么不答?”   “外面没叫。”   “现在我们是在做试验,免得你到时候答错了,知不知道。再来”   “一休”   “到!43号!”   “你个鸡巴人,声音大点。再来‘一休’”   “到!43号!”这回声音够大。   “对,就是这样。”马定刚满意的笑了笑,迈开方步踱出监舍。   “一休”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只听见外面大声地叫一休的名字。   “一休,一休,外面在叫你接见,你个鸡巴人,还不快点答应。”马定刚快步跑进监舍,一把拖起一休。   “到!43号!”一休信以为真,急忙答到,跑了出去。   “到!43号!”“到!43号!”“到!43号”……。马定刚则在屋内“嗤嗤”笑个不停。   到了一会儿,一休见门外没有动静,疑惑地望望周围,慢慢腾腾的步入内间,满脸俱是失望之色。   “怎么你没去接见?”马定刚好戏才开头,没这么快就让他结束。   “外面没人”   “是不是你答应得晚了,人家干部到其它排间叫了,等到一会儿,他们找不到,还会过来再叫的,记住了下次一听见叫,就赶快答应。”   “噢!知道了。”沮丧之情虽然有些缓和,但也不是很相信。   “一休。”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外面再次响起叫一休的声音,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马定刚的声音。   “到!43号!”“到!43号!”“到!43号”……。一休立即冲出监舍,站在监舍前门处拼命答应。马定刚在屋内捂着肚子“嗤嗤”地笑。   “是哪个在那儿鬼叫个什么鬼叫!“吱呀!”小门开了,谭所探头左右望望。   “唉呀!是谭所啊!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在逗新犯呢?”肥五把责任接过来。   “肥五别给我搞出什么事啊!”谭所狐疑的眼睛又扫了监号一遍,最后冲肥五一指,说出这句话。   “放心吧!谭所,我那么大的教训还不够吗?您那么罩我,怎么着我也得报答不是。”   “知道就好,不要太过火啊!”   “是,谭所。”   “吱!哐哐”谭所关上小门,走人。   “走好!谭所。”   一休这才知道又是一个骗局,满脸哀伤的走进里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善良和纯洁的人在这个魔鬼横行的世界里总是弱者,他们本不应该生长于天地之间,而只应滞于高高的彩云之上,拥有一片宁静谦和的世外桃源,与世无争,靠自己的劳动衣食无忧,就象精灵。可惜他们最终还是被无耻的人类灭绝。 『41』第二十四章:祸起萧墙   “就是他,就是这个老家伙。”说话间,从外面奔进四五个小兵来,扯住邹启华就往外拖。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人们措手不及,邹启华与邹家华一字之差的人命运却是如此的天壤之别。邹启华被如狼似虎的光荣的人民警察部队现役军人死拉硬拽地劫持到了监门外面。外面还有七八个等待的光荣的人民警察部队现役军人。   他们一见人拖出来,一拥而上,就往邹启华身上招呼,声声惨叫敲击着所有在押人犯的心。   “我们也是人,不是畜生。”愤怒的情绪在监所上空慢慢高涨。   “住手!”一声断喝,还有“笃笃”的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传来。   “住手!全部给我住手。怎么回事!排长,你给我一个解释。”林所愤怒地要求武警排长给个理由。   那个念领头的排长低声叽哩咕噜的跟林所解释了半天,林所的面色依然黑沉。   “那也不能这么冲进监舍,你当这儿是什么?这是看守所,关了一千多号人,你能打得了几个,要不要我放他们出来让你们试试!”林所很清楚,这样带来的后果,会让人犯反抗情绪高涨,到了一定时候,止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又是叽哩咕噜一通,林所听得不耐烦,冲排长一摆手,示意不必再讲下去。   “你先把你的人带出去,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妥了,再找你们,你们必须为这件事情的后果负责。   “你们!过来!”冲远处那群劳动间的犯人一招手。   那些远远观望的劳动间犯人一听林所招唤,立马跑步过来,有几个家伙趁人不注意扔下手中的木棍、砖头。   这一切都没逃过林所和那个排长的眼睛,也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们长了一次见识,排长永远记住了这样一句话:   “犯人也是人,也有人的尊严,他们并不怕我们,而是怕我们手里掌握的工具。”林所事后对那个排长讲了如是的话,排长冷汗淋漓。   “把他抬到医务室,老詹,詹文耀,帮他看看有没有伤着?”林所指挥劳动间犯人善后。   詹文耀是看守所里的医生,个少数民族,有些医术,不过由于看守所的条件关系,背地里人们总是把他叫做‘兽医’。   兽医其实心地还不错,文化大革命时被划成反革命,斗得很惨,也劳改过好多年,所以他深知犯人痛与愁,爱与苦。他总会不定时的给各监号发一些常用预防药,有谁病了也会尽心尽力的医治。还是因为条件太差,他也没办法。   他比另外一个兽医在犯人的心目中地位要强得多,另一位兽医叫艾中云,简直不是人,不过对女犯倒没得说,也许女犯们会撒娇,会哄男人,隔三差五的就有一些女犯被叫去医务室看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病。而男犯们就没这样的运气了。不过现在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任小生。   任小生坐监那比外面都舒服,真是“有人在朝还当官,有人当政好办事。” 『42』第二十五章:小生进监   那天林所等到三点一刻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任小生,郁绍夫押着他走下警车,不过没有戴手铐。郁绍夫帮他把车上的一应物品搬下来,堆得像个小山。   “这当官的子弟坐监就是不一样啊!连家伙什儿都备得这么齐全,看来郁绍夫一定是出了不少主意。”林所心念电转,从藤条椅中挪出屁股,迎了上去。皱眉看了看那堆山,冲远处打扫卫生的两个犯人一招手,又指了指那堆小山。那两个犯人立即跑过来,把那堆小山一样一样地搜检,另外放一边。   “就是他?”林所打量了一下任小生,冲郁绍夫问道。   “对,任小生,他妈妈就是董婕。”郁绍夫苦笑一下,接口道。   林所听老公说过这里边的关系,又看了看任小生,冲办公室门口楞楞看着这边的一个胖姑娘叫了一声:   “小虹,过来。”这个叫小虹的正是林所的女儿,大名郁虹。她奔到林所面前冲林所甜甜地叫了一声:   “妈!啥事!”转过身又对胡绍夫一笑。   “三叔,您好来了。”这郁绍夫是郁仁的叔伯兄弟,平时,两家来往还是很频繁的。   “把他带去办入监手续,编五排34号监”林所一指任小生,对郁虹说道。   “跟我走吧!”郁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小生,才对他命令道。   任小生乖乖地跟着郁虹的后面,来到办公室。那两个扫地的犯人已经将任小生带来的东西检查完毕,打成两个小点的包袱,放到一边。   “你们两个待会儿跟我一起进监,拿着那两个包,听明白了吗?”林所又对他们吩咐道。   “听明白了。”这两个犯人口中应道,心里话却泛起无边的疑问,这个刚来的家伙是谁,这么跩,还要老子两个服侍。肯定是当官的小子,看这么多物品,一定大有来头。两个家伙心里胡乱猜着,站在原地等着任小生出来。   任小生的编号是市看0396846,排在陆义后面一位,看来今天还没有其它人犯被羁押到此。任小生提着裤腰跟在郁虹的身后出了办公室的门,再次来到林所和郁绍夫的面前。   “记住了,进去后不要跟里面的犯人冲突,再不能出任何差错,听明白了吗?”郁绍夫再一次告诫小生。   “嗯!”小生无奈地答应一声。   “那这里就拜托大嫂,有什么情况直接跟我联系或者跟郁局说一样,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小虹,要不要跟三叔一块儿下去玩会儿。   “好!不送!”“不用了,我还要上班呢!”母女俩同声回应。   “走!”送走郁绍夫,林所转身对郁虹、任小生还有那两个扫地的命令道。   郁虹在前开门,两个扫地犯人居中,小生随后,最后是林凤珍林所。   任小生这次不像陆义、小三一样遭小兵k,两个扫地的犯人轻车熟路,直奔34号监。   34号监号的门打开了,那两个犯人把小生的东西提进去后又出来,站在门边等待林所的下一步命令。   林所看了看他俩,点点头,摆摆手,那两个犯人就知趣的走开了。   “王光一,给你送来一个小伴,好好教教他,我要看到他象在家一样,懂了吗?”林所对里面一个戴着脚镣白白胖胖的光头说了一句话。   “嘿嘿!林所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要比你所期望的还要好。唉唉!林所啊!能不能把43号监的张平给调我这儿来。”这王光一还记着上次张平蹲监给他的按摩,这家伙的按摩的确水平不能一般。   “你呀!就别美了,再过两天,我就要把他调劳动间了,到时候,他有空你自己叫他过来。”   “唉哟!这敢情不错,这家伙,人人都爱呀!”   “是人人都爱,可就是社会不爱,出去不到两天,就手痒,想这儿,不进来心里就不舒服。”   “那当然了,这儿有您哪!您可带他象亲儿子。外面有谁呀!空气都还带毒素。”   “你这张嘴啊!快赶上他了。”   “可惜啊!我比他大得多,要不然,您又要多一个干儿了。哈哈!……”林所听了,也哈哈一阵笑,身上肥肉乱颤。   关上34号监的门,“笃笃”的高跟鞋在监舍区巡视了一周,监舍区静悄悄的,在林所面前,没人敢跳出来领教她的手段。林所边走边交待女儿,看好那个新来的犯人,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她。另外又教她一些管理犯人的手段,还有如何看透一个犯人的心思,以及如何面对犯人。对最后一点她讲得比较详细,其它的都是轻描淡写。   “做狱警,首先就是如何面对犯人,这是最基本的,不过,这面对犯人也是有学问的,并不是一概而论,面对是要面对,但要讲究艺术,什么时候该面对?什么时候不该面对?什么时候该正面面对?什么时候该侧面面对?什么时候该背对?什么时候该从上往下俯瞰?什么时候该从下面仰视?这么多的角度,要掌握好它,那是相当困难的,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这要在平时工作中不断探索与总结。”林所不指望郁虹能够全部听懂全部消化,最好还能全部应用,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象其它同龄人一样被这个社会愚民教学中的美妙所愚弄,盲从于虚伪的层面,而被隐藏的丑恶冲击波的一败涂地,既要有欣赏美好事物的审美能力,又要有面对揭开龌龊事物的心理素质。   林凤珍的意思是世界是美好的,也是丑陋的,要有对世界善的信心,又要有对世界恶的免疫,虽然恶无孔不入,远远多于善,而且还有更一步吞噬善的领地的趋势。放眼世界,还能在“自我”完全膨胀下找到几点善?象大熊猫一样的积点善,也被炒作的比大熊猫都还珍贵。   世界不是越来越文明吗? 『43』第二十六章:祈咒   “吱呀!”34号监的小窗打开了,一颗尖嘴猴腮的家伙探过来扫了几眼,像是在找人。   “哟!艾医生啊!您来得正好,我这背上好象长了一颗疮,您给看看。”王光一不失时机的给艾中云找了一个事儿,免得他整天不干正事。   “我看看,你这哪儿是疮啊!整个就是一颗大骚包,别没事给自己找事!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挤了,让你看看你那里面的骚粉是啥样?”   “嘿哟喂!,艾医生,您就手上积点德吧!这真是一个疮,晚上疼得要命。”   “疼死你也应该,谁让你成天不想点好的,尽想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不得骚包才怪。我问你,新来的那个呢?把他叫出来!”   “新犯,出来,有人来看你了。”   “去去去!别瞎嚷嚷。”   任小生来到门前,盯着这颗尖嘴猴腮的脑袋瓜子瞧了半天,不认识。   “你就是任小生,我是你大伯母木月华表弟,怎么样,这间还过得去吧!如果觉得不合意,我再给你换一间。”   “噢……啊!……还行,挺好的,就不用换了,谢谢你,表叔。”   “什么还行啊!那是绝对好,我这监号,那绝对是一流监号。”王光一一听是艾大医生的人,立马来劲了,精神百倍。这要有了小生,那以后随时主就可以出去逛逛了,虽说不能出看守所,但女犯间还是可以时常去光顾一下的。所以一定要留住这个旺星,也就接下小生的话茬儿,美美地把自己的监号捧了一把。   “是!是!这个监号够好了,不用换了。”小生听王光一这样一岔,也就只有顺他的意思捧了一把。有生意头脑的人,就是不一样。   “嗯!那行,你就好好等着,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好!谢谢表叔!”   “砰!”小窗关上了。   “耶!”王光一挥拳在胸前一点,这下可找到了出去的钥匙了。   自从知道了小生的这层关系,王光一就对小生下足了本钱,不仅不让他做任何事,而且还教他监号里所有规矩和玩法,让他可以不感觉寂寞,当然也教他出监号在监区内如何如何做,特别是躲避林所和不惹小兵。至于开女犯的小窗,可以干些什么之类的,小生虽然好奇,但并不在意。   不过,在王光一的一再教唆下,还是数次要艾中云带他和王光一一块到医务室看病,看病只是个幌子,出去玩儿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艾中云对小生的要求有求必应,到后来,不用小生要求,艾中云也隔三差五的带他出去逛逛,他是除了自由劳动间的犯人之外,能够随时四处逛的人犯了。   邹启华被抬到医务室,詹文耀立即展开诊治,轻轻按压。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兽医给主任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把他送回了监号。   众人轻轻的将邹启华抬到他的床上躺下,七嘴八舌的数落着这些天杀的小兵,只有邹启华默不作声,静静地休息。   一个为革命贡献了大半辈的老人,还要在晚景中遭受如此的侮辱和非人的折磨。人民子弟兵不保卫人民,却是戕奢人民的刽子手。虽然这是一群特殊的人,但他们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   自此后,邹启华变得很消沉,也不大再爱说话,只是每日早晨多了一项内容——祷告。   每天一大早,邹启华就会在中窗窗台前默祷数分钟,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十分专注。   陆义偷听了好几次,才弄清了一个大概,原来他是在诅咒,确切地说是在诅咒一个人,一个把他抓进来的人,也就是林凤珍林所的老公,诅咒他出门被东西砸死,坐车被大卡车撞死,吃饭噎死,吃药中毒死,抓人被枪打死,……等等等等,不一而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个给他带来祸事的人不得好死。   这就好比朝野争斗,虽然大臣们都知道是皇帝的意思,却均迁怒于向皇帝告密的大臣,归终于皇帝为平民愤,不得不杀了告密大臣来堵其它大臣们的嘴一样以平息事件,平息怨懑,因为大臣们是不敢怨恨皇帝的。邹启华之所以迁怒于抓他来的郁仁,一大半的心思就跟这一样,由于不能也不敢迁怒于当今世政,所以只好迁怒于为皇帝或世政办事的郁仁了。   郁仁听了此事应该心怀谦卑吧!至少他还可以像个人才被人嫉恨,被人诅咒。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并不起什么作用,聊以自慰,尽尽绝望的心罢了。被冤屈的人实在太多,老天爷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否则,他岂不是要累死,老天爷都累死了,天下不是要大乱吗? 『44』第二十七章:男儿有泪也会弹   付九一接见回来就蹲在外面的角落里哭,一个大男人,哭得死去活来,倒真少见,只不过在这里面斯空见惯。如果有谁要收集男儿泪的话,就到这里,一定会得偿所愿,因为最廉价的男儿泪,在这里随处可见。   这巳是陆义第二次见他抹眼泪了,第一次也是在他接见后,当时的情形陆义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付九已经出去接见半个小时了,无聊的人一边看天一边数着时间,算算付九该回来了。更有好事的,打赌猜他会带什么东西回来。   “吱呀!呯!监号门打开了,付九提着东西站在门口,眼圈红红的,一言不发。   “嗯!……哈啊!”门刚关上,就听见有人哭,间杂一阵阵吸鼻子的伤心抽泣的声音在监舍传开。   陆义奇怪的皱了一下眉头,这监号里还有人会哭,他可真没看到男人哭。寻声查找,感觉这哭声就在自己身旁,扭头一看,敢情是付九正象一个老女人一样在那儿擤鼻涕抹眼泪,一副伤心透顶的模样。   陆义第一次看到男人哭,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再年进监舍其它人,大都离得远远的,以免在劝慰之时,勾起自己的伤心。无奈被关押在此的人,谁不是抛家舍业,舍却天伦;又有谁不想念父母双亲,娇妻弱子。然而这一切就只能在梦里才能重聚。每一个沉沉地夜晚,都有很多人越睡越清醒,因为他们睡不着啊!一闭眼就是自己白发苍苍的老母,一睁眼就是自己殷殷期盼的妻儿。有幸还能活着见他们的,那自不必说。可是,那些一天一天、一小时一小时、一秒一秒计算自己时间的人,他们这一去就永远离开父母膝下,妻儿怀抱。又有一家父母失去最亲的儿子,又有一个寡妇领着没有父亲的幼子。   难道说,只有制造一家人的痛苦才能抚平受害家庭的失去?那么国家间的战争却又为何偃旗息鼓,我们应该把外国全部消灭,还不够抚平强加在国民头上的愤怒。   “以暴抑暴,只能更暴。”   那天,付九哭哭想想,想想哭哭,一会儿哭自己苦命的孩儿,一会儿哭自己娴弱的娇妻,一会儿哭年迈的高堂,一会儿哭自己的贪婪的本性……。与监舍广播里正播着的潘美辰的歌曲《我想有个家》,轻轻地和着。   监舍里所有人都沉浸在无边的悲凉与哀伤之中,就连肥五脸上也挂着依稀的泪珠。   虽然知道难免会触动自己的心绪,陆义还是走上前去安慰,他不想再让这本就沉闷压抑的监所雪上加霜。上次的事件,让所有人骂了付九一个星期,一个大男人像个老女人样哭哭啼啼,咿咿呀呀!边唱边哭,边哭边唱。还有人学那哭调,惟妙惟肖。虽然是大好的笑料,却楞是没人笑,有的只是沉默与苦笑。   “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年也就出去了,到时候再好好的疼你老婆,护你儿子,孝顺你爹妈,亲亲你的朋友……。进都已经进来了,失去都已经失去了,这个世界又没有后悔药,如果有后悔药的话,他妈的再贵老子们也要想办法弄一颗尝尝是什么味儿。兄弟像个男人振作一点,不就是几年不好过吗?过了这几年,他妈的出钱让咱再到这个鬼地方来,咱都不来。”   “兄弟呀!你不知道,我那三岁的儿,一直拉着我的手,叫‘爸爸回家……’,叫得我这心里呀!别提有多难受,我的儿啊!老爸对不起你呀!”边吸鼻子边哭诉,边拍胸脯边跺脚。把陆义也弄得一时难过,想起老娘还有爱恨交加的水雪。   陆义爱水雪那自己是不必说,可是恨却是无缘无故。就他们仨进看守所这事来说,其焦点应水雪那儿。陆义为次进市,本不想去见水雪,虽然他内心里也是非常非常盼望再见水雪,可是人家已经另谋高枝了,已然看不起乡下小子了,还去有什么意思?他对任小生的擅自主张也颇有微词,如果不是他要带他和小三来看什么狗屁“野百合大酒店”,也不至于会遇上这倒霉的破事儿,最后不是小生鲁莽的报仇,兴许现在他也许正和雨然好好地度着二人世界。诚然,他对雨然爱的成分还很少,但他认为雨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孩儿,能和她共渡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现在,他蹲在这儿,在这个伸手就可以撞到墙的鬼地方,他都快要憋疯了,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悔不该来市里找什么富贵。富贵就真得这么好找的吗?想要的富贵没找到,却找到了人生的转折,不久的将来,自己就是一个劳改犯,一个政治上留下永远污点的贼。以前,陆义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贼,可如今,他是再也脱不掉这顶沉重的贼帽了。   “哭个鸡巴哭,要哭进去哭去,真他妈的扫兴。”随着肥五的一声断喝,付九立马止住哭声,瞪眼望肥五。   “看鸡巴看,进去。”肥五又一声大喝,付九就连滚带爬的进了里间,再未闻声。   原来肥五拿着马长佐给他的几张裸体扑克牌纸欣赏得正带味,正准备打一个带爽的手枪,却被付九的一阵哭丧弄得他是一点兴致也没有了。他此时正是气不打一处来,没跳起来揍人就不错了,再加上刚刚邹启华身上发生的事,本就充满火药的情绪轰然爆开。   肥五在这儿关押的两年多来,早巳学会了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一心只为了自个的事。可是现在离他第一次拿死刑判决书已经一年半都多了,还不见终审判决的下来,到底他妈的是生还是死痛快点,别在这儿他妈的折磨人。这里,他已经彻底待够了,够了真得够了。每天都在这咫尺之地徘徊,让他感觉到疯狂,有时候沸腾的血液像是马上就要把他带进疯颠,他只有强忍住,他忍得好辛苦,真得好辛苦,这比有人拿刀一点一点的割他的肉还难受。真得好多时候,他都想就这样死了或者疯了算了,一了百了,象张疯人多好,没有任何的不良感觉,饿了逮什么都吃,累了有地儿就躺,困了什么地方都可以睡……。没有比这更好的人生,疯子的人生是最无忧无虑的人生,也是最高哲学成就的人生。如果贝多芬疯了,他也许会创作出更优美动听的曲子。 『45』第二十八章:“阎王老黑”的传说   “喵呜!喵呜!喵呜!”三声猫叫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沉静,一只猫不知道何时爬到了天井钢网上,正俯身朝肥五叫。   那是一只纯黑纯黑的黑猫,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两只精神烁烁的绿眼散发出逼人的光芒,而且那光芒还透着一股邪气,让人怔望之下,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阵迷惘。   “阎王老黑!阎王老黑!”肥五一下子定住了,嘴里只是喃喃地叫着这四个字。   陆义好象在哪里见过这只猫,不过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对于“阎王老黑”这四个字,他并不陌生。在监舍中,时常有人提起这个令人生畏的名字。   “阎王老黑”是监所里的一只黑猫,也不知道这只黑猫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但它的到来,却会引起整个监舍的恐慌,因为它代表了死亡。   凡是它到过的监舍里的死囚或还未终审判决的,都将很快接到死刑执行或死刑判决书并很快执行。百试百灵。而且这“阎王老黑”有这会一个僻好,它只吃活鱼,而且它只吃死刑待决的死囚和等待拿死刑判决的人丢给它的活鱼。如果你不是必死之人,丢给它的活鱼它闻都不闻。渐渐的,在每个监舍的碗柜上会有一个大鱼缸,里面养着一到两条小鱼,是为监号里死刑犯或有死刑嫌疑的人犯准备的。每当“阎王老黑”光顾哪一个监号时,这些人就会拿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丢给“阎王老黑”,如果它吃了的话,你就准备死吧!如果它不吃,就说明你不应该死或者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阎王老黑”是收魂使者一说,让看守所人犯深信不疑,所有人都把它奉若神明,期望这神能够让自己平安地活下来,因为死总是让人们感觉到无边的恐惧。   其实任何一个经历过监狱的人,他在羁押的日子里,十魂早已被收走七魂,余下三魂仍在这个罪恶的世界里游荡。   这时,肥五已经抖抖擞擞捧起鱼缸的小鱼,这鱼只有10厘米左右,正活蹦乱跳的在肥五手里蹦着,似乎不甘心如此的命运。肥五是围捕的半天才捕到这条鱼的,本来在鱼缸里捉鱼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可肥五楞是左捞也给溜了,右捞也给跑了。   这鱼肥五是下了功夫养的,宁愿自己没得吃,也要喂鱼,比父母疼自己的孩子都还上心,生怕有一点闪失。可以说这鱼就是肥五的另一条命,所以任何人都会远离这个炸药,小小心心的守望着。   那“阎王老黑”倒是关不着急的样子,两眼随着肥五的动作也上下左右的盯着那条条美味,也带起自己的头上下左右的摇摆。   好不容易,肥五一狠心掐住一条鱼,离开水后才小心的紧紧捧在手心里,左右看看,想要找个人给他当梯子。   陆义走过去,把他顶在肩上,高高托起,慢慢地朝“阎王老黑”靠拢。   “阎王老黑”警惕的看着慢慢靠近的危险,躬起身子,毛发一根根倒竖,一副战斗的姿态。   肥五缓缓打开手中捧着的鱼,那条鱼见有机可乘,拼命蹦达,想要脱离肥五的掌控。肥五赶紧把那条鱼的头按在钢网的细钢条上,只露出鱼尾无助的扇动。   “阎王老黑”慢慢放松了警惕,轻轻俯身闻闻那条诱人的鱼尾,犹豫许久,终于一口咬住那条还在为生而拼命挣扎的鱼,跃上房头。   现在陆义早已知道了为什么4、14、24、34号监舍会在后舍中间开一个窗,原来,那几间监舍本就是专为死刑待决犯准备的,一般被判为死刑或有可能被判死刑的犯人会优先安排进那几个号,这几个号中现在每个号内基本上都有四五个死刑犯。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其它的监号也会安插个把死刑犯,有些是他们自己的要求,有些是本就在那个号中呆熟了,也就没再挪窝。   后舍中间开的那个小窗,一是便于监管,不管是站岗的小兵还是管理人员,一眼就可以看清监号中的情形,所以大部分时间,林所都会搬个凳子在那几间监舍的窗户旁跟他们聊天,讲讲新闻轶事、谈谈古往今来……掌握他们的动向,因为他们是整个看守所最威险的。还有,那个地方可以很方便的用新鲜的鱼去喂“阎王老黑”,而不必象肥五这样登高爬低的。当初建造之时,应该是没有将这一条做为建造条件考虑进去的,却歪打正着,成就了一批人的另一幢梦想。   肥五无力的靠在墙上,他知道自己就要玩完了,期待了那么久的希望破灭了。   细想起来,人类前进与存在的理由实在是太脆弱了,仅仅是:“希望”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字。   陆义只到这时,才想起他是在刚进看守所时看到过“阎王老黑”,他又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来到24号监号门前,李进停下来,把他手里拎着的一串钥匙颠过来倒过去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准钥匙开了门。   “喵噢!喵噢!”一只黑猫从墙跟处窜了出来,停在众人面前,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而后不紧不慢地从墙边阴沟里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黑猫黑中泛着油光,体形也比一般的猫大,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阴沟洞他是怎么穿出去的,难道说这只猫也会缩骨功不成?猫仙亦或是猫妖?   “进去”又一把将行动迟缓的小三推进门内,临关门前对着那些挨墙站着的号内人犯们吼道:   “好好教教这个新来的号子规矩,不准欺负他,给我惹出什么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李干,哪能啦!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24号是文明号!绝对是遵纪守法。”一个戴着脚镣,仍端坐在地的精瘦汉子皮笑肉不笑的对李进回道。   李进白了那人一眼,不以为悖。“知道就好。”丢下这句,就“呯”地关上门,锁住。   “难道小三会有什么不测吗?”“不会的!不会的!小三一定不会有事的”。陆义的记忆片断电闪而过,最后停留在那只黑猫身上。不错,那只黑猫的确就是“阎王老黑”,而且它还对着小三叫了两声。没错,是正对着小三叫了两声,绝对没有错。经过细细的回忆,当时的情景再次清晰地立在陆义的眼前,缓缓的放着慢镜头。   喵噢!喵噢!”一只黑猫从墙跟处窜了出来。   停在众人面前。   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   而后不紧不慢地从墙边阴沟里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的镜头停在“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这里,那只猫正对着小三,张开嘴,然后叫了一声,再然后又叫了一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46』第二十九章:灵验的“阎王老黑”   “不!不会的!”陆义猛地甩甩头,把停留在脑中的图像赶走,就象赶走一场不该出现的恶梦,唯一的方法就是从梦中醒来。   “陆义啊!你说,这世界真得有阴间吗?那阴间又是什么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从阴间回来过呢?还是他们去了那里就根本回不来了呢?我好怕去阴间,因为所有人都说阴间不好,有好多好多的酷刑等着你去受!你说有什么法子可以不去阴间?”肥五第一次讲话没带那两个字,却问了一个陆义无法回答但又必须回答的问题。   陆义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没办法回答肥五的问题。陆义想过用社会主义无神论来解释,肥五肯定听不进去;如果用纯粹的迷信传说对肥五解释,又怕他接受不了事实的恐怖。到底该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呢?想了半天,他终于决定采用折中的办法,用他自己的理解再加上科学的理论,先糊弄一下,起到安慰作用就ok。   “嗯!该怎么说呢?这样吧!就我的理解,这个世界是分为若干个层面或者说分为无数个层面,它们就好比我们刚过的一分钟或者刚过的一秒钟,过了一秒钟,这一秒钟就成为另外一个层面,而没过的每一秒钟都是另外的某个层面,现在正在过的这一秒钟,就是现代层面,为了区分,我们把它们笼统的分为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层面。其实在这三个层面之外还有无数个层面,它们各司其职,一般不会超越彼此的界限。这也不是绝对,不是有人能预知未来吗?也许他们的意念到过未来的层面又回到现在的层面,所以他们就知道了很多现在我们不知道的事,这种意念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是我们目前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至于说阴间这个问题,我认为是存在的,不过它也和其它层面一样,仅仅是一个层面而已,也根本没有什么残酷无情的刑罚。照我的理解,它应该是人类物质的最初形式,就是最简单的物质组成的层面。至于这种物质是什么?我认为应该是比质子更小的物质,或者也可以干脆说是我们通俗的叫法——灵魂能量。灵魂能量是不灭的,他是世界物质的最初形式,也可以说是一种最稳固的能量,一种不灭的能量。它们构成了最初的宇宙,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能量源。人的精神其实是不会死的,因为构成精神的东西就是灵魂能量。而构成宇宙最初物质的灵魂能量,只是脱离了物质的实体,也就是人体,又再次转换成为能量最初形式。这种能量最初形式应该是在最黑暗、最阴冷、最灰色的环境中,经过千百年的能量积累,再次借着宇宙本身的环境变化机会,生成树木花草、世间万物或者人。”   “灵魂能量其实就相当于黑洞之源,它在不断的吸纳能量后,把自己变成一个实体,如果实体的能量消耗怠尽,那么这个实体就死亡了,而真正的能量之源却仍然生存,再次为下次的出现积聚能量。说白了世间万物都是能量体的具体表现。”   “所以,人的死,只是一个能量积累的必然过程而已,是另一个再生的开始,所谓有生有死,生生死死无穷循环。至于阴间残酷和刑罚,那只是统治阶级为了加强统治而编造出来的利益代表品,不用挂在心上。为什么,迷信中的阴间到最后还是要把灵魂送回人间,其实也就是相当于我说的能量积累过程。一旦能量积累够了,就算是再大的阎王也拉不住你。这其中能量积累还会有一些特例,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人会在今生产生来世或前世的片断记忆,那是因为他的前世或来世的某些能量深深地镂刻入灵魂能量中,成为灵魂能量的一部分。”   “兄弟,不用担心,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陆义重重地在肥五肩上拍了一下。   “不过也说不定,那个什么“阎王老黑”也不一定会那么准,或许它只是饿了,在你这儿来找点食儿。”   “不会的,这个“阎王老黑”很准的,我去过好多监号,那些监号的人说这“阎王老黑”很准,绝对不会错,唉!死就死吧!活着也是活受罪。”   “是啊!人活着,也的确是活受罪,从生之前,怀胎十月,就让母亲受罪;生下来后,读书上学是自己受罪;长大了工作,为家庭受罪;年纪大了,为身体受罪;要死了为死后的世界担心受罪……。人这一生啦!就没有不受罪的时候。”   “说得是!说得是!嘿嘿!……既然横竖他妈的都是受罪,还不如到另外一个层面上去受受新罪,也比他妈的在这儿受这种洋罪来得舒服有劲。”经过陆义的一番解释,肥五也从无助中爬起来,迎接终结生命的挑战。   “咣!”“朱彪,出来!”朱彪是肥五的本名。   “你看,我说准吧!来了。”   肥五一边爬起来,一边对陆义得意的噘噘嘴,那意思就是说“阎王老黑”是准得,相信“阎王老黑”准没错儿。   肥五出去了,陆义陷入了万分恐惧的思绪之中,他的头脑再次停留在初见“阎王老黑”的画面上:   喵噢!喵噢!”一只黑猫从墙跟处窜了出来。   停在众人面前。   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   而后不紧不慢地从墙边阴沟里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的镜头停在“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这里,那只猫正对着小三,张开嘴,然后叫了一声,再然后又叫了一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只猫难道就真得这么灵吗?那它岂不是一只已经通灵或者说具有特异功能?   猫在传说中是最能通灵的动物,一般都说猫有九条命,也就是说猫具有一般动物不具备的再生能力,或重生能力,这在现今世界来说仍是一个无法得到证实的猜测。可是今天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他陆义的身边,这不能不让他仔细推敲一番。他也知道要想弄明白这个问题,恐怕比登天还难,那么多历史上和现代的通灵研究的专家和巫师都掬躬尽粹,也没弄明白,何况他一个刚踏入社会不久的半吊子。   但是他还是开始深深得为小三担心,如果那个“阎王老黑”真得那么准的话,那它对着小三的两声叫声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小三也将是它要猎魂的对象?   陆义不愿意再冒然猜测下去,因为他好怕这种猜测的结果,他现在宁愿相信自己当初看错了,也不愿意相信这猜测的结果会是事实。   “被告人朱彪,外号肥五,男,现年20岁,捕前系……本院判决如下:被告人朱彪,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本判决为终审判决……。”薄薄的两页纸就这样将一个人的生命无情的抹去了,肥五只是木然的立在那里,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对于判决书的前部分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那个念判决书的家伙根本不理会他们,依然抑扬顿挫逐字逐句念完前段,终于念到“罪犯朱彪,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这儿时,却故意的停顿了,而且是停顿了有那么一会儿。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日你全家,我把你全家统统日下地。”说实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停顿,那是要出人命的。因为死刑也分立即执行还有缓期x年执行,他妈的,在这儿停顿,纯粹是吊人的味口,就连肥五的几个同伙也在心里暗骂,骂得比肥五更难听。   这种人的确该骂,真他妈的不是人。   只有肥五一个人要立即执行。肥五默默地听到最后,面对几个同伙露出苦苦地一笑:   “兄弟们好好在了,记得我这个兄弟的,来年给烧点,兄弟这就谢过了。如果顺利的话,兄弟在那边给各位朋友把个好位置,等朋友们百年后,到了那边,也好有现成路走。兄弟我这就先走一步了。”冲几位同伙一抱拳,也不提起脚镣,任由那脚镣拖在地上,“哗!哗!……”这声音似是无奈的控辩,又似是有意的直白。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一步一挪地向监舍区走去。 『47』第三十章:断头餐   肥五再次步进了43号监舍,此时的他已经形同僵尸,没有了思维,也没有了感觉,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很快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行尸走肉。   林所把陆义叫了出来,嘱咐他打理好这个监号,这两天尤其要注意邹启华和肥五,严防再出另外的事变。陆义机械的答应着,脑子里却想着在“阎王老黑”注视下的小三会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得不相信“阎王老黑”决断,虽然这是用现代科技还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可是他就是那样发生了,而且完全正确。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解之谜,这只能说明人类还只是很原始或是自身的进化还很不发达的一个种族,在某些方面远远不如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物种,它们的感应早就超过我们这个层面的控制,做出让人类瞠目结舌的举动。   林所终于嘱咐完了,陆义的心也是一团乱麻,这个监舍以后就会是他的天下,他要管理这一二十号人,管理这群尖滑刁钻、油头油脑的社会滓渣,包括他自己。   虽然,陆义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不太认同自己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他们盗窃、强奸、贩毒、抢劫、诈骗、敲诈勒索、杀人……等等罪行,他们是故意的,有意识、有计划、有目的的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虽然陆义有时候也觉得他们犯的那些都不算是大恶,他们的内心还都是有可取之处或者说还可以改造。拿他们的犯罪和自己的犯罪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他把自己的要求一直远远高于他们,还仍然把自己看做一个正常人一样,他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触犯国家法律的罪犯,和他们的已经没有本质的区别,唯有心态不同罢了。   心态不同,看待事情的看法就不同,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还不能站在一个罪犯的角度去考虑,他的确还是嫩了点。   肥五已经签了死刑执行书了,他现在就只剩下最后的24小时了,今夜他将吃一顿丰盛的断头饭,可以由他指定几位陪送者一起陪伴他度过这最后的长夜。   断头餐设在地下室,肥五和其它四位一起上路,地下室除了关着张疯人的那间,刚好还剩四间,一人一间,沉寂很久的地下室终于又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地下室的第一间关着张疯人,他对这突然多起来的人感觉既新奇又紧张,他闹不清楚这些人是来这干什么的,趴在门缝边向外面张望,疯病倒没被激发出来。   肥五邀请了陆义,和他的同伙们围坐成一圈,酒不限量,只要不闹出出格的事,没人会制止,毕竟是在人间最后一晚,对一个就要死的人所有人都是会很慷慨的,政府更是没得说。每一位待决犯的最后一餐都有几百元不等的补贴。为什么不把这几百元补贴省下来,放到其它方面,不要再肆意剥夺人的生命,让他们为社会创造财富,同时也挽救了千千万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不好吗?死者巳矣,为何不多想想生者?   陆义不知道,他也无法知道,这个世界从来就是把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索取、掠夺,贪婪地占有。所有的人都已经只剩下的贪婪地自我了,心里根本再也没有其它的任何人。   空气凝重,浑浊不堪,地下室毕竟不比上面的监号,还可以有风穿过,还可以沐浴阳光。把这儿用作犯纪的死刑犯的独处室,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一个有着再好的意志的人,在这里关上一段时间再回到上面,应该就是重生。   “兄……弟!虽然咱……俩没……认识多久,可我知道,兄弟你……一定不是一个凡人,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觉出来了,你……将来一定不……是池里的鱼,兄……弟!来!咱……兄弟再干一杯。”肥五已经舌头发短,口齿不清了,还要抱着陆义再喝一杯。陆义也不拂他的意,端起酒杯和他的酒杯碰在一起,也将酒杯里的酒碰撒了不少。   “兄……弟,往……后,43监号的……那群家伙们就……归你打理他们了,不听话的就修理他们,不……不过稍微吓唬……吓唬就得了,不要弄得像兄弟我一样,还要去陪……陪葬。…………呜……啊……嗯!”这肥五说到像兄弟我一样时,还拿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到陪葬二字之后,停顿了许久,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他那几个同伙,平均年龄也才18岁零三个月,都还是一群小毛孩子,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在这个社会上走几个来回,就要面临十多年、无期、死缓的命运,虽然不像肥五一样,明天就要魂归天国,可是这肥五一开头,都是悲从心来,想想漫无边际的劳改生涯,不知道能不能熬出来,全部鼻子一酸,陪着肥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个昏天黑地。他们这一哭到把陆义弄得不知所措,局促不定的在一边干着急。   慢慢地,周围的声音一个一个的沉寂下来,最后只剩下一阵阵的鼾声,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他们终于在伤心之余有了一个混沌的梦,不管这梦是美梦还是恶梦,现在它总比清醒要好。陆义忽然明白,为什么有许多人日日持酒醉饮,夜夜梦捧杜康。   酒啊!酒!陆义望着酒杯中的酒,一仰脖,喝了外精光,连最后一点也小心地咂进嘴里,他也好想一醉。那样的话,就可以暂时摆脱这无尽的烦恼,把对现状的焦虑,离别的哀愁,失去自由的无奈,欲爱不能欲恨不巳的癫狂……所有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抛掷脑后,睡一觉,做个梦,不管那梦是好梦还是恶梦。   肥五走了,被一颗子弹带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43号监舍空气是异常的沉闷,所有人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吵闹,也没有人哭。大家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明天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样?”这个问题沉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命运你到底是什么?你用两个字就包揽了一个人一辈子的喜怒哀乐,却又让人永远的琢磨不透。   夜黑沉沉的夜,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更没有月亮,只有黑压压的浓云,低低地伏在房顶上,山雨欲来,什么也挡不住。   风起,狂风呼啸着把一片片的乌云砸向天地山峦,暴雨狂叫着冲向山谷丘陵,房前檐下,似乎是要撕碎这暴虐的人世间。   “喵呜!喵呜!喵呜!”再大的雨也不能遮住这随“阎王老黑”回归的灵魂所发出的哀号。三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这是标准的传说与现实的结合。   看守所的传说,被枪决的犯人,当晚一定会回到看守所他待的地方探望。如果他对这里的某个人特别眷念的话,它还会在那个人的面前逗留,和他互相交流。   “阎王老黑”只在43号监舍的房顶上逗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还有三个号监舍要去。“有灵性的家伙,诅咒你在小三的事情上不能是真得”。陆义竖耳倾听着外面的声音,感觉到“阎王老黑”的灵验他诅咒道。   雨过天晴,好大好亮好刺眼的太阳。晴好的天,一扫人们心头的阴郁,重换上虚伪的笑脸。我们每天都与不同的人打交道,为了生计,把自己的真实深深藏起来,换上一脸的虚伪将另一片虚伪踩在脚下。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笑是不会有任何虚伪的,那就是婴孩的笑脸,他的笑,才是不为悦人而笑,是真正发自己内心的乐,虽然他也可能连笑的含义都不知道是什么,然而这样的笑才是真实的。   朋友,如果你想换一种好心情,那就去看看婴孩的笑,去感受这世间真正的真实,完全地敞开自己,然后再去面对虚伪的逍遥。 『48』第三十一章:犹太教育法则   陆义被带到了审讯室,一看见门口的那两个戴检察院帽子的家伙他就明白了,今天这关是检察院预审。在看守所这段时间,他知道了很多关于案件的流程,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检察院这关了。   “姓名?”   “陆义”   “年龄?”   “二十”   “家庭住址?”   ……,……。   “你看见柳三拿了一把匕首正要刺向龚梓?”   “他只是比划”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陆义年得出来,小三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龚梓,并没有要真正动手刺下去的意思,可是人家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吓唬吓唬而已,人家只要你的供词是否吻合。   “那接着就是任小生抓住了柳三的手是吗?”   “是”是任小生冲上去抓住小三握匕首的手,这也没错。   “那再接着就是柳三握着匕首刺进了龚梓的胸膛,是不是?   “应该是任小生刺的”那两个检察院的家伙狐疑的看向陆义。   “匕首一直是握在柳三手里的,是不是?”   “是”   “那你告诉我,怎么会又变成任小生刺了龚梓呢?”那个问话的家伙把笔一丢,气呼呼地反问陆义。   “是……是因为任小生的手抓住了柳三的手,然后刺进去的。”陆义被吓得结结巴巴。在无产阶级专政面前,任你再有能耐也只能是佛祖手心里的孙猴子。   “你看清楚了,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直担任记录的那个家伙也丢出一句。   “我……我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你想!!!”“我还想当时是你把龚梓刺死的,你肯认吗?”   “我还想:那个任小生上前是去阻止柳三行凶。你怎么不这样想呢?”记录员再次顶上一句。   “我……我,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什么的确是。老实回答问题。”“我问你,匕首一直是握在柳三手里的,是不是?”   “是”   “那他拿着匕首是不是要刺龚梓?”   “他是想,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只是吓唬他而已。”陆义据实为小三开脱。   “我没问你柳三是怎样想得,而是问你他是不是要拿匕首刺龚梓?那个问话的家伙显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大声的质问陆义。   “反正是柳三拿匕首不是想刺龚梓。”陆义遇强则强,一横心,据实力争。   “我问你柳三是不是要拿匕首刺龚梓?你他妈的是不是没听清楚!”那个问话的家伙一步绕过审讯桌,又两步跨到陆义面前,伸手就给了陆义一个耳刮子,扇得陆义一阵耳鸣。   “事实就是这样,你要我怎么说?”陆义也被激怒了,瞪着那个扇了他一记耳光的家伙。   “你还横,是不是?”那个家伙伸腿就照陆义前胸蹬了过来。陆义本能的拿手一挡,自然受力向后仰倒。   “让你横!让你横!”那家伙紧跟着在倒下的陆义身上乱踩,嘴上也不饶。直到那个书记员把他拉开,才停止了对陆义的攻击。   那个书记员一直把那个打陆义的家伙拉坐在书记员的位置上后,才走到陆义的身旁把他扶起来,按在凳子上坐好。   “有话好好的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吗?你看,现在自己吃亏,这又代必呢?那,不管柳三是不是有杀龚梓的动机,他是不是拿匕首要刺龚梓呢?”   “嗯!是!”陆义想了一会儿,才不得不如此回答。   “这不就结了吗?我们问话的意思就是这样。”“那,我再问你,接下来你就看见柳三握着那把匕首插在龚梓胸部,是不是?”   “是”   “好”那个现在问话的检察员伸出右手食指不住的隔空点着陆义,一副大事完成的样子。   “来来……”他把陆义领到桌旁,把审讯记录拿给陆义。   “来,你看看,这是今天的审讯记录,看完签字。”   陆义这次不向第一次过堂,被唬得找不着北,糊里糊涂就签了字,还没看清楚笔录里面的内容,在老犯们的指导下,陆义知道了这里面的厉害,在这里面那是可以大做文章的,自己把自己害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这人哪,就是要学习犹太人,犹太人教育子女的方式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最亲的人。他们会把自己的小孩子放到一个较高的地方,然后拍拍手,做出要抱他的姿态,等到孩子真得相信了,跳扑过来想进入大人的怀抱时,却被大人无情的出卖了,于是小孩子摔倒在地,而且摔得很痛。等到小孩子哭够了,大人才会安慰小孩子,不要相信任何人。小孩子从此以后就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骗子,他们利用人们的无知和善心,一次又一次欺骗他们。因为无知而受骗上当,那只能怪自己,可是因为善而被骗,那就是亵渎上帝。因为上帝创造了善,引导世人都向善,可是最终向善的人被无情的社会现实所欺骗,他们就不再相信上帝的而改信撒旦,成为撒旦的奴隶。于是这世界渐渐地就只剩下恶,人们再也看不到太阳。   所以,陆义对自己要签字的东西一定仔细又仔细,直到确认无误才会签下去。好像检察员也掌握通透了这一规律,这份笔录没有任何东西超出了陆义的接受范围,就只是自己最后争执的两个问题上还有些犹豫,虽然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点什么问题,可是他就是想不出有哪点不对。原来那份笔录是这样的:   …………前面略过。   问:你是不是看见柳三一直握着那把匕首?   答:是   问:你是不是看见柳三握着那把匕首有想刺被害人的样子?   答:是   问:你是不是看见柳三握着那把插在被害人的胸部匕首?   答:是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知道是第三句问话有问题,应该是柳三和任小生两人共同握着那把匕首插在被害人胸部。他向检察员们指出了这一点。   两个检察员对望了片刻,把他说的加了进去,这就变成了这样的问话   问:你是不是看见柳三和任小生两人握着那把插在被害人的胸部匕首?   答:是   新生牛犊怎么斗得过老奸巨滑的狐狸!   陆义被送进监号不到四十分钟,一份同样实质内容的审乞求笔录就摆在了他们的案头,那是小三的审讯笔录。 『49』第三十二章:处世之道——脸皮要厚,心要黑。   小三被提出监号,不知道是什么事?等到他被送进审讯室时,才知道要过检察院这关了。   对于小三那两个家伙到不急着讯问,而是自我介绍了一大堆,然后轻描淡写说了一下他们的案子,从侧面讲了龚梓是案件的主要责任人,给小三吃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定心丸,把个小三唬得二五二五的,差点就要给人家跪下来磕头了。   话讲得差不多了,进入正题。   “姓名?”   “柳三”   “年龄?”   “二十”柳三本来是说二十差一点儿。   “家庭住址?”   ……,……。   “是不是你把被害人龚梓按在墙上?“   “是“   “是不是你用拣到的属于被害人的匕首抵在被害人的胸部?”   “是”   “当时被害人还有没有反抗?”   “没有”   “那把匕首你是不是一直握在自己的手里?(抵住被害人以后)”   “是”   “当时你的手臂是不是一直还在流血?(而且是流了很多血)”   “是”   “你心里愤恨被害人划伤了你吗?”   “当然。”   “你有没有想过要向被害人报复?”   “不想。”   “胡扯!他把你伤成这样,你就没想过要报复吗?鬼才相信。说实话。”问话的那个家伙“啪”得一拍桌子,把小三吓了一大跳。   “是……是有一点想。”小三只好改口,碰到那种情况,一点不想,的确说不过去。   “那就是想了。”书记员白了小三一眼,记下了一个字。   “我要问是不是你在一怒之下杀了被害人?你一定不会承认,所以我问你:当那把匕首插在被害人胸部的时候,你的手是不是仍然紧紧的握着匕首?”   “是,可是是任小生他握住我握匕首的手往前一送,就把匕首刺进了那个龚梓的胸部。”在关键问题上小三一点也不敢糊涂。   “你搞清楚了,我现在问你的是:当那把匕首插在被害人胸部的时候,你的手是不是仍然紧紧的握着匕首?”那个问话的检察员再次大声的喝问小三。   “是”这次小三回答得很干脆。同时身子一激灵。   “那当时任小生的手是不是与你的手握在一起?   “是”   “他的手为什么会跟你的手握在一起?”   “他……你是想教训一下龚梓。”小三说得话声音很小,毕竟任小生还是自己的朋友加兄弟,他不能太落井下石。   “你怎么知道他是要教训被害人?”   “我……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么刚才为什么要说是任小生握住你握匕首的手杀了被害人?”   “事实的确是他握住我握匕首的手往前一送,就把匕首刺进了那个龚梓的胸部。”   “那你刚才还说自己不知道任小生他要教训被害人?”   “我……这……他……”为了给朋友一点支持,却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小三也一时找不出任何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词。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既然没话说了,那,这是笔录,你看看。”   小三茫然地接过笔录仔细查看,上面记录的都是自己刚才说的,只是文字修饰的不同,与他的意思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在最后一句问话的后面加了一句答:无语。   现在的小三那真是欲哭无泪呀!人哪!太善良了,那就是害自己。   有一句千古名言: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这句话真是总结得太精辟了。   做一个好人,固然可以心安理得,但是他们在做好事的同时,却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牵连进去,虽然最终费尽思把事儿摆平了,可是自己同时也元气大伤。   一位现代大家总结:爱心和慈念不断,必定苦海无边。不知道他当时的心境何如,方能总结出如此发人深省的话语,我想他当时应该是伤痛欲绝吧!   任小生的过检就要简单得多也温馨得多了,坐在审讯室里,那两个检察员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那个打陆义的家伙微笑着两根烟,拿了一根给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紧张,我们是检察院的,今天来纯粹是走走过场,一会儿,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了吗?”   “知道了”任小生知道早晚都是要过这一关的,所以心理准备充分。   “嗯!那好!抽完这根烟咱们就开始。”   一根烟抽完,两个检察员就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一点也不像是在讯案,反而好象是在聊天。   “姓名?”   “任小生”   “年龄?”   “二十”   “家庭住址?”   ……,……。   “被害人为什么要追打你?”   “因为当初在野百合大酒店门口他轻薄我的同学水雪,就是野百合大酒店的承包人。我看不过,就推搡了他几下。后来经水雪的调停,这事就揭过了。没想到他并不是真正就此罢手,反而暗中纠集人,在路上截住我们。”   “你有没有还手?”   “没有,我一直被龚梓追打,根本没机会还手。”   “你是怎样脱离龚梓的追打的?”   “是柳三帮了我一把,才让龚梓把打击的目标转移了。”   “那柳三被龚梓划伤,你看见了吗?”   “没有,当时我还没从龚梓的乱棒中清醒过来。不过我看到了地上的一滩鲜血,后来又看到小三的手臂上正在往下淌血,所以我断定是他受到了龚梓的暗算。”   “那你凭什么就断定柳三是受了龚梓的暗算呢?”   “因为当时血路是朝柳三那儿运动的。”   “那你清醒过来后看到柳三正在干什么?”   “他正用匕首抵着龚梓。”   “那你为什么要去抱住他的手?”   “因为我怕他做傻事,真得捅了龚梓。”   “那你凭什么断定柳三会真得捅了被害人?”   “第一,他手臂上还在流血;第二,他当时的情绪很激动;第三,我看到他正在做着捅下去的动作。”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就上前,用双手抱住他的手。”   “结果怎样?”   “结果我上去晚了,在我的手刚刚抱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已经把匕首插进了龚梓的胸部。”任小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然后你又干了什么?”   “那血溅了好些到我身上,我好害怕,就跑了。”   “你跑那儿去了?”   “我跑到我大伯家里,后来大伯就开导我,第二天就带我投案自首了。”   ……,……。   任小生实实在在有愧于小三,为了活命,为了推卸责任,不顾礼义廉耻,陷害朋友,捏造事实。这一切虽然是他大伯教的,可是他如果不昧着良心这样说的话,那么他就可能是第一被告人,将要承担绝大部分罪责。弄不好,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他也唯有如此,才能得以生还。   起初,他还是拿不定主意是否这样做,亏得任忠明的三寸不烂之舌,才完全打消任小生的顾虑和不安,咬紧牙关,死撑到底。   任忠明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什么礼义廉耻,如果人人都遵守这个什么礼义廉耻,那么这个社会还怎么前进?就好比十个人就只有一块吃得,得到这一块吃得就可以活下来,而得不到的就必须得饿死,你要不要选这一块能给自己生的吃食呢?如果大家全部都讲究什么礼义廉耻,你让我,我让你,最后大家都饿死。那么说在这个标榜礼义廉耻的国度里,往往是那些不讲礼义廉耻的家伙活得更好,正是他们利用了人们这一心理,从而在大家还在用礼义廉耻来约束自己的时候抢先一步拿到了那个活命的食物,活了下来,从而有了更远足的发展。   脸皮要厚,心要黑,才能无往而不利。良心,良心值几个钱,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和最廉价的就是良心。   不得不说,这才是国粹,真正做人的要诣,比那些所谓有狗屁四书五经、道德经、中庸、大学啦这类的典籍名著不知道要高明几百倍,放着如此的精粹不教,那些老学究们真是该批,看来文化大革命批林批孔批老学究还批得不够,还应该再诞生一位毛老人家,再一次兴起批学究的热潮。 『50』第三十三章:牢歌   陆义想到了“阎王老黑”在替小三担心。   小三在懊悔自己为了“义”而说错了话。   任小生在为了生存而抛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灵魂。   这三个人的人生真得值得玩味。   监狱是一个大杂烩,会把好人变成不折不扣的坏蛋,一个获得人生升华的坏蛋,他会对社会产生前所未有的震憾;也会把一个不折不扣和坏蛋变成好人,一个获得人生升华的好人,却是对社会没有多大用处的好人,他最多只是将自己改变得像个真正饱学的儒生。   又是牢歌大比拼,那场面放在外面比“超级女声”更带味儿,因为这不是为了名利地位,而是纯粹的名誉,一个监号的名誉。   看守所中不管有各种各样的人才,音乐家更是一抓一大把,抓过一篇歌词,改一改就是一首牢歌,这是填词。凭着自己的心境,弄几句歪词再随意哼哼,就是一曲。音乐家,填词作曲家,这些有什么时候了不起,如果他们真正在监狱呆一呆,创作出来的作品,最差的也比那些流行歌曲强。现在这些流行歌曲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玷污文艺殿堂,糟蹋宝贵资源,污染空气质量。   监号的广播播放的迟志强的牢歌很是得到大家一致认同,他的歌更接近实际的生活,就拿他唱的那句“菜里没有一滴油”就非常附合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可惜啊,一个劳改过的犯人,虽然道出了劳改犯的实际现状,却毕竟力量小了点,还不能撼动根深蒂固的社会结构,仍然不能给我们这些正要劳改和已经劳改的犯人们带来一点好处。我们的菜里依然没有一点油;我们的权利依然被无情的践踏;我们的生命依然是没有保障;我们的感受依然是被冷漠的忽视……   马定刚是个牢歌爱好者,他还在43监号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要组织全号人,排上那么几首牢歌,他还会煞有其事在旁边打着拍子,看到高兴时,也会手舞足蹈的跳上一段,加上那个张平,两人还会把监舍的气氛搞得很活跃。不过现在陆义一没那个心情;二没那个细胞;三没那个能力,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是拿马定刚那会儿留下的家底装装面子,反正他在这个看守所里也认识了几个人,不怕他们笑话。   但是34号监舍却时时独占鳌头,因为他们有了一个生力军,那就是任小生,这个对琴棋书画都略有研究的家伙,弄起这些道道来,那是手到擒来,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他不仅深更半夜里弄根箫把个监舍吹得愁云惨雾,白天用个破口琴把“阎王老黑”也吓得不敢在他那个监号多呆。   最近又流行了一首《送君行》的歌,陆义看了觉得还不错,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马壮,要人人会唱,马壮还是有一些音乐细胞的。这首《送君行》是22号间的一个在押犯写的,是专为要到天国的犯人送行的专用歌,还没正式用过。由于这首牢歌贴切,比较靠近人犯的心,所以很快就在各个监舍传开,每个人犯都会唱。   又是一个黑沉沉的夜,监号里所有的光头都已经躺下,有些已然进入梦乡。   “咣当,外门打开的声音,当啷!中门小锁开锁的声音,这么晚了一是送死刑执行书的,二是送新犯进来。除了这两样,一般这个时候提审的很少。本监号已经没有死刑犯了,也就没有人可以送死刑执行书了,那么剩下唯一的就是有新犯到。   果不其然,从外面推进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见来,看他那模样巳是古稀之年,这样的人也抓进来,难道是想来养老吗?   也别说,想在劳改队养老的大有人在。听人说,前不久还送走一个这样的人,他四十多岁快五十岁,无儿无女,因为前面劳改刚出狱,回到社会上无以为生,又遭白眼,成天过着还不如劳改队生活,他就长叹一声,在父母坟前大哭一场,偷了人家的东西又自己去投案,好几次派出所都不受理,放他回家,他也不回,在派出所大哭大闹也没人管。后来一狠心,偷了两条牛藏了两天又自己去投案,这次终于如愿以偿。没费多大的劲,加加前科,也就判了八年。他拿到判决书时,大骂法院的那帮王八蛋,只给判了八年,真是勇哉壮哉,好有血性。   真实听了这样的事儿,陆义那是相当地震撼,但凡有一丝活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正眼看一下监狱的,可是却有相当的人愿意选择这条路,选择这条永世不得翻身的路。因为据迷信来说,在监狱死去的人,永世不得超生。为了能在这一世可以苟活,却放弃了永远的机会,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极端的无奈和绝望。不过换一句话来说,今生不能苟活,来生还有何意义?   “这一辈子都顾不过来了,还管得了那么远吗?”邹启华轻轻地讲出这样一句话,就将陆义所有的不平打发得无影无踪,是啊!一个马上就要饿死了人,还管得了眼前的食物是否有毒。吃也许还有生的希望,不吃那就必须死。   人类真得很渺小,就如陆义的绰号,蝼蚁一只,能耐几何,还是顺天吧!好多人总是信誓旦旦地说,我要逆天而行、挑战命运,可是又有谁能够真正走出过命运的掌握,不管你最后的结果多么辉煌,那也都是命运使然, 『51』第三十四章:封神开演   刚到的新犯一会儿也不停顿,上窜下跳,挠头搔臀,一副猴精样子。不过也别说,他长得还真像个猴子,尖嘴猴腮头却大得出奇,两只耳朵更是大得出奇,实实在在的一对招风耳,光光的上身肌肉松驰,下边一件宽大肥土布裤穿在这老猴儿身上出奇的滑稽。   他一会儿蹲在地板上;一会儿爬到床上被床上的同监犯赶了下去,怕有什么传染虫;一会儿又爬到床下面,蹬上面的板被同监犯揪了出来;后面就在地板上打滚,乘床上的人一修水注意时,就偷袭一下,用那两只尖爪子抓人。像他这样的闹法今晚,全监舍的人都别想睡了。马壮被挠了一下,冲上去就是一脚,却招来更猛烈的报复,逼得马壮连连败退。好在他怕了这一床板的爷们,这一群阳气很旺的爷们,所以不敢上床到人多的地儿抓人,马壮也就暂时躲过了追杀。   “鬼!鬼!”忽然老爷子在地上一个躬身,紧紧缩成一团,两只恐惧的眼睛从手指缝中看着床上的众人。   “打鬼!打鬼!”一个翻身起跳,老爷子就对着空中一阵乱抓。他的这一举动,把全监号众人俱都吓了一大跳。速度之快,连陆义也弗叹不如。   “他妈的,老子现在就来打鬼,打你个装神弄鬼。”马壮认为这老爷子是在装神弄鬼,跳下床就对老爷子踹了两脚,看那两脚的力度,应该只是警告。   听关门前的看守说,这个老爷子不知道哪根筋错乱,大发雄威,把自己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婆的手指砍下来好几根,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容。   众人索性不再睡,以逗那新犯为乐。你一言我一语的也还可以聊以自慰,产生自娱自乐的奇效。   “你是什么死东西?“”   “我是封神”他眨巴着那两双漆黑精烁的眼睛,加之身手也还相当灵巧,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巳是古稀,难道说这个世界还真会有什么时候邪物上身?   “我才是封神。”付九跟他来了个对决。   “你是假封神!我是真封神!”这他还认得清。   “你是真封神!我是假封神!”付九摆明了要给他来一个混淆视听。   “我是假封神!你是真封神!”他果然上当。   “唉!这是你自己说得啊!你是假封神!我是真封神!”付九紧抓住不放。   “我是假封神!你是真封神!”他如此大叫数遍,想要将输了的面子找回来。不想越急越糟。   邹启华右手食中并指一指,捏了个剑诀“呔!你这个封神,敢来此地撒野,还不与我速速回避。”   那个新犯一楞,旋即又恢复原态。   “你是假封神!我是真封神!”又如此大叫数遍。   “你才是假封神!我才是真封神!”床上众人见逗出水份来了,也就更加斗志昂扬,与那封神较上了劲。   “师傅,我可找到你了。”马壮冲下床,一下子给封神半仙来了一个五体投地,把围观众人整得一楞。旋即又都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下子满堂哄笑。   “马壮,给师傅磕头心不诚啊!应该是三叩九拜啊!接着磕呀!”   “马壮啊!这拜师要给红包的,来……,把红包孝敬过来。”   “马壮,你也忒不诚心了吧!我看你头上是一点包都没有,这怎么行,重磕。”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马壮逗了个脸儿红,倒把主角给晾那儿了。   与众人的较劲不过,那个封神似是怕了,惊恐万状地看着这群虎视眈眈的封神们,犹如看到了十八罗汉,也是,此时众人的姿势也就像十八罗汉,只见他们或坐或卧、或躺或歪、或嗔或痴、或明或暗、或笑或怒……。姿态万千,各显神通。   “咣!咣!咣!……”那具封神一个健步奔到中门边,提起光脚板就踢那个铁门,铁门在大力作用下,咣咣直响。   没有一个人去制止他,一个监号里弄这么样一个货,那可是一个大大的麻烦,所以他的踢门声会把值班看守叫来,到时候全监舍一起发难,应该可以将他驱逐出境。不断如此,马壮偷空也跳下去踢了几下门,也算是一种发泄。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见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是谭所。   “这家伙不断的踢门,我们制止不了。”   “这家伙还挠人,谭所你看这就是他挠的。”马壮露出手臂上的抓痕。   “这家伙是个疯子,他说他是个什么封神。”   “你看谭所,还是把他送别的监号去吧!要不然,我们今晚是没得觉睡了。”   谭所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叫苦,又望望蹲在一边的老封神,苦笑一下,对外面喊了一句:   “邹扬,去拿一副大三扣来。”只听见外面答应一声,有人跑了出去。   大三扣,那是要戴脚镣了,还大三扣,够这老小子喝一壶的了。   “你!你!你!你们三个把他按住。”谭所点了陆义、付九、马壮三个人。   三个人依言一涌而上,把那个封神紧紧地按在地上,反背双手,谭所给他上了手铐。   很快,脚镣也取来了,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个六十斤重的大脚镣给他戴上。载戴上手铐脚镣的老爷子马上老实多了,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呼呼地喘着粗气。看来刚才的挣扎让他费尽力气,一时还发动不了再次的冲锋。   谭所再次检查了手铐脚镣,然后冲陆义吩咐道:   “今天晚上就这样了,你安排一个人守夜,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小兵,小兵,有什么事情叫我们。”谭所又冲站在巡逻道上的小兵叮嘱了一句。   坚实的铁门再次紧紧地合上,又只剩下满屋子的光头和那只孤零零的封神半仙。   半仙仍在地上喘着粗气,干瘪的胸脯一起一伏,发亮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挣扎的确让他耗尽心力,现在众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半仙是不是真得是半仙之体。陆义看了看邹启华一眼,邹启华也同样看了他一眼,两人都没有答案。   “谁来守这个老封神?”陆义环视了一圈床上这些远达不到半仙的光头。   “我来吧!”邹启华微笑着把这个任务接了下来。   “我年纪大了,也睡不了几分钟,这事就我一个人来吧!你们都睡吧!”邹启华的自告奋勇,让另外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扭捏了几下,就熄了。   “要不,主任,你先眯一会儿,下半夜再换过来。”陆义客气了一下。   “不用,在这里面天天睡得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这觉啊!早就把后几十年的都睡光了。没关系,你睡吧!我这儿正好想一些事儿。睡吧!睡吧!”邹启华还真不含糊。   “我是真封神!我是真封神!”封神半仙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了起来,居然把背在身后的双手挪到了身前。好家伙,还挺能的。   “他怎么把手铐挪前边来了呢?”马壮大叫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在封神半仙身上。   这背在身后的手铐要把它挪到前边来,就必须伏低身子,让戴着手铐的手从屁股下穿过,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一定的头脑和技巧那是做不到的。而他却轻而易举的就做到了,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就完成了,难道真有鬼助?   所有人不禁对这个半仙刮目相看,说实在的,在这个鬼地方,不信迷信的人根本不存在,人们会通过各种各样方式祈求平安发泄不满。迷信的事物在各号监越流越神,就象“阎王老黑”有些的确是空穴来风,可有些又是人们无法解释的超阅历事件,越是解释不清的事,就越能引起迷信风潮。人们往往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事。这也与国民的信仰有关,因为信仰是人民的灵魂依托。   伴随人一生的前进的目标就是信仰,而在这个泱泱大国,是没有什么信仰的,解放以来,我们信仰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可是经过十年的文化大革命,这种信仰在普通老百姓面前被完全扭曲了,也被彻底摧毁,人们从狂热的信仰中清醒了,陷入一种无信仰的状态中,所以才有了从有信仰的“无我”中走向无信仰的“自我”再一步一步地走向无廉耻的“本我”。这种质的变异,不能不说是国家的灭顶之灾。试想一下,每个人都是本我主义者,谁还会去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而牺牲呢?   这种没有信仰的状况就象是“百家争鸣”时的情景,各据一方,你方唱罢我登场。要不然,法轮功会有那么大的市场?每个人都需要灵魂的寄托,就算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也想要找一个能够诉说的地方,求得心灵的暂时解脱。   虽然国家花了大量的气力和资金来推行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早巳被金钱和铜臭浸淫的新生代们,再也不相信那种遥不可及的信仰,有的只是拜金主义和本我主义:无金拿什么活?无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奉献”个嗝屁,人人都为我奉献那还差不多。   真封神的闹剧又开场了,只见他一会儿指指这个,一会儿又指指那个,口中依依呀呀地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狗屁经文,然后又傻傻的坐在地上,冲着满床的大老爷们“嘿嘿!”傻笑,然而那双眼睛依然澈亮,要不是那根沉重的脚镣,恐怕他早巳再次冲天而起,制造一个现代版的封神点将。   终于这场封神大战的双方都有些熬不住了,大部分的监舍人犯已经睡去,只有邹启华还在强打精神与封神对抗。不想这个时候封神却来了精神,跳起来再次用脚去踢中门,“咣咣”把沉寂的看守所全部惊醒。   那根沉重的脚镣现在看来就像无物,看起来瘦弱的封神老爷子一点也不能算老,他现在那架式,就是一个像陆义一样的小伙子,在他面前也不算什么。站岗的小兵在巡逻道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在他看来,这正是一道站岗开胃菜,要好好细细品尝。站岗的小兵只有在监号犯人踢门报告后才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没有犯人报告的事件,他们一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除非他想玩玩。不过自从邹启华事件之后,小兵是不准再进监号,这是死命令,又有谁还会去找无谓的玩笑呢?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乐意吗?只要没人爬墙逃跑,天大的事,那天都是小事。不过百分之一百的小兵都盼着有人爬墙逃跑,那样的话,就是给自己的枪送上活靶子,既立功来又升职,多好。   封神半仙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停停踹踹,踹踹停停,终于也累趴下了,倚靠着墙,就这样斜躺着仙游去了。喧闹的监号重新得到安宁,寂静的夜本来就应该属于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谭所就把那个欢腾了大半夜的封神半仙押出了监号,至于押到何方,就不是监号中的人操心的了,反正不会再在监号里关着了,有一个张疯人就已经足够了。现在唯一操心的是将这段精彩事迹尽快传遍整个看守所,于是在不断的与旁边监舍广泛交流之下,43号监舍一天成名,成为各监号传诵的第一题材,不知道张疯人听到后会作如何感想?   人们津津乐道谈论封神半仙两三天之后,43号里就成了邹启华天下,因为人们全部围在他身边听他讲《封神榜》,讲姜子牙筑台封神,虽然错漏百出,不过人们还是听得兴致勃勃,不时有知道点部分情节的在一旁纠正。为了谁是正版的问题,常常会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好在都能在最终时刻偃旗息鼓,不知道情节的才不管谁是正版,只要有得听就ok,反正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52』第三十五章:心酸一幕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又到了吃早中饭的时候了。这每天等着吃政府的两餐饭,那是等白了多少人的头啊!从早上一起床洗漱完毕,就等着政府的第一餐,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直盼到自己的眼前的星星出现了,才终于盼到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早中餐。   付九连忙递上全号人的碗,打少了那是要出人命的,打多了也是要出人命的。打少了,有人就会没得吃,本就饿得眼前星星点点的人那还不要拼命。打多了,被政府发现,还不要k你,同样等同于冒险博命。这样的事是划不来的,所以每次要打饭之前,都有专人数好人数的碗数,一来就直接递出去就得了,很简单。   今天是吃土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菜了,一个一个圆滚滚的土豆,就象一个又一个肉馅馒头,看着就馋涎欲滴,口水横流。只听见一阵阵“咕嘟咕嘟”的咽口水的声音,还有就是拼命用鼻子闻土豆香味的“吸……吸……”声。   人的一生就为这张永无止境的嘴努力着,在看守所里这种努力更加明显,更加残酷,更加疯狂……,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一宗旨有条不紊的转动着,为了填满这张嘴,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辛酸与无奈。   11监舍,上午11点传来猛烈的踢门声,很快一个混身是血的人被抬出了监号,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救护车的开道声远远奔来,稍微停顿,又渐渐远去。看守所此时连打饭也停顿了,监号里一千多在押犯们眼巴巴等着裹腹的食物来填补空空的饥肠。   不久一个消息在整个监号里传开,11监舍里因为上位下饭,而引发骚动,一个刚入监舍不久的新犯被送市院救治,现在生死未卜。看来一场暴雨又要来临了。   肥五曾经跟陆义不止一次的提过他刚进监号时被拨饭的事,讲得真是不敢让人相信,如果不是亲自在这里尝过这种滋味,打死他陆义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肥五讲得有鼻子有眼,而且还透着一丝诙谐。他说只要是处于下位的人犯那是一定会被拨饭的,刚打进来的饭谁也不准动,饭碗按照铺位顺序摆放,老大拨最后一个下位人犯的饭,老二拨第二下位人犯的饭,以此类推,一般的监号只有五到六位可以拨饭,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物殊的会到七至八位。有时候为了整一个人,往往会把他的饭拨得只剩一口。本来一餐每人定量就是二两饭,在根本没有任何油水的情况下,一个人一餐吃一斤都不会有饱的迹象,还被拨掉一些,那日子就可以想象。如果是吃那一餐难得的肉时,下位们能够喝上口肉汤就是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世事就是这么残酷,让你们这群害虫天天吃不饱看你们还再干不干坏事。   终于,打饭又再继续,监舍里静悄悄地,因为他们都清晰地听见“笃笃”高跟鞋有节奏敲击水泥路面的声音。再傻的家伙也知道,现在如果有谁弄出一点出格的事,那么他必定大难临头,11监舍那几个参与者已经在受酷刑了,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不断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也更刺激着人们强烈的胃部收缩,因为饱受折磨的肠胃,太需要食物的刺激了。   “你们这个监号里有没有谁被拨过饭?讲出来,林所我奖励他,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一点打击。”林凤珍站在43号监舍门口,大声地向里面的那些人犯们讯问。没有一个人回答。   “不要怕,只要你们说得是实话,我保证给你们调个最好的监号,你们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林凤珍以为人犯怕打击报复,所以加强了语气,循循善诱一番。   其实除了新入监的人犯,其它的任何一个人犯都是不会去向管理员讲这类事的,因为无论是在哪一个监号里,都是会对这种讲监舍坏话的人以严厉打击,绝对不手软。这是政府明文规定的监规之外的第一条监规。所有入监新犯在教完正式的政府监规之外,往往额外增加的必须深层次理解的监规条款其中之一。   “所长,我们的监号长可好了,他还给我吃饼干呢!这套衣服也是他给的,我来这儿什么也没有。”一休说了一句公道话。   “那就好,你在保持下去哟!”她望着这个山头汉子,点点头,又用右手食指虚点了几下陆义。   “林所,我会的。”陆义赶紧站起来。   “开饭!开饭!”林凤珍冲这群人摆摆手。   一顿久违了的饭终于吃下肚,所有人都觉得肚子一松,吊在半空中的胃,终于也放下来了,那是这二两食物给坠下来的。   吃完饭,陆义步入后舍,伸了一个懒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咕噜咕噜”来回在嘴里转了几下,走到便池边,将漱口茶吐进了便池。他转过身来,却发现了一个令他十分心酸的现象,木匠正把大家吐在地上的土豆皮集中起来,一把塞进嘴里。   陆义的眼前就定格在这个动作上,好久好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有一些潮湿。   “唉!嘿嘿!这些倒了也可惜……。”木匠见陆义看到自己的样子,连忙解释,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义知道自从肥五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给木匠拨饭了,而木匠的家人也没再来看他,他也没资格吃早点,饥饿让一个五尺汉子失去了尊严。   陆义没有说什么,其实他也真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大步奔进后舍。心酸,陆义的心好酸。酸得他反胃,酸得他要把刚吃进去的饭全部吐出来。 『53』第三十六章:惨烈批斗会   下午三点十五分,所有监号的门一扇扇的都打开了,监舍中的人犯一个接一个的步出那几十平的小天地,排着队来到了靠近中墙的空地上,空地早已坐满了一排一排的人犯,他们也在指定的位置坐下了。   岗楼上架着两挺机枪,中墙四角立着四个小兵,排长站在岗楼三楼蔑视着脚下围笼中的蝼蚁们,一种伟大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是要开批斗大会,批斗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拨饭家伙们,中午广播里通知了。广播中当然不是直截了当就这么通知的,只是就今天发生在11监舍的一个简况通报过后,又指出问题的实质,由现象看本质,深刻地剖析了牢头狱霸行为的危害性,进而展示打击牢头狱霸行为的决心,最后是拟于今天下午三点开批斗会,打击牢头狱霸行为。临结束讲话前,号召广大的在押人犯们坚决同各种牢头狱霸行为做斗争。最后是这样的几句:   “再三的给你们说,再三的给你们讲,你们不听,那是你们的事。法律是无情的,对于这种牢头狱霸行为,我们绝对是来一个打击一个,跳起来两个,我们就踩下去一双。”   听过肥五给讲的于文武的批斗会,让陆义多少有一点批斗会的知识,心理准备充分。他对这样的残酷手段镇压牢头狱霸并不是太赞同,因为这样做是治标不治本的,造成事实的根本并不是牢头狱霸行为而是实实在在管理上的问题,根本不解决,就算是杀上一百只鸡给猴看也是瞎枉然。   这时候前面一阵骚动,陆义扬脖一年看,原来是女犯出来了。这些女犯坐在靠中墙的墙根,和男犯隔了三个位。相对而言男犯来说,女犯的人数就少得可怜了,还不到男犯一排的五分之二,陆义看到其中还有两个戴脚镣的。   陆义看了一会儿骚动味十足的女犯,就把目光到处移动,寻找着小三的踪影。虽然伸长了脖子,扭歪了屁股,也没看到小三,实在是黑压压的一片光头挤在一块儿,逮谁都像。好不容易从身形上排除了大部分,可离得实在太远,人家不转过来,你也无法知道。即使是看到了,这么远也不能大声叫,否则就等着挨鞭子吧。   “喂!……”谭所试了一下音,又调了一下扩音器,又试了几声,应该可以了。   “唉!喂!大家静一下,然后手捂话筒,环视了一下会场。在他扫完会场,嗡嗡的杂音就消失不见了,他放开捂在话筒上的手,继续发表自己的演说。   “嗯!这个啊!大家也知道,今天吃早饭的时候,11监号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牢头狱霸事件,有一名刚入监不久的人犯被打伤住院。虽然已经抢救脱险,但是,这种牢头狱霸的行为绝不能姑息,一定要严厉打击,否则的话,我们监舍的安全、大家的安全,在坐的所有在押人犯们你们的安全就得不到切实的保障。在这里我给大家说,我们看守所的经费有限,只能给大家目前的伙食,当然我们也在尽量给大家争取更舒适更优越的生活条件。但是,这不能成为搞牢头狱霸的理由,所以在这里,我要提醒那些个还在悬崖边上晃悠的,你一定要注意了,不要成为下一个被批斗的对象。啊!现在,请林所长宣布对这几名牢头狱霸分子的处理决定。大家欢迎。”   林凤珍站起身,冲台下这一千多号两手掌下压了三次,台下马上鸦雀无声。   “大家知道,我林凤珍是最不喜欢用暴力的,只要大家好,就是我好。可是就有那么一些人不识时务,硬是要搞得看守所鸡犬不宁,今天我揪出来这几个,让你们好好看看,牢头狱霸不是这么好当的。除了上报作为加刑量刑的依据外,地上的这四个,每人三十鞭,至于这两个吗……”他故意缓了一缓,向后一招手,冲上来四个就把其中一个瘦高个架起来,将他戴着手铐的双手吊在铁门的钢筋立柱上。   “啊!……”凄厉惨绝的叫喊立即回荡在看守所的上空。陆义应该算是有思想准备的,可也还是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心悸。那些因好奇而抬头看过一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压低了头,不敢再看,胆小的甚至簌簌发抖。   林所双一挥手,另外一个又被架起。   “林所,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林所!我错了!”那个还没吊的家伙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的求饶。   “你现在知道错了吗!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吊上去。”林凤珍铁了心要修理这两个给自己惹麻烦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其实在林凤珍心里,也是不想这样对付他们,不过,不这样严厉制裁,杀鸡给猴看,不敢保证马上会跳出更多这样的事,到时候,就会有更大的乱子,也许还会有更多的人犯死亡。为了大多数人犯的生命也为了整个监所的文明达标,在目前的环境下,他只能这样。他知道,对待这样的社会渣滓,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他们心狠,你就要比他们更加心狠手辣,你松一尺,他们就会进一丈,文明对他们来说就是对牛弹琴,就是无能和软弱。   “啊!……又是一声惨叫,汇杂在众多惨叫声中,不过这一声更加凄惨些。   那吊人的大铁门下,两个劳动间的犯人一左一右的推摇着铁门,时而快时而慢,那两个吊在上面的家伙也随着他们的节奏,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惨叫。   相比那两个高高吊在上面的家伙,四个躺着受鞭笞的就幸运多了,不过三十下,也够受得。   这鞭子有好几种,根据不同的犯规程度使用不同的鞭子,今天用得应该是最又号的了。只见一根长约1。5米大拇指粗细的钢丝绳正高高仰起,鞭子的最前端吊着一颗跟鞭身一般粗细的钢珠,那鞭梢包括那颗钢珠准确地落在屁股周围,那个被打的家伙全身巨烈一颤,同时一声嘶哑的惨叫从口中发出,打到这会儿能有嘶哑的叫声还是够坚强的了,再过一会儿,连叫都叫不出来。   惨叫和嘶喊不断地冲击着所有在场人员的耳膜,就连那几个警戒的小兵也被这场景吓住了,两个胆小的已经不再看这边行刑。这些长在红旗下,受马克思主义熏陶的新时代小兵,终于看到了真实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监所。   批斗会终于结束了,在进监舍时,陆义总算看到了小三,两人互相招了招手,没说话,就被赶进了监舍。   回到监舍一看,监号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原来刚才开会时,又搜监了。望着这乱乱的景像,陆义想起自己进看守所后第三天的那次搜监。   刚刚进看守所的陆义对一切都还是很新鲜,毕竟这是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世界,不亲自进入这里面是很难搞清楚在这里面生活是一件怎样事,他把所有的监狱知识都调动起来,一点一点地对照,又重新编排,新奇而又充满恐惧的监所生活,让他着实兴奋。探索一个全新的领域,对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来说,那的确是一种享受,不过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享受。   “搜监,搜监”,隔壁的监号一间间被打开来搜监了,听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声音,马定刚连同其它两个中位,立即奔进后舍,急忙去藏一些违禁品。陆义不知所以,只是呆立在那儿,看他们东藏西敛,这个本来就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哪里能藏得了违禁品呢?藏了半天,还是后面那堆各人一小袋,一小袋的衣物中藏得多点,希望能够浑水摸鱼。   “搜监了,搜监了,出去,统通出去,快点快点。”劳动间的犯人在一个看守的带领下,已经打开门,冲了进来,并不断驱赶着屋里的人。   陆义慌里慌张就要出去,被马定刚一把带住,他丢给陆义一个铝饭盒,昨晚,他用这饭盒煮了一碗牛奶汤,没有收好。   “你,把这个放那里面。”马定刚指了指床下的一个角落砖空。看来那是早已做好的一个藏东西的地方。马定刚吩咐完就奔出后舍门,留下陆义一个人在这个空空的监舍里。   陆义飞快的爬了进去,把那个铝盒放好,等到他再钻出来时,看守已经带着劳动间的犯人进来了。   “你怎么还不出去?皮痒是不是?”那个看守用皮带抽了一下陆义,陆义赶快跑了出去,不谙世事的陆义还算是幸运,没咋个遭修理。   他一奔到门外,一个劳动间的犯人就把他抵在墙上,从上到下,连四肢,一个地儿都没放过,细细地搜了一次,就像他刚到看守所时一样,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一点也没放过。   “好了,进去。”时间不大,搜监完毕。让那群劳动间的犯人来搜,会搜出什么东西出来,因为这些违禁品都是他们拿进来的,当然这些拿进来的东西是要花代价的。   在不久之前,搜监是不让劳动间的犯人参加的,每次搜监,都是看守干部和武警一起。后来,那些武警的手脚不干净,搜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藏私了,尤其是搜到现金,更是如此。所以最后,看守所搜监就不再让武警参与,而改用劳动间的犯人和看守干部一块儿,这样即使搜到了现金,也会上缴,然后下在该该监号人犯的个人账簿上,可以自由地购买生活用品。当然,这样做也有弊端,那就是搜查的不仔细。不过,只要看守所的监号里没有能够致命的物品也就可以了,一个在进监号之前都严格检查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致命武器藏着带进监号的。在这一点上看守所还是有相当的自信。 『54』第三十七章:通知   晚饭时间到,吃完这餐饭就意味着今天已经成为过去时了。整个看守所里都还沉浸在白天的恐惧中,一个一个都是默默地吃着饭,没人愿意找麻烦。   今天吃得是南瓜,南瓜主菜,它是大江南北都有的一道常菜,什么南瓜汤、南瓜尖、南瓜花、南瓜面糊……关于南瓜的家常菜那是五花八门,各地有各地的吃法,那做出来的味道也就不同。不过在看这守所里就只剩下一种吃法——那就是煮。这大锅的饭菜就只能是这个味儿。   广播里又想起谭所的声音,好象现在监舍里的事儿都归谭所一个人管了,林所只是负责一下外部接待。   “明天,有一批人来我们这看守所参观,所以明天早上一起床各监舍就是好好打扫卫生,我亲自来给你们评比,打扫的好的有奖励;那,另外呢!人家来到你们的监舍一定要注意礼貌,你没规没矩的,哪个监号出了娄子,别怪我谭松林。总之,一句话,大家好,全部都好。”   陆义也是今天才知道谭所的名字叫谭松林,这个谭所总是干打雷不下雨,不像林所,该怎样就怎样,一点也不含糊,这也许就是朝中有人与朝中无人的关系吧!林所,不管把人犯修理成什么样,让老公担着,她那儿最多也就开张保外就医也就完事了。不过对于林所的霸道,在本市也引起了一些反对潮,让林所也收敛了许多,这也许是全面让权给谭所的一个最具体的原因。   “完成任务。”吃完最一口饭,陆义有一种完成任务的感觉,在这里过一天,就是完成两餐饭,除了这两餐饭,然后其它的事都是无关紧要,跟在外面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够活动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还没跨两步就要撞墙了。   不久,邹启华又要开讲《封神演义》了,虽然他的听众越来越少,可他还是兢兢业业,只要还有那么两三个粉丝,那也就是不错。   陆义对这没兴趣,现在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东西的确太少了,因为在这里的生活让他感觉到世间一切都是虚妄,正如佛云:凡有所相,皆为虚妄。生命是这么的脆弱,和蝼蚁一样,轻轻一碰就会夭折,还谈什么其它的东西,能够保住生命就已经是最大的功绩了,再想得到其它的什么那就是奢侈了。   他来到前井,在天空下,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残阳染红了万物,把大地镀上一道道金色,就连陆义自己好象也感觉沾了光,眯起眼尽情的享受着这自然的恩赐。   他享受着享受着,慢慢兴起一鼓冲动,借着这股冲动,他伸腿起脚,打了几套,好久没有活动,手脚都有些不灵便了。看守所是禁武的,所以他不想犯这个规,进入看守所这段时间来,一直都没好好动过了,今天这一动,都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索性他就甩开膀子,好好出一身汗。   “啪啪……”一阵掌声从周围传来,间杂着叫好声,原来是监舍所有人被他的运动吸引,围在他旁边观看了这么会儿。   “啊呀师傅啊,您好就在我身边,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啦!师傅啊!您好就收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吧!”那马壮见陆义停手,一个大步奔到他面前,倒头就拜,把陆义搞得很不好意思。   马壮这一个开头又有好几个也乘机起哄。   “马壮,你们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也就是一时的手痒,就只是活动活动筋骨,没什么诀窍,如果大家想学,明天我可以教大家,起来起来,”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当然,当然,一定一定。”陆义心想教你们那还不简单,光一些入门技能就够练上半年的了,何况让他们做做操也是不错的锻炼方法。还有好些个养身功法,也很适合这里的环境,总比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要好得多,一天到晚不运动早晚会得病。   “陆义呀!很不错啊!早就知道你是个练家子,可也一直没见你露过,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唉!我听说在4号监舍里也有一个很厉害的,听说是什么蔡家拳的老大,很有些名堂,可惜已经是个死犯,也没机会认识,你要向他讨教两下,一定会受益匪浅。”邹启华过来拍拍陆义的肩膀由衷地赞道。   “哦!是吗?这可就太可惜了。看来这看守所也还是卧虎藏龙。”一听在这儿还关着一个比他还更厉害的人物,心中一动,真想前去讨教讨教,可惜身陷这几十平方,脱困乏术。   要关中门了,陆义他们这群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被再次驱赶进了钢筋水泥结构的怪物中,广播正播着新闻,有几个在打牌,有些在看书……,只有像陆义这样的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家伙在那儿靠着墙壁想心事。   每次看到马壮的花被子上那个偌大的洞就让陆义想笑,这家伙真是要毒不要命,每次听他讲自己的吸毒史,都是别有一番趣味。 『55』第三十八章:魔力毒品   别看这马壮小小年纪,社会阅历倒不少,小小年纪就勾到现在的老婆,才丈人为了让他能务正业,给他买了一辆东风140让他去跑车养家。不想在外面野油了,不仅学会了“吃喝嫖赌”还学会了抽。赚到的钱还不够自己吸毒的费用,把个老丈人气得要宰了他。可是为了女儿,老丈人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把女儿和外孙接到自己家里,在自己家开的加油站里有一天没一天的混着。至于他,苦口婆心之下,送他进戒毒所三次,出来后依然复吸,就再也不管他了,任他自生自灭。   这里的回民,很小就会结婚生孩子,有好些是孩子抱孩子,一对母子都是孩子,看到孩子哭小小的妈也无助的抱着孩子哭,那个场面不知道是该心酸还是该心痛,反正是心里极不舒服。   马壮就是这样的典型范例,他十六岁就和十五岁半多点的老婆结了婚,因为老婆已经有了,为了不让财大气粗的老丈人出丑,也只好给他们办了。仪式很热闹,结婚证也用钱买到,真是有钱好办事啊!所以朋友们!降生在有权或者有钱的家庭,你就首先成功了一半。   这马壮每出车,前三年还正正经经的,可惜三年以后,就感觉到这家庭啦!它是一个托累,也从最初的新鲜中腻味了,开始在外面勾三搭四,扯七扯八,跟社会上的一混,就把自个给混进去了,什么都沾过了,才觉得没白活一场,可也被毒品紧紧地绑在一起,不能自拔。   人啦!只要沾上毒品那玩意儿,就别想脱身,你有再高的意志力那都是瞎妄然,有多少夫妻不是因为不相信它的魔力而以身试毒,最终走向不归路。在它面前还是退避三舍,不,应该是退避万舍才对。   后来马壮的毒瘾越来越大,自然就走上了以贩养吸之路,白天开车挣点,又顺道来回贩点,这样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俗话说得好啊!常走夜路必遇鬼,常在河边总肝沾湿鞋。那天他在中甸拿了10克,因为中甸这个地方的货多,价格要比市里便宜,所以他每次到中甸就多带点,回去可以贩给其它人小赚一笔。在路上吃了点,又遇到两个朋友又卖了他们点,身上就剩下5克左右了,让警察给捕了,是那边卖货的把他给卖了。卖货的把散户和生户卖给警察,再赚一笔线人费,至于说大客户那是绝对不能出卖的,因为他们要么就是大有来头,要么就是专业的,这些人那是心狠手辣,而且盘根错节,总有办法治你,犯不着为了几个线人费把看破个的命都给扔了,那这样的话,生意就大大的亏了。   好在这小子只剩下这点了,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吃的。那帮警察才不会相信呢!一个收审单,先关上再慢慢说,怎么着也要挖你个十年八年出来。缉毒警察就是这样,一般的小毛贼,没功夫理你,要慢慢把你养大了,再敲掉你。也就是要么不抓你,要抓你你就等着吃牢饭。   当时有这样的一个政策,只要有三个人供你贩毒,你就是贩毒。要想整你一个吸毒的,找几十号人指认你贩毒简直易如反掌。随便一下,十年八年那太正常了。   马壮没事时,就演示一下吸毒的模样,那种欲仙欲死的表演,好象真得又回到了当初腾云驾雾的时刻。更有在饱食之后的那种昏昏欲睡,点头鸡啄米的模样更是惟妙惟肖,让周围的看客无不哄而发笑。如果有人看过宝宝坐在摇椅中打瞌睡的模样,就可以想象到他的动作模样,不过看宝宝打瞌睡那是一种享受,看他做那种动作,除了在尴尬笑声之外,更多的是悲哀。他那床被子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被烟头烧成那样的,一个直径50厘米的洞。当时他还好被浓烟呛醒了,要不然,自己要怎么样死都不知道。   马壮有一个好妻子,还有一个好儿子,一个有钱的老丈人,还有一份好职业……。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却是因为欲望、膨胀的欲望。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会有七情六欲,欲望得无限制性的扩张,毁灭了一个幸福家庭。不过,这也许是救他的最后一个方法,让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重新学习感受生活的意义,或许会将他已经迈进鬼门关的脚拽回来,有一个新的开端。   陆义和邹启华在听完他的毒史之后,都会添上一句:   “你这回得谢谢共产党,他们把你抓进来,这可是救了你半条命,别不知足了,还在这儿骂街呢!要不然,哪天你在哪个臭哄哄的厕所里打针,一个不小心头一歪就歪到了粪池里,沾一身臭屎嗝屁了,就算到了阎王那儿,一定会给你洗上十万遍,把你的肉都洗没了,还嫌臭;或者在大街上走着走着,身子一歪就钻了地缝下地狱了,如果哪辆倒霉的车没刹住,再把你碾了个脑浆横流,血肉模糊;要不就是像烧你那被子一样,没把你烧醒,最后倒把自个烤成了烧猪;再不然哪一天贩到了百八十克,一颗花生米就把你给痛苦地解决了,还要收你五毛钱子弹费。不过你可以让人家多打你两枪,这样还会赚个块儿五毛的,顶多就是多痛一会儿。再者……。一大堆吸毒人特有的雅怡的死法让马壮直冒鸡皮疙瘩透心凉,比寒冬腊月喝了冰水还凉。   不过这毒啊!还是难得戒,意志稍不坚强就会成为它的俘虏,兽医隔三差五的在各监舍发一两颗戒烟药、一大把头痛粉……就是让他们这些瘾君子可以挨过毒瘾发做。马五入监也三个多月了,直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发做。那发做的滋味甭提有多难受,比任何的酷刑都厉害。   “别笑我,有本事你们也像我这样试试,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还没有我这样的耐力呢?”马五为了挣回可怜的面子,就用这样的威胁回敬。   能进这里的人,都不是傻瓜,已经亲眼见他这样的难受了,还会自找罪受?   马壮被丢进这个看守所那天,监号里的所有人都为家伙的疯狂震惊和恐惧,也深深地为毒品的威力折服。   深夜,人们都巳在梦境中遨游,肥五只是在浅睡。突然,他一个翻身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小队人正朝着这边而来。   “咣当当!”两扇门打开后,丢进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之后就又重新紧紧的锁住了,留下开关门的余音仍然回荡在浅睡的人犯心头。   “来新犯了!来新犯了!”43监舍里的人都从被子中伸头看着眼前的这个新犯,有的干脆立起身子,靠在墙上,点着烟屁股,边吞吐着边打量着这个显然正在受着某种折磨的新犯。   只见那个新犯双手抱头,身弓成死虾状,全身不停的颤抖着,不时的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白头拼命的揪,顺着指缝揪掉了大把大把的头发,好象这样就能减轻自己正遭受的痛苦。可是显然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他突然身子快速的一躬一伸,就象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命,而后又翻身起来,用头猛撞地面,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倒泛着诡异的青。那两条到处滴落的鼻涕被他吸进又一路落下来,让人们想起了十冬腊月被冻出来的擤也擤不完的鼻涕,不过也没他现在的长,还有好些不守规矩的落进了他的嘴巴,让人们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吃自己鼻涕的景况,那味道一定不错,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记起那种不可言传的味道。   他再次将自己的头向墙上撞去,看那个力度,肯定是想把自己撞成脑震荡或是白痴,那样的话就可以不用再受这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他这是毒瘾发做,没什么,过了这一阵就会好了,只要注意不要让他自己咬自己的舌头和自残就可以了。他妈的,吃死你!再有钱也不能去沾那玩意儿啊!兄弟们!别管他,这是他自找的。”还是肥五见多识广。其实其它的几个吸毒的,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家伙的状况,只是没有点破,这样的机会是要留给某些人的。   肥五因为自己是偷了几只小猪被弄得这么惨,所以他特恨那些拿钱找罪受的家伙,对吸毒的,肥五从来不同情。   在看守所人人共愤的第一就要数强奸,只要是强奸犯进来了,那是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得,所以稍微有点经验的,即使自己犯的就是强奸也绝对不会说自己是强奸,而是要找些其它的借口来塞搪。这第二就是吸毒的,绝大多数人总是觉得不就是吸毒吗!有什么了不起,戒掉不就得了,他们把这个毒品看得太简单了。而且每天要花那么多钱给自己找罪受,可以想一想,一天的吸食费用就顶一个贫穷家庭一个月的生活开销,这对于某些仍然在贫困线上挣扎的绝大多数的国人来说,这样的事是不可思议的,也是无法理解的,更是不可原谅的。   一个家庭要是摊上一个瘾君子的话,那么这个家庭就永无宁日,只到那个瘾君子消失之后。由此引发的家庭危机数不胜数,破碎的天伦搅扰着伤痛的心灵。可以说吸毒者,他们不再是人,而是一具具的僵尸,一具具的行尸走肉,说得好点听点,那就是一个药人,没有思想、没有亲情、更没有爱情、没有观念、没有灵魂、更没有自己……。他们唯一有的只是如何弄到毒品,毒品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亲爹亲娘,有了他什么都不重要。 『56』第三十九章:纪小峰   纪小峰在前面飞速地奔跑着,纪荣扛着铝线紧跟在后,子弹不断在他们身侧呼啸,后面一群人边追边朝他们开枪,幸亏晨夜里,那帮人要拿手电筒照路,比他们的速度慢多了,要不然今晚他俩一定会被打成马蜂窝。   “唉哟!”纪荣腿上一麻,脚上一软,栽倒在地,身上扛的那卷铝线也抛到了一边,滚了几滚停在五六米外的草丛中。   “荣哥!你怎么了?”听到叫声和人摔倒的声音,纪小峰回过头紧赶两步跨到纪荣身边,探手拉起纪荣。   “俺怕是被子弹打到了。”纪荣痛得呻吟一下。   “在哪儿?”纪小峰焦急地询问。   “在俺腿上。”   纪小峰伸手在纪荣的左腿上上下摸了一下,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又搬过纪荣的身子,顺路摸下去,只到小腿肚子,才感觉摸了一手粘糊糊的东西,忙凑进眼前一看,才想到这夜里,黑灯瞎火,一点都看不见,不过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心里一沉,不好!的确是挂彩了。这他妈的不好,眼看追击的人越来越近了。   “不能把荣哥留在这儿。”纪小峰俯身就要背纪荣。   “唉!小峰,你干吗?别管俺,你快走。”纪荣明白了纪小峰的意思,连忙阻止他。可是纪荣不管三七二十一,扛上他就朝奔去。   一个人空手在这荒郊野外走都会很吃力,何况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更是如此。纪小峰吃力地在野地中奔跑,后面的追兵又赶上来一大截。   纪小峰前脚一个踏空,两个人都重重地摔在沟里。   “好兄弟,你就别管俺了,赶快自个跑吧!俺已经伤了,正好有国家的医院可以上,好兄弟,你知道俺家的情况,俺现在可付不起这个药费钱啦!”   这时候追兵只离他们十来米了,他们正好摔在一条干水渠里,追兵只有朝走到根前才能发现他们。   “好兄弟!听哥的话,你还年轻,还没媳妇,你快跑,沿着这渠一直往上跑,快呀!”纪荣一把将纪小峰推开,咬牙撑起身子,用一只腿向下跑去。   “荣哥!……”纪小峰强忍眼泪,扭头躬着腰顺渠向上跑去。   “抓住一个,狗日的,看你还跑!跑啊!再跑啊!你!”“啊!啊!……”向上奔出百把米的纪小峰,就听到下方传来众多人激愤的声音间杂着一个人惨叫。不用问,小峰也知道那是纪荣的惨叫。   “这群狗日的杂种在折磨荣哥,荣哥还受了枪伤。”一想到这儿,纪小峰的心里就被抽空了一样。他略停了一下,回头看看那边电筒光集中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力奔出山坡,只到他认为是安全的地方才现再次停下来,远远的回望来时的路。   黑沉沉的夜吞噬了一切,只剩下很远处上下翻腾的电筒光线偶尔划过苍穹。   “唉!不知道荣哥现在怎么样了。”纪小峰躺在床板上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夜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如果自己不那么蠢,当时就远远的离开那个范围,就不会来到这个一地方!”他想到自己进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无知和笨拙。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尽然,他到了这里,心才真正的定下来,不再有慌恐不安的草木皆兵的感觉,反而好象是解脱,一种心理的解脱。他知道他将为自己所犯下的事情付出代价,为自己的曾经的行为赎罪。   纪小峰是安徽人,在一个很穷很穷的小山村里长大,村里总共63户人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赤贫身份。   村东头的一口老井,养活着全村二百多口子人,除了过年过节,并不是所有的节气,只有过一些大节时,才会把过年吃剩下的猪肉切一小块下来,熬一锅肉汤解解馋。平时,那几只不争气的老母鸡下的蛋要拿到离他们村二十里外的乡集上换上一点盐钱。   在南方生女孩是赔钱货,可在他们村,女孩可是要赚钱的,彩礼太少的话,女方家可是会拿眼睛瞪的。所以,大部分的女孩都远嫁别乡,因为别乡的地儿比村里富啊!谁不想往上走呢?只有极个别的拿不出手的女孩嫁在本村,好歹村子里还能偶尔看到穿红肚兜光屁股的孩子在村外的那个麦场里蹦达。   除了曲指可数的几个成家立业的后生之外,整个村那就是光棍村了,现在刚兴起来的11月11日的光棍节,那是为他们特设的。   纪小峰今年也已经十九了,很快就要奔二十了,可是一贫如洗的家境,让他想都不敢想,得了痨病的老爹把整个家里能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也没治好病,最后剩下娘儿俩个再加上苦命的婆婆相依为命。   纪小峰的奶奶特疼小峰,有什么好吃得都会偷偷藏一点留给他这个纪家三代单传的独苗。   纪小峰好想念十二岁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老爹还是个壮劳力,家时里虽然穷,但不象现在这样一无所有,他们家还能省出点余钱来供他上了四年学。也亏了这四年,让他多多少少知道了国文是什么事?国语该怎么念?   这里是典型的靠天吃饭的黄土地,这片不堪重负的土地越来越养不起这群沉重的包袱。   所以大批的劳力奔走全国,也有在农闲的时候托亲带友加入拾荒大军,远赴他乡,挣一个过年费。   他就是这样跟着纪荣走出黄土,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希望可以挖一点残渣,让老娘得以怡养天年。   出门在外不像在家,什么都没有,很多时候只能天当被来地当床,在城里转悠一天下来,也拣不了几块钱,加之一个棒大小伙子,一餐可以干掉一斤面条,满满地一盆面条连汤带水一点剩,还眼冒蓝光。不过这样也还算不错,总比躲在家里只吃不做强得多。   纪荣是他一个堂兄,比他跑得多,也很有一些窍门,所以每次总是满载而归,这也让他羡慕不巳。在他们暂时息身的废西窑厂,他不止一次的总过纪荣,可纪荣就是不告诉他,为这事,他还跟纪荣闹了好几天别扭。   后来,在纪小峰一再发誓不告诉村里任何人的情况下,纪荣才告诉他。末了,郑重地说,这样做因为有很大的危险,所以不得不瞒着他,以免有什么意外会不好像他的老娘交待。   他一听也蒙了,纪荣告诉他的那些个方法,不就跟偷一样吗?那不是犯法吗?   纪荣了解他的疑问,当初,他也是同样的不解。可是不久他就想开了,这一家人几张嘴巴就等到着他呢!小打小闹的东西即使是抓住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于是他也就小心翼翼的做了几次,居然一次也没被发现,也渐渐的胆子越来越大,寄回家的钱也就越来越多。   反正,纪荣把一切都源源本本的告诉了纪小峰,让他自己掂量。   起先,纪小峰还是用原来的法子做自己的,可是后来他实在经不住红眼的诱惑,就扭扭捏捏的央求纪荣也带他去。   纪荣望了他老半天,才重重的点了下头,不过一再嘱咐他,到了地儿,一定紧紧跟在他身后,千万不要跟丢了。 『57』第四十章:第一次出击   第一次跟纪荣出地儿是在离他们住的废窑十里的山凹,这里视线很好,水田中间有一路通向旁边村子的10千伏高压电线,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天刚擦黑,就潜伏在离目标不远的一片草丛中,一直等到凌晨二点才趁黑摸到正点上。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纪荣详细的跟纪小峰讲了应该配合与注意的事项,特别叮嘱他不要跟自己的距离太远。最后,给他讲了一段轶事,这件事是关系到纪文标标叔的。   原来这纪文标是他们的堂叔,也在加入拾荒大军时来到了这儿垦荒。当年,纪荣第一次干这事就是跟着标叔一起在这儿打埋伏,也是在那天晚上纪荣亲眼看到标叔被电击成了焦炭,再也不能回到生他养他的黄土地。   虽然说人多好办事,人少好吃饭,可是人多的时候如果指挥不当,办出来和事就不是那么的称心了,甚至是办成了坏事。   那天同时来打埋伏的还有好几个其它地方的,总共有七八个。他们只是临时组建起来的夜袭队,同省的有六个,河南的有两个。   那两个河南人因为不是同省,被排挤上了第一线。所谓的第一线就是要第一个上电线杆剪线,那是最危险的活,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电成肉干,谁都不想成为第一棒。有这两个河南人当替死鬼,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可是世界上的事总是不为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虽然大家都暗自庆幸有了这两个河南人替死鬼,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却是最大的遗憾。   由于这两个河南人还算是新手,没做过几次这档子事,爬杆对他们来说今天还是第一次,都有些抖手抖脚,所以呢!标叔就负责教那个第一棒的家伙。   其实这样安排应该比较没问题了,可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那个家伙抖抖缩缩、气喘吁吁的爬上杆,由于一来做贼心虚,二来不明就里,三是怕死怕得腿抽筋。离那电线两米的时候就感觉头皮发麻,好象是电力要把他吸上去一样,就已经手软脚软。经标叔瑞三鼓励催促,才又咬牙爬上横档,看都不看,一手紧紧挂住横档,另一手逮住眼前最近的那根电线就剪。   也怪标叔不走运,还有眼花在底下没看清。也是,黑咕隆冬就连远视眼也看不清啊!何况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   电线是落下来了,却闻见一股焦臭的味道,田地中间,一股一股的电火花,围绕着一个人模样的东西发出骇人的光芒。   “标叔是标叔,标叔被电打了!标叔被电打了!”纪荣首先发现是标叔出了事情,就想冲上去帮标叔。却被旁边的一个老乡一把拖住,眼睁睁的看着标叔在自己的面前化为轻烟。   原来那个剪线的家伙忙乱中剪错了位置,应该剪断电葫芦的那边却剪成了电葫芦的这边,面这边正是电源的来处,落下的电线砸在标叔的身旁,直接成了廉价的牺牲品。   一见出了人命,这帮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全傻了,最后发一声喊,四散逃窜。纪荣也被老乡拖拽着跑回了他们暂时的避难所。   那个还爬坡在杆顶的河南人更是肝胆俱裂,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一咬牙,颤颤兢兢的溜下来,连头脸撞得变形也不顾,不要命的跑回了避难所。硬是吓得三天水米不进,形同僵尸。   整个避难所里的人一听说出事了,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分逃他处。   纪荣心惦标叔,还想回去把标叔了了后事,却被老乡劝住,这些善后事宜交给警察处理比自己处理要好得多,也方便得多,还有更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安全。要不然问你个没完没了到最后兴许还会把自个给牵扯进去,那可是十足划不来的事。   纪荣再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可是总觉得亏欠了标叔什么,毕竟同饮一井水,多多少少还有那么点情分。   过了三天,他再次来到标叔出事的点儿,烧上一堆纸钱,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从那以后,纪荣做事人绝对不要多,最多就三个,宁愿一次得少点,也比人多乱事好。   听了纪荣的话,纪小峰才知道他标叔是这么样走的。当时,他还在村子里没出来,就只听见一声呼天抢地的哭丧声音从村中发出,然后村中的老老少少都从四面八方聚到标叔家,只见标婶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一打听才知道乡上派出所来人了,说标叔死在外面了。这顶梁柱塌了,还能不伤心吗?   穷啊!穷啊!自古以来就一直穷苦的老百姓们还要穷到何时?   纪荣爬上了其中的一根电线杆,纪小峰隔了五空爬上了另外一根杆,两人同时正对面下手,为了摆脱穷困拿生命开博。   头一次剪电线,还是掌握不好窍门,特别是中间的那根钢丝,纪小峰好不容易剪断了一根杆上的电线,纪荣已经上到了每三根上了。   纪小峰赶快从杆上溜下来,把垂下来的电线剪断,卷成一卷,扛在肩上,再打扫第二根。他们很顺利的绕开前来追剿人员,回到避难所时已经快天亮了。纪小峰累得躺倒就不想爬起来,纪荣摇了摇头,起身把他俩背回来的电线结结实实捆成三个大圈,沉在附近的水塘里,用一根铁丝连在岸边,什么时候想捞就可以捞起来,同时别人也发现不了。   第一次太顺利了,等到纪小峰睡醒,巳是下午三点多,他美美的伸伸懒腰,吞了口口水,发觉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咕噜噜直叫,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赶忙生火下面,满满的一锅水,什么佐料也没放,只丢进一斤挂面,搅一搅,连面带汤,全倒进肚里,然后拍拍圆滚滚的肚皮,踏出窑门。   门外他们的战场,原来应该是窑场放砖坯机的地方,这一大块地儿,三面通风,只有上面还盖着屋瓦,不过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有些不漏的地方都占了然于铺,各地方的拾荒军团就在这儿安营扎寨,临时歇脚。   纪荣正在靠墙根那地儿整理着他们的宝贝,把那些个破烂分类捆扎,独独留下一大堆的铝丝,又从堆着破烂的下面不时抽出一两根长铝线,散开截短,和地上的铝线合成一捆,紧紧扎住。   纪小峰一眼就认出纪荣从破烂堆下抽出的正是昨晚他们的战利品,楞了半会儿,小跑到纪荣的面前。   “荣哥,这咋回事儿?干嘛还要拆开?”   “这你就不懂了,那一卷一卷的,你敢卖我还不敢收呢!这呀就得讲点窍门了。还有啊!你忘了,这些里面还有一根钢丝呢?你小子也想把钢丝当铝丝卖?那根本就是两个价。”   “噢!”纪荣的解释让纪小峰如梦初醒,一个劲直点头。“还是荣哥想得周到。” 『58』第四十一章:人类动物园   野百合大酒店,一间雅致的单间里,一群人正在推杯换盏,一派其乐融融的景像。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个花甲老人,紧挨在他旁边的正是市委副书记陈长庚,在陈长庚旁边的是他的秘书邹欣桐,而在邹欣桐旁边却是陆义现在又爱又恨的水雪。而花甲老人的另一边依次却是董卿、任忠明、任天航、郁仁、郁绍夫、向淑珍、木月华、董婕。坐了满满一大桌子,好在这间屋子蛮大,桌子也是加大型的,坐这么多人一点也不嫌挤。   这坐上首的正是本市市委书记王忠平,这桌酒席是董卿他们计划的一个章节,利用王老书记的威望,给他们在龚岐山面前当个说客。这王老巳到退休年龄,陈长庚就是他的接班人,只不过,他现在还赖在这个职位上不想让,权力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东西,有了它,才能有今天的一切,那一般的小老百姓能有这样的待遇吗?这一桌酒席可不简单,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海里蹦的……那是都有,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这一桌也是水雪精心准备了一个星期的东西,他也是实心实力得默默地为陆义他们出一份力。谁让他是水雪这一辈子的至爱呢?   这中华酒文化呀!的确是源远流长,更是伴随着贪腐之气长足发展。杜康催生出一大批文人骚客,诗仙词圣,好不显耀。可是诞生了更多的贪靡国殇。“酒色财气”它占第一位,就充分证明了它的力量。   王忠平也是一个贪杯之人,平生就好这两口,今天的茅台,把他灌得晕晕乎乎,飘飘不知所以,自然是对董卿所托之事一口应承,拍胸脯打保票。   第二天,市委党委扩大会议,法院院长周仕平在会上提出了陆义他们的这桩杀人案,目前案卷前期工作已经作侦结完毕,鉴于死者的身份特殊性,提请市委领导指示。其实这周仕平早就像龚岐山和董卿亲自汇报过,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的答复,本来作为独立的司法执行人员,有权对发生在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任何案件依法审理,可是这案子太棘手了,一个市长的公子,另一边是政法委书记的外甥,两边都不好得罪,最后在郁仁的建议下,将这个问题拿到市委会上。这种完全属于司法部门的事情,最终却由不具有司法执行权限的政府部门来定调,这是历朝历代的光荣传统,政权代表一切,皇权支配一切。   王忠平四下望望,会场鸦雀无声,好象一下子各自都有了千头万缕的事情需要思考。把个挑子撂给他一个人担着。   “嗯!小龚啊!这事跟你有直接关系,你就先说说,有什么要求?”王忠平无奈,只有拿龚岐山先开刀。   “正因为跟我有直接关系,所以我就更不能有干涉司法公正的嫌疑,这个要求,我没有。我相信我们的司法部门一定会秉公而断,‘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法制’,对于严重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人要严打,中央不是有相关文件吗?”他断章取义的搜来一些中央文件内容和精神,以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也达到了自己的真实目的,那就是要严厉处理肇事者。其实在坐的人心里都清楚,真正该严厉处理就是他那个已经死了的宝贝儿子,他才是本市的祸害之源,而他龚岐山就是帮凶。   很清楚,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从政的一个最大的经验就是该闭嘴的时候一定要闭嘴,懂得何时闭嘴比有没有能力更有用。光有能力又有什么用,不知道闭嘴,再有能力也只是他人的嫁妆,用完就可以扔了,是一个很好的替罪羔羊。   “嗯!那就照岐山说的,秉公办理,小周啊!一定要秉公办理哟!以法律为依据严厉查办,记住,不要偏离法律的准绳。”这王书记更加老道,把那个周仕平听得心里暗暗叫苦,这等于没说吗?   付九蹲在天井墙根处,正在用两枚硬币拔胡子,这器具是看守所里的一大发明,两枚硬币中间夹一根火柴,挺方便更实用,对着那硬硬的胡子上下两片硬币一合,划拉一下子就拔出一根来,有时候也会拔出两三根,只要你耐得住疼。这也是一种消遣的方式,消磨时间,白白的打发掉这人生多余的时间。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愿意买他们这多余的时间,如果有的话,那么看守所也可以发一笔横财,关在看守所里的人犯们也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至少可以少死好多人,少很多狱内犯罪的起因。   “唉!来了来了!”一直兴奋地望风的马壮突然发出警报,来本看守所参观团就要来了。于是监号内一阵手忙脚乱,都收起流态,中规中矩的看书下棋,各做各事。   早上一开中门,广播就响了,谭所的声音就在里面狂吼,催促着起床,打扫整理卫生,他半个小时后来检查。各个监舍忙了半个多小时,才把监舍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抹得光亮照人;窗户一尘不染;被了棱角分明高低一致;一就生活用品摆放整整齐齐,错落有致。就等谭所来检查了。   谭所带了一帮人左看右瞧,满意地直点头,在出监舍大门时,甩出一句话:   “给他们监号两包洗衣粉。”又去了下一排监。   中墙巡逻道上走过来一群男男女女,大多穿着便装,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居高临下观赏着底下的那一群群待宰羔羊。   “我们现在就象是动物园里的大猴子,成了高级人类的娱乐节目,还不用买票,嘿嘿!”邹启华闷笑道。   “主任啦!你怎么忘了,咱们本来就是大猴子变的,那,就象这样。”马壮说完,学着封神半仙的猴样,上窜下跳,左一个猴媚眼,右一个猴望山,把大家逗得哄笑不巳。好在那群参观团已经走远,要不然肯定个遭谭所责骂。 『59』第四十二章:小峰进监   吃饭时间到了,打进来的是苦菜,苦苦涩涩的菜,上面漂着七八只蚜虫的尸体,纪小峰小心地把它们捞上来丢掉,轻轻地喝了一勺汤,难能可贵的汤啊!一下肚,就刺激着胃肠翻滚,这汤对于现在他的肠胃来说,不谛于琼浆玉液美不胜收,可惜呀!就是太少了。   一般来说菜中有虫的,应该属于绿色食品,没有虫的菜,那止不准是农药高残留,连对药最敏感的虫子都没有,那对人来说一定是有影响的。   “他妈的,原以为这公家饭应该好吃一点,可是不不如自己外面那锅白水面,且不论那锅白水面的味道怎么样?这单说每餐二两,就够把他纪小峰饿得够呛,一餐能吃一斤多汤水面的家伙,对着眼前的这二两白饭,实在是难以下咽。为什么呢?太少了,少得可怜。   纪小峰冒绿光的眼睛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胃里早就翻滚如潮了,口水吞了一口又一口,还是不想把眼前的这碗“美味佳肴”一口吞下。   终于,他颤抖地将碗端起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饭香在自己的鼻腔中回荡,直到肺腑,让饱受饥饿折磨的神经器官也能尝尝。   他再也忍不住,用勺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饭吞进肚去,连嚼都没来得及,就顺着粗粗的食管滑到胃里,被早已等待多时的胃液包围分解。   一分钟不到,纪小峰的碗里就只剩下空气。他喘了一口气,又端起汤菜碗,先喝干了汤,又将菜一股脑的倒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方才颓然放下菜碗,盯着碗沿的汤慢慢汇集成一小滩,小心的倒进自己的胃里。   饿呀!饿!比没吃更饿,他抬眼望向周围,人人都还在吃着,没人会浪费这来之不易食物。他终于泄气了,无神的眼睛望向窗外那片只属于鸟儿遨翔的天空。他好想有一对翅膀,也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自由自在找寻自己的领地,虽然是风餐露宿,可是自由,自由……。自由现在是多么可爱的字眼啊!   嗯!不对,他鼻中再次迷漫着米饭的香味,眼前又出现了半碗饭。他闭上眼,狠命的甩了甩头。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半碗饭依然还在他面前,这证明他不是在作梦。不过这次他看清了在半碗饭后面还有一只手托着,他刚才太激动了,也太饿了,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半碗饭。顺着手臂往上看,他才看见眼前现在正站着一个人,他就是这个监号里的老大。   “把它吃了吧!”纪小峰一时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还有他手里托着的那半碗饭。   “拿着。”际义冲他轻轻一笑,把碗放在他手里仍然捧着的空菜碗里,转身回到自己的位上。   纪小峰还是呆呆的坐在那时,只是眼前一片模糊,一股咸咸的东西流进了自己的嘴巴。   陆义这几天一只在观察这个刚进来的新犯,白白嫩嫩的皮肤,那是天然的一种白,是怎么晒也晒不黑的一种白。壮实的臂膊,低调的性格,还有下巴上只有毛茸茸的毫毛的年轻男孩子,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对他有一种偏爱。   昨天晚上,他发现这个小男孩半夜三更一个人靠着墙手捧着肚子,一个劲的吞着口水。他知道这是监号里的通病,饿!这个病他没办法治,如果太偏袒一个,那么还有那么多的就会心生不满,这对于他的威望有影响。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晚上了,看来这个家伙的饭量可不一般。望着这个双手不断揉着肚子的家伙,陆义不禁想起他刚进监时的惨状。   那天,陆义正跟马壮他们打牌喝水,一个满满一桶水,就是外面卖的粪桶。一只小缸在桶里的水上漂着,那个小缸装满会有半斤,每输一次就喝一杯,也没人管那水符不符合国家的饮用水标准,不过总可以看见那里面有一根半根的红丝虫在游动。   监舍大门开了,两个劳动间的犯人架着一个被红土染色的大个子进来,而且裤腿还沾着块块血迹。   一把人架进天井,那两个劳动间的犯人就赶紧出去了,监舍大门再次关闭。   天井中的人再也没有打牌的兴致了,纷纷站起身,冲了一泡水,躲进后舍,新人澡要开演了。   陆义坐上床看他的小说,马壮则饶有兴趣的蹲在中门口看着新犯。   新犯那衣服一脱开,他身上就露出一条条纵横交错清晰的黑紫色纹路,那是被打后留下的瘀青。负责给新人洗澡的付久稍微碰一下就会疼得那新犯全身直哆嗦。   “他妈的,这群狗日的王八蛋,又把人打成这样。”他之所以见到新犯身上的伤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在进来这里之前也是被警察狠狠地修理过。至今,身上还有疤痕未消。   听到马壮的叫骂,陆义放下书,在观壮的身边蹲下,细细打量了新犯。这个新犯的身体白皙,浑身却夹杂着很多黑紫色的瘀青,有些地方还不断有血渗出,不过那新犯虽然疼得直哆嗦,却没吭一声。   “还是条汉子。”陆义看了一会儿,心里赞了句,口中却叹了一口,再次步入后舍重新捧起他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着。   在这里面见到太多的不平,却都是他无能为力的事,而且自己也正在被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儿缠绕着,前途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这身上的伤是纪小峰刚被抓住后,在派出所里逼供的杰作。   那天晚上出活儿纪荣被围追打伤下落不明之后,剩下纪小峰一个人独自逃脱。因为道口被封锁,他就想在山上待到天亮,然后再做打算,没想到,天亮后随着人流虽然混到了城边,可是却被守候的便衣盯住了,因为他的裤腿上还有纪荣的血,左边整条裤腿都是斑斑点点的成片血迹,被人怀疑那是很正常的事。   纪小峰被带到附近的派出所一搜一问,破绽百出,而且搜出了他们干事的家伙,一大一小两把钢钳,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剪电线的。那把大的是纪荣的,那把小的是纪小峰的。两个人干事时,一见势头不对,立马收工。不想,人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纪荣就把所有的工具抛给纪小峰,自己一个人背着战利品拼命往缺口突围,最后还是中招,被人家活捉。   人家也不是傻瓜,说天也不相信只是他一个人,可是他也因受伤失血过多,生命垂危。所以只好将他送医院处理,也没办法连夜逼供。不过他们知道那些人一定还在山上,除了连夜继续搜索之外,又安排工作另一批人在外围撒网堵截,天亮以后还真让他们堵到了纪小峰。   这下纪小峰的麻烦可来了,派出所的逼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套又一套,层出不穷,这绝对不是恭维。两天两夜连续不断的审问,让纪小峰只想睡觉,而对于身上被折磨的疼痛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第三天一早,纪荣就被他们押回了派出所。为什么呢?这是有目的的,他们只是让纪荣在审讯室窗户外面看着纪小峰被审讯,而且用了电棍、皮鞭、铁链……等等器具对纪小峰施刑,把个纪荣吓得心里只打哆嗦。   见到纪荣的样子,办案的心里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把纪荣带到另一间审讯室,三糊两诈,纪荣不得不交待与纪小峰的关系和两次作案的经过。办案人员当然不信他已经交待了全部,一边继续撬,一边布署从纪小峰身上打缺口。   可是他的审讯现场却一丝不漏的被纪小峰看到,那当然是警察的有意安排。   在与纪荣的十多次合作中,每次都会很顺利,当然每次之后,纪小峰心里总会有莫名其妙的不安与焦虑,毕竟是违法的事,心里会有些不踏实那是很正常的事。然而,做贼心虚的确说得不错,一旦一个人做了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就算当时没什么,可是这不安的种子已经在心中埋下,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倍受煎熬。   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威逼利诱以及大型器具的侍候,并且在明明白白的事实面前,纪小峰也就只有竹筒倒豆子,一个不剩,把他和纪荣两个人做的案子,一个不剩的全说了出来,静等上天的惩罚。   纪小峰做梦也没有想到,警察他们了解到的仅仅是那两个案子而已,却把他全部的犯罪都掌握了。不过自打他交待完之后,只觉得全身很轻松,有一种卸下包袱的感觉,毕竟差不多半年以来的担忧和焦虑一下子得到彻底放下,负罪的灵魂得到自己的宽恕,他再次找回做人的真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一辈子不安宁。 『60』第四十三章:释放老主任   墙角边,围了一群人,正有滋有味的听着马壮讲他的艳史,这假回子,什么时候都多,吃喝嫖赌毒,五毒俱全。最好的除了毒之外,那就是普天下男人的通好:嫖。   这马壮啊见到小姑娘就上,凭着七巧玲珑舌再加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缠烂打的精神以及阔绰的出身,哄那么个小女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多年来,打他手里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十打,其中还有好些校门里的小女生,都被他骗吃了又无情地抛弃,更有被他抛弃的女孩儿从此走上了开发自身资源之路,一路烂到底。对她们有一个这样的称呼,叫做“烂殖(shi)”,意思是一堆烂尸骨,特指作风不正的年青女人,泛指年青女人。   马壮现在正讲到他给钓到的一个回族女中学生开苞的事,而且艳情非常露骨,对于细节更是巨细无遗,听得周围人等艳羡不巳。   女人在一起就话题最多的就是讲男人,同样的男人在一起是不用说就讲女人,开口就来菜儿,一点也不含糊。反正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有两种人:男人、女人。更别说这还是一个纯色儿的监号,不弄点艳情彩花出来,也太沉闷了点。就好比一个死气沉沉和尚庙里,突然来了一个妙龄美少女,整个庙宇一下子就充满了阳光和色彩。这样的一道风景,有谁不喜欢,就算是庙中的和尚恐怕也会欣赏几眼,毕竟食色性也。   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创意,在庄严的古刹,举行露天比基尼大赛,那臀舞艳歌一定会让人大跌眼镜。   “你个马壮,给那么多小烂殖(shi)开苞,最后又不要人家,就没被人家砍?”旁边有人打趣给他难堪。   “当然有,我现在的老婆就是甩不掉,被刀架着硬逼着娶的。还有一次更险啦!差点让女人的兄弟砍掉老二,还好,被我干的女人舍不得,才逃过一关。”   “他妈的,有什么舍不得的,要说我呀!就一刀把你那个老二一刀割了喂狗,让狗也长出人鸡巴来。”   “我看哪!最好就把马壮的老二安在狗身上,一定会卖出一个好价钱。”   “为什么会卖出一个好价钱?”   “如果把这样的一只狗买回家,那么这只狗就可以给那些个骚烂殖(shi)止痒了。”   “哈……”。连陆义听了也一阵闷笑。   “那也不错啊!那我这鸡巴不就成了天下第一名鸡巴了吗!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烂殖来求我让我干她们的b。那不是太爽了。”   “到时候你还能能干吗?马太监!”   “哈……,马太监,马公公。”   陆义和没在马壮旁边听他瞎掰人俱都大笑不巳。从此,马壮有了一个新绰号:马公公。   一个猛壮的男人,而且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也是经常打手枪的正常男人,被一下子贬成了公公,一个没根的太监,太伤自尊了。马壮为此郁闷了一个星期,谁叫他公公他跟谁急,可是这根本堵不了众人的嘴。一个星期之后,他也就随之任之了,反正又不是真正的公公太监,怕什么。   这男人哪!是最怕女人说他象公公太监一样无用,挖空心思弄一些东西让自己显得有能力,具有真正男人的雄风,是个可以征服所有女人的真男人。这无可厚非,毕竟这是双方面的因素,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像马壮这样的确有点冤,名声一出去,那可就毁了一个大好青年的性福,不过还好,他已经结婚了,怎么样也能有地方让人了解真实情况,不至于弄得人家家庭不睦。   正在众人还在继续笑马壮的时候,监舍大门开了。谭所朝里面扫了一眼,叫道:   “邹启华,你被释放了,快收拾东西。”   邹启华一楞,旋即两眼一酸,有一种东西想要出来。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调整激动的心情。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天爷你还没有瞎眼,还让我这把老骨头离开这儿,没有烂死在这里面。唉!我这是不是在做梦?”真得等到了这一刻,邹启华却不敢相信了。   如果我们把人生当成戏看的话,那么我们一定会看到很多很有趣的事,见到很多很有趣的人,你悄悄地一转头就会发现,戏早巳在自己周围开演了,你也不知不觉时融入其中,扮演了一份熟悉而又陌生的角色。你在稍微清醒时会问自己,“这就是我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每天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醒来时不妨问一问自己。   “老主任,要放你了,还楞着干什么?走走走,我帮你收拾东西。”陆义一把拽住还在梦中的邹启华就往后舍里推。   陆义一边帮邹启华收拾东西,一边向他道喜,能够从这里出去,回归大世界,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啊!重获自由,“自由”这个词,对于在这里关押的人犯们现在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啊!他让太多人望眼欲穿。   邹启华的的东西都收拾停当,捆成了一个小包,摆在他的面前。他茫然的看了看,摇了摇头,只将几封监号里人托他带的信装进内衣口袋里藏好,再次看看光滑的四壁和那墙壁上的小窗。这里有他八个多有来所有的悲欢离合,也有他对人生的感慨万端,更有难友的兄弟情谊……,这一切的一切,让他这辈子也无法忘怀,永远铭心刻骨。   和难友们再一次的握手,看得出满屋子的沉重,一部分是因为由此及彼而想到自己命运的沉重,一部分是因为离别的沉重,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羡慕的沉重。   “好好在了!有机会我来看你们!”   “你也好好的,别再来这儿了,这个鬼地方来一次就足够了。”   “当然,当然,我还想死在自个的家里,把我这把老骨头埋在家乡的山上。”   “这就好,落叶归根。”   “好好在了!好好在了!你们都好好在了!”   “多保重!”   “大家也多保重!”   只到监舍大门重重地关上,还听见“好好在了!”“大家多保重!”的声音在监舍上空回荡。 『61』第四十四章:“皮囊”   走了一个人,监舍里的空气显得很是沉闷,邹启华与所有人相处得还是比较融洽,因为年纪也比较大,而且其人没有架子,很好相处。虽然他的释放大家都在心里有这么的一个模糊的概念,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是羡慕又是嫉妒,没有人不时刻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于有不少的人打着各种各样逃跑的主意,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马壮和付九纯粹为了好玩闹起来了,你抵我一下,我抵你一下,后来又发展到两人,再后来就是全监舍的人员参战,就在后舍墙角那挤成一团。   陆义正在天井中看书,听见异动,连忙进去一看,原来是这回事,急忙大喝制止。这样的玩法让陆义想起了马定刚因为挤架而被鞭笞,说实话,这可不是一个好玩法。   那次马定刚也跟马壮一样,全监号的人都围在后舍的墙角挤成一堆,他把一休围在最里面,而自己在外面拼命的推挤,把最里面的几个人挤得呲牙咧嘴,一个劲儿只叫唤,连陆义也被狂卷其中,成为帮凶。   一群热血青年,关在这里面全身的力气没地儿发泄,这样闹闹也无可厚非,何况并不是什么违规违纪行为。随着加入的人员逐渐增多,热闹的气氛就越浓,连床板都震得当当响。   不过这样大的声响被谭所听到了,他还以为43号监舍发生了政变,听这种响声,那个场面一定很惨烈,急忙打开43号监舍的大门,喝止他们疯狂的行为。   43号监舍的所有人全部站在监舍大门外面的过道中,挨墙一字排开,谭所手拿胶皮棍,在这一排人面前走来走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你们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嗯!说不好,一个个拉下去打。”看来谭所那是怒极,要给这群不听话的家伙们一逐步形成深刻的警告。   “谭所,我们只是在那攮着玩,没干别的。”马定刚见肥五不出面,只好自己硬着头皮顶上一句。的确因为身上有脚镣的关系,刚才的监舍挤架大战,他没能参加。   “攮着玩,攮着玩就弄这么大声音,是不是还想把墙推倒才罢休。”谭所气极,挥舞胶皮棍对着马定刚就是两下子。觉得还不解气,又紧跟着几下,抽得马定刚“唉呀!唉呀!”只叫,双手紧紧护住头部,缩成一团,好象一下子练成了缩骨功。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谭所抽累了,用胶皮棍一指邹启华问道。   “是这样的,他们只是在闹着玩,没发生什么其它的。”邹启华据实回答。   “真得。”谭所盯着邹启华紧跟着问了一句。   “是的,他们真得是只闹着玩。”邹启华依言补上一句。   “谭所,的确是这样的,他们只是挤着玩。谭所,我们错了。”肥五不失时机的跟上一句。   “你也是,闹那么大声音也不管管,你还是第一天吗?一点规矩都没有。”谭所听了肥五的话,握胶皮棍的手抬了抬,又放下了。对死刑犯还是忍耐一下。在看守所对死刑犯一般都是比较宽容的,除非是特别跳的才会稍微惩治一下,给他们的都是最好的待遇,毕竟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最后的时光,还是让他们能够悠哉悠哉地走完。能够在人间一趟不容易,还能为自己积点阴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他们在里面闹事,本来就是死,我在监内多宰几个垫背,也只是死一次,而且搞臭你看守,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只要是不是很出格,有死刑犯掺和的事,一般均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马定刚就没那么走运了,谭所把刚才没能在肥五面前发的火,一古脑发到了马定刚身上,对他又是一顿猛抽,让他给其它人做个榜样。   这马定刚的榜样树得那是再好也不过了,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就落到自己的面前。好在打够了马定刚,谭所也就歇了手,喘过气后,用胶皮棍指着所有人,一字一顿的警告:   “听好,你们这些个皮囊,再让我发现,我就一个一个的拖出来,每个人打你们三十大鞭,要你们一个星期走不了路,看看你们还有多少精力。”   “谭所,我们错了。”大伙儿一看有台阶下,立马回敬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皮囊”这个词用在他们这群人身上那是再贴切不过了,一群只剩下臭“皮囊”的行尸走肉。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一样就只剩下一身臭“皮囊”被大潮拖着向前进,此臭“皮囊”与彼臭“皮囊”所不同的只是他们仍然还有可怜的自由罢了。   “嗯!……”远处靠近中墙的角落里,两个女犯正在那儿倒马桶,看到这群糟扁的家伙们一边看还一边在那儿抛媚眼,嘴里哼着某种小调,把不少的立在墙根处受训的家伙眼睛勾走了,不过这边还受着困呢!还不敢大张旗鼓的与那两个女犯调情。   虽然每个监舍里都有便位,可是由于女性的不同生理结构,有些东西是不能直接进便位水道的,否则会引起下水道堵塞,掏下水道可不是一件好差事,还是用粪桶装起来倒掉来得简单实在。   她们倒马桶的地方围墙后面六米多地方是一个大化粪池,监舍中所有的粪道最后都通到那儿,经过发酵后,就可以浇灌菜地了,有机物合理利用,很好。   在她们倒马桶那个地儿上面有一块盖板,拉起盖板冲下去就可以了,那盖板下的水道比较窄,成人是根本钻不出去的。   谭所发觉情况有变,把两只眼睛瞪向那两个女犯,怒气从天而降。   “进去”,他对立在墙边的人摆摆手,待所有人犯都进去之后,就锁上了监舍大门。   那些个贼眼临进去了还不老实,恋恋不舍扭头再看最后一眼女犯,才被谭所一脚踹进去。   “唉呀!唉呀!”“叫你们骚!叫你们骚!你们这两个烂殖,我让你们骚!”整个五排间几乎同时都听到几声女人的痛叫声,然后是胶皮棍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再接下来就是谭所的喝骂声与前两种声音夹杂一起的声音,形成了一曲难得的男女声合唱。   大家一听这样的声音,就知道那两个倒马桶的女犯一定遭谭所修理了,大多数人嘴边涌上一丝怪异的笑意,有些淫淫的感觉。也许心里一定笑得很开心,也很淫猥。   “叫你们骚!臭烂殖!叫你们骚!”马定刚一边嘴里惬意的叫着,一边挥手做了一个挥鞭的动作,叫一句挥一鞭,好象是非常的投入,又好象是特别的受用。   他们的心理,正说明了变态的根源,就在于人们真正的快乐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别人越是痛苦,这种变态就可以得到更大的满足。如果有人不相信,那么可以从你身边的小事一点一点的算起,我们每一个满足不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中吗?我们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从他人或是从他族亦或是从别个星球或层面掠夺来的,只不过好听的名字叫竞争而已。你得到了就意味着别人的失去,你失去了就意味着别人会得到,这个世间的万物根本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或者不属于任何一个层面,可是这些东西却经过若干道手续之后就成了我们某个私人支配的东西,这也就成了剥削阶级不会消失的根本原因。 『62』第四十五章:精针   陆义的提醒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再胡闹,转而找寻其它方式娱乐。不过刚才陆义谈到的女犯让他们来了精神,七嘴八舌的议论起女犯来,以至于兴趣盎然,津津津乐道,那才思一点也没有枯竭的迹象。   男人们说起女人来,那是不用打草稿的,信手拈来,在这方面马壮自然是强项,就一定不会让其它人夺了去。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打精针哪?”   “什么打精针?”   “就是把男人的精吸到注射器里,然后再打进那里面,就可以怀孕了。国家的法律是不准杀孕妇的,那个怀孕的就可以回家了。”   “原来是这回事啊!他妈的这还真有啊?”   “那当然了,小报上写的有啊,就是我们看守所前不久刚发生的。”马壮讲的煞有其事,有鼻子有眼儿。把那几个听众糊得一时找不着北。   小报其实就是看守所里风传的一种小道消息,有写在一张纸条上的,一间一间的传;有口头传的一间给另一间讲,那旁边的四五个监舍都听得到;还有就是秘传的,一般由劳动间犯人与某个监号的某个人犯关系好,秘密传递的,一般是属于机密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马壮知道的这件事就是秘传的。   这件事的起因是某个纯粹为了好玩的劳动间犯人搞出来的闹剧。他意恋上了女犯间的一个烂殖,书来信往,玩笑越开越大。有一天,居然把一陀热乎乎的卫生纸包着的玩意儿从女犯间小窗递给那个烂殖,那个烂殖打开一看,隔着几个号间把他祖宗八代操了个没完,原来这个劳动间的家伙拿给烂殖的是一陀刚打的手枪泄物。那烂殖久经沙场,自然识得,大笑之后就是大操。   不想这泼街一操,倒给一个同间贩毒的死刑犯提了一个醒。她就弄了个一次性的注射器,没用针头,逼着那个烂殖再找劳动间的那个家伙弄了一小针筒精液,然后给自己打进去,跳日子打了几次之后,果然来事了,成功的让自己珠胎暗结,钻了看守所管理不严的空子,做起了监外执行的美梦。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是在这儿了,揭发一次重大的狱内犯罪是可以得到非常奖励的,有些人甚至可以因此减刑回家。所以为了能够早日出狱,监狱的犯人们会不择手段,积极的向管理员们报告狱内点滴动向,要不然,再多派十倍的狱警也不顶事儿。   这件事的当事人很快就被严密控制起来,那个女死刑犯也被秘密拖去做了人流术,虽然那个女死刑犯拼死也不干,可是个人力量再大,也大不过政府,最终还是被拿掉胎儿,养了几天,发配到地下室禁闭间单独关押了一个月,跟肥五一起发往天国。   这就是打精针的详情,一个管理漏洞造成的闹剧而已。至于另外那两个涉案人,劳动间的那个家伙被修理得七死八活,然后丢到劳改队去磨炼意志去了。女犯间的那个烂殖则更惨,由于还没判,在监号中被授意折磨得一段时间下不了床,看你还怎么骚。这女人发起狠来,男人那是绝对比不上的,就说把那个烂殖折磨得一段时间下不了床,那种手段的确够狠也够有魄力。跟无产阶级专政斗,没一个有好下场。   这世间只有阴阳得巳调和,才能万物顺长,孰不知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被关押的这些个孤们,如何能调呢?自然千方百计的找一个能够疏通的地儿。   越是禁止的东西,就有人越是想要得去做,哪怕是豁出身家性命,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人是让发烧头脑给烧糊涂了。   陆义早就知道有这回事了,在陪肥五断头餐的那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人家那讲得要比马壮讲得要清楚好多,也没他那么多水分。不过他是没有心思说给别人听的,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现在他还是在看守所这个大屋檐下,就更不能随随便便的说,要不然,林所的手段,他陆义可不想去尝尝。   “一休,蹲下。”一休听到陆义叫,乖乖的扶着后墙蹲在后墙天窗下,他知道望风景的时刻到了。   陆义的两只脚分别踩在他的双肩上,随着一休的慢慢起身,陆义的头正好对着后墙上的天窗,监舍后面的菜地就呈现在眼前,绿油油的菜地一垄又一垄,有些还在开花的引来一只只蜜蜂和蝴蝶,这让陆义想到第一次野炊那一望无际的油菜花,还有花里若隐若现的猎蝶人,更有在那小土堆上牵着的一大一小的两只滚烫的手……。   每次爬坡上来欣赏风景,都会让他心潮澎湃,对水雪的爱念和雨然的思念就更加一层,我的一位爱人,一位知己,你们现在究竟怎样了。 『63』第四十六章:望风景   雨然现在已经是陆义家的常客,说是客人,那还有些勉强,她现在更象是陆家的家庭主妇,操持着这个家,不仅把李玉芬伺候得舒舒服服,哄得天天象吃了蜂蜜,把儿子的事也暂时忘在一边。   李玉芬这个高兴啦!那是别提了,虽然儿子出事了,却拣了一个更大的宝贝,拿什么都不换的宝贝,不管怎么说,能有这样的儿媳妇,她这一辈子就再无它求了。   现在雨然跟李玉芬是无话不说,除了雨然叫李玉芬的叫法没变之外,其它的什么都变了,就连廖丽娟来看李玉芬时,也不无嫉妒,对李玉芬好几次表达了“不满”。   “李姐啊!我现在都搞不清楚雨然是我生的还是你生的,要说是我生的,可她现在一点也不会心疼我这个当妈的,这成天都在你这儿打搅,我这个当妈的想见她一面,还要到你这儿来才见得到,哎呀!看来呀!我这个当妈的真是失败透顶。”   “妈!看您说的,好象我这个女儿真得是忘恩负义。这不是李姨有病吗!陆义又不在,我帮看看吗!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女儿,陆义一回来,我就好好的陪你,还不成!”   “嗯!真要是陆义回来了,你就更想不到我这个妈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廖丽娟不依不饶,硬是要逗女儿到底。   “哈!……”两位老人会心的哈哈大笑,把个雨然弄个大红脸窘在那里。   “妈!”雨然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扑进廖丽娟怀里。   “哟!你看你看,还不好意思了。哈!……”两位老人笑得更加灿烂了,雨然的脸却更红了,犹如熟透了的红苹果。   李玉芬现在已经把门钥匙交给雨然一套,这说明李玉芬已经把雨然当成自己家一份子了,也可以说是已经将雨然看成她陆家的儿媳妇,就等着陆义回来就办婚事。雨然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她现在已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这对她来说,陆义深陷大狱,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虽然她也还是时刻记挂着陆义的安危,但那是她无能为力的,就算是陆义被判个十年八年,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等他,何况,现在在监狱还可以减刑,或许,不用那么长的时间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廖丽娟也不止一次的劝过雨然,陆义是个好孩子,可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有可能会坐好几年的牢,也不知道出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何况劳改犯的名声总是让人感觉不舒服,在廖丽娟她们这一代人眼里,名誉高于一切,政治高于一切。虽然世界已经在发生着根本性的变化。   可是雨然横竖就是一个心思,“非陆义不嫁”。廖丽娟拗不过她,也知道她的脾气,最后只有摇摇头,随她了。在廖丽娟的心里,只希望雨然能够幸福,富贵不富贵还在其次,这也是她那个时代人的一大特色,因为她们都是在贫困中成长的一代,还没有受到富贵逼人的侵袭。   其实在所有当父母的心中,对儿女都是一个心思,那就是希望儿女们都能够幸福美满,快快乐乐,万事如意,尽享天伦。做父母的能从中分享到一小点也就足够了。   水雪正在她那间精致的卧室里用陆义闭塞她的笔记本记载着自己的心情和对陆义无限的思念,还有爱。虽然在她心里已经把自己心爱的人送给了雨然,但是,她仍然对陆义不能有一丝忘怀,能和陆义双宿双飞,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按说,水雪和陆义的接触并不是很多,还远远不及雨然和陆义的接触时段。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情人千里来相会,无缘人对面不相识。水雪和陆义那是早就已经把自己交托给了对方,所谓的心心相印不过如此。老天爷不让他俩鸳鸯锦被,真得是有些过份。又或许是月老醉酒之后绊倒红线,怕玉帝追究,又重新胡乱接上……。   但是这个心愿现在却被残酷的撕碎了,让她对这个世界只剩下恨,她发誓一定要亲手毁了这个让她一辈子痛苦的所有人,让他们身败名裂,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他们太强大了,强大到可以随时捏死她这只蝼蚁,所以她现在只有等待。她把心中的所有的苦楚都倾注在笔记本上,那些文字就好象是对着陆义诉说,把自己的悲伤、痛苦、失望、快乐……统统说给自己的挚爱,然后她才能够安心的去面对明天的狂风骤雨。   望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自由的虫鸟,就会给陆义以直接打击,自由,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一个多么让人眼红的字眼,一个多么让人期待字眼……。陆义真得好想自由,在这儿的几个月,让他对“自由”这个词有了深深地理解。   “老大,看够了没有?我要站不住了。”一休在下面摇摇晃晃,摇晃他已经在下面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好哪!下吧!”一休快速地将陆义放下来,待陆义的双脚从一休的肩膀上一踏下来,一休就瘫坐在地上,伸直两腿,揉着酸痛的肌肉。   陆义看到一休的样轻轻地笑了,而一休也看着陆义,也轻轻地笑了。一个是有些欠疚的笑,一个是率直的笑。 『64』第四十七章:徒步千里来探监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一根竹杖,小脚一步三颤,就这样颤颤巍巍的挨到了看守所办公室门口,那老婆婆睁开昏浊的眼睛,眯缝着打量了一下办公室里的环境。   “唉呀!老婆婆,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没有证明是不给探视的。”郁虹从里面一扭一扭的步了出来,挡住了那个老婆婆。   “闺女,俺就是想看看俺孙儿,你们就行行好吧!俺只看他一眼就走,俺这就给你们跪下了。”那老婆婆真得颤抖着扶着竹杖要给郁虹跪下,一把浊泪自深陷的眼窝中滚出。   这个老婆婆上午已经来过,因为没有任何有效证件,被郁虹给挡了驾。   那个老婆婆求了好久,可是没人敢破例让她接见。失望的老婆婆只好一步一拖的走到大门口,坐在墙阴处,望着看守所里面监舍方向,就这样不吃不喝呆呆地过了好几个小时。偶尔会从背后的那个破布包里翻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有一块饼。她伸出颤抖的手摸了又摸就象是抚摸着自己的儿,好轻好柔,或许心里还在对着那块饼说话,可是除了她自己,其它的任何人都一无所知,抚摸了一会儿,她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次将那块饼小心地收到破布包里。又呆呆地望着看守所监舍方向。   中午吃饭的时候,郁虹把这个老婆婆的情况跟林凤珍讲了,林凤珍听了未置可否。现在她又来了。   “唉!唉!老婆婆,使不得使不得!”郁虹赶紧扶住老婆婆,可是因为力气小了点,两个人一同跪倒在地板上。   一只胖胖的肥手从旁边扶住了老婆婆的胳肢窝,把老婆婆从地上扶起来,按在一张藤条圈椅中。   “大妈,有什么话好好说,咱们这儿不兴跪,您这一跪,可是要给我们折寿的。小虹,去倒杯茶来。”   “唉!”郁虹答应一声,快步跑进办公室。   旁边一个小独凳放到了林凤珍的脚下,林所一屁股坐了上去,小独凳不见了,只见一块陀陀实实的肉山蹲在那里。   那老婆婆被按在圈椅里,浑身不自在,虽然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一点架子也没有,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一股煞气,逼得她不敢再坐。她慌忙想站起来,可是身子就是不听使唤,她已经两顿没吃了,哪里还有力气。   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到了她的手里,冰凉的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总算可以缓一缓僵硬的手指了。等到手指缓过来了,她才让滚烫的水沾上唇。林所看她那端杯喝水的姿态,好担心那杯子会突然掉下来,因为端杯子的手就象一个冻得直发抖的人一样。林所做好了随时上前补救的准备。   好容易等到老婆婆的手从唇边放下,林所的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闺女,多谢你呀!”一口热茶水下肚,全身马上回复了不少,看着眼前这个胖墩墩的妇女,老婆婆感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大妈,没什么?是小虹刚才没执行好您,您不要见怪!”林所诚恳的对老婆婆说道。   “没啥!没啥!俺只是想俺那孙儿,俺已经这把岁数了,俺就想再见俺孙儿最后一眼也就可以暝目了。”浑浊的泪水再次从干瘪的眼窝中淌下,老婆婆用肮脏的衣角擦了擦。   “俺知道你们有纪律,不该麻烦你们,可俺实在没办法了,俺从家乡一路讨一路走,好不容易挨到这儿,见不到俺孙儿,俺死不瞑目啊!”泪水又一次干瘪的眼窝中滚滚而下。   “大妈,您是一路走过来的?”林所赶紧递过一只手帕,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旁边的地板上,有些不信的问道。   “唉!是啊!闺女,不瞒你说,俺们那地儿穷,没钱坐车,俺哪!就一路走,一路拣点破烂,再不成,就讨饭,遇到好心的带俺一段儿,俺哪!从小就是讨饭活过来的,习惯了。”   “大妈,您今天还没吃饭吧?”林所听郁虹的汇报,知道这老婆婆一天都没吃东西。   “唉!不怕闺女见笑,俺一到这儿,就急着见孙儿,从昨晚到这儿,就赶到外面整整等了一个晚上了,想着啊早上就能见到俺孙儿,这呀比吃啥都还饱啊!指望着早上见到孙儿,中午再到哪儿讨点,一个老婆子,饿一两顿没啥。只要能见到俺孙儿就是饿死俺也心甘。”   “张平,去给煮一碗面来。”林所吩咐完,用眼睛瞪了郁虹一眼。   “唉!林所,是要病号的还是……”张平一直站在林所的旁边,自从调到劳动间以后,张平就跟着林所,成了林所的专职勤务兵。刚才的小凳子就是他找来的,那张小凳子本来是给郁虹准备的,却让林所当了临时坐椅。   “是我的。”林所看了张平一眼,应道。   “是”,张平看出林所的不满,连忙跑向小伙房。   “大妈!您说说您孙儿叫什么名儿?家住什么地方?犯什么事?我好给您查查,是不是在我们这儿,如果真有这么个人儿,待会儿我安排你们见面。”林所示意郁虹记录。   “闺女,你是说,俺可以见俺孙儿了。”老婆婆一脸疑惑的望着林所,好象不相信她听到的是真得。在她心里,这又是让坐,又是泡茶的,肯定是人家有纪律不好拒绝给打得马虎眼,乍一听见人家给安排见面,还真以为听错了。   “大妈,您就放心吧!只要查到确实有这么个人,一定让您见。”林凤珍给老婆婆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谢你呀!闺女,谢谢!谢谢!”老婆婆突然从圈椅中站起来,一把握住林凤珍的手,一个劲的上下摇。眼泪又一次汩汩而下,这是喜极而泣。   “唉!唉!大妈,大妈,您坐您坐,坐下来慢慢说。”林凤珍被老婆婆搞得手足无措,连忙把老婆婆按在圈椅中,这才从窘境中解脱出来。   郁虹在旁边看着,第一次见到老妈有些不好意思。   “俺们家住在安徽周县大梁乡纪家村,俺孙儿叫纪小峰,跟他堂哥纪荣一块儿到的这儿,犯什么事就不清楚了,好象是破坏啥……啥设备的”   “有破坏通讯设备还有破坏电力设备,这两样的比较多。”郁虹接上老婆婆的话茬。   “行了,去查吧!”林所对女儿挥挥手。郁虹依言去查了。早上老婆婆来的时候,郁虹根本就没问这些,没有证明,更没有有效证件,想见一个在押犯,那可就难了。   “林所,面来了,您看够不够?”张平端了一碗肉丝鸡蛋面,站在林所的面前,还有些微喘。   “先这样吧!”林凤珍接过碗,却把碗筷递到老婆婆面前。   “大妈,您先吃,不够,我再让厨房给您做。”   “唉呀!闺女,这使不得,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还给弄这个,这,这咋好,这”老婆婆没料到的事还多,就这把她又一次弄懵了。   “大妈,是我们看守所接待不周,让您受苦了,这个就当是赔罪,您就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林凤珍把碗送到老婆婆手里。   “唉!唉!这,这咋好意思呢!”老婆婆端着碗,又看看林凤珍,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纪小峰,出来!”   “到!”纪小峰赶紧答到,穿上鞋,小跑到了监舍大门口,跟着看守步出了大门。   看守所中门外,老婆婆正翘首以待,激动的脸庞红润有加,不知是因为吃了那碗面还是因为就要见面的迫近,显得有些局促的慌惑不安。   “大妈,您坐下,一会儿就能看见您那孙儿了,坐坐。”林凤珍现在坐在她的圈椅里,给老婆婆换了一张有靠背的椅子,说实在话,那张小凳子坐着一点也不舒服,还是她坐惯了的圈椅舒服得多。   “噢!唉!唉!”老婆婆依言坐下,不久又站起来,踮起小脚脚尖向中门望去。林凤珍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叫她。   “报告大军,犯人出监。”   “走”   打中门里探出一颗光光的脑袋,而后是一身橄榄绿的看守。看守推着那个光头径直来到林凤珍的面前。   林凤珍冲那个看守摆了摆手,看守知趣的走开了。 『65』第四十八章:天下最珍贵的饼   一出监门,纪小峰就发现了坐在林所旁边的老婆婆怎么有点象自己的奶奶。   “不可能,那么远,怎么会晤自己的奶奶?”从小,奶奶是最疼他的,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家的情况,这么远又家徒四壁,哪有闲钱来看他啊,可坐在林所旁边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看起来也的确是他的奶奶。纪小峰恍若做梦,楞楞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小峰,是俺的乖孙儿小峰吗?小峰,小峰,乖孙儿,奶奶好想你啊!”不想那个老婆婆却扶着坐椅抖抖嗦嗦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冲着纪小峰走了过去,在半路上就伸出颤抖的双手向纪小峰迎了过去。   旁边的郁虹和张平想要上去制止,却被林凤珍挥手拦下,按照规定犯人和犯人家属在接见时不能有身体上的接触,这也是预防措施。   “奶奶!”直到奶奶冰凉的双手抚上了纪小峰的脸颊,纪小峰才从梦中醒来,大叫一声,跪在奶奶的面前。红红有眼圈,泛起模糊的莹光。   “是俺的乖孙儿,是俺的乖孙儿,小峰,小峰,奶奶想你想得好苦啊!呜!……”这一老一少就在那里抱头痛苦,就象是奔腾的黄河水开闸一泻千里。   这场面感染了周围所有人,特别是郁虹眼圈已经发红,眼前巳是模糊一片。就连已经练就铁石心肠的林凤珍,心头也是一阵难过。   这是小老百姓的悲苦,每天苍茫大地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小老百丁有着类似的故事,却没有谁真正关心过,人们甚至见到这样的事就躲开,眼不见为净,别人的事与我有何干,全国国民的素质已经空前高涨至“本我”的阶段,修炼速度之快,为历代所不及。   如果这次不是林凤珍良心发现的话,这一场人间苦痛也就根本不会发生。还是心硬一点好啊!这样就会省去很多无谓的麻烦和感情的浪费。   “孙儿呀!孙儿,奶奶这次来,没给你带什么东西,只带了十个你最爱吃的烙饼,可惜路上有九个长霉了,奶奶只好在路上吃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了,孙儿啊!奶奶这就给你拿去。”老婆婆再次颤巍巍的步到自己那个破袋子前,掏出了早上拿出来又放进去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烤得黑黑的饼,用颤抖的手递到纪小峰的面前。   郁虹这才想起早上看到的一幕,却有着如此的隐情。此时,她才发现一个真正的老百姓,国之脊梁,是这样的平凡和无私,却是自己平时最瞧不起的农民。   毛老人家,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紧紧的跟随你的农民兄弟姐妹们,如今依然还是一贫如洗,他们推翻一个旧世界唯一得到的,就只有一块贫瘠的土地。大好河山什么时候才能再显辉煌。   “孙儿啊!这一个呀!俺怕它再长霉,就一路烤着来,有些糊了,不过还好,没有再霉,来,孙儿啊!吃,快吃,俺终于还是把它带到了。”声音哽咽,后面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就是用鼻音来完成的。   纪小峰接过焦黑的饼,一口一口的咬下去,虽然那焦黑的饼一点也不好吃,可是他此时已经不再为这个饼好不好吃而计较了,因为这个饼对他来说就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好吃的饼了,世界再好吃的东西都不会比得上他现在嚼着的这个饼。   朱元璋早年当叫花子那会儿,吃过一餐叫花子的杂货饭,觉得那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饭。当了皇帝后,想起当年的那顿叫花子的杂货饭,再次复制后,才知道是一点也不能下咽。环境的改变,让我们的心和欲望也在不断的改变,以前觉得最好的东西,现在却成为一钱不值,曾经的感觉为什么到了现在就存在着这么大的差别呢?同一个人,同样的地方,同一个时间,同一件事,得到的待遇就截然不同。   现在有谁会笑娼?没有!现代的人只会笑贫,笑贫不笑娼,国人的精神再次回归,不知道究竟是社会进步还是退步?我想,应该是进步吧!因为世界一直都是在不断的前进着。   那块饼纪小峰没有舍得吃完,他留了一小块,一直、永远的留着,那是他一辈子的鞭策,也是他一辈子的动力,每当拿出这小块饼,他就会想起当时的场景,一个让他自责和耻辱一辈子的场景。   老婆婆看着大口大口吃着饼的纪小峰,露出慈爱的目光,那幅场景永远定格在郁虹的脑子里,一个老婆婆看着正在吃饼的孙子,只是没有相机,那样就可以永远留下这珍贵的一幕。这一幕让郁虹受益匪浅,在她的心里有了重新定位人生的基石。   林凤珍也是一位母亲,也有正常人所有的感情,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她只能铁石心肠,否则的话,那她的工作就不那么好做了,更不要说还要管理一千多号社会渣滓,虽然他们当中也还有不少是属于被社会抛弃和大潮所不容的。但是只要到了这里,她觉得都是一样,是她的臣民,必须服从她的意志和管理。   “孙儿呀!在里面一定要听干部的话,你看这里的干部多好,不嫌弃俺这个孤老婆子,还给俺专门做吃得,又圆了俺的心愿,见到俺们的乖孙儿,多好的干部呀!孙儿啊!奶奶呀!还指望你给俺添个重孙儿呢!俺哪!这趟能看到你,也就心满意足了。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奶奶盼着!”   “嗯!奶奶,孙儿听奶奶的,一定好好改造。”   “陆义,你出来。”林凤珍把纪小峰送进监号,并没有着急关门,而是叫出了陆义。陆义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一闪身出了监号大门,跟在林所的身旁走到不远处的墙根那里,停住了。   “陆义,我问你,近来监号里没有什么异常吧?”林所转身逼视着陆义。   “嗯!”陆义想了想林所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可是想来想去也拿不准,也就只好实话实说。   “林所,没什么异常,我觉得挺好。”   “是吗?那个纪小峰呢?”   “纪小峰?”陆义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一个刚入监不过三个月的新犯,能有什么异常,再说就是有异常也属于正常范围,谁刚到这儿没一点波动。不过这也让陆义想到了一个解决纪小峰饭严重不够的问题,有没有用,试试再说。   “噢!林所,这个纪小峰啊!我观察了他很久了,异常是有一点,那就是每天晚上抱着肚子不睡觉,一个人在那里思来想去的。”   “噢!你有没有问过他什么原因?”   “有,他起初不肯说,后来我吓唬他,他才告诉我是因为肚子饿,每天半夜就醒了,只好抱着肚子坐在那里想心事。我也试过他的饭量,两个人的饭,不到三分钟就被他填进肚子里了。他自己说,在外面每顿要听一斤连汤带水的面条。”陆义故意把问题主得比较严重,好让林所引起注意。   “嗯!……我知道了,还有没有其它的?”   “没有了。”   “那好,这个人你再多观察观察,有什么事,向我汇报。”   “是,林所。”   “嗯!进去吧!”林所向监号方向歪了歪头,陆义快步跑进监舍。在领导面前要有活力,办事速度要快。这是邹启华教的 『66』第四十九章:淳朴的心   林凤珍出了看守所监舍,又跟纪老婆婆聊了好一会儿,搞清楚了她的来龙去脉,更加决定要帮一把的念头。要不是郁虹的无意汇报,她也不会对这事儿上心,看守所这一大摊子事儿已经够她烦得了。她管这事,一半是出于天然的母性心理,一半是同情心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她想教育一下郁虹,一个女孩子,应该让她知道什么是人性。虽然她百分之百不讲人性,可是那是她特殊工作需要,不得不如此。女儿还小,不能让她学得和自己一样,毫无人性,毕竟女人还是需要有工作之外的温柔。所以她在把纪小峰送进监舍之前,特意让老婆婆多留一会儿,以便于多了解一些情况,才好确定怎么安排。   家里人被关押,是纪小峰和纪荣他俩被丢进看守所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乡上的派出所片警到他们村里治保主任那儿调查他俩的事儿后,才被治保主任透露出来的,要不然,人死在外面家里人也不会知道,上次标叔死在外面的事儿,也是乡上来通知也才知道的,如果不是这样,标叔也运不回祖地,入祖坟。   这消息一传开,两家就跟踏了似的,纪荣家那是顶梁柱啊!就这样柱子没了,一家人的日子该怎么过噢!   纪荣的妈瘫痪在床,一听这消息,一个劲怪自己拖累了儿子,寻死觅活了好几回,好在发现得早,没出人命,可这个疙瘩积在老人心里,挥之不去。两个孩子还小,一个上小学一年级,一个刚三岁。一家人就纪荣一个劳力,老爹去得又早,这下子,全部的担子就压在媳妇一个人身上。   纪小峰的家,他娘是全家的劳力,含辛茹苦把纪小峰拉扯大,刚刚有个盼头时,却出了这事,怎么不让人心焦呢?   小峰他娘见到纪荣他娘的状况,也怕自己的婆婆有什么想不开,就央全村老少不要对老人提起小峰的事。村上每一家不是沾亲也就带故,都是亲朋,念她一片孝心,也就一块儿帮衬着瞒着老太太。   这纪老太太早年是走四方的,对从河南逃荒逃到这儿,感激小峰他太奶奶的恩,就嫁到他们纪家。既然是走四方的,对于人情世故就见得多,对于一般的骗术还是能够看到一些的,所以她每次去别人串门,总感觉到有一点怪怪的,她也把这种感觉说给自个媳妇听。那媳妇能告诉她实话吗?也是想着法儿的瞒她。起初误导成功率还蛮高,可后来不好使了,渐渐的这才太太就起了疑心,长了个心眼。   老太太眼瞅着要过年了,可这孙儿还是因信全无,孙儿可是她的宝贝疙瘩,为这事,还专门上纪荣家门,问了好几回,因为纪小峰是跟着纪荣一块儿出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定是碰上什么事了。   这纪荣家的每天也在为这事儿揪心呢!还要应付这老太太,次数一多,纪荣家的这脸色就挂不住了,有一次差点露馅。最后与小峰的娘一商量,就编出一封信来,说是他们两个在外面没挣到什么钱,年就不回来过了,一切都好,勿念云云。好歹把老太太糊住了,那封信只有个信封外壳,外壳上也没邮戳也没邮票的,这样也把老太太骗倒,实在是最差的骗术。不过不管它是什么骗术,只要能让老人安安静静的过,能瞒一天算一天,也算是尽一点孝心。   这可苦了小峰的娘,满腔的苦水只能一个人吞,每天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还不能让老太太发觉。白天她会跑很远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把,然后再强撑笑脸回到家里,伺候老太太,操持家中里里外外的一应事物。有几次,老太太发现媳妇的眼睛不对,红扑扑的,关切的问,被媳妇骗是风把沙子吹进眼睛里,揉红的。害得老太太还要给媳妇吹吹眼里的沙子。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一件蓄谋已久的大事让整个事件终于大白在所有人面前,老太太也就知道了孙子的确切位置。   原来纪荣瘫痪的老娘,一直为拖累纪荣耿耿于怀。她几次没死成,也安静下来,不是打消了念头,而是另觅良机,她要在家人都放松注意的时候再行动。这个时间终于让她把握到了。   过完年后没几天,大家因为年刚过,喜庆的日子,都只顾欢庆去了。媳妇领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了,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纪荣的娘。纪小峰的娘中午来过一趟,给老太太端了一碗饺子,一直守着她全部吃完,还留下来唠了会儿嗑,才离开。   老太太用满含感激的目光一直将小峰的娘送出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拿过镜子,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又翻出一身压箱底的衣服换上,就在门上系了一根绳子,然后爬到凳子上,把头伸进套子里,最后看了一眼全家福,心里默默祝福儿孙们,蹬开凳子,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贫穷而又善良、纯朴而又无私的老百姓啦!我的父老乡亲,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和文字来评说你们,也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再没有这个世界所有的阴暗,只有光明和温暖,以及桃花园。 『67』第五十章: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纪荣家的由于记挂着婆婆,当天就赶回了,可是迎接她的是婆婆冰凉的尸体,可是谁也看得出,老太太是含笑而去,她没有怪自己的儿女,也没有怪这个满目疮痍的社会,也没有怪自己的命运不济……,她带着满足而去,带着笑容而去,带着对生的向往而去……。所有的乡亲和亲朋,都为她的去打心里祝福,一个人能够去到自己向往的地方,那是多么大的一种福气呀!   纪荣妈的死,让纪小峰的秘密再也无法遮瞒下去,老太太终于知道了真相,她没有儿媳妇,也没有责怪任何一个乡亲,只是一个人拿着小峰的相片默默的看,默默的念叨。没人知道她念叨的啥?每天天不亮就到村口看着来往的人流车辆,只到晚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人车时才回去,跟谁也不说话。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她去了一趟集市,瞅着媳妇出去劳作时候,偷偷的烙了十块饼,第二天天还未亮就走了,在自己被子里藏了一封信,离家出来寻找自己的孙子。   小峰的娘还以为老太太还是去守村口,也没在意,只到晚上去到村口一看,没有婆婆的影儿,这下可把小峰的娘吓得够呛,一家一家的打听,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一个村的人都发动起来找人,方圆几里的疙瘩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点线索。最后发现了被子里的信,一念才知道老太太是去找孙子了。大家闺秀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又揪得更紧,这老太太出门根本没带什么钱,压在箱底的钱一分没动,小峰他娘知道这钱是老太太攥着给小峰娶媳妇时用得,老太太楞是没舍得动一分。   小峰他娘立时就要动身去找老太太,被村长给拦下了。村长毕竟大小是个国家干部,还是有些头脑。他想了一下,就让小峰他娘跟本村的两个曾经在外走动拾过荒的叔伯兄弟带着小峰他娘一块沿路打探消息,一边自己上乡里请乡里出面给小峰在的政府挂个电话,请他们协助查找老太太,如果,老太太去了那里,就请他们留住,这边好去人接。   要说这样的安排是最好不过的了,天涯茫茫,这大海捞针,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可是乡里的那帮人只是吃闲饭的家伙,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只到这边林凤珍要了半天的大梁乡又跟他们讲了半天才讲清楚才太太这事,白给了乡里这些吃饭不干活的家伙一个立碑的机会。   老太太在路上忍饥挨饿,风餐露宿,边走边拾些荒挣个饭费,有时候想孙子想得太利害了,一狠心会坐上一段公交车,毕竟坐车是要花钱的。倔强的老太太就这样来到这里。国人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现在却怎么也不会在穿着超短裙和戴着金戒指的新新一代们的身上出现,没有吃过苦的孩子,怎么可能体会这种“奢侈”呢?   林所又款待了老太太一餐丰盛的晚餐,然后用车把她送到收容所,那里有吃有喝又有地方住,她把老太太托付给收容所吴所长,两家经常合作,都是老熟人,这点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老太太千恩万谢,一个劲儿感谢,把林凤珍都说得不好意思了。末了,林所还掏出二十块钱硬塞给老太太,老太太起初坚称不收,最后磨不过,收下了,心中立誓要在菩萨面前念经,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也许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这是一首当时家喻户晓的主题曲,它寄托了人们的一种美好的向往,也表达了人们对于好人越来越难的一种无奈。   又是晚餐时间,全监号22人的碗如数递了出去,打饭的那个劳动间的犯人数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睁开羊眼瞪了一眼付九。付九以为弄错了,那是不可能的。   “再拿一个碗来。”羊眼对付九吩咐道。   “嗯!什么?”付九以为听错了。   “让你再拿一个碗来,林所说了,以后你们监号里可以多打一个人的饭菜,说是给那个什么什么小峰的,你们监号里有个叫什么小峰的吗?”   “纪小峰,是有一个,哇!这小子早上刚接见,就得林所这么照顾,真是可以啊!”   “哆嗦!还不快点弄个碗出来。”羊眼有些不耐烦。   “给!给!……”付九赶紧把里面找到的一只碗递出来。   从那天以后,监号里就流传着一个关于柔性林所的故事,当然故事的主要内容就是林所帮助纪老太太的事,那件事被张平广为散播,内容经数度转摘,更为神奇,也一扫林所辣气十足的形象。   纪小峰也一扫阴霾,跟着付九学习建筑,没文化有力气,建筑这行还是蛮合适他的。 『68』第五十一章:炼狱副业   柳三这段时间过得还是蛮不错的,任小生经常会送点油炸肉、腌咸菜,还有烟、罐头之类的东西,给他在监号里奠定了不错的基础,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做任何事,成为甩手干部。自从他学会了折纸以后,就开始用各种各样的烟盒纸折纸鹤,每天一个,每一个纸鹤至少会化去他半个小时时间,这也是一种享受,享受折纸的快乐,同时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没有再比监狱里时间再多的地方了。   任小生也为他的这一爱好费尽心力,想方设法搜集了好多不同类的烟盒纸,供他使用。   小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折这个狗屁纸鹤,他只是觉得有这个必要,冥冥之中,好象有人在要他这样做,为了寄托一种什么?   小三就从进市里的那天晚上算起,一只到今天,每天一只纸鹤,装在一个纸盒子里。有时候,他也会把这些个纸鹤吊起来挂在天井的钢筋线下面,一排一排,各种不同的纸,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各种不同的光芒,看着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一点陶醉的,毕竟以前自己最笨了,别说是折纸了,就是折一个最普通的纸飞机,也是飞不了多高就一头栽下,没半点艺术细胞,更别说还能来点创造。   现在他的折纸手艺越来越好,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过他并不很快就完工,而是很仔细的认认真真做好每一道工序,一丝不苟。他现在已经为欣赏这个过程而折了,数量对他来说,并没有意义。他在意的是,这种制作过程。就好象一个亿万富翁,赚钱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动力,他每次的的乐趣在于整个赚钱运动的过程,过程千差万别,而结果却不外乎那三种:亏;赢;亏赢各半。   任小生现在更加有时间发挥自己的艺术大师水平,在一块三合板上粘出山山水水,亭台楼阁,那些材料绝大部分是纸,一张张纸搓板成大小不等的细管,依需要截成一截截形状各异材料,然后刷上白乳胶粘牢。最后用色彩点缀,外面再涂上一层清漆,起隔潮加固作用。   这样的手工艺术品既耗工又耗时,小一点的作品三两个月,大一点的作品半年,这还要看精细程度。   他的作品现在是预定,林所很看好这个工艺,专门给他从其它监号派了两个机灵的副手帮忙,弄好了又是看守所的一项副业。   这也让小生有了更大的自由,他可以随时出入监,因为名气大了,那制作的材料也就跟着翻新了,不同级别的预定人,会用不同的材料。他现在就跟一个劳动间的犯人差不多,反正只要是艾中云艾兽医上班,他准是在监号外面,连王光一这个死犯头也有时不得不迁就他,因为他会给王光一带来很多的实惠,别的不说,就是陪着他到监号外面活动活动现在也是很容易的事。不过他的自由度可是要比任小生的自由度差太远,他要出去监号,身边必须有人跟着,不象小生,想上哪就上哪,只要是在这个看守所院内。   就是这样,也足够了,王光一可以经常去女犯间探探他的姘头——陈菊,他们好歹在一起也相处好几年,恐怕还会一起共赴天国。他们俩可以说是一对野鸳鸯,不管是一对什么,能够一起携手走过,就是有缘,如果按照千年的等待换来看一眼的话,那么至少他们当中有一方是已经等待了几万年了,才换来今生的拥有。   任小生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开开陆义他们监舍的小窗,跟陆义小小的聊几句,然后匆匆离去,在小三那儿就可以多聊一会儿,因为小三他们监舍不用开小窗,在旁边的监舍过道窗就可以聊了,这种特殊的构造,让最靠近中墙的四个监舍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由于这四个监舍的特殊性,林所也是经常一个圈椅一杯茶,就坐在那个窗户旁跟里面的聊一天到晚,一来了解犯人心态;二来监视看守所劳动间犯人;三来是一个威慑。她最喜欢坐在4号间的边墙窗户与里面的人犯聊,因为那里面住的几个应该是大有来头的家伙,而且她的那个位置可以看到看守所所有的动向,因为她的斜对面就是看守所中门,守在那里,出出进进的人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这对一个看守所所长来说,是顶顶重要的一环。 『69』第五十二章:紫嫣蒙难   这一天很早林所就在4号监边墙窗户那儿坐下,张平在旁边轻轻地给她捏着肩。   只听中门外面一声怯生生的报告之后,又一个人犯被送了进来,是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她的第一次报告并不标准,可是一贯严格要求的小兵还是爽快的放她进来了。   送她进来的是谭所。在到达林所身边的时候,林所这才看清了她的面相,好象在哪儿见过。   “在这儿等着,张平,去叫王建军拿一副碎镣来给她戴上。”张平此时已经看呆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还要戴镣铐,这也太不可貌相了吧!连给林所按摩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   “嗯!嗯!”林所感觉到张平的失态,故意嗯了两声,把张平的魂给拽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林所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好一会儿,越看越眼熟。   “我叫张紫嫣。”紫嫣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胖胖的妇女是谁,不过一定是个干部,怯怯生生的回答道。   “张紫嫣,名字还蛮好听的,你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紫嫣听到这个问题,秀目中顿时透出一股仇恨,一种刻骨的仇恨。两个小手也紧紧地攥起来,牙根紧咬,随后秀目中溢出一股晶莹的水珠。   “她是杀人,碎尸。”谭所这时又来到林所的旁边,跟在他身后的是柳三、陆义、任小生。今天他们第一次开庭。   三人走到这儿,就再也迈不开脚,从很远,陆义就发现站在林所面前的好象紫嫣,可是他一点也不相信这是真得。   等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骗他,紫嫣的的确确就站在林所的身边,而且王建军正在给她上脚镣。而同样的,紫嫣也定定地望着他们,晶莹的泪珠顺颊而下。   “小三、陆义、小生,你们……都还好吧!我来陪你们来了。”紫嫣几乎是哭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紫嫣!”三人被这突发的急变一下子搞懵了头,暂时失去了方向感。都情不自禁的向紫嫣这边奔过来。   “站住,你们要干什么?”谭所一声大喝,把他们三个喝醒了,再也不敢向前迈进一步。自己也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站岗的小兵也拉开枪栓,应对紧急情况。   “老谭,没事没事,你们三个过来。”还是林所久经沙场,处事不惊,向谭所摆了摆手,让他们三个过来。   她见到这个场景才想起这个女孩子曾经来过看守所,当时,她想看看这三个人,却因为没有证明,不能探视,临走时,给每人账上留了一千块。这三千块可不是一个小数,所以林所才对她特别上心,在记忆深处留下了一点影像。   “紫嫣,紫嫣,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也来这儿了?”三人七嘴八舌一上来就问个不休。   “我!……呜!……”紫嫣象是见到了亲人,掩面痛哭,要不是有人在给她上脚镣的话,她一定会奔过来扑在众人怀里。   紫嫣的这一哭,把几个汉子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噢!是这样,一个叫朱正途的家伙强暴了她,她就把他杀了,而且还碎尸。”谭所因为他们三个今天要开庭,法院的人还在外面等着,被这事一挡,外面等的人也许会有小怨。所以就替她说了,希望能尽早结束这里的事儿。   “他妈的,你个猪头,老子日你祖宗八代。”小三一听就第一个跳起来开骂了。   “这种人我看哪,要把他的鸡巴剁了喂狗!”张平也是义愤填膺,显出一点男子汉气概来。   “哼哼!还用你说,她已经这样做了。”谭所一指紫嫣。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定定的望向紫嫣,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子,心肠也会如此的狠辣。   “我就是要剁了他的那个东西,然后扔给街上的野狗,让他再也不能做男人,再也不能祸害姐妹。不仅如此,我还把他大卸八块,把他亲我的臭嘴剁成稀泥!我剁!我剁!我剁!剁!剁!……。哈……。呜……”紫嫣一边恨恨地说,一边狠狠地剁,可想而知,他对那个猪头是多么的恨。剁得时候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就是呜咽的哭泣。她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尽情的发泄着,这么多年来,她肩负着对小生深深地爱,这种爱背得太久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象雨然,雨然可以和她妈妈连成一条站线,可是她不行,所以这个包袱就只能一直压在她自己的身上,虽然有时候也可以在雨然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加之小生的入狱,让本来就无靠的她,更加的无助,每每想到生死未卜的小生和自己渺无希望的爱,她一度绝望到极点,也失落到了极点。   紫嫣就是属于那种把爱和家庭当作自己信仰的人,因为她的成长,已经注定不会成为共产主义者,在这个个人信仰单一的国度,支撑一个人成长的东西很多只是最最简单的爱和家庭,说白了是为了自己活着,这种极度怎么的信仰是注定不会长久的,你可以去向牧师告解吗?当然不可以,因为没有。心理医生那就更没有了。   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紫嫣,连一直在给紫嫣紧脚镣螺丝扣的王建军也闪到一边,生怕被紫嫣的刀给剁了,虽然那只是一个虚拟的动作而已,可是这个动作也足以让一个常在水边混的人恐惧不巳。   林所看着这个外表秀丽的女孩子,心里一阵叹惜,一个多好的孩子,就这样给毁了,人哪!真得应该知足,有一个简简单单家,一小方属于自己的天地,这就足够了,为了永无止境的欲望,折腾来折腾去,最终还不是一撒手,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什么也没有带走。“唉!”为什么人们都是为了这些虚名浮利拴住了自己的手脚呢?她在这个看守所里看到了太多的例子,太多的教训,深刻得不能再深刻地教训啊!真得,很多时候,看得她都心痛不巳,她可是千锤百炼的铁石心肠啊!   陆义、小三、小生他们三个心痛地看着紫嫣,突然之间感觉到这个世界真得好残酷,一个只想追求自己真爱的女孩子就这样不为这个世界所容,这正映证了一句话:天妒红颜,地羡英才。小生想得更远“还有水雪”她们都只是抱着一个最纯洁的目的,然而最终却是如此的结局,难道这就真得是天灾吗?不,应该是人祸的成分更多一些,谁让我们的国家千疮百孔,百废待举呢! 『70』第五十三章:开庭前奏   因为陆义他们这个案子的特殊性,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扯本市好几位大员,其中被害人还是本市市长的公子。所以特别委派了一名审判长,一名审判员,一名书记员,两位人民陪审员。一般案子就只有一个审判长最多两名人民陪审员而已。   这审判长是本市公认的最“廉洁”的一位法官郭廉,名字中就有一个廉字,可想而知其廉政的程度。   法庭设在市法院刑事第一庭,所有的设备都还算齐。旁观席分左右两排,每排横八排竖四座共三十二座,早已坐了好多人。左边前排就坐了雨然和李玉芬、卓翠花、柳婷婷,这两家就只来了她们四人。   雨然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那是因为紫嫣的事再次深深地打乱了她的生活。她怎么也想不到,同龄中自己最深爱的两个人都投身于监所,一个是自己准备携手连理一辈子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知己,同样的感情深厚,她俩一同渡过了很多个日日夜夜,就好象亲姐妹一样。此时的雨然就象失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那种无助和痛楚可以想象。   紧跟在她们后排的就是任天航、董婕、向淑珍、木月华,后面的就是任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的把剩下的位子分了个精光。董卿和任忠明两人没到现场,这也是他们的精心安排,避免正面冲突。自从事情一发生,任家就一直在积极的活动,可是在表面上却表现得非常低调,绝对不与所有涉案家属发生任何的冲突,以免以后的善后不好做。   右边这排这完全被龚梓的家族占据,最前面一排当然首先是钟丽娜,紧挨着她的是一个样子非常严肃的中年妇女,在她的身边也是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人,不过要比她旁边的女人年轻一些,这个较年轻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包,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那个稍老点的女人聊着。   这一排后面就是庞大的龚氏关系,大多是一些上班没事干的太太们为了各种目的来捧捧市长夫人,当然其中也有不少龚氏本族的。但那跟钟丽娜坐在一起的人可以肯定不是龚氏的亲友。这从审判长郭廉站到法官席时用眼神扫视示威时的惊讶就可以了解个大概。   律师只有任小生家里请了一个,在上次接见时,李玉芬也提过这点,但陆义清晰的知道,律师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根本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像影视剧中的供辩双方的唇枪舌战,那是绝对不存在的,律师根本就是可有可无,谁让国家还没有发展到那个文明层次呢?   不过那次接见,让他再次看到了雨然这个小聪明鬼,她紧紧的拽着李玉芬,躲在她的身后,要不是李玉芬把她从背后拉出来的话,恐怕她还想在李玉芬的背后赖到接见结束。   第一次陪未来公婆看陆义,多少要装一下面子,她虽然搞定了未来公婆,可毕竟还没得到真正人物的首肯,陆义会不会说什么?他看到自己陪着未来公婆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还有他会不会就此接受?……反正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大堆的会不会?把个素来胆大的雨大小姐也弄得七荤八素,简直不敢去见陆义,正是:爱之深,思之切。   当她被拽出来完全立于陆义面前时,脸早巳红到脖子了,扭扭捏捏的在那儿双手扯着衣角。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美女呀!怪不得躲在我妈后面就看不到了!怎么,你那个最好的跟屁虫没来?”陆义见到她这个模样,开口就逗她。   “跟屁虫?”雨然心想谁是跟屁虫?我怎么不知道。她抬头飞速瞟了一眼陆义,见他正笑吟吟的看着她,顿时心里一宽,也想起陆义说话的意思。   “你……你是说紫嫣吧!她今天要上班,来不了。其实是紫嫣怕来了见到雨然和陆义眉来眼去的,心里会因为见不到小生而生出千种相思,万般无奈,所以没跟雨然说实话。   慢慢的雨然一点一点地把眼睛抬起来直直地看着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儿,抿着小嘴,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不再躲避陆义。   陆义也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美人,自从那天吻了她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她。她跟水雪真得不同,她的爱很直观,一点也不含蓄,虽然也会显出女儿态,毕竟那不是她的强项。真得很奇怪,每次陆义都会拿雨然和水雪比较,想要找出她们之间的差别,可是不雪和雨然她们俩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阶层,能够单辟出来比较的地方实在是不多,也就让陆义比之无门,对之无据。所以,虽然是雨然在自己身边,可陆义总感觉水雪也在身边,她们俩就并排站着,让陆义去比去对去分析。陆义对过来对过去,最后把她们俩混对到一块儿,越对越糊涂。有时候陆义看着武侠小说里的三妻四妾,自己如果也可以那样该多好,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每每想到这一条,陆义就会拍一下自己,“走神”。 『71』第五十四章:紫嫣心思   紫嫣已经坐在看守所3号监舍床上了。这个号的大姐是一个贩毒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叫马玉兰,平时对待新来的有些狠,林所临时把她安排到这个监号,是希望紫嫣能够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林所看人是不会错的,她从紫嫣身上看到浓浓的复仇和对社会的恨,这种心理的女人就是天生的战神,谁要惹着她她,谁该就倒霉。   来了一个杀人碎尸的女犯早就在女犯三个监号中传开了,只到紫嫣跨进3号监舍,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谁也不会把如此一个弱不禁风的漂亮女孩子看成一个杀人碎尸的魔鬼。   这个监舍十八个人犯见到是这样的,有人嫉妒,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无动无衷,也有人诧异……。   林凤珍“笃……”小步慢悠悠踱到监舍门口,林所伸出右手食指冲马玉兰点了几下,然后又点了几下紫嫣,说道:   “马玉兰,把她给我照顾好了,她有一点损伤,我就找你。”   “林所,都是姐妹,哪能不照顾呀!何况还是这么水灵的妹子,我也下不起手啊!”马玉兰的声音有点嗲,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学嗲,让人全身只起鸡皮疙瘩。   林所瞪了她一眼,丢下一句:“知道就好!”转身就要走开。她也是听不惯马玉兰的声音。可是刚转身就和一个差点撞一个满怀,止住脚步细细一看,是女犯间的管理刘丽。   刘丽冲林所笑笑,打开了3号间的门,提出紫嫣。   “刘丽,这干吗呢?”林凤珍有些纳闷儿,刚来的新犯就要往外提,有点反常。   “噢!林所,是接见。”刘丽随口答道。   “接见?”林凤珍心里有些嘀咕,可是表面上没任何表情。   “林所,你知道是谁要见她吗?”这刘丽见林所问起,又迈个关子向领导汇报。   “你一定猜不到,是野百合大酒店的总经理,好漂亮哦!她呀!要还请我们所有管理去她酒店里随便坐坐,不收一分钱。还有啊!这次跟她一起来的是省里大名鼎鼎黄树江黄大律师。我可是听说他很利害哟!”   林所知道这个野百合大酒店的总经理,远远的看到过一回,是个蛮漂亮的女孩,听说也才只是二十出头,这一年多风头很旺。她跟这个紫嫣是什么关系?莫非她们也是同学?想到这里,林所回头看了一眼紫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紫嫣怎么可以一下子拿出几千块钱来给三个,这样看来就顺理成章了。至于那个黄树江她更了解,打过好多交道,也辩过几个有名的案子。   紫嫣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一听是水雪,她就一阵感动,又要给她添麻烦了。她在到市公安局投案自首之前,曾经给水雪,还有雨然、以及自己的父母每人写了一封信,要自首前才投到邮箱里,在公安局里待了三天了,也许是收到信了。   水雪正焦急的等在外面,她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监舍大门。   终于出来了,水雪想迎上去,却被那个男人用一声稍大的咳嗽声制止了。   他们进了一间审讯室,审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三张凳子。   那个男人把孤零零的犯人凳搬到桌子对面,请紫嫣坐下。而刘丽则站在门口,看着屋中的三个人。   水雪坐在紫嫣的对面,紧紧地盯着紫嫣看了好半天,眼里净是怜惜和关爱,她的眼睛有些红肿,那是接到紫嫣的绝别信后她感同身受痛哭所致。   “紫嫣,你好傻呀!把自己弄到了这个地步。”水雪也没想到,她们姐妹俩的再次重逢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雪姐,我是傻,可是我期盼一辈子的幸福就这样被那个杀千刀的给毁了,即使是把他抽筋拨皮,也解不了我心头的恨啊!雪姐,你比我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紫嫣一提起那个毁她一生幸福的臭猪头就咬牙切齿。   “唉!这都是命。”水雪听了紫嫣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噢!差点忘了正事,这位是黄树江黄律师,今天请他来,是想让他做你的代理人,为你辩护,费用我来出。”水雪把黄树江介绍给紫嫣。   “不用了,雪姐,我既然这样做,就没有打算再留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负担,雪姐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去吧!不过,还是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紫嫣,别说这种丧气话,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结拜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们不是说好要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吗?你可不能说走就走,还要等我跟雨然呢?”水雪有点哽咽。   “雪姐,有你这番话,紫嫣也就满足了,紫嫣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姐妹,没白活。”紫嫣也抽抽咽咽。   “啊!张紫嫣,我看了你的案卷,在法律的角度上,应该还是有机会的,你要相信自己,这一点小小的挫折,不是什么问题。就算是被判服刑,现在的政策这么好,十多年也就出来了,你现在才二十一岁,出来最多也才三十五六,还是很年轻的。你要想开点。”黄树江也开动口簧,既然来了,好歹也得出点力。   “谢谢你,黄律师,我已经不再做这样的梦了,还是让我安静的走吧!”紫嫣现再次拒绝了活下去的机会。   “紫嫣,我不许你这样说,你看着我,我们不是不是好姐妹?你就这样走了,我以后要去找谁说心里话?紫嫣,我不许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们还可以有半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喝茶,你看着我,跟我说,要活下来,跟我说啊!你到是说呀!”水雪几乎是吼叫,激动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睛逼视着紫嫣。   紫嫣两眼怔怔看着激动的水雪,眼中满含着泪花,嘴唇激烈地抖动着。   “雪姐,紫嫣能有你这样的姐妹死而无憾了!”紫嫣突然起身跪在水雪面前,两行热泪顺颊而下。她的这一举动,把黄树江也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伸手想要扶她,可是毕竟隔着一张桌子,只是手还伸在半空中。   水雪见到了紫嫣的坚决,闭上双眼,也是两行热泪顺颊而下,良久,长叹一口气,睁开双眼,无力的坐下。   黄树江绕过桌子,扶起紫嫣,也叹一口气,转身出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俩。刘丽看到这样的阵势也知趣的走开,在外面的走廊里转悠。   “紫嫣,至于吗?为了爱,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你真得认为这样值吗?”水雪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沉痛的语句让同样刺痛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雪姐,我和你不同,爱就是我的生命,没有了这些,哪里还会有我紫嫣。我也曾有过象你一样过的念头,可是我做不到,真得,我做不到,于其活得没有半分尊严和快乐,还不如就这样去了,化做尘土,回归自然。”   “你是可以回归自然了,可是你爹妈呢?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难道你还要他们再失去一个女儿吗?”   “哼嗯!他们逼走了自己的女儿,我又这样,这也许是上天的惩罚吧!既然是上天的惩罚,那是谁也逃不掉的,这或许就是紫娟姐的报复吧!”   水雪再次定定地看着紫嫣,她巳无话可说,面对这个一心想死的结拜妹妹,她感觉到自己太懦弱了,也活得太辛苦,正如紫嫣说的,她活得没有半分的尊严和快乐,唯一挚爱着的人儿,却是自己亲手痛苦的让给了别人。她深深地体会像这样活着的无奈和辛酸,可是她却没有紫嫣的勇气,这个世界上仿佛所有的恶果,都围绕着她来了,难道真得她上辈子欠了别人太多吗?   水雪越来越相信自己是个灾星,她的亲朋好友,爱人,姐妹,一个一个的为她付出代价,而且都是生命的代价。这让她又想起了陆义他们。   “紫嫣,你有没有看到小生他们?”水雪没有问陆义他们,而是问的是小生他们,这也许会让紫嫣升起一丝希望。   “有,早上进来的时候,他们三个正好要出去,好象是要开庭。”   “噢!是这样,紫嫣,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给你请一个好律师,黄律师的律师费我已经付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救你,我都不会放弃,我还想找个伴,你是最好的选择。有什么需要,就找带你出来的刘丽。”说完,水雪走到紫嫣面前,帮她把额上的头发理了理,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这个犟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拿你没一点办法。”水雪就象看一个孩子一样看着紫嫣,温柔如水的本质,再次显露无遗。 『72』第五十五章:庭审   开庭是很简单的事,只是将疑犯一个一个叫上法庭询问案发情况,就是再将公安检察两级的调查再走一遍,其实该怎么判,判多少都已经庭下议好了,开庭只是走走过场。这还算好的,还开开庭遮遮,前两年严打那会儿,就更离谱,听老犯们的聊天,简直笑死人。   一次开庭就审十几个案子,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法官,听完供诉当时就宣判,   “某某人偷割韭菜数万根,口头宣布死刑,立即执行。”就这样,杀了。   “某某某某抢劫某某(三岁)棒棒糖一根,(衔在口里,巳吃多半)口头宣布无期徒刑。”就这样,劳改去吧!   这些也许应该是以讹传讹,空穴来风,不过只有了某些实事,才会有风传。   陆义并不知道这些暗箱操作,在庭上他仍然认真的回答所有问题。询问的最后焦点自然是用匕首杀人之人的定位问题。   问:“你看见柳三握着匕首在干什么?”   答:“他在龚梓胸前比划。”   问:“这时候的被害人还有没有反抗?”   答:“有”,这是陆义昧着良心说的,他想栽给龚梓一点屎。   问:“那么柳三接下来做了什么?”   答:“他什么也没做。”   “当”惊堂小锤响了一下,“被告请认真的回答本庭的提问。”   问:“再问你,柳三拿着匕首接着做了什么?”   答:“他什么也没做。”   “当!当!当!”惊堂小锤响了三下,“被告,再次提醒你,认真回答本庭提问。”坐在旁听席上的李玉芬激动的站起来,被旁边的雨然扶住再次坐下。   问:“被告,柳三拿着匕首有没有刺向被害人?”   答:“没有”陆义心想这才叫问题。在看守所这么久了,才真正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披着法律外衣的家伙们。   问:“你肯定没有?”   答:“我肯定。”   问:“那你有没有看到被告柳三手臂上流血?”   答:“有”   问:“你知道是谁刺伤他的吗?”   答:“是龚梓。”   问:“那么你把你看到的被害人被杀时的情景叙述一遍。”   答:“柳三拿着那把抢来的匕首在龚梓胸前比划,任小生冲上去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然后就看见龚梓胸口上插着那把匕首,至于是谁插的,不清楚。”   问:“被告,你看见被害人胸口上插着那把匕首时,是谁的手握在匕首上面?”   答:“是柳三,当时任小生走开了我才看到。”   “被告,你先下去。”审判长看了看审判员还有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陆义下去了。   问:“被告柳三,你拿着匕首,然后干什么了?”   答:“我把龚梓逼到墙上。”   问:“那么被害人有没有反抗?”   答:“有”   问:“怎么反抗的?”   答:“左右扭动,要向我扑过来。”在看守所几个月没白待,坑人张口就来。   问:“那你有没有采取了什么办法阻止?”   答:“有”   问:“都是什么方法?”   答:“我死死的抵住他”   问:“怎么抵?”   答:“左手抵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   问:“你拿匕首的右手呢?”   答:“没动。”   “被告,请你如实回答。”   答:“没动,只是紧紧抵住他的胸部。”   问:“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答:“没有”   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时候事?”   答:“接下来任小生就冲过来,握住我的手。”   问:“握住你的哪只手?”   答:“是这只握匕首的手。”小三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问:“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答:“任小生他把我的手朝前一送,正好,龚梓又想反抗,把自己的胸部送上来。”真是会说。   “当”“当”“肃静”,审判长敲了两下惊堂小锤。旁观席上起了一阵小小的波动,主要是任小生的那边的家属。   问:“那然后又发生了什么?”等到法庭再次安静了,审判长才再次发问。   答:“然后,匕首就插进龚梓的胸部了。”   问:“那任小生接着做了什么?”   答:“他放开手,退到一边。”   问:“你确定是任小生冲上来握住你拿匕首的手,然后插进被害人的胸部。”   答:“确定。”小三沉吟了一会儿,才肯定的回答。   问:“你确定在整个刺胸的过程中没起一点作用?”   答:“我确定。”小三深吸一口气。   问:“你确定你在思想上根本不想杀伤被害人?”   答:“是”   问:“当时你的右手臂还在流血对不对?”   答:“是”   “被告,你先下去。”审判长看了看审判员还有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柳三下去了。   问:“被告任小生,你看见柳三握着匕首在那里干什么?”   答:“他抵着龚梓,在龚梓的胸部比划。”   问:“接着发生了什么?”   答:“我看他想要用匕首插龚梓,所以上前握住他的手,希望可以阻止。”   问:“结果怎么样?”   答:“结果是我没有阻止得了,当我的手握住他拿匕首的手时,他已经把匕首插进龚梓的胸部。”   问:“你确定在整个刺胸的过程中没起一点作用?”   答:“我确定。”   问:“你怎么判断柳三要拿匕首去刺被害人?”   答:“他拿着匕首在龚梓的胸部晃来晃去,比划着插的后拉动作,而且他拿匕首的手还在不断的流血。”任小生用肢体语言叙述着插的后拉动作,显得更有说服力。这些都是律师教的,关键时候关键动作一定不能说错。   问:“你有没有看见被害人在柳三拿着匕首抵在墙边时反抗?”   答:“有”任小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问:“那被害人是怎么反抗的?”   答:“左右扭动,作势欲扑。”加上肢体语言,显得很生动。这些律师是没有教他,他也是临时发挥,不过跟小三蒙到一块。   “被告,你先下去。”审判长看了看审判员还有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任小生下去了。 『73』第五十六章:炼狱翻船   紫嫣再次被带回监舍,临关门前,刘丽叫住马玉兰,要她好好照顾这个刚来的新犯。   “站住”紫嫣刚刚跨进中门,就被马玉兰叫住,她停下来,正要转身,可这时她看到自己的小包袱已经被打开了,几个女人正拿着她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有一个还试穿在自己身上,得意的扭了几下,嘴里一个劲的问周围的女人“好看吗?好看吗?”好象就是在穿自己的衣服。   紫嫣火冒三丈,大喝一声“放下!你们给我放下!”同时冲上去就抢正拿在别人手里的自己的衣服。那些衣服是她精心挑选的,行刑时候穿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到那一天,所以一个季节的拿了一套。现在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无名怒火只冲九宵。   “抢什么抢,你这个臭烂殖,到了这儿,还摆什么骚b架子,老娘就是要了,你能怎么着!”说话的是马玉兰的打手马丽。她不仅说话横,而且还推了紫嫣一把。紫嫣由于脚上有脚镣,没能迈开步,所以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紫嫣被人推倒在地,更加的愤怒不巳。她缓缓地爬起来,怒视着那几个还在分自己衣服的女人。   “我再说一遍,放下!”紫嫣大声的冲那几个女人吼道,她们的行为已经激发了紫嫣的仇恨心理,她的眼中慢慢的只剩下仇恨之火在燃烧。   “哟呵!还想在这儿充老大,你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就你这个破烂货,我看还是省省吧!一边乖乖躲着去,别把老娘我惹毛了,把你b毛一根一根的拔下来烧成灰了还让你喝下去。”马玉兰叫住紫嫣,却不见她出来拜见她这个老大,心里在窝火,奔进内舍一看,正好看见紫嫣在那里大发雌威,这简直就是挑战自己的权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冲紫嫣来了一巴掌,口中骂骂咧咧。   紫嫣本就是因为猪头强暴了自己,才一气之下把她杀了碎尸,今天又被人骂破烂货。旧痕又添新伤,再加上马玉兰的一巴掌,再也顾不得那许多,合身一扑就将马玉兰扑鲐在身下,抡起小粉拳就打。可惜力小,刚打了两拳就被马玉兰捉住了。   马玉兰毕竟这种经验比紫嫣多得多,反被马玉兰翻倒过来,压在身下。左右开弓就噼哩啪啦猛扇紫嫣。   此时另外几个马玉兰的一帮一拥而上,拽胳膊的拽胳膊,按腿的按腿,帮马玉兰制住紫嫣。   马玉兰手打痛了,站起身,想用脚来踹,这样省力的多,也解气得多。   紫嫣此时也不是坐以待毙,拼命挣扎,就在马玉兰刚从她身上探起头来时,双腿一曲,猛得一蹬。马玉兰赶紧一仰身,脚堪堪踢到她胸部。可是紫嫣的脚镣却顺势而上,重重地击在马玉兰的喉部兼下巴。这一下,让马玉兰差点背过气去。   紫嫣一见这招挺管用,又一蜷肚子,再用这招袭击按住她上身的打手。如此两下,按住她的几个都远远躲开了。紫嫣连忙爬起来,看到马玉兰正在那儿揉她的下巴和颈脖,再次合身扑上去,双手紧紧掐住马玉兰脖子,侧身用膝盖猛击她腹部,可惜有脚镣牵住,否则这几下一定会让马玉兰好受。   那几个打手再次冲上来准备解救马玉兰,有抱住她的胳膊和腰往后拖的,也有拉她双手的,还有在外围乘机踢几脚的……可紫嫣就是不放掐住马玉兰脖子的手。   这时,监舍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个平时被她们欺负的七八个下位,互相递了个眼色,一拥而上,把抓住紫嫣的几个打手扑倒,两个人一个,狠狠地揍。又有二三个中位的也加入战团,不过不是帮马玉兰她们,而是帮紫嫣的那一派。   原来这马玉兰在这个监号里作威作福,仗着自己块大力粗,被她折磨的好些是敢怒不敢言,这次来了个杀人碎尸的,敢跟她马玉兰对着干,自是不会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把她赶下台。于是一场混战,好不精彩。   这女人打架啊!那是五花八门,有掐鼻子的,有揪耳朵的,有抠鼻孔的,最多就是揪头发的……,打到后来啊!紫嫣倒一屁股坐在旁边,楞楞地看着她们打,自己还搞不清出了什么事儿,不过一个人在旁边看得也蛮过瘾,看到那些打过她的骚婆娘们被打得满地乱爬,好不开心。有两个打得怕了的,爬坡到她的面前,一个劲的叫“姑奶奶姑奶奶的饶命!”还有个更绝,叫出了“仙奶奶”。   另外还有几个对马玉兰有靠拢倾向的,一看这阵势,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出动,毕竟带头的紫嫣是铁这定要死的,惹恼了她,说不定晚上什么时候摸到你身上,干掉你白白的,反正她怎么着就只能死一次。   紫嫣成功的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她根本不懂这些。那些刚刚翻船成功的,一致推举她当老大,这对紫嫣来说,太意外了。转念一想,人家让干吗就干吗!她也乐得有一个好位子,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过一把老大的瘾。一个叫马贞的坐了二把交椅,然后由马贞论功行赏,重新将号里的位置排了个顺序。   那个马贞对里面的情况很了解,安排得条条顺顺,有理有节。在重新排定位置之后,她就把那些被马玉兰霸占的东西分出不少给监号里每一个人,当然马玉兰她们除外。并且宣布从今往后不再强占别人物品,愿意拿出来大家共享的,欢迎,不愿意共享的,不勉强,但是整个监舍也不会与她共享。   政策得到了空前拥护,另外本来对马玉兰她们有靠拢倾向的几个人,全部认清了事实,不再支持马玉兰,就连两个跟马玉兰的打手,也举手愿意归降,马贞也就大义收了。现在整个马玉兰战线只剩下最后的三个人,马贞示意又将她们暴踏一通,特别是马玉兰。   监号里的规矩:其她所有人每人都得将新打倒的家伙施刑,也就是说要与之决裂。每人或多或少的打几下,踢几脚,表示表示,也有吐唾沫的、擤鼻涕的、画鬼脸的等等等等,不一而同。   这下,马玉兰可苦了,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除了脸,要不然让管理员看见就不好说了。之前与紫嫣对打时,紫嫣也没有打到她的脸,她那张并不好看的脸,依然保持的好好的,才没有暴露监舍里翻船的动静。   不过,林所可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在监号里发生的事情没有能逃过她的掌控。她早就对马玉兰所作所为不满,所以才把紫嫣放到她那个监舍,没想到的是,半天不到,紫嫣已经成功翻身,把马玉兰踢到脚下。当她知道3号间翻船成功之后,仅仅只是调走了一个,只留下马玉兰和马丽让她们继续在这个监号里多受些时日的罪。她的目的就是一报还一报,以暴制暴,让马玉兰她们好好尝尝被别人欺负的滋味。   马玉兰和马丽真是倒霉催的,碰上紫嫣这个煞星,活该她倒霉。紫嫣现在的脾性那是有仇必报,仇恨已经在她心里深深地扎下根来,对于这个一来就被她修理的马玉兰,那是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马贞是个心细的女人,一切安顿好了之后,又翻出装传家宝的那个包,给紫嫣的脚镣包上厚厚的垫布,把脚镣也擦得锃亮。另外利用紫嫣洗新人澡的时间,给她讲了脚镣的使用和保养把紫嫣服侍得舒舒服服,让紫嫣感觉自己一下子当了女皇。 『74』第五十七章:如此证人   问:“证人史良达,你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   答:“我是龚梓的司机。他到哪儿我就要到哪儿。”   问:“被害人在到达被害地点时,他做了什么?”   答:“他因为之前在野百合大酒店门前被任小生殴打,在那个地儿正好碰上他们三个,所以就下车教训他们一下。”   问:“史良达,你刚才也参加了庭审,被害人想要教训的是不是今天的三位被告?”   答:“是”   问:“是不是全部都在?”   答:“是”   问:“你有没有参与教训今天三位被告的行列?”   答:“有,为这事我已经行政拘留十五日。”   问:“你的事,本庭不做追究。本庭只想问你是被害人邀约你的还是你主动参与的?”   答:“是我主动参与的,龚梓对我很好,所以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这样的马屁不拍,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问:“你下车后攻击的谁?”   答:“我和宋辉两个人打那个陆义。”   问:“那就是本案的第三被告。你们是用什么攻击被告的?”   答:“用的钢管。”   问:“史良达,你看这个是不是你们当时所用的凶器?这是警方从案发现场搜集的证物。”郭廉从桌子下拿出一根钢管来,那钢管用塑料包得严严实实,不过从外面还是可以清晰的辨认。   答:“是”,史良达仔细的看了看,确定地回答道。   问:“然后你跟宋辉两个人接下来做什么?”   答:“我们两个就打那个陆义,可是没有想到,这家伙是个练家子,很快就反击我们,我们被他打倒了。”   问:“你们有没有受伤?我是说有没有流血?”   答:“我没有,宋辉头上被打破了,流了一点血。”   问:“你被打倒后有没有看到被害人是什么状况?”   答:“有,我看到那个胖子把龚梓抵在墙上。”   问:“你说得胖子是今天的其中一位被告柳三吗?”   答:“是,就是那个胖子。”   问:“你接下来还看到什么?”   答:“我看见柳三拿着一把匕首,正抵在龚梓的胸部,不断的比划。”   问:“史良达你看清楚,是不是这把匕首?这是警方从被害人身上取下的凶器。”   答:“嗯!应该是吧!样子很象。那把匕首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是从龚梓身上取下来的,就应该没错,那把匕首,我们没拔下来,一直到医院急救室。”   “经过化验,这把匕首上只有被害人和被告柳三的指纹,还有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血液残留。”审判长说完,就把证物放到桌子下面。   问:“你接下来有没有看到被告柳三拿着那把匕首准备插被害人的动作?”   答:“有”   “是怎么做的,请你给我们当庭演示一下。”   “好”,史良达挥动右手做了一个握匕首的姿势,向身后稍微拉了一下。   问:“你看到这个动作之后,发生了什么?”   答:“那个任小生扑了上去。”   问:“他扑上去干什么?”   答:“我想他应该是阻止那个胖子做蠢事。”   问:“证人,请你不要妄加猜测。被告任小生扑上去干什么?”   答:“他用双手抓住握匕首的手。”   问:“然后你又看到了什么?”   答:“我看到任小生松开了手,后退几步,那个胖子抓着匕首,而匕首已经插在龚梓的胸口。”   问:“史良达,请你仔细的回忆一下,在被告柳三拿着匕首在被害人胸部比划时,被害人有没有反抗或者前扑的动作。”审判员补充问道。   答:“没有”。史良达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问:“你这么肯定?”   答:“是的,我肯定。”   问:“然后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又做了什么?”   答:“那个胖子也松开了手,吓得站到一边。我跟宋辉两人将龚梓放平,探探他的状况。当时龚梓已经没有出气了。再然后就是我攻击的那个陆义上前来看了看龚梓的情况,就问我们谁会开车,我说我会,他就让我发动车子,把龚梓抬上车,送医院了。”   “史良达,你先下去。”审判长看了看审判员还有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史良达下去了。   ……,……。   问:“证人史良玉,请你仔细的回忆一下,被告柳三拿着匕首在被害人胸部比划时,被害人有没有反抗或者前扑的动作。”   答:“没有。”   问:“你接下来有没有看到被告柳三拿着那把匕首准备插被害人的动作?”   答:“有”   “是怎么做的,请你给我们当庭演示一下。”   “好”,史良玉挥动右手做了一个握匕首的姿势,向身后稍微拉了一下。   问:“你看到这个动作之后,发生了什么?”   答:“那个任小生扑了上去。”   问:“他扑上去干什么?”   答:“他用双手抓住握匕首的手。”   问:“然后你又看到了什么?”   答:“我看到任小生松开了手,后退几步,那个胖子抓着匕首,而匕首已经插在龚梓的胸口。”   问:“然后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又做了什么?”   答:“那个胖子也松开了手,吓得站到一边。我跟史良达两人将龚梓放平,探探他的状况。当时龚梓已经没有出气了。再然后就是我们攻击的那个陆义上前来看了看龚梓的情况,就问我们谁会开车,史良达说我会,他就让我发动车子,把龚梓抬上车,送医院了。”   “史良玉,你先下去。”审判长看了看审判员还有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史良玉下去了。   然后又传唤了赖时勋和宋辉两个证人,也是当天龚梓的跟班。这赖时勋和宋辉都没看见小三捅龚梓的动作,其它的内容一样,显然是事先商量好的。这次小三一定被他们“栽死”。可怜的小三。   其实这几个证人的供词都是任家安排的,为了让任小生脱罪,所有该使的手段一个不漏全用上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掌控了全局,不给任何人一点反击的机会。   “当”“当”“当”“当”,惊堂小锤敲了好几下,审判长郭廉宣布休庭,早上的庭审到此结束,并宣布下午两点继续开庭审理龚梓被杀案。然后起身离开法庭。 『75』第五十八章:天妒红颜   吃完中早饭,紫嫣请小卖部卖东西的来了一趟,用账上的钱买了好多日用品还有吃得,由马贞安排发给自己人,监号里女犯们见来了一个阔小姐,又有分利,自是对她更是俯首帖耳,极力巴结。早上水雪接见后给了她两千块,让她一定不要省,钱现在对于水雪来说,那是小菜一碟,这一点,紫嫣很清楚,毕竟现在与水雪走得最近的只有紫嫣。   紫嫣自从上次帮水雪看陆义他们三个以后,时不时的会到市里一趟,和水雪住一天。两个人都会把自己的一些苦衷相互倾诉,不过水雪说的要相对少一些,因为毕竟很多事是不能对外人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喜欢打听别人的秘密,可是也有很多人因为知道的秘密太多,而遭遇不测。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最好还是少知道一些别人的秘密,免得惹祸上身。   就是因为水雪知道太多人秘密,所以,她不能害紫嫣,有她一个人来承受这一切就足够了,没必要再拉一个人来做无谓有牺牲。   吃过了饭,此嫣感觉好累,毕竟一来就打了那么大的一场架,又是在一个全新的圈子里周旋,她那么单薄,不累才怪。于是,她就舒舒服服躺在刚布置的全新的老大席上,伸了一个懒腰,闭上沉重的眼皮。   虽然她好想睡一会儿,可是当眼睛一闭上,就现出那血腥的场面,还有猪头恶心的嘴脸。这个是很正常的现象,一个人在遇到大的刺激下,有可能幻视幻听,在较长一段时间内会反复刺激大脑皮层,使大脑处于兴奋状态。   紫嫣虽然睡不着,可她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任那血腥一幕一幕从脑海中出现,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虽然她当时被仇恨蒙蔽,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可是现在在清醒的时候,再一次的回顾这一过程,却让她对由自己亲手制造的场景后怕不巳,更多的是愕然,她真不相信这一切的杰作是出于自己之手,让她简直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   那天紫嫣的爹妈去了外省姑姑家玩,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下班之后,天已经快擦黑了,她本来想去雨然那儿糊弄一餐,然后就在她那儿睡,可是又怕她在际义家。紫嫣早就知道现在的雨然焉然以陆大少奶奶自居,她没少嘲笑过雨然。可是雨然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样的嘲笑对她来说已经是不起任何作用了,两家的家长早就达成共识,雨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陆家媳妇,只不过还没举行仪式而已。   这反倒让雨然顺理成章的打趣紫嫣,倒把紫嫣弄得好一阵伤感。“真是重色轻友”紫嫣心里骂了一句,脸上露出报复后的微笑,赶了一半的路,又放弃了,调头往回赶。她决定不去雨然那儿了,一个人就一个人,也什么好怕的。   这就是上天的捉弄,如果她要是去了雨然那儿的话,今天也许还好好的在可怜的自由世界里遨翔。人们把每天发生的事都称之为偶然事件,可是那对于一个人的命运来说那也许就是必然,很少能有人从偶然中逃出必然的结果。   当紫嫣赶到家时,天夜巳是完全黑了。她打开门正准备进屋时,一只肥厚的毛手拽住了她,同时,她闻到一大股扑面而来的酒气。   “紫嫣妹妹,我好想你哟!已经等你半天了,来亲亲!”一只肥猪头夹着一张臭嘴就要向紫嫣嘴唇映过来。   “放开,你个死猪头,你要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喊了。”紫嫣起先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个死猪头又来纠缠。   猪头自从那次一沾香唇之后,始终念念不忘紫嫣,没把紫嫣收入囊中,成了他猪头生平唯一憾事。好在他们离得不算远,也就隔三差五的骚扰一次,都被紫嫣臭骂回去,有几次正碰上雨然,被雨然好一阵追打,别看这猪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在雨然面前,那是一点辙也没有,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其实猪头真正怕的是陆义,因为只有陆义打败了他,这让猪头在心里上对陆义有莫名的恐惧。而她们又上陆义罩的,还是什么桃园三兄妹。   可是陆义他们被抓,这个猪头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现在不仅敢明目张胆的半途拦截,还更进一步得寸进尺,居然蹬鼻子上脸,还想重温当初一亲芳泽。   紫嫣的恫吓,反而提醒了猪头。他一步窜上去,抱住紫嫣就奔进她家,又反脚将门虚掩,把紫嫣抵在门上两片猪唇整个包住紫嫣的香唇。紫嫣要想再要喊叫,那是门都没有。   紫嫣也被猪头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除了拼命挣扎之外,没想到其它任何的反抗方式,其实在这个肥猪面前,任何无谓的挣扎都是无助的,反而更激起发了猪头的欲望。   紫嫣被猪头夹在他那两条粗壮的猪腿之间,双臂反扭在后,又被两猪胳膊紧紧搂住,紫嫣的五官迅速失守,都便宜了那只臭哄哄的猪嘴。   猪头那带着腥臭的唾沫不断的放肆地在紫嫣粉嫩的脸上脖颈上留下星星点点,紫嫣完全手足无措,也忘了喊叫,只是下意识的躲避猪头的进攻,可是不管她躲到哪儿,都是徒劳,两股咸咸的东西顺颊而下。   紫嫣感觉到那咸咸的味道进了口,这也提醒了她,冲着猪头模糊的脸廓一口咬了下去。   “呀!”猪头只觉得脸上一阵巨痛,松开了捆着紫嫣的双手左手抚上疼痛的地方,摸到一手的鲜血。短暂的沉寂后,猪头露出兽性的本质,伸出右手就对紫嫣一顿猛扇,把紫嫣打得昏头转向,眼前金星直冒。扔到床上,三下两下撕开紫嫣的衣服,直接长驱直入,直奔主题。   紫嫣在一阵撕心裂肺疼痛之后就完全昏了过去,一个美丽的花朵就这样凋谢了。 『76』第五十九章:魔鬼缠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嫣才慢悠悠的从昏睡中苏醒,而猪头在心满意足之后,躺在紫嫣的身边正呼呼大睡,从远处看就象一只毛茸茸的猪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满身的骚臭与酒臭弥漫着整个房间。   紫嫣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怎么也没有心里的疼痛来的猛烈,她的心凉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她守护了二十年的爱梦就这样轻易的破碎了,她觉得这个罪恶的世界再没有一点可留念的了,她此时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死”字,可是在死之前唯一让她不甘的是不能再最后见一面自己的爱人。   她听着猪头的呼噜,想起了第一次被他强占自己初吻,那次让她足足花了半年时间才完全忘掉耻辱的一幕,处于那个年代的女孩儿,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简直无地自容,要不是有雨然这样的一个知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以后的几年快乐的岁月。   难道这就是弱者的命运吗?弱者就真得在这个世界没有立足之地吗?   想到造成自己如此处境的猪头,紫嫣心里的恨在一点一点膨胀,到最后达到了疯狂的地步,造成所有耻辱的祸源此时就在自己的身旁。紫嫣慢慢扭头看了看还在酣睡的猪头,眼睛里充满了红光,这种红光正一点一点的侵蚀着紫嫣的理智,取尔代之的是强烈噬血兽性翻腾。也好象是被恶魔上了身,要疯狂的报复这个世界。   紫嫣轻轻的挪下床,从厨房里拿了切菜刀,一步一步走进毛茸茸的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只有强烈的仇恨,她此时的样子,就象一个失去灵魂的僵尸,充满了噬血的欲望。   她双手慢慢扬起了锋利的菜刀,毫不犹豫照着猪头的喉结狠狠地砍了下去,血光飞溅,锋利的菜刀轻松的划开了猪头的气管和颈动脉,紫嫣毫不理会狂涌的鲜血和猪头临死的挣扎,再次高高的举起屠刀在老部位又深深的一刀,这次,把猪头的脑袋差点完全分开,如果不是在颈椎上卡住,这一刀就可以起到斩首的作用。   已经陷入癫狂的紫嫣,只要她能想象到的猪头可能使用来亵渎自己的身体部位都被她一刀一刀剁得稀烂,特别是手和嘴被她不知道砍了多少下,反正那张猪嘴是完全不存在了,手指节到处都是,整个两条胳膊被她卸下来丢在一边,两条腿也被卸下来扔到了床下。   突然她停下了,她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猪头的阳物,“哈!哈!”惨惨地笑了两声,一把抓住,连根割下来,返身找来一个塑料袋装了进去,“哈!哈!哈!”又是三声惨惨地笑。   “要你再害人!你现在连个男人都不是了,哈!哈!哈!……呜……。”纵声狂笑,良久转成心酸的呜咽。   又过了许久,她再次疯狂的扑上去,眼睛里早已没有尸体的存在,一阵乱砍,有落到尸体上的,也有落到床上的,最后落到地板上,因为她已经无力地坐在地板上,还不忘一阵乱砍。   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们看起来外表上柔弱不堪,可是一旦她们疯狂起来,就是一具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可以攻克一切的战斗实体,再不可思议的事也成为司空见惯。……女人哪女人!!!   空气中满是浓浓地血腥气,整个房间没有多少地方空白,都被猪头的血肉占领了,他应该去做一个冲锋兵,举着旗子第一个冲上敌人的阵地,并把旗帜插上,以示占领的主权。   逐渐清醒的紫嫣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丢下那把严重卷刃的菜刀,走进了卫生间,打开冰凉的水龙头,冲洗身上的血污。冰凉的水让她清醒了不少,她一边把自己混身上下搓了又搓,特别是被那只猪手有可能抚摸的部位更是洗了又洗,恨不得搓掉一层皮。   她缓缓地擦拭干粉嫩的肌肤,翻出压在箱底的新衣穿上。鲜花就是鲜花,永远不是草可以比的,望着镜子中那妖娆淑女,怎么都是一道艳丽的景色。   紫嫣对着镜子慢慢的梳妆,她知道向这样的打扮不会有多少次了,所以格外的珍惜,淡淡的扑上一点粉、浅浅地画上弯眉、少少的一点口红……,一丝不苟,象是在做一个艺术品,又象是在打理一件珍贵文物。   紫嫣满意地望着镜子中的人儿,那人儿已经不能再用美丽来形容了,用什么词我想这个世界是再也根本找不出来的。   她打开了书桌抽屉,拿出一叠信纸和三个信封,工工整整的在信封上写下收件人,虽然那字迹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鸡爬一样。   一封:本镇第二医院雨然(收)   二封:父母亲大人亲启   三封:野百合大酒店水雪(收)   急急潦潦,三封一挥而就,封封泣血,页页饱蘸血泪,不断有泪珠滴落,映透纸页。   写给雨然和水雪的各有三张纸,给自己父母的写了两张。当她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时,趴在桌子上呜咽痛哭,连那信纸上也沾满不甘的泪痕,将一些字迹映得有些模糊。刚才所有的妆也白化了。   良久,紫嫣把信纸认真的折好,分别放进相应的信封中,把水雪和雨然的信揣进兜里,只留下父母的那封工工整整的摆在桌子上,再次细细的化起妆来。 『77』第六十章:红尘绝别   天巳蒙蒙亮了,早起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出现在大道上。   紫嫣深情地望着这幢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巢,她要把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自己脑海里:儿时的撒娇、懵懂的相思、与雨然疯闹的欢笑、酸楚的女儿心事……,一切的一切,都让紫嫣流连不巳。   垃圾堆旁,一群野狗正在那儿为一小根骨头打得不亦乐乎。紫嫣掏出一块肉乎乎的东西恨恨地丢给了野狗,引起野狗大混战,很快,紫嫣丢的东西就成了狗肚里大粪。还有不知足的狗儿用乞求的目光,希望紫嫣能够再赏一块。   邮电局门口,紫嫣把雨然的信慢慢轻轻地丢进邮筒收信品,带着无限的眷念飘落筒中。   第一班到市区的客车上,紫嫣挎着小包袱,坐在前面第一座,她要最后看一眼家乡的山山水水。   “别了,我可爱的家乡!”   市邮电局门口,水雪的信滑进了邮筒。   市商业一条街,紫嫣背着包贪婪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花花绿绿的服装鞋帽。   野百合大酒店门前,金碧辉煌的门楼让人想起天安门城楼,都是一样的金光闪闪。   一个街边小菜馆,紫嫣点了两菜一汤,还特地要了一瓶“珍粮液”。   第一杯敬老天爷,虽然你总是瞎了眼,可是谁让你最大。   第二杯敬土地,谢谢你滋养了我。   第三杯敬自己的父母,不孝女不能再报答您们的养育之恩了。   第四杯敬我的爱人和同样爱着我的朋友们,祝你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第五杯敬各路鬼神包括自己家族仙去亲朋好友,希望你们能够给紫嫣腾好一条道,让紫嫣一来就可以安享天伦,不再有这个世界的辛酸和无奈,以及一切的一切不如意的事再次发生,还有……。   第六杯敬自己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孩儿,自己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愿望,却连幸福的活着也不能,这让紫嫣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与无奈,只希望下辈子生得丑点,不再被宵小们惦记,可以有一个真心实意爱自己而自己也深爱他的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为什么老天总是给你一些,然后又从你那儿拿走一些,给得越多,拿走的也就越多。所以不是天附异禀,否则还是不要向老天祈求得太多,因为,这就意味着你该付出更多,有时候还是非常非常惨痛的代价。   紫嫣一杯一杯的敬,一杯一杯的喝,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人间的悲欢莫过于此。最后紫嫣自己喝了三两多,有些醉了,这种感觉好好,轻飘飘的很惬意,她真想不醒,可是不行。   一家幼儿园门口,紫嫣微笑的看着那些个稚嫩的孩子们天真的玩耍。有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也是紫嫣曾经羞羞的愿望。   如果你失落、忧伤、迷茫、彷徨、无助、失望、甚至是绝望的时候,你不妨去看看笑靥满面的婴孩,体会一下生命的真谛,感受最纯洁的心境,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一个真实的命运。   市公安局门口,紫嫣最后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迈了进去。   “小生、小三、陆义,我来了,我紫嫣来陪你们了。紫嫣好想你们!”其实在紫嫣的心中想的只是任小生,小三和陆义他俩只不过是搭顺风车而已。 『78』第六十一章:庭审对质   现在带被告柳三还有被告陆义。   法庭上陆义、柳三、任小生这三个昔日的结拜弟兄,今天却在被告席上一同受审,也不枉结拜一场。   “现在开始法庭对质,三位被告你们往前站一点。”审判长开始下午的第一个程序。   问:“被告柳三,本庭问你,你说‘任小生他把你握匕首的手朝前一送,正好,被害人又想反抗,把自己的胸部送上来,匕首就插进被害人的胸部了。’是不是?”   答:“是”柳三瞟了一下任小生。   问:“被告任小生,你说‘你看被告柳三想要用匕首插被害人,所以上前握住柳三的手,希望可以阻止。但是当你的手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时,柳三已经把匕首插进被害人的胸部。’是不是这样?”   答:“是”。任小生同样也瞟了一眼柳三。   “不是这样的,是他握住我的手,把匕首插进龚梓的胸部的,我没有插。”小三一听急了,连忙分辩。同时不相信的瞪了任小生一眼。   “是你干的,你就承认了吧!”任小生昧着良心回敬柳三,不过这次没有再看柳三,毕竟做贼心虚。   “小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为什么要昧着良心呢?”陆义着实没有想到任小生会如此的贪生怕死,没有道义,居然陷害自己结拜兄弟。当初的誓言,他现在还犹在耳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是还刚过这几年就把兄弟的情义抛在一边,难道人心就这么善变吗?陆义深深地为民族文化悲哀。   旁观席一片哗然。   “当”“当”“肃静!肃静!”“被告人听好了,没有问到你们,不准出声。否则本庭以‘邈视法庭罪’酌情量刑。   “被告陆义,你说当时只看见任小生冲上前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究竟是谁把匕首插进被害人胸部没看清楚,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实话了。我亲眼看见任小生冲上前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往前一送,把匕首插进龚梓的胸部。”陆义看不起任小生的不义,更不满他的虚伪,愤然在法庭上道出事实真相。   “说谎”“栽赃”“诬陷”……旁观席一片大哗,更有任小生的家属席部位叫出如此的反抗声。只有龚氏队伍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交头接耳的分贝还是在不断的加强。   “当!当!当!……”惊堂小锤敲了好一阵,喧哗声才逐渐停下来。   此时任小生脸色一片涮白,他没想到陆义会来这一手,这岂不是要他的命吗?一想到自己的小命有可能就因为陆义的证言而不保,他就不由自主的发抖。   有钱人和娇生惯养的人都会惧怕死亡,而只有那些什么也没不全的人,才对死亡看得很淡,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的世界格局中‘光脚板的不怕穿鞋的’。无非就是死,你发达国家是付不起死亡代价的。   “被告陆义,本庭再次问你,你究竟看见的是谁把匕首插进被害人胸部的?”   “我亲眼看见任小生冲上前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往前一送,把匕首插进龚梓的胸部。”陆义横下心来,再次坚定地如实说出自己当时看到的真实场面。   “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和柳三串通好了,要陷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是蛇鼠一窝。”任小生此时为了保命,巳不再顾忌任何东西,接过话茬儿,大声斥责陆义。   “你阴险的陷害小三,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那条贱命吗?你就算是活着,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除非你的良心遭狗吃了。”陆义也被激怒了,大声的斥骂小生,连审判长的惊堂小锤敲了好一阵也没理会。   “陆义,本法庭将以‘邈视法庭罪’对你酌情量刑。”审判长见陆义不听法庭调度,非常恼怒,出言威胁。   “我说的是事实,对我酌情量刑。那他呢?他还不是一样违规,他就不会受你的酌情量刑,我看你一点也不公平,还法官呢!不如回家去卖红薯。”“不如回家卖红薯”这词是豫剧“七品芝麻官”中的台词,被陆义挪用到这儿,直斥法官无用。他气在头上,根本就没有想到后果。   庭下再次大哗,嗡嗡声此起彼伏,好一阵议论。就连坐在钟丽娜身边的两女人也低头交换了一下意见。   郭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总算忍住没有发作,低头与身边的审判员商议了一下,又定定地望向陆义。   “被告陆义,本庭问你,为什么在一开始开庭问你的时候,你不如实地向法庭说明?”这次是审判员开口问话。   “我是因为不想伤害彼此的感情。”陆义极不情愿的回答。   “这么说,你先前是做伪供,是不是?”   “是。”陆义知道麻烦事来了,可是又不得不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不得巳说出这个字。   听到这个清清楚楚的字音回荡在整个法庭,郭廉的脸上才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法庭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回陆义是死定了。 『79』第六十二章:上帝还有宽容吗?   李玉芬也神色慌乱的看了看站在被告席上的儿子,心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冲动呀!”“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雨然也下意识地拽住李玉芬的胳膊,紧张地盯着陆义的背影。虽然他相信陆义没有说谎,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可是法庭会怎么判呢?   还有一个人此时的紧张程度并不比她们低,法庭大门外立着一个戴着精致花边帽的年轻女人,帽子上还垂下一圈黑纱巾,把她的整个脸遮得一点不露。她的整个人也躲在阴暗面,仅仅可以看见法庭上站着的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是她魂牵梦萦的挚爱。   这个女人自然是水雪,她在听到陆义他们三个今天庭审时,就打定主意悄悄地过来看看,和紫嫣分手后,回到野百合大酒店吃过中饭休息一会儿,就来到了会场。   本来这案子与她也有某些牵连,不过她拒绝出庭,所以今天的开庭也就没有通知她到庭做证。毕竟她与这案子也只是附带,再加上她的关系的能力,她选择性了回避也没有人会强迫她出庭。   她不想惊动任何人,等到了只是在法庭门外面左右观察了一下,当然她看到了雨然和节玉芬紧挨着很亲密的坐在一起,她的心里莫名的现出一丝嫉妒,因为本该与李玉芬坐在一起的是她,如果命运没有捉弄她的话。可是现在她已经失去一切可以与雨然争夺的条件,唯有的只是对陆义深深的爱。   水雪知道把陆义交给雨然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事了,陆义一定会很快乐,只要他可以忘记自己。当然了,漫漫岁月会让曾经的一切都随风而逝,感情也是一样。水雪现在只剩下默默地祝福。   看到了雨然,水雪突然想和她谈一谈,虽然在水雪心里是很佩服雨然的,可是毕竟和她开诚布公的交流还没有过,只是彼此心里互相信任而已。她们以前更多的是情敌,敌视的情绪会更多一点,然而相互尊重的力量也不少。可以说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冤家,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们还是一对好姐妹。   其实雨然也想找水雪跟她好好聊聊,国为她在紫嫣最后那封信里,了解到紫嫣与水雪的关系近段时间走得很近,知道了一些水雪的事情,她觉得很有必要跟水雪加深一下关系,她感觉自己有些亏欠水雪,这笔人情债她恐怕一辈子也还不清。   另外,她也想见紫嫣一面,看看能为她做点什么,好歹姐妹一场,而且是很好很好的姐妹,她一定要想方设法救紫嫣,甚至于和以和自己曾经的情敌合作。为救紫嫣,她可以豁出一切,包括她的挚爱。   雨然是在紫嫣事发的第二天下午才知道紫嫣出事的消息,当时她正在值班,值班室里充斥着本镇发生一件杀人碎尸的传闻,不过雨然听了并不在意,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紫嫣做的,在她心里象紫嫣那样的,杀只鸡都不敢,更甭说杀人还碎尸了。   后来更风传死的那个是猪头,这让雨然心里一阵激动,如果真是猪头那可真是老天开眼了,在雨然心里猪头早就该死几百回了,一见他那样雨然就恶心,如果让紫嫣知道这个消息的话,那她一定会开心得跳上天,因为再也没有什么皮囊对紫嫣构成威胁了,要知道这个猪头隔三差五的就去纠缠紫嫣一回,弄得紫嫣既讨厌又无奈,还有点怕,毕竟上次强吻事件让紫嫣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为这事,雨然没少操心,还遇见猪头一次就追打他一次,可是效果不算太好,毕竟陆义他们都在市看守所里关着呢?没人能够克制得了那只猪。   “可惜,紫嫣上班那里没有电话,要不然现在就给她挂个电话,也让她高兴高兴。”雨然心想。   就在雨然胡思乱想的时候,廖丽娟来了,把雨然拽要一边,悄悄的问她:   “然然,紫嫣是不是住在阴盛巷44号?”   “嗯!是啊!妈!你是不是又想她了!没问题,晚上我去把她叫过来。”雨然一楞,老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不会是想紫嫣了吧!老妈现在已经把紫嫣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一天不见就会想她,就会在雨然面前唠叨一下,有时候雨然都会想自己和紫嫣哪一个才是廖丽娟亲生的。这是当然,雨然自从去过陆义家后,就把陆义家当成自己的家了,近来陪伴廖丽娟最多的还是紫嫣,而且紫嫣很会做事,一到雨然家就会把她们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炒得菜也特好吃,廖丽娟也自然对紫嫣很好,比自己的闺女还疼,把个雨然嫉妒的要死。   “你听说了街面上传得那杀人碎尸的?”   “嗯!怎么了?”雨然还是漫不经心。   “我听说,杀人碎尸的那间就是阴盛巷44号,我怕记错了门牌号,所以找你来对一下。”廖丽娟一听真是那个门牌号,顿时心里一沉,还是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啊!妈你没听错吧!怎么可能呢?叔叔阿姨去紫嫣她姑姑那儿玩去了,要下个星期才会回来。家里就只有紫嫣一个人,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雨然突然想到风传死的那个就是猪头,会不会是猪头又纠缠紫嫣,然后被紫嫣给那个了。雨然越想越害怕,她不停的否定着自己的推断,绝对不会的,紫嫣连杀一只鸡都不敢,何况是杀人,还碎尸。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紫嫣做的,那也跟自己的推断相近。   雨然一口气跑到紫嫣家门口,要知道从雨然上班的地方到紫嫣家有好几公里。   紫嫣家门口被站着一圈圈的人,都是慕名而来的好奇客,也有近邻,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圈窃窃私语,还不断的指指点点,那指点的方向就是紫嫣家。   雨然见到这样一个状况,再也走不动了,所有的事情不幸被她言中,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倒。   她扶住旁边的电线杆,脑子里乱哄哄的,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是幻像,是自己在做梦;而另一个声音却非常肯定的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良久良久。   雨然好不容易清醒一点,步履蹒跚地走到大门近前,一看大门上叉了两张封条,而周围人的嘴不断吐出“紫嫣”的名字,雨然再也否认不了这一铁的事实,她彻底的垮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又一个陷入黑色地狱,难道这就真得是天意吗?   我们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就把一切归功于命运和上帝或者老天爷,希望幻化出一个强大的虚无的个体以使自己的精神解脱,而不至于空虚和绝望。有点类似于阿q的精神胜利法,人们就是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中渡过了几千年,然而明知道是自个骗自个,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骗着,只到生命的终结。不,应该说,还会在生前骗骗自己死后的美好。   雨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家里的,反正她一见廖丽娟就一头扑到她怀里,痛哭流涕,她深爱的人和她热切关心着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她,让陷入好孤独好孤独的境地,好在她是一个能和妈妈谈心的女孩儿,才不至于满腹的心思无人诉。   廖丽娟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心痛不巳,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啊!就这样给毁了,这老天爷也忒不公道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就算是她的前世十恶不赦,难道我们崇尚的“宽容”,就这么不值一“踢”吗?   廖丽娟看着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女儿,感叹她的命怎么这么苦,一桩接一桩的事也真够打击她的了,小小的年纪就不得不面对生离死别,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太残酷了点。 『80』第六十三章:绝别信   第二天,廖丽娟替雨然请了病假,下班时见到传达室有一封雨然的信,就替她取了,她看着信封上的字体,感觉有点象紫嫣的,就立即奔到家里,把信交给了雨然。   雨然一看的确是紫嫣的字迹,一把就撕开了信壳,信封里掉出一沓信纸来。   雨然拣起信纸马上展开,只见一排排熟悉而工整的字体夹杂着血泪扑面而来。   雨然:   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市里了,也许更确切的说是在市看守所里,因为,我把那个我们共同讨厌的猪头切成了碎片。   我不怨什么!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我们张家两个女儿的命吧!   雨然,我是解脱了,你的路还漫长,好好走,不要像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匆匆忙忙的来了一趟,就要匆匆忙忙的走了,还没和你斗够嘴呢?   记得当年咱们结拜为桃园三兄妹时,那是多么值得我回忆一辈子的事啊!我庆幸能够和你们结拜,至少让我又赚回来两个姐妹。真得,我好幸福!我又有了一个姐姐,还多添了一个妹妹。   雨然,我的好妹妹,我走以后,多多的帮我照顾一下我爸妈,因为他们的糊涂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而今,他们又面临着再推动另一个女儿,我怕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谁让你是我的好妹妹呢!你就多担待点吧!姐姐我在那边一定祝福你,保佑你。   雨然,好妹妹,我现在才知道,做为一个人,就一定要像你一样强。你欺我一尺,我一定要还你一丈,绝对不要让欺负到你的人讨到半点好,这样他才会害怕,才会认为你是一个不好欺负的人,他才会不敢再欺负你。就好象在学校里,别人都光会欺负我,他们却不敢欺负你一样,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欺负你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在这个世界里,你不能是一个弱者,弱者的命运就是被践踏、被压迫、被残害、被剥削、被……。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如果早一些觉醒的话,也许今天的我就不会成为这样了。   雨然,我的好妹妹,我好舍不得离开你,还有廖姨。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把你和廖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多谢廖姨的帮助和鼓励,还有无私的母爱,紫嫣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您了。   雨然,我的好妹妹,紫嫣真得好羡慕你,你敢于做自己想做的事,敢爱敢恨就是你的性格,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不放弃,我相信你一会得偿所愿。陆义是个好男孩子,千万不要放弃,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受点磨难,爱才会更持久,也才会更香淳,也才会更甜蜜……。雨然,我的好妹妹,我祝福你们能够早日在一起,比翼双飞,只是希望在你们双喜之日,能在我的坟头捧上两杯喜酒,做姐姐的就心满意足了。   雨然,我的好妹妹,可惜我就不及你的一半,我真得好后悔,好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象你一样去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呢?也许是紫娟姐姐的教训让我寸步难行,我好怕自己的爱也会换成同样的悲剧,我也更不想让养我的爹娘再一次的失去!!!如果他们能象廖姨一样开通就好了,如果那样的话,紫嫣就是死,也是含笑九泉了。   我要到市公安局去自守,就是想最后去守护自己的爱。虽然不能相见,但是至少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感受同样的命运和结局,这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雨然,我的好妹妹,其实水雪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她一只都挂念着你,甚至于让出最心爱的东西,我们同为女人,却走得不是同一样的路,她要走得路要崎岖蜿蜒的多,其实她爱他一点都不比你差,只是命运的捉弄,让她觉得配不上他而已。我想如果没有她的退出,你不会有一点得到他的机会。   雨然,我的好妹妹,姐好想见你一面之后再走,好想再为廖姨收拾一下房间,好想再跟你长足夜话,好想……。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天就要亮了,我该收拾一下走了。   雨然,我的好妹妹,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有来生,但愿来生我们还是做姐妹,比亲姐妹更亲的姐妹。   雨然,我的好妹妹,别了!永别了!祝你一生平安,万事如意,和和美美,安安康康……。   紫嫣   4月4日   雨然看完这三张泪痕满布的信纸,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廖丽娟坐在一边一字不漏地看完了紫嫣的绝别信,搂着雨然一起痛哭,就好象是自己的女儿走了一样,也的确是这样,她本来就是把紫嫣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的,如今确确实实的证明了紫嫣的状况,让她怎么能够不心痛呢?   母女两个就这样抱头哭了好久,才慢慢止住。母女两个一样的性格,发泄之后,就一起商量着如何帮紫嫣一把,却听到电话铃声响。这部电话是为了方便找两大主任院里特意给安的。   廖丽娟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李玉芬的声音。一听是李玉芬,她把电话给了雨然,也好让雨然从心痛中走出来,现在能让女儿安心的也许节玉芬更合适。   “喂!雨然哪!别天阿义开庭,你要不要去呀!我想顺便再给他带点东西。”   “嗯!我去,正好我也想到市里玩几天,还要办一些事,明天咱们就一块儿去吧!我早上来接你。”陆义开庭这件事,李玉芬早就跟雨然讲了,当时雨然就答应了,她也很想再看看陆义,对陆义,雨然是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嫌。   “好啊!那就这样吧!今天还要不要来呀?”两天没见到儿媳妇了,李玉芬有点想了。   “嗯!我下午过来,看看要给陆义带些什么?”雨然爽快的答应了,她也有点想自己未来的婆婆了。不过只是紫嫣的祝福和崇拜,让她觉得一定要成功,才能对得起紫嫣的一片殷殷之情。   “那好,就这样说啊!我等你。”一想又可以见到未来儿媳妇,李玉芬的嘴就笑得合不拢了。   “嗯!好的,就这样,阿姨再见!”   “好!再见!”   廖丽娟微笑的看着这个长大了的女儿,只要她幸福快乐,就比什么都好。   雨然挂了电话,脑袋里想到了明天去市里的一些事,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水雪,她这个结拜姐姐听说现在混得还蛮可以,也许她可以帮得上紫嫣的忙,只要能救紫嫣,她什么都可以去做,当然包括和这个曾经的情敌结拜姐姐合作。   从紫嫣的信中,她知道水雪还是蛮不错的,至少她能大义成全自己,就凭这一点,她雨然就欠她一份人情,这份人情恐怕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只有尽力的做自己能做的事,让这个曾经的情敌姐姐多一分快乐,少一分忧愁。 『81』第六十四章:水雪发迹史   审判长看了看审判员还有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挥手让法警将他们三人带下法庭,进行下一程序。   陆义他们三个坐在休息室里,偶尔会瞟一眼另外两个,空气沉闷到了极点。一点不向刚来的时候,总是会互相笑笑,用眼神一个鼓励一个,因为一开始法警就宣布不准讲话。现在更好,好象仇人,陆义和小三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他们俩见到任小生的俱是鄙视的眼光,让任小生感觉很不自在。   说实话任小生的心里也很矛盾,昔日的好友今天却变成不生既死的仇敌,这一切均源于他的一时冲动。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是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也只有认了,谁让自己这么怕死呢?   陆义已经从愤怒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他此时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一种心痛袭来,这种心痛并不是因为任小生的无义,而好象是因为另一种特殊的感情,一种好象久违了的感情,这丝心痛让他好不舒服,也好期待,难道……?他没有再想下去,只是这种久违了的感情,却让他心潮膨湃。   下午四点十分庭审结束,雨然她们走在最后,水雪在法庭门口截住了雨然。   李玉芬诧异的望着眼前的这个戴着黑纱面罩的漂亮女人,她的美在于如水般的柔,任何男人见到她都会被她融化掉,迷失自我。   “雨然!”“水雪!”   雨然乍一见水雪激动得一把抓住水雪的手,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穿着时髦的结拜姐姐,感觉她好美好美。   “雪姐,你真得好美哦!怪不得那么多人看你!”刚才在门口水雪的回头率是百分之百。   “你不也一样,别忘了,同学可是叫你小美女的哟!”水雪也不失时机的回拍了一下雨然。   “哦!是吗!雪姐,咱们就不要站在这儿晾风景了,找个地方吧!”两个大美女站在法庭门口,成了一道很特别的风景。   “好啊!好啊!那就去我那儿吧!”   “行,这儿可是雪姐你的地盘,你怎么说就怎么做。”   “噢!这是陆义的妈妈,你们应该认识吧!”雨然牵过李玉芬,把她介绍给了水雪。   “啊!……还是头一次见面,不过早就听陆义说过,阿姨,您好!”水雪第一次见陆义的妈,也还有点不自在,不过毕竟混了这么长时间的社会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热情的招呼李玉芬。   “李姨,我这个结拜姐姐啊!号可是叫‘蝴蝶’哟,这个名字可是根据三十年代上海滩的大美人胡蝶来的,怎么样?李姨,我这个结拜姐姐漂不漂亮?”雨然还真会杜撰。   “漂亮!漂亮!啊呀!我们家义儿呀!来往的尽是你们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李玉芬顺带着也把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捧了一把。   “阿姨,您过奖了,陆义他也很不错哦!要不然怎么会拐到我这个结拜妹妹呀!”水雪被李玉芬这一夸,一阵扭捏,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心中可是醋瓶早打翻了几十坛了,更多的是心中的痛,可以说是酸、痛参半。   “雪姐!李姨,你看雪姐她尽欺负我。”雨然不好意思了,拉出李玉芬来当挡箭牌。   “哟!这还没过门呢!就找靠山了。”水雪继续穷追猛打,不依不饶。   “李姨,你看吗!”雨然女儿态尽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其实雨然本想回敬水雪的,可是转念一想,她是来跟水雪和好的,也就没再回击。不过也的确被水雪讲得不好意思。   卓翠花因为等到着李玉芬,也站在旁边,被雨然逗了一笑,难得郁闷的天,有了一丝阳光。   雨然、李玉芬、卓翠花、柳婷婷、水雪一行五人说说笑笑,终于来到了野百合大酒店。   水雪亲自安排了她们的住处,在路上她们都说好了,明天一早去探望紫嫣、陆义、小三,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   等她们稍事休息,就被水雪带到一个餐厅的包间,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经摆上了,就等客人到了。   “呀!雪姐,这人跟人比那就得气死人啦!看这样式,妹妹我可是要多蹭几顿了。”雨然一看那酒席很上档次,趁机捧了水雪一把。   “是啊!是啊!阿雪你可是太破费了。”李玉芬一看这一桌,估算一下价值不菲。这对于一个长年勤俭持家的家庭主妇来说,这一桌可够她一个月的开销。这一桌远超她一个月的开销,要想一想,现在野百合大酒店那是高消费的象征,能来这里的,非福既贵,一般的平头百姓那是连看都不敢看的。   这个野百合大酒店的前身是一家国营的招待所,一直负债经营,后来水雪经过一些渠道,她只是承担了原招待所的部分的债务,根本没化什么钱就将它买了过来,不过对外宣称是承包。然后又从某人手里特批了一大笔贷款,重新将野百合大酒店翻新装修,摇身一变就成了本市最高级的酒店。   响应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一大批先吃着螃蟹的暴发户们还有那些达官贵人们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因为上面有人罩着,所以她也胆大经营,服务全面周到,绝对迎合所有人口味,至此野百合大酒店那是财源滚滚,独霸一方。也是水雪会做人,四面俱到,打理得井井有条,毕竟上有人撑伞,下有关系维护,黑白两道没有不服,全给面子,这生意是越做越顺当。后来水雪又网罗了一批干将,替她条理那些宵小,她则专注于上层人士,给人牵线搭桥或者做个公关股东,空空地赚个中间费,也是大笔大笔的收入。后来自己有了实力,也大胆的揽过一些生意自己经营,毕竟刚开放的市场,赚钱的机会那是多了去了,哪里会象现在,一个鸟毛大的市场也被抢得头破血流,还不一定抢得到。   水雪也因这野百合大酒店慢慢地成为一号人物,不过毕竟还是在人家屋檐下的一只小雏鸟,翅膀还嫩得狠,没有几年的折腾,依然还是受着别人的控制。但是经过这一年多来的滚爬,水雪也正暗中积极的培植自己的势力,秘密搜集所有各方势力资料,她这个野百合大酒店现在实际上成为她信息来源库,各种秘闻消息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能现在利用的就利用,大部分的信息都被她秘密的放在一个最保险的地方,留待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水雪她这是要把这里变成中央情报局,总有一天,她要那些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啊呀!水雪,你这么招待,我们可是吃着都心里不踏实,下次就不要这样了。”卓翠花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酒席,这要值多少钱哪!还不顶好几个月伙食。   “阿姨,您哪!就安安心心的坐这儿吃,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您们的干女儿,干妈来这儿,是给我这个干女儿面子,我呀!要再招待不好,那就是对不起结拜兄弟了。”水雪拿出磨练出来的功夫,把两位大妈说得心里头还不得不佩服。   “来!来!来!……吃!吃!吃!……跟她还客气个啥?说白了,今天就是来我雪姐这儿蹭饭的,不吃可是不给面子啊!”雨然这个滑头,神气十足,拿起筷子就把桌子上的菜夹到几个人碗里,然后自己就甩开嘴巴,大吃大嚼起来,还不住直夸好,顺带又大大捧了水雪一把。   大家见雨然已经动了筷子,也就不再客气,小小心心吃了起来。慢慢地,气氛热烈起来,你给我夹夹菜,我敬你一杯,席上大家虽然也提到陆义他们的事,不过被雨然岔过去了,她不想破坏气氛。虽然水雪清楚这里面的内幕,但她根本是无能为力,更不能到处去说。   当晚,雨然和水雪睡在一张床上,聊了很久,这两个姐妹前嫌尽释,变得更加亲密无间。雨然为有这样的姐姐而高兴,水雪为能有这样的妹妹而自豪,自己也又有了可以说话的人了。   在水雪眼里,雨然外表上看好象很幼稚,其实她比紫嫣更成熟,也更乐观,有些不能跟紫嫣说的秘密完全可以说给雨然听,绝对可以放心。不过两人还是为了紫嫣的事伤透了脑筋,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一个明确的营救方法。   两人最后都认为首先是要让紫嫣恢复生的希望,至少让她在去的这段时间能够过得心情舒畅。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任小生身上,可是任小生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现太让雨然失望,只有水雪知道些内幕,但是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能说的。 『82』第六十五章:为“狗”蒙冤   陆义回到43号监舍时,还在为庭上的事郁闷。同时,也在为紫嫣担心。   唉!他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一团乱糟。陆义越想越是乱麻团团,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老大,来了一个新犯,你看要不要审审?”马壮一见陆义回来了,马上给她打报告。   “把他带出来。”陆义正心烦,一听有了消遣的东西,也就暂时甩开烦恼事,寻个开心先。   一个矮瘦中年人被带到陆义面前,监舍传家宝穿在那家伙身上还有点嫌大。   “叫什么名字?”陆义开口问道。   “钱贵。”一口纯正山东口音。外地人,陆义更来了精神。还山东的,山东不是出产大汉吗?可眼前的这个跟大汉好象扯不上任何关系。更好笑的是那名字,钱贵,我看你还不如叫钱掌柜算了。   “犯了什么事?”陆义忍住笑继续问。   “我跟我朋友买了条哈巴狗,可狗主人他们硬说是偷。”那汉子一脸委屈,不住的唉声叹气。   “你找人家主人买狗,怎么人家主人会说你偷呢?”陆义一听也纳闷儿啊!   “不是那主人卖给我们的,是那主人家帮忙的卖的。”   “那不找帮忙的不就得了。”   “可是那个帮忙的死活不承认,就把我们抓这儿来了。”   “嘿嘿!不就是一条烂狗吗?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吗?”   “那条狗也就值三千块钱,我们刚租那主人家房子时,就觉得那狗好,就商量着要买那狗,可是主人家死活不同意。后来给主人家帮忙的一个四川人,悄悄的跟我们说,这狗是老板娘喜欢的,不能当她的面卖,只有悄悄的卖给我们,然后让我们带上赶快走。”   “这样你们就相信了?”   “当然了,就是一条狗而已,当时我们也没想到,那个四川人是骗我们的。我们刚到车站就被围住,他妈的,被他们给打惨了。”   “唉!”陆义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呀!还是自认倒霉算了。钱贵,钱柜,钱掌柜。嘿嘿!……。”   “钱掌柜!哈!……钱柜,哈!……”,旁边的人听了全都哈哈大笑,陆义也轻松了许多。   小三一回到监舍,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想,又爬坡起来,翻出他折的那些纸鹤,全部抛在地上,又狠狠地拿脚踩了又踩,依然不解气,只是那脚镣太过沉重,脚踝受不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地的纸鹤,良久良久……。   监舍里的人看着他的举动,没有人搭话,都知道肯定是开庭不太顺利,号子里基本上是过来人,了解每一道环节。只等他撒完气后,就会自己清醒过来。   果不其然,又过一会儿,小三又爬起来,把地上被自己踩得一塌糊涂的纸鹤一张一张的拣起来,细心地抚平踩皱的地方,一边做着,一边深深地不断叹着气。   “义气!什么他妈的义气。”小三最看重的东西,居然就在他自己面前被撕得粉碎。不过他还是相信,至少陆义的举动让他这样认为。他只不过不再相信小人的义气而已。   紫嫣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又是苦菜。她拨拉了几下,菜里面翻上一条菜青虫,把她吓了一跳。   “哇!这么大一条虫子,这菜还怎么吃?”   “大姐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条虫子吗?在这儿,能吃到虫,那就是吃肉,你呀!再待几天就习惯了。”马贞见到紫嫣碗里的虫,笑笑摇摇头。   紫嫣四下看看,见那些人都一脸怪异的看着她,好象在看一个怪物。她也只好把那个虫用勺舀出来,倒进便池里,心里还是一阵恶心。看来晚饭是吃不了多少了。 『83』第六十六章:魔性紫嫣   紫嫣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待了下去,时不时的刘丽会带一些油炸肉、咸菜之类的吃食给紫嫣,这是水雪请她带的,不过到后来,就是刘丽主动巴结着每周去拿一次,因为“野百合大酒店”里面的厨房她可以任意进,而且看中的吃食也可以任意打包拿走,只要登记一下就可以了。这样便宜的事儿不做白不做,紫嫣得一点,她刘丽也得不少,时不时还有水雪送得其它东西。   有了水雪无私的赞助,紫嫣总算可以不用总是去看碗中的菜里有几条虫子了,日子也就这么过得挺阳光。当然全临监舍的人都得了紫嫣不少好处,自是把她奉若神明。   紫嫣的脸上因为上次监号翻船的事儿给弄破了,伤好后留下了一点小疤痕,每次照镜子,她都是无名怒火直冒,也会狠狠地瞪几眼马玉兰。当然,这一切马贞都看在心里,所以马玉兰的日子就出了名的难熬,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修,天天都见鼻青脸肿。   马玉兰遇见了紫嫣那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在3号监舍里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所有的人都针对她,一连抹了两个月的地板还是看不到一丝半点的曙光。看来恐怕只到她转劳改农场时才会真正解脱。   后来跟她的两个死党被林所转监了,独独留下她原地不动,这让她彻底知道了自己在这个监号的命运。谁让她在位时那么嚣张呢!认命吧!   这天天气有点热,紫嫣在外面冲了一个凉,正在梳妆打扮。也许是天气闷热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原因,紫嫣一看到镜子中的那条小疤,就不可抑制的滋生出一股悲凉和愤怒,由悲感自己的身世到迁怒于马玉兰仅仅就是转念之间。   马玉兰现在变得已经谨小慎微,而且特怕紫嫣照镜子,每次紫嫣照镜子,她都不免一顿拳餐,现在整个3号监舍就是紫嫣的天下,要踩死她那简直就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看到紫嫣又在照镜子,就赶紧远远躲开,尽量不跟紫嫣照面。   可是该来的你是躲不去的,紫嫣略微头转了转,就发现了马玉兰的踪迹。看来马玉兰又是在劫难逃了。   精神上受过巨大刺激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带有一定的精神上的疾病,可惜国家还不发达,对于一些受刺激者的精神治疗根本没有,或许以后会有吧!   紫嫣跳到马玉兰身边就是两脚踏在马玉兰的腰上,然后连带着脚镣也重重地击在马玉兰相应的部位,幸好脚镣比较轻,否则的话,紫嫣也许提都提不起来。   紫嫣一般很少亲自动手修理马玉兰,平时只要一个动作或者眼神,就有人去替她做了,只到她满意为止。这次亲自动手,马贞还有其它七八个人连忙上前围成一圈,一边监视马玉兰,一边保护紫嫣,随时给与援手。她们知道,只要是紫嫣亲自出手的话,最好是一边看着,她不喜欢别人帮忙。   紫嫣踢得累了,在一边坐下,那几个围上来的打手们才对马玉兰实行围殴。大家都心里有数,力量不轻不重,最多是皮外伤,谁也不会蠢到下黑手,最后闹得不能收场。虽然大头有紫嫣顶着,可自己这个小头要是顶下来的话也不是个小数目,那样的生意是绝对不划算的,她们被赶到这里,是不由自主的,如果要她们选择的话,鬼才来这儿,想留在这儿的人一定精神有问题。   刚才由于用力踢马玉兰,紫嫣的脚镣碰到了脚踝,疼痛不巳,心中的怒火更炽。   “把她扒了,马贞,去拿把牙刷来。”紫嫣一边揉着生疼的脚踝,一边吩咐。   马贞知道她要干什么,跑出去找了一把没人用的牙刷递给紫嫣,其她人也已经把马玉兰扒光了。马玉兰也知道大事不妙,这回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也顾不得老脸,大声求饶。   “紫嫣妹妹,噢不,紫嫣姐姐,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饶了我,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姐姐,你饶了我。”此时的马玉兰可是再也找不到在位时的一点影像,活脱脱地一副奴像。   已经盛怒的紫嫣好象又回到了自己案发进的状态,眼睛里只有仇恨以燃烧。她一下子将牙刷捅进了马玉兰的下面,在里面来回做着清洁动作。   刚开始时,马玉兰还比较舒服,可是几分钟过后,随着鲜血不断地从她下面流出来,她开始痛苦不堪地惨叫着,不断扭动着身体,极力想从紫嫣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在血液刺激下的紫嫣,充满了一种兽性的满足,更有一种报复后的心满意足。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可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就象是嗜血的恶魔上了她的身,狰狞地玩弄着待宰的羔羊。   一个人变成恶魔很简单,可是从恶魔再变回一个人却是难上加难,所以在你即将变成恶魔之时,一定要想清楚,那是一条不归路。   她的样子把周围的人都吓住了,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那些个胆小怕事的见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更是把头埋在膝盖下面瑟瑟发抖。还是马贞比较清醒,按住紫嫣把她拖开,吩咐其她人收拾现场。   马玉兰已经是再也叫不出声了,下体疼痛让她不再轻动,一动都会牵疼全身的神经,她唯一做的只能是静静地躺在那儿。   第二天,马玉兰被送到医务室里打了三天的吊瓶。林所也来问过马玉兰,可是马玉兰只是吱吱唔唔的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林所是什么人,心里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冲马玉兰点点食指:   “马玉兰,现在你知道被人欺会是什么滋味了吧!当初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你还记不记得。”   “林所,哼嗯!哼哼……!”此时的马玉兰除了哭再无其它言语。   见马玉兰无言,林凤珍转身就到了3号监舍,对着监号里的人一个一个用食指点过来:   “你们记住,‘适可而止’,如果谁想象马玉兰一样,我林凤珍绝对成全她。给我记住了!”临走前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紫嫣和马贞。   马贞见到林凤珍看向自己,吓得立马缩回头去,眼睛只盯着水泥地面。   紫嫣倒是无所谓,不过还是在林凤珍严厉的目光下,双眼游离向别处。   “刘丽把她们管好了再出这种事,我就找你。”林凤珍知道刘丽的作用,所以连带着刘丽也上了一课。   刘丽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所以也不申辩。待林凤珍走后,就拖出紫嫣好一阵教育,让紫嫣以后做事要小心一些,不要到时候连她也不好为紫嫣开脱就不好了。   紫嫣自知闯了祸,一边对刘丽陪不是,一边立下保证,绝不再犯。   马玉兰经此一劫之后,倒也安静了,没有人再有事没事的找她麻烦了,只要她好好地做自己的事,这也算塞翁失马吧 『84』第六十七章:恶梦初袭   柳三一把提起公子的衣领,象提溜只鸡一样,整个拎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后脑勺贴着墙亲了一下嘴,慢慢滑倒。   陆义一记右拳钩歪了一个家伙的下巴,他现在再也不会惦记打架了,而是该惦记自己的下巴要怎么接上去了。陆义接着一记扫腿,另一个家伙就摔了个四仰八叉,跟着又是一脚狠狠地踏在这个家伙的心窝。那家伙捂着胸口,痛苦的四蹄乱蹬,呲牙咧嘴。   “敢扎老子,信不信爷们现在就废了你!”柳三把公子贴在墙上,仍在流血的右手拿着那把从公子手里夺过来的匕首晃悠着,在公子胸前比划着,做势就要捅下去。   任小生抱住柳三握匕首的手,就向公子的胸膛猛刺下去,瞬间鲜血飞溅。   雨然的舞是刚刚才流行起来的霹雳飞天舞,她加入许多传统舞蹈动作,表现起来就多了一些柔静,少了一些暴烈,看上去更适合女孩子来跳,新潮而又不失含蓄、动感而又不失传统,互补互通,相得益彰。加之本身就是美的载体,就更显得美不胜收。恰如荷花绽放,艳红妖娆。跳着跳着,雨然突然一把将紫嫣也拽上场,带着她慢慢舞动。   紫嫣起初还有些扭捏,没多久也就不再紧张,随风而舞。紫嫣的舞路与雨然又不尽相同,明显要比雨然收敛许多,含而不露,露而不张,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此时的紫嫣恰如荷叶展臂,清柔娇翠。两人恰好构成一幅完整的莲叶游戏图,寓生活与游戏,却并不完全沉溺于游戏,生活在游戏中获得升华。   等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骗他,紫嫣的的确确就站在林所的身边,而且王建军正在给她上脚镣。而同样的,紫嫣也定定地望着他们,晶莹的泪珠顺颊而下。   “小三、陆义、小生,你们……都还好吧!我来陪你们来了。”紫嫣几乎是哭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兄……弟,往……后,43监号的……那群家伙们就……归你打理他们了,不听话的就修理他们,不……不过稍微吓唬……吓唬就得了,不要弄得像兄弟我一样,还要去陪……陪葬。…………呜……啊……嗯!”这肥五说到像兄弟我一样时,还拿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到陪葬二字之后,停顿了许久,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护堤林边一个高土堆上立着一男一女,饶有兴趣地看着在花海中四处飘荡的蝶网,听着不时传来的浑厚和银铃般的欢笑,两人不由自主地露出轻松的微笑。   微风轻抚,花海荡漾,花香透体更似如沐仙灵,爽心悦目。   两人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立着,似是害怕惊动刚刚苏醒的天地,以免破坏这奢侈的美景。许久许久……。   只是不知何时,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羞涩地牵在一起,本来就美不胜收的大地又多了一道风景。   “孙儿啊!这一个呀!俺怕它再长霉,就一路烤着来,有些糊了,不过还好,没有再霉,来,孙儿啊!吃,快吃,俺终于还是把它带到了。”声音哽咽,后面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就是用鼻音来完成的。   纪小峰接过焦黑的饼,一口一口的咬下去,虽然那焦黑的饼一点也不好吃,可是他此时已经不再为这个饼好不好吃而计较了,因为这个饼对他来说就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好吃的饼了,世界再好吃的东西都不会比得上他现在嚼着的这个饼。   “喵噢!喵噢!”一只黑猫从墙跟处窜了出来,停在众人面前,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而后不紧不慢地从墙边阴沟里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黑猫黑中泛着油光,体形也比一般的猫大,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阴沟洞他是怎么穿出去的,难道说这只猫也会缩骨功不成?猫仙亦或是猫妖?   那“阎王老黑”倒是关不着急的样子,两眼随着肥五的动作也上下左右的盯着那条条美味,也带起自己的头上下左右的摇摆。   好不容易,肥五一狠心掐住一条鱼,离开水后才小心的紧紧捧在手心里,左右看看,想要找个人给他当梯子。   陆义走过去,把他顶在肩上,高高托起,慢慢地朝“阎王老黑”靠拢。   “阎王老黑”警惕的看着慢慢靠近的危险,躬起身子,毛发一根根倒竖,一副战斗的姿态。   肥五缓缓打开手中捧着的鱼,那条鱼见有机可乘,拼命蹦达,想要脱离肥五的掌控。肥五赶紧把那条鱼的头按在钢网的细钢条上,只露出鱼尾无助的扇动。   “阎王老黑”慢慢放松了警惕,轻轻俯身闻闻那条诱人的鱼尾,犹豫许久,终于一口咬住那条还在为生而拼命挣扎的鱼,跃上房头。   “阎王老黑”忽然化身为一只面目狰狞的黑猫鬼,张牙舞爪的对着小三抓去,小三被黑猫鬼抓在手里,还没有寻只黑猫眼鬼的一只手指粗,小三拼命挣扎,然而去却不能悍动分毫,那只黑猫鬼爪子一扣紧,一下子就把小三捏得血肉模糊……。   “他妈的,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姓龚。”龚桐一边擦着脸上的血唾沫,一边恨恨吼道。   “你他妈的狂!你他妈的吐!老子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能还是老子厉害!”龚桐气极败坏的抄起竖在墙角的一根半径五厘米的粗圆木照着陆义的脊背狠狠地抽下去,顿时,一条条的血紫色条纹在陆义的背上叠加。   陆义一边运气抵挡,一边大骂:   “恭桶、马桶,你这个只配给别人接屎接尿东西,我操你祖宗八辈,”。已经到了这份上,陆义也就抛开了顾虑,扯开嗓子大骂这只粪桶,饶是他有些功底,也被抽得血染背脊,声音也慢慢地越来越小。   “啪!”那根粗圆木从击打陆义脊背的地方断成两截,陆义也昏了过去。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陆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缓缓地眼开了双眼。   陆义一直被乱七八糟的梦境折磨着,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一会儿把他带到天堂,一会儿又把他扔回地狱。   “唉!醒了!醒了!”“蔡哥,他醒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就听见外面“哗啦哗啦”脚镣拖地的声音越奔越近。   “唉!唉!别动他,就这样让他躺着,别碰他的背。”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吩咐着,周围人一阵手忙脚乱。   “兄弟,别动,你受了伤,主要在背上,现在还不能翻身。兄弟,你好样的,我蔡头就喜欢你这样的兄弟。”一颗额头明亮,粗犷大眼的脸出现在陆义的面前,下巴上的长胡须扫着际义的脸,让陆义有些痒。   陆义刚刚费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这样一张脸,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听到声音后,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不过记忆一点一滴的慢慢地帮他回到现实。   “这是哪儿?”陆义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你现在是在看守所4号间。别说话,你伤得很重,还是少说话的好。”还是那个叫蔡哥的声音。   “我不是在43号监舍吗?”陆义恢复了记忆,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4号监舍。   “你呀!伤成这样,就调我们监舍了。我们号监舍是医疗间,专门有被修理的惨的丢我们监号这儿养着。不过你是我们蔡哥给林所要了好几回的人了,这次应该算是个例外。”一个眉清目秀的年青小伙凑到陆义面前对他说了上述这番话。并把一勺奶送到了陆义的嘴边,勺子下面还垫着一声块布,显然是防止勺中的汤漏下来,滴到床上。   陆义此时也感觉自己的的确有些饿了,稍微扬起头,把那勺汤喝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是第二勺递到嘴边,陆义当然笑纳。   “蔡哥,他把半碗奶粉都喝完了。你看要不要再给他来点?”   “哦!是吗!哈!哈!哈!……还不错。不用了,祝琪呀!你就守着他,别让他有大动作,以免伤口裂开。”那个蔡哥听了,爽朗的大笑两声,才吩咐祝琪,看来他是很满意。   陆义喝了半碗的奶粉,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要动一下就会钻心的痛,他心里把那个龚桐祖宗八代都照顾了个遍。要说他是怎么把那个恭桶给得罪了,让他下那黑手,这还要从他们三个第一次拿到判决之后说起。 『85』第六十八章:私议   郭廉在仔细研究过他们三个的供词之后,心里也就有了大致的一个判决,只不过,庭审这一关必须要走,希望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可是庭上陆义的一通平白无故的指责,让郭廉老脸一阵尴尬,尤其是当着那个省刑一庭庭长的面,他别提有多恼火。   省刑一庭庭长就是那个坐在钟丽娜旁边的中年女人,叫钟丽莲,是钟丽娜的姐,她在省里是主要负责重大刑案的。这个女人可不能小看,每年要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上,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说她是个刽子手也许不好听,可是事实的确如此,所有拥有生杀大权的人,都可以定义为刽子手,因为生命在他们手里,还不如一只蝼蚁。紧挨着她的是她的副手曾艳,这次是有意带她过来听审的,曾艳是她们下一步计划的重要棋子。   全省所有重大的刑案都必须经过她的手,所以,龚氏家族就把她找了来,由她来还给他们一个公道。其实什么公道?按理说,她儿子死一万次都是少了,还有脸去讨公道。然而,人家有权,这世道,权力才是唯一有用的东西,它可以换来一切。所以说,不管大小是点什么权力,人们都会死死地抱在手里。要我死可以,想让我放弃权力,没门。   其实龚家也知道一点关于任家做手脚的事,可是他们并不会揭穿,钟丽娜的意思就是只要那个杀了她儿子的家伙陪葬,其他的人,她可以网开一面,毕竟是自家儿子理亏在先,按照法律来说,寻衅报复,寻衅一方负主责,何况又是他儿子牛b哄哄的拿匕首先砍伤了别人。如果对调过来死的那个人是别人的话,那么龚梓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正当防卫,一点屁事都没有更不要说还要追究什么刑事责任。   有权真好啊!没有权又没有钱的小老百丁,奉劝你一句,还是乖乖地做个顺民吧!   “嗯!嗯!”郭廉清了几下嗓子,也是一种开场白,会场顿时不再有其它声音。   “我们现在开会。今天咱们讨论一下杀龚案的判决,特别请了周仕平院长列席,大家欢迎。”噼里啪啦稀疏的掌声响起,本来开会的人就不多,这掌声还是拼了劲拍出来的。本来国家规定的程序在这个案子上都不再起什么作用。   这郭廉也聪明,见到开庭时的钟丽莲,心里也没谱了,好说歹说,把周仕平拽上,这得罪了哪家都没有好果子吃。既然周仕平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他也不能让你好过。   本次讨论会共有七人参加,周仕平除外,有郭廉、郑平(庭审时审判员)、两名参加庭审的人民陪审员,另外增加了一名审判员,再加上当庭书记员。   讨论来讨论去,主次排定:   主犯,柳三,八成的证据说明他是第一嫌疑,另外,虽然他们今天堂上翻供,但那不足采信,因为第一次公安侦察人员侦结的证据表明,柳三就是刺龚的凶手,连他自己都承认是自己刺死了龚梓。   第一次的问讯笔录是郁绍夫一手操办的,他利用陆义、柳三他们的无知和害怕心理,在他们俩的笔录中做了手脚,唬着他俩签了字还摁了手印,所以当时陆义在签字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象杨白劳一样把自己卖了。   无怪乎发达国家的嫌犯可以在自己的律师未到达之前,可以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也就避免了这种类似事件的发生,减少了营私舞弊   其次是几个证人的证言,都说明了柳三的罪行,他排第一最后就成了铁板上钉钉。   在第二和第三排次上,相对起来有了委很大的分歧,主张把任小生做为第二的分成了一派,主要有郭廉、一名陪审员再加上刚增加的那名法官,那家伙叫卫平,之所以让卫平加入,主要因为他是龚派人马。郭廉也是看了他的表态后才做出了与他同路的选择。   选择错误是会死人滴,不仅他头上的帽帽不保,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主张把任小生做为第二的理由是由他而起,如果他不擅自对龚梓大打出手的话,那么今天也就没有这个讨论会。还有就是他与柳三的杀龚案存在疑点,空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心中雪亮,也不能让真凶就这么轻易的走脱,龚家要的是真正的凶手伏法,而不是找个替死鬼。   主张把陆义定为第二的分成一派,自然是剩下的三人,这三个人的总体实力来说,要相对弱一些。   这群人也可以说对于政治敏感度还不是那么高,也属于工作不够专业,仅仅只以表面的资料和供词来判断。   双方僵持不下,就一齐望向周仕平。   周仕平已经抽了好一会儿烟了,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了好久了,那次钟丽莲参加完庭审之后,第二天专门到市法院转了一圈,好象不经意的在他面前提了点意见,说是被妹妹拉过来给自己侄子案子的庭审把把关,感觉那案子好象有些疑点。   当时就把周仕平弄了个无言,在这方面他周仕平不得不承认人家才是专业,比自己要强,毕竟自己靠得是关系而非专业爬到这个位置的。   周仕平当然明白钟丽莲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你们的判决意见我可以否定,因为那是在有疑点的情况下做出的,被她钟丽莲抓住的疑点一定不会是小事。   “以我看,就把任小生定为第二被告。”周仕平把手中的烟头狠狠的在烟灰缸里按了又按,下定主意。   促使他下这个决定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王忠平王书记党委会上的拍板。   “嗯!那就照岐山说的,秉公办理,小周啊!一定要秉公办理哟!以法律为依据严厉查办,记住,不要偏离法律的准绳。”这王书记更加老道,把那个周仕平听得心里暗暗叫苦,这等于没说吗?   现在他周仕平才弄明白王书记讲这话的含义,那就是不偏不倚,柳三和任小生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凶手,就目前来手是很难弄清楚的,与其费尽心力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而得罪一方,还不如就以此模糊的证据作为判决依据,各打五十大板,送上去自然会有人过问,他也就不再操这个心了,反正这类案子迟早要交省里审查处理的。   我敢说,就算是太极创史人也没有象周仕平这样的官员耍得好,那是深得要领精髓。   “王书记曾经在市党委扩大会议上指示,这事一定要秉公办理,以法律为依据严厉查办,不要偏离法律的准绳。所以这件事我认为还是秉公执法的好。”周仕平抬出王忠平王书记来,给这件事定了一个调。   有了这个调,很快讨论结束,讨论的结果就是:   柳三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任小生故意伤害罪,判处无期徒刑;   陆义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邈视法庭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合并执行有期徒刑九年。   这样的判决结果报上去会很容易就批下来的,因为照他们三个的情况,这样的判决已经是属于严厉查办的了。 『86』第六十九章:上诉   任小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还会被判无期,他妈的,无期,这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他情绪一时低落到极点,看什么都象一块红布,他就想象红眼的牛一样扑过去,把它扯成碎片。当然被扯成碎片的是他刚刚才做的一幅作品,好象是给某某官员的,看来又要化一番力气将它重新拼起来。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两个人,那就是陆义和小三,当听到:   “被告柳三,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时,”柳三一阵晃悠,眼前白茫茫的什么好看不清了,好象又掉进了冰窟窿,全身血液迅速凝结。那个该死的法官慢慢悠悠的,一点也不慌张的逗着眼前的这三只臭虫,折磨够了,才缓缓吐出“缓期二年执行。”   “他妈的,什么破法律法官,逮着一个案子烂审,明明的事实,当成睁眼瞎,老子们不服,上诉!小三,咱们上诉!他妈的!我就不信,偌大个国家就没地方说理。”陆义听到这样的判决结果就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他真为国家有这样的草菅人命人渣执法者而羞愧。尤其是那个鸟什子法官慢条斯理的样,陆义看到了就想吐,如果不是在这儿,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还要再补上两拳,专打嘴,谁让他有话不好好说。真是可恶。   陆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脏话脱口而出,以前自己可是一句脏话也不会讲的。这次却一口气带出这么多来,真是自己过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要上诉(停顿一会儿)啊!那是你们的权利,谁也不会拦着,不过还是听我把判决书念完。”那个念判决书的法官看了看激动的陆义,眼白翻了翻,并没有计较陆义刚才的词语对专政是一种侮辱和攻击,要知道这在早多少年那是反革命耶,可以当场枪毙。   因为下面还有陆义他和任小生的判决没念出来呢!所以,陆义强压住心中的火气,继续受眼前这个鸟人的折磨。   “上诉!他妈的,一定要上诉!”走在回监舍的路上,陆义还一个劲的叫着,为自己,也为小三鸣不平。   他们想上诉,那是应该的,也是他们的权利,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还有更惹火的人,在那里七窍生烟。   这当然是龚氏一族。这种判决,让他们自然有些无法接受,可是又拿周仕平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毕竟是照着王忠平王书记的指示来办的,也的确是严办。可是这种结果与龚家的要求差远了,他龚家好歹在本地也算得上号,龚歧山这次是颜面大失,好在他是一个有政治头脑的家伙,懂得一切以大局为重,政治、权利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其他的事情慢慢再来处理,只要手里的权利不失,一切都好说。   但是钟丽娜就不同了,她才不管那些呢!听到那个参加讨论会的家伙的汇报之后就恨恨地一跺脚,甩开门就上了省里,找他的老爸,哭得死去活来。   钟老头子也只有龚梓这么一个宝贝孙儿,其他的都是孙女,听钟丽娜这么一说,也是一拍桌子,让钟丽莲按照预定计划开始启动第二套方案。   这所谓的第二套方案是钟丽莲跟老头子共同商量的一个对策,凡是象重大的案子一般最后的审定都是要经过钟丽莲的,到时候当然得由他们说了算,这也是钟丽莲要去看庭审的主要原因。他们想如果三个当事人有一个提请上诉,那就自然由他们出面去接收;如果没人上诉,那么他们就会强行介入。所以劝住了钟丽娜,让她回去安安心心的养着。这也就成为陆义他们上诉能够异常顺利的主要原因,人家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而且还怕你不上诉,非常积极的提供了所有的上诉捷径,别人上诉受理一般在三两个月,案情复杂的也许会更长。   他们的上诉一到省里,第二天就获批,转发到了凉平市中级人民法院,省高院全面介入,接下这个让周仕平异常烫手的案子。   周仕平自然是高兴非常,虽然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可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看来这方人马也是蓄谋久巳。   把这个案子推出去后,周仕平总算是喘了一口大气,抹干额头上的汗珠,暗道一声“侥幸”。他这段时时间一直在为判决的问题寝食不安,虽然他是拿着尚方宝剑,可是毕竟无论哪一方势力自己都是得罪不起的,一个弄不好,帽帽休亦。   法律看上去我们的司法机构都是独立的,而执法机构也是有独立办案权的,可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最终法律解释权是政府,而不是法律本身。所以,权永远大于法。   董卿也在为这事伤脑筋,他暗骂那个周仕平滑头,拿王忠平书记当挡箭牌,可是又找不出任何理由指责。省庭这一插手,事情就更加复杂了,自己这方就完全处于背动。   “唉!小生啊小生,你怎么惹出这么大一摊子事儿?”董卿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哥!你看这事究竟该咋办呢?”董婕心神不宁的坐在董卿身边,小声的问道。   “哼!还能怎么样?幸好我们都做到了前头,只要稳住证人那边也就没什么大的问题,然后我们再看看龚家那边还能不能再通融一下,唉!小生哪!真让人闹心。”董卿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一开始的布置还能够起作用。   “你上几次去龚家谈得不是还好吗!”董卿想起龚家那边一只是董婕在走动。   “嗐!哥,你又不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面子上不都是这样。”   “那柳家那边你得再下大功夫了,只要能把柳家说动,那龚家就拿我们没任何办法。龚家这么快就有动作了,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不弄一个响出来,恐怕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那陆家呢?”   “他看来是很难拉过来了,不过也不能放弃,我会让他吃点苦头,看看他还硬不硬。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董卿很是恼火这个陆家小子在关键时候出来横叉一杠子,如果没有他的插手,事情应该已经解决。   “小婕呀!你现在放弃龚家,全力攻柳家,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拿下来。”   “我知道了,哥。 『87』第七十章:二审取证   这次省庭派了曾艳作为审判长,来主理杀龚案,她就是那个跟钟丽莲一同旁听庭审的女人。另外中院还派了两个审判员,一个是卫平,就是那个参加讨论的龚系法官,另一个是郑平,也就是第一次庭审的审判员。人民陪审员初定的是四人,后来改定为六人,这其中自有奥妙玄机,只不过不为外人道。   曾艳人还未过来,就已经让市公安局重新补充证据,而且建议还是由当初参加的刑侦人员来做,因为他们对案子比较熟。   补充证据的主要内容是:   第一点,所有涉案人员的证词。供状等补充详细。   第二点,涉案场景的照片资料。   第三点,刺龚时的详细图文。第三点是最重要的,所以,龚桐领有这个特殊使命。   当然开始时是由“所有涉案人员的证词。供状等补充详细”这一点来做的,这一次就做得很详细了,每一个人的供词或证词就不再是几页就打发了的。而且,首先每人必须写一份详细的事件经过,然后才又从他们的经过中找出矛盾的地方核实,等于是又将案子重新又侦查一遍,让龚桐好一阵忙。   郁绍夫这次倒显得轻松多了,查来查去还不就是那回事,他也乐得逍遥,甩手让龚桐一个人去忙,反正他现在没任何鸟事,自从当了西区派出所所长以后,就没看他干过正事,每天不是赶了东家赶西家,就是赌局牌桌上消遣。龚梓没了,黑色势力各寻出路,有一部分就投到他门下,可以说整个西区就是他龚桐的天下。   这世界从来就是警匪一家,没有匪何来警呢?   今天要带陆义他们三个去现场拍照,所以昨天他就约了郁绍夫一块儿,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另外他又从自己西区派出所里调了两个,就不怕他们三个生事儿。   九点半钟,龚桐。郁绍夫他们才来到看守所,将提人的手续办好。   这龚桐每天不到十点是不想起床的,尤其昨晚上又跟两个见到他辖区卖肉的安徽妹子大战到很晚才罢手。他有这样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在他辖区内捞偏门的,必须第一个向他龚大所长买票,求他老人家高抬贵手,否则,绝对没商量,一律修理。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来维护这样的规定,而是辖区里所有的警匪共同努力维护的规定。在龚桐管理的这片辖区就有点象香港电影里面表现的一样,警察坐地分赃,保护顺民。各个帮派表面上没事也就可以了,只要每个月的保护费缴到点,保证不会有任何事儿,警察都是贼们的爷。当然也可以这样说,现在龚桐就是这片儿的老大,老子就是爷。好在他管理的片儿就这一块,如果整个市都归他管了,那就市无宁日了,这也是为什么龚梓被干掉了之后,人们拍手欢庆,爆竹连天。   早上郁绍夫一连给他打了三个电话才在这个地方看到了他的贵人身影,看来那两个卖肉妹仔还算是有点手段,不拿够手段行吗!明儿就别在这儿混了。   这两个卖肉妹仔初来乍到,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在哪儿象她们这样的卖肉户不是被警察撵来撵去,在被龚桐的马仔围住后才相信有这么会子事儿。本来是要先被所有小弟干后,扔出这块地儿,也是她们俩走了狗屎运,碰到了龚桐巡视领地见到了她们俩。   这龚桐这些日子尽顾着办杀龚案,也没有尽情的轻松一下,他见那两个妹仔还挺看得过去,就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只要让他龚桐爽了,那么她俩明天就可以留在这儿继续卖肉。那两个妹仔当然愿意,出来就是赚钱的,跟谁不是一样,何况也许还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自然卖力加拼命,把个龚桐弄得死去活来,从头爽到脚。所以呀!昼夜奋战的龚桐今早那是一万个不情愿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一边走一边还不断的骂,要不是那个死了的是自己的叔伯兄弟,他说不定会把龚梓祖宗八辈都会照顾个遍。   陆义他们三个人缓缓地步出了中门,由于小三要提着脚镣,所以行进的速度提不起来,只能一步一步的蹭。   这个龚桐心里只想赶快搞完,然后再去补上一觉,所以看着小三一步一挪的样子就火直冒,冲上去就是对着小三几脚,把小三踢得莫名其妙,提着脚镣左躲右闪,“唉呀!唉呀!”直叫。   龚桐这个痞子见小三还躲藏他,心里就更气,他的规矩是修理你的左脸,你把右脸伸过来的话,兴许还饶了你。如果你还想躲开,那就不好说了,这就要看他的心情如何了。   龚桐冲上去,一脚把小三踹翻,用皮鞋的鞋尖踢小三的两肋,用鞋跟踹小三的胖屁股,好一阵发泄。   突然他的脚没再落在小三的身上,而是被两只手托住了,随后又被那两只手轻轻一送,几个踉跄之后才站稳。   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拦这个煞星。   龚桐定了定身才看清,胆敢拦自己的是那个叫他妈的陆义的家伙,是杀龚梓的帮凶。本来敢拦自己的在他想来至少是个管理看守干部,一看之下,鼻子都气歪了,居然是个臭犯人,而且正是自己要审的犯人。   陆义自打一出看守所中门,就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许今天出来不是个好兆头。他还正准备上那辆停在一边的车子,却被龚桐野蛮的动作年者自己一阵阵心揪。他本不打算出面阻止,是因为他在这样的氛围中早已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无奈,和无产阶级专政作对的下场就是毁灭。他想也许就只那么一会儿就会过去。   但是,龚桐的得寸进尺使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跳出来挡住了龚桐,从那个野兽的脚下救出小三。   正当龚桐要对不知天高地厚的陆义发动残酷进攻之时,“笃笃……”,林所扭着胖乎乎身子,迈着小方步挪到了正剑拔弩张的龚桐对面,盯着这个无法无天的警队粪桶。   “哟!小桐,又忘了姐这儿的规矩,要怎么样,拖出去,就跟我这看守所一点关系也没有,既然在我这儿,还是收敛一点的好。”林所不吭不卑的一句话,就让龚桐收起了凶神恶煞的面容,转而堆起满脸的笑。   “噢!林姐,是你呀!我就听这脚步声怎么这么熟,原来是姐您哪!行……,不坏你规矩,我这就办正事去。”龚桐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是不可以得罪的,什么人是要讨好的。没这点道行还混个什么混。   龚桐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把车一直开到当时的案发现场,有两个家伙早在那儿等他们了。这两个家伙就是今天龚桐调过来帮忙的,他们早一步将当时的现场模印恢复了,而且还拉了一圈警戒线。   郁绍夫粗粗地扫了一眼现场,感觉还可以,就是墙上龚梓被插前的人形图让他觉得有点扎眼,其它的都没什么话说。   这个现场草图是根据所有证人及关押涉案人的供词核对完全吻合后画出来的,今天来主要就是拍一些现场实际图作为案件审理的证据。这应该是最后的一个补充地方了,忙完了这个点,龚桐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又可以回去做他的土皇帝,逍遥自在了。   他们稍事休息,再次商量了一会儿应该注意的事情还有拍照的先后顺序等等。两根烟抽完,正式开工。   首先是小三的特别照,拿了一把烂木头削成的匕首,圆乎乎的,就象是一块圆木。只不过远看还是有一点匕首的轮廓而已。前前后后拍了好几张,反正胶卷也不要他们出一分钱,多照几张可以有个选择。   然后就是陆义和任小生,就算是把当时发生的前前后后的主要动作全拍下来,如果有现代的数码录相机的话,就没有必要这样折腾了,直接录一遍就ok。   他们的活动吸引了不少的人驻足,人们议论纷纷,一部分的人用一种夸赞的目光看着这三个为他们铲除败类的英雄,还有一部分人是用可怜的眼神打量着这三个闯祸的年青人,更多的则是持着一种兴灾乐祸的心态在那里指手画脚。   陆义他们被群群围观,虽然也不太好意思,但是毕竟不是本地人,开始还有点遮遮掩掩,后来也就放开了,管他的,早晚开宣判大会时一样要在数千人面前亮相的,反正不是本地人,有啥好害羞的。   一只忙到十二点多才搞定,陆义他们又重新回到车里,并没有把他们送回看守所,而是把他们拉到了西区派出所,留下陆义跟小三,把他俩铐在柱子上,拉着任小生一个人出去吃饭去了。   他俩也是饿了,但是不好,在看守所里呆了一年多,也习惯了,何况早上还吃了点奶粉跟饼干,再过个一时三刻还顶得住。只不过铐在柱子上,一点都不舒服。 『88』第七十一章:非人待遇   郁绍夫早就在董卿那儿领到要好好修理陆义的令,今天老天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可以让他不着痕迹的借刀杀人。   “让那个愚蠢的龚桐去做吧!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这个刑警大队长去做。”他也不禁为自己的天才所折服。   在拍照的间隙,他谎称中午请客,受人之托,带上任小生一起到餐馆里享受享受一下人间烟火。   龚桐油早就知道这个任小生的关系,也没在意,象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关系谁都有,只不过亲疏而已,也就答应了。并且在郁绍夫不经意的提醒下,让龚桐又勾起了早上被一个犯人作弄的难堪,正好,可以让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这样,他们三个就被他巧妙的分开,留下的那两个放到龚桐辖区,让龚桐去好好修理。郁绍夫惟恐龚桐修理他们太轻,在酒桌上用酒精猛砸猛攻,言语尖酸的挤兑得龚桐一无是处,把那个蠢蛋龚桐的火旺旺地点着了。   吃到七分醉,龚桐被有郁绍夫送回了西区派出所,而自己则押着任小生一个人回到了看守所交差,当然,小生也提着大袋小袋的刚才餐馆吃饭吃饭时多叫的菜,什么烤鸭、酱牛肉、牛肉干巴、大块大块的卤肉、外加炒好的小菜,用塑料袋装了,提进了看守所。   龚桐满嘴喷着酒气,脚步有些晃悠。他一见那两个给自己带来奇耻大辱的犯人,睁着红通通的狗眼,盯着这两个待宰羔羊好一会儿,心里盘算着该怎样修理他们。   他首先冲小三的肥肚腩猛踹了几脚,而后又“啪啪……”几耳光,把小三扇了个七荤八素,嘴角淌血。   小三一阵委屈,上了一趟市里,不仅任何的好处没有捞到,反而把自个给埋在这儿了。他妈的,真得是好冤枉,倒霉的事怎么尽让自己给碰上了。这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缝,更不要说,他们这次还是啃了一个大大的石头,没噎死已经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龚桐他又慢条斯理的踱到陆义的面前,冲他的脸呼出一口熏人的酒气,接过旁边一个家伙递过来的电棍,故意在陆义面前打着了火花四溅,看到陆义侧脸闪避的样子,露出满意的微笑,而后直接将电棍送到陆义身体上薄弱的地方,电得陆义直跳。   如果有谁想试一下那种电棍的威力,可以在自己家里,摸一摸电源线两极然后再放开,就是那个味,你一定会感觉很爽。   一根电棍的电用完,龚桐向旁边的家伙一个眼色,马上上来两个人,把陆义面靠柱子重新铐起来,而且脱光了他的上衣,拿出一块象按摩鞋一样的铁棒槌,一下一下击打陆义的背部,这种动作给人的感觉就象棒槌槌衣服,所不同的是这里是槌在肉上,现衣服有很大的区别。   很快,陆义的背上就青一块紫一块,却没有地方淌血,这也是用刑的高明之处。但是没听见陆义发出一声呻吟。   “哟嗬!还真能忍,老子小看了你。噗噗!”龚桐往自己的手掌中吐了两口唾沫,操起跟看守所鞭子差不多式样的一根一米左右的短鞭,狠狠地往陆义背上招呼。   这根鞭子无情的抽在陆义的背上,一条接一条青紫相间的花纹霎时现出,此时陆义的背象极了青紫夹带红色的岩石,而龚桐就是一个雕刻艺术家,正在用自己的鞭子雕刻人间最难的艺术。   “呼!呼!……”,龚桐喘了一会儿粗气,丢掉手里的鞭子,转到陆义的面前,用食指和拇指掐住陆义的腮,一边狠命的左右扭动着,一边盯着陆义的眼睛嘻皮笑脸的说道:   “你他妈的小子还有种,我就不相信。”   “噗!”一口饱含血泪的唾沫吐到了近在咫尺的龚桐脸上,那是陆义强忍疼痛咬破嘴皮的仇恨一吐。可惜他不能反抗,他也反抗不了,被铐在柱子上的滋味是只能跟柱子亲嘴,连挪一挪都困难,更不要说无谓有反抗。   “他妈的,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姓龚。”龚桐一边擦着脸上的血唾沫,一边恨恨吼道。   “你他妈的狂!你他妈的吐!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你能还是老子厉害!”龚桐气极败坏的抄起竖在墙角的一根半径五厘米的粗圆木照着陆义的脊背狠狠地抽下去,顿时,一条条的血紫色条纹在陆义的背上叠加。   陆义一边运气抵挡,一边大骂:   “恭桶、马桶,你这个只配给别人接屎接尿东西,我操你祖宗八辈,”。已经到了这份上,陆义也就抛开了顾虑,扯开嗓子大骂这只粪桶,饶是他有些功底,也被抽得血染背脊,声音也慢慢地越来越小。   “啪!”那根粗圆木从击打陆义脊背的地方断成两截,陆义也昏了过去。   小三在旁边眼里噙着泪花,看着陆义被那只粪桶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两手的拳头攥着,全身的肌肉剧烈的抖动,眼睁睁地看着陆义慢慢地昏倒。   龚桐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手里的断木好一会儿,他才扔掉,向旁边的那个家伙招招手,   “看看这个家伙死了没有?”   那个上前来的家伙依言把陆义解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看他的样子还很专业。   “这家伙没什么事,只是疼昏过去了,骨头也没有断,内脏也没有震伤,所长,这家伙的体质满牛得耶。”   “他妈的,算你走了狗屎运,老子今天就放过你。哼!呼噗!”龚桐呼出一口唾沫吐在陆义身上。   看过所办公室门口,林所在那儿伸出一只右手食指,不断的隔空虚点着龚桐的鼻子。   “我告诉你龚桐,你要是再送来个这个的人,我一定要让你把他治好了再送回来。你拉屎拉得倒爽了,最后却要老娘来给你擦屁股,你还小啊!还在上幼儿园?”   林所一看到从车上拖下来的陆义,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龚桐果真没有放过他,早知道龚桐是个有仇必报的家伙,可也没想到会这么狠,虽然刚才艾中云检查了没什么大碍,又给上了药,可林所还是气不过。   “当人是什么?”虽然有时候林所也会采取高压手段,但那毕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杀一儆百,那这千多号人,拿什么去管他们。   “是!是!是!……,林姐,您好说得是,那就这样,我走了。”龚桐见好就收,说完这句,马上开溜。 『89』第七十二章:矿山惨烈之战   陆义已经在4号监舍住了快半个月了,身上的伤也大致好了,只是那个蔡老大还是不让他做太大的运动,因为他的一根肋骨被震裂了,还要将养,正常活动可以,不能剧烈。   陆义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对这个监舍的人了解个七七八八。   这个蔡老大是监舍里的头;一个叫王子良的接近五十的老头占有第二;赵全友,一个样貌凶恶的家伙占了第三;马占山这个大毒枭占了第四;一个看上去精明的年青小伙占了第五,他叫江明浩;一个叫罗长顺的退伍侦察排长占了第六;给自己喂奶粉的那个祝琪占第七……。   上面的这些人除了王子良和祝琪两个没有脚镣之外,其他五人都是脚镣加身的重犯,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段足以笑傲天下的经历,尤其那个蔡哥更是一方霸主,曾经领导了好几千人的队伍,讲起他,吃黑饭的没有不知道的。陆义在43号监舍里也零星点滴的听过关于这个蔡哥的故事,来到这里才真正了解了这个人,他可以说是一个风云传奇人物。   蔡哥生长在铜城市,离这里有好几百里地,因为铜城出产铜矿,蕴藏量非常丰富,所以铜城就座落在铜上面,铜城就是因此而来。这铜城周围也还有其它的一些个矿藏,如金矿、铁矿、铅矿、石英石、煤矿、某些稀有金属储量也比较过得去。   这铜矿以前就只有政府才能挖掘,近来因为开放搞活,那些矿山资源被人一窝蜂的采掘,更有得,把洞挖到国家矿脉上,成了偷采。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抓不着,那就是我的。   一时间,铜城山就成了冒险家乐园,方圆几十公里到处都被炸得千疮百孔,特别是那些矿藏比较集中的地段铜城山更是如此。   铜城山连绵百多公里都是大小不等的山体,高有近五千多米的主山峰,低的也有百多米散峰,一座一座将铜城山围住,只留着南面的唯一出口。   这铜城山最多时段住进了十万多人,分散在大大小小的各个山头,追寻着自己的发财梦。不过99%的人都只是在这里淘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随着一声叹息,带着一身的失落从哪儿来还又回到哪儿去。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淘到了,也就一夜暴富,但更多挖到矿脉的家伙还未等消息走出一里,就被人抛尸矿野深洞,成了孤魂野鬼。这铜城山别的不多,矿洞却是出奇的多,有的深达地底几千米,七拐八绕,就算你拿着矿洞图,也不一定可以出得来。   每年这铜城山内也不知道要埋下多少具尸体,这些死去的人,也仅仅只是为了脱贫致富的梦想而又不想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凄惨的倒在一个深黑的地方,默默地踏上了不归路。   矿山上有这么多人,治安就更不用说了,警察存在的根本意义更多的是在于守护自己这方天地的利益,尽量不让肥水外流。   当然单靠那几十个警察是绝对没有办法统治这片天的,所以他们主要还原剂依靠本地的帮派来管理,而他们就只需要管理一下这些帮派就ok了,至于利益那是自然各得其所,大家皆大欢喜。所以一般的小老百丁,如果不加入某一势力,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当中,就以蔡家和白家为龙头,这两家都是扎根于此的武术世家,也是两家最大的利益集团。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在政府或其它重要部门,更有在军队里担任要职的。两家势均力敌,却是谁也不想服谁,从古到今,经常的冲突不断。大的冲突几乎每年都有那么的一两次,次次都是血流成河,死上十几二十个,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至于伤就更无法统计。   这蔡、白两家的掌门人一个叫蔡成山,有就是本监号的蔡哥。另一个叫白月笙,隐隐有旧上海滩杜月笙之意。两家因为冲突不断,所以弄得警方也不好交待,最后由警方调停,整个铜城山一划为二,以直入铜城山的主干道为界,东面由白家打理,西面由蔡家打理,这也是他们各自最大势力范围,谁要过界必须得到对方的同意方可。   不过,大家对此并不是太在意,越界的事也的确少了点,但那并不是没有,这要看打到矿井的人愿意跟谁。不过好在他们两家都讲好了,各自收取一定的保护费,和气生财吗!。   不过再和气生财,也还是有一定的变数在里面,这些变数累积多了,就成了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再有一点火星就有可能爆炸。   有一次蔡哥给监舍所有人讲了他最后一次参加指挥的爆炸场面,说起来轻描淡写,可听者个个毛骨悚然,也无比的振奋。想象那样的一个壮观景象,既令人神往,也令人兴奋,又令人胆怯。一个人一辈子有这么一次也就不枉人间走一回了。   那一次是蔡哥带了手下一百多号兄弟去白家管辖区内抢回一个被白家夺走的矿井,这个矿井是个富矿,油水很不错,白家一直想把它居为己有,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借口,攻下了那个矿井。   蔡老大绝对不是一个吃素的,一听这个消息,亲率一百多号蔡家精英,冲进矿区,没费什么力,就又夺回了矿井。却也被白老大率领的三百多号人堵在了山头上,而且他们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儿靠拢。而蔡老大的人又被挡在白区这外,不能对蔡老大有效驰援。   这样的势头要求蔡老大必须速战速决,利用有利地形寻求决战,以自己的精英冲击打垮白派的乌合之众。   128人对战近400人,这是史无前例的,白老大在山坡下用望远镜细细地扫视了一眼站在坡顶的蔡哥,眼角浮出一丝残酷的笑容,他早就想把蔡成山干掉,自己可以一统江湖。可是他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争斗也都是不分胜负,今天总算老天有眼,给了他们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除去这颗眼中钉。   蔡家人也知道这次是生死攸关之战,人人抱着必死之心,和蔡老大并排在一起,迎着山风,蔑视着下面那群没什么战力的混混。   不管什么人,门道一多,自然会选择更适合自己发展的,白家的精明子弟也不例外。近多年,白家那边人洗手上道的比较多,东南西北的闯荡,留在本地发展的精英不多。这也可以说是一个千古不变的习俗,就象现在精明贪官一样,贪多了,就往国外跑,以求逃避惩罚,安享不义之财。   别的什么人都可以说走就走,可这当老大的,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主要是还有个责任在。所以这两个老大,虽然也早萌退隐之心,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今天一战之后,无论哪方胜利,都可以安心的退出了,因为无论成败,都巳无眷恋此地的必要了。胜,固然风风光光,败也将引咎辞职,更或性命也要交出。   128人站在靠边进矿洞的山坡上,静静地等待着一声令下。   下方200米处400人密密麻麻围着下山的道包成一个弧长150多米的半圆,双方的武器五花八门:铁锹、链条、镐、挖矿用的小尖嘴矿锄、锄头、扁担、长柄砍柴刀、大多数是铁锹把,有一个家伙在自己面前撑开一个小桌子,想是用来当盾牌的。只有蔡哥这方的武器比较有个性,因为这些人都是自己带的平时自己最顺手的武器,当然冷兵器占绝大多数,为器不是汉子们玩的。   蔡哥举起手里的长约1。6米的粗铁棒向下一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弟兄们发一声震天般的喊声,全部一发力向山下冲去,顿时一鼓狂风席卷而下,犹如一群猛狮扑向羊群,带起铺天盖地的沙尘。   “呀!”“啊!”,蔡家在气势已经占了很大的一份胜算,白家的前排有些已经在向后缩。等到尘土风暴刮进白家阵地时,白家的人已经再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哪一边的,有些自己人捉住自己人对练。而蔡家这边却只管往前杀,冲到头了再折回来,那个单斗。   蔡家人马这一冲,就消灭了白家一半的人,自己这方也损失了好三十多弟兄,更有一些挂彩的。但是一轮冲锋就有这样的成绩,巳是大大鼓舞了士气,越发的勇猛,待硝烟散近,所有人这才看清战场上的惨境,俱皆震撼不巳。   只听得此起彼落的哀叫与哭叫交织,更有不甘垂死的挣扎……。这几乎和战场没有什么两样,残肢断臂到处可见,跳着单脚找自己的另一只脚的,或者一只断臂还在向外喷着尺远的血,一边在到处翻找着自己的另一只断手;还有一只胳膊或者一只腿拖着在地上不断翻滚挣扎……。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众人的脚下更是一片血海,反正没有一个参战的人身上没有溅到血,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是血人和血红的眼睛。   终于,蔡家还剩下五十多个可以站立的,其它的差不多四百多人都倒下了。当然这当中也有没有任何伤也倒下的,这些自然是怕死鬼的伎俩。   白家此时也还有五十多个没有倒下的,更有二十来个一直都没有动手的紧紧地跟在白老大身后,他们是白家这次来的精英。   蔡老大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轻轻的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刚才已经有三个好兄弟为救他而倒下,他今天一定要干掉白老大才对得起他们。   猛然睁开,蔡老大虎睁双目,直视白老大。而白老大也一直死死地盯着蔡老大,两个的目光都现出不死不休的怒火,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谁也输不起。   “呀!”两人同时发一声喊,纠缠在一起。双方的最后人马也一声吼,好一场酣斗。   “当啷!”没打几个回合,蔡白两个就各自撞飞了兵器,徒手开搏,更是精彩。   蔡成山可以说是一个武学奇才,自小好武,后又博采众长,将蔡家拳练得更是出神入化,变化多端。如果单打独斗白月笙要略差。只不过,白月笙仗着人多势众,大量的消耗了蔡成山的力量,现在和他斗在一起,还显得略占上风。   蔡成山在动作之前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也有兄弟劝他暂时不要上,可是双方的力量的确悬殊太大,自己再不上去打气,那么有可能今天他就要交到这儿了。所以他就再也顾不得这些,执意下场含拼到底。   “蔡指弹,白狐爪”是两家的成名绝技,而蔡老大的“蔡指弹”功已经炉火纯青,好几次都是仗着这神功得逃爪手爪脚的攻击,双方都有所忌惮,都不敢将招式用老,以防对方的反击。而白月笙打到后来索性放下性子慢慢跟蔡成山熬,他可是养精蓄锐好久了,就等着把蔡成山拿下。   蔡成山自然知道白月笙的计划,干着急也没有什么用,白月笙象狐狸一样的滑,而本身又是练狐爪的。他深知这样下去不久己方就会惨败,心想只有出险招,以求突破。   白老大一看蔡老大的步伐越来越慢,喘气也越来越粗重,似是体力巳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试探性的攻击了两次,果然蔡老大的速度巳是大大不如,被白狐爪生生扣下蔡成山的几块皮肉。   白月笙逐渐放下心来,突施杀手,一招白狐摆尾,用右脚直踢蔡成山破绽大露的胸部。   蔡成山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不退反迎,用无以轮比的快速,蔡弹指狠狠击出,登时将白月笙的右腿击去。   从此,白月笙这只狐狸就变成了瘸腿白狐,从此退隐不问世事。   虽然蔡家赢了这场争霸战,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惊人的,蔡家精英最后只剩下22人好脚好手,亡23人,伤83人,其中重伤42人。   一时间,铜城的几大医院人满为患,伤者大部是这次蔡白两家争斗的伤患。   据未公布官方数据:   蔡白双方共出动537人械斗,伤亡共计376人(轻伤不记),其中亡26人,重伤141人,重伤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26人。   电视台起先对此事未做只言片语的报导,警方也只是象征性的拘捕了几十名肇事者。后来经过几次紧张激烈的省委会议决定,对于这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要严打,才开始轰轰烈烈的抓捕运动,几乎将未逃的蔡白两家精英抓了个干净,俱都被判劳改服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大的事不跑是傻瓜,傻瓜当然要受惩罚。   这样矿山的管理权顺理成章的收回政府部门,政府也加大的管理力度,成立了数量可观的护矿警备队,所有上山人员一律登记造册,无开采证的一律不准采挖,否则法办。   政府轻而易举的一网打尽,又有更多的不义之财落进了黑洞中。当然也为附近的劳苦大众做了一些好事,至少集资了多少次的基础设施得到了改善。   蔡老大自然无事,带领一班弟兄守着三四个富矿,也激流勇退,舒舒服服的过起神仙日子。象他这样的如果是有什么事的话,相信又有许多政府高官要牵涉进去,也许铜城市的根基都会动摇,所以他是绝对不能有什么事的,而且要保证他长命百岁,逍遥自在。要不是去年东窗事发,被同伙供出早年抢劫杀人的事儿,今天也不知道有多舒服。 『90』第七十三章:因祸得福   由于蔡老大他们这一伙势力过大,怕有什么不测,所以转押至此。和他一起转押的还有他们一起十多个同伙,这间监舍里就有江明浩。赵全友两人,其他人则分散在靠中墙的四间侧墙有窗的监舍里,加强监视。   看管这批重犯几乎就是林所唯一的工作,所以大多数时间她就是在这四间监舍的外窗边和这些个犯人聊聊天,观察和掌握他们的思想,另一方面,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只要他们在执行前不给她惹出什么大事来,她就阿弥陀佛了。如果说你的家里突然来了一批穷凶极恶之徒,你心里能够安稳吗?   他们所犯之案镇惊全国,数年内连续杀伤42人,其中大部分是的哥的姐,手段残忍之极,最后审结的案卷卷宗厚度高达两米多。勿怪乎有相当长的时间,的哥的姐们人人自危,个个惊恐。   公安部对他们这批人巳有明确批示“严厉打击”。反正只要沾着杀人边的,没有一个可能活。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当中,除了两个新近加入的之外,其他十二个,全部参与过劫杀,有些人是多次参与。   蔡哥早就看淡尘事,对于生死巳是毫不在意,本来他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资料,让某些个高官保自己,或者从容的从看守所中走脱,可是他没有,因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眷恋的了,他想早一点去看一看另外的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象人们所描述的那样可怕和恐惧。他要去另外的那个世界再现自己,也学一学陈毅“旌旗十万斩阎罗”,斩尽那些个作威作福的不法污吏。   他的思想是受了这个世界的影响,说不定到了那个世界之后才发觉,人人平等,事事公平,没有欺压剥削,也没有贪污腐化,人人尽心尽责,完全是一个理想中的世界。所以,这样的世界才是人们的向往,也才没有人再回到这个世界来,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太过于肮脏和腐朽,实在是不屑一顾。   我们一直都在期望一个理想的世界出现,从我们的祖先起到现在,那个世界却从未出现,因为我们是人。所以当你不再是人的时候,那个理想的世界就一定会出现。也说明了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他让人们可以到达一个理想的境界,因为我们不再是人。   蔡老大每天一开中门就第一个洗漱,然后是雷打不动的晨练,大约一个小时时间。他先是自然换气,然后就是活动筋骨,最后就是一通蔡家拳,不过他的拳打得很慢,然而却是用尽了力气,第每一拳每一掌都是一丝不苟,如果用于实战的话,只要快速出击,威力一定很大。   陆义每次看蔡老大晨练,总能得到一些个启发,而且蔡老大好象也是故意在教他,每两天早晨的拳法路数一样,这可以让陆义能够温习一遍,对于第一天不懂的地方,在第二天的时候,可以再看一遍。陆义也是比较聪明的,蔡老大一遍之后就可以明白大概,然后自己就一个人揣摩,反正他还在养伤期间,不能大动,只能轻轻的比划两下,然后在第二天,就在心里用自己的方式对抗,以便于自己从更深层理解蔡家拳的精要。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陆义他们已经在这里关了快一年半了。我们蓦然回首时,会发现,已经过了的日子太快了,而没过的日子还很遥远,简直遥这可及。但当今天过去,再想起时,却又是那么的迅疾。   时间是什么?只是时间而已。它不会因人而异,也不会假公济私,更不会徇情枉法。它是最公正廉明的如果让它来当法官,我想这个世界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91』第七十四章:第一次对练   这一天,蔡哥刚晨练完,就对立在门边的陆义招招手,示意他过去。陆义不明就理,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陆义啊!你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看我练了这么久的蔡家拳,有什么心得?”   “嘿嘿!蔡哥,你的蔡家拳刚猛霸道,而且又能收发自如,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很不容易。只不过这些天来,我看你的慢动作,只能在自己心中揣摩,有些招式很容易被对方所乘,可能是你戴脚镣的缘故,不能快速弥补漏洞。至于对不对,蔡哥你别见怪!”   “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蔡哥拍拍陆义的肩膀,一连点头,很欣赏的看着陆义。   “来,咱们比划比划,你尽管攻我的漏洞,来来来……”。蔡哥把陆义拉到天井正中间,这里也算是最大的一块场地了。   “别客气,尽管使出你所有的技能攻我,如果你下手迟缓,那是看不起我,我蔡成山最不悄的就是别人看不起我,不出全力。你越是攻得凶我就越高兴。”蔡哥怕陆义会缩手缩脚,又是大大的一番鼓励。   陆义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蔡哥是一个极讲义气极好武的人,在打败白月笙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敌手。所以他也就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全力的进攻对于蔡哥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如果自己真得扭捏的话,那可真是看不起他了。陆义也就平心静气,慢慢地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摆了一个起手势,那个起手势是表示对对手的尊敬。   蔡成山点了点头,然后冲陆义一使了一具眼色,那表示你可以开始了。   到了这份上,陆义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向前跨一步,直攻蔡成山中路。   “好!”蔡成山一见陆义的第一招,似模似样,象他蔡家拳的其中一招,不过却被陆义稍微变化,动作中去掉了华丽部分,变得更加实用,而且防守与进攻兼顾。进可攻,退可守,是与高过自己的的敌人的战法,也是普通战法的要义。   陆义的这一试探性进攻让蔡哥后退了一步,他想逼出陆义的真实水平来。   蔡哥的后退,让陆义有些为难,这摆明了是诱敌深入。不进套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再跨一步,还是同样的一招,不过这次防守的部分少了许多。   “好!”蔡哥又一声好,看来这人陆义还真得有一点本事,就看他下面的了。他打定了主意,又退了一步。   陆义见到蔡哥又是一声“好!”,又见他两眼中满含鼓励,于是冲蔡哥笑笑,再次跨上一步,还是同样一招攻上。不过,这次防守力量加强。   “好!”又是一声好,这次蔡成山再也没向后退,而是伸左拳挡开,右拳直攻陆义中路。用得招式与陆义刚才用的招式一样,不过他使的是正宗的蔡家拳招式,没有半点其它的变化,不象陆义是变化后的招式。   陆义见来势凶猛,滑开一点,让过直冲而来的力量,右腿快速直攻蔡哥的腹部,用的也还是蔡家拳中的一招经部分改进的招式。   这次蔡哥没有再叫好,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叫好了,他急忙格开陆义攻来的腿,虚晃一招,也快速的回攻。   陆义再次滑开,又用一招看似正宗的蔡家拳以同样的速度对攻过去。   两人都用蔡家拳对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陆义没有想到,戴着脚镣的蔡哥移动的速度居然也快到如此地步,好在蔡成山有脚镣羁绊,否则他陆义早就一败涂地了。   旁边不懂武术的,就当是看到蔡哥跟陆义正在进行一场搏斗,而懂得的几个,则看出那是蔡哥在训练新人,正好比师徒对练,只不过是真实的对练,双方如果有一方不小心的话,就可能受伤,受伤的程度就要看对方的收发自如的程度。能够电发自如的,那么对方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凶险。不过,任何实战性的场面,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的。   很快双方都互相对攻了百多招了,两人也越练心意越是通畅,也就越顺手,越默契。在两人终于一次拳拳相对后,停了下来。   “哈哈哈!……痛快!痛快呀!”蔡成山一边大叫痛快,一边上前拍拍陆义的肩膀。   “不错!不错!是块好苗子。”蔡哥再次上下打量了陆义一遍。   “我看也是,大哥,是好苗子,你还不想好好调教调教?”赵全友递给蔡哥一条毛巾,乘机象蔡成山进言。他早就看出蔡成山有栽培陆义的意思,自己挑开了,给蔡成山一个台阶。   “我看也是,这么聪明又有头脑的徒弟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蔡哥,怎么样?收了吧!你要不收我可收了啊!”罗长顺罗排也在一边怂恿道。   “行啊!不过也得看人家本人的意思?”蔡成山早就有此心,不过还是要听一听陆义本人的意思。   陆义早就听说蔡老大的能耐,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再加上今天的确实战,让陆义对蔡成山深深地折服,一听到有这样的好事,也就顺坡下驴,就要向蔡成山拜倒。   蔡成山连忙拦住,并不让他真得施师徒之礼。   “不用,不用行礼,有心就成。而且我也只是把你当成兄弟,在这个鬼地方收徒那是不吉利的,陆义啊!从今往后,我蔡成山就是你大哥,兄弟啊!希望你学了我蔡家拳不要再走我这路,一定要远离。”蔡成山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练武的根本就强身健体,防身救难,不是用来好勇斗狠的,我这一辈子,完全违背了这一原则,实是有违先祖训诫。这也是我将白月笙打残之后,下决心退隐的根本原因。有一身武功有时候并不是个好事,所以你记住,以后我蔡家拳一定要慎用。”蔡成山眼现悲怆,嘱咐陆义。   “是,大哥,我一定记住你的话。”陆义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性情变了许多,也知道了许多,更理解了许多。   “我也是查过你的底的,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兄弟,所以才找林所把你要到我这间的,你可一定要记住我这个大哥的末路。”蔡成山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兄弟。   “嗯!”陆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从此以后,蔡哥就成了陆义的大哥,蔡哥每天悉心教导陆义蔡家拳,有时候罗排也会教他一些实战经验,让陆义没有白来4号监舍。 『92』第七十五章:毁灭机器   罗排本名叫罗长顺,是个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1977年入伍,参战时算得上是个老兵了,所以在历次大小战役中活了下来,他们营打得最惨的就是一次攻打越南靠边境的一座无名高地,千把公尺高的小山,一个营楞是攻了一天,最后打得只剩下两个排才攻上了山头,罗长顺他们排也就剩他一个了。然而没有攻上去还好,人们为这一个营的牺牲不会掉多少眼泪,可是攻上去一看,300多平方的山头上,只有一个背孩子的越南妇女,而且山上也没有暗道。可想而知四人帮之后的军事素质是何等的低下,800:1,而且这一个还只能算是半个。愤怒的战士们把所有弹药都倾泻在那个已死的女人和她身背的孩子身上,就这样也不能换回那倒下的八百英魂。对越自卫反击战最大的好处就是换来了中国军队的改革。   罗排每每说到这里,都会不由自主的站直身体,面朝南方,默哀一会儿。但是默哀毕,他就会开始骂娘,骂那些个政客,尽报道一些好听的,一点也不会体恤他们这些有血有肉的凡人,他们也有理想有抱负,而世人更有知道真像的权利。   他们剩下的人经过筛选之后,能提干的提干,不能提干的也分配了算是不错职务,罗长顺则进了侦察连,他要为那些死难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他也就为这又奔赴在战争的第一线,对越南军队更是恨极,能杀掉的绝不留活口,而且手段残忍之极,有些时候连队友也看不下去,这也造成了他复员之后的心理障碍。   任何一个参加过残酷战争的人,在复员或退伍后都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够很好的解决的话,就会象兰博一样,成为毁坏的一大利器。   后来因为立功,升为排长,侦察排排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鲜血加命还有过硬的军事技能换来的,这是绝对靠关系换不来的,也没什么有关系的人会蠢到要换侦察排排长来做做,这可是随时都会丧命的军事职务。   战友们叫他罗排,有两个意思:第一,是他的确是一个姓罗的侦察排长;这第二就是他就象是一个罗盘,对方向问题那是天生的罗盘,跟着他绝对没有错。要想想在原始森林里,既想完成任务,又想避开潜在的危险,就只有他罗长顺能行。他也是靠着这个天生的能力,才从一场场残酷的战斗中活着回来了,最初和他一起加入侦察连的人,就只剩他一个了。   在军队里又待了几年,遇上大裁军,复员了,现实社会与他所宣传保卫的社会太不一样,而且由于他的心理问题,换了几个单位也没有好起来,着实是个走霉运的相,直到后来遇上了蔡哥的同伙赵全友,最终走进了这里。   蔡哥在还不准私人经营矿产的时候,也是穷困潦倒,伙同赵全友、王光一、白汉松他们三个干过一次杀人越货的事,把一个广东的客商杀了,货物倒卖,钱全分光,每个人也还是小小地发了一笔。自那次以后,蔡哥就不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转而在矿山上慢慢拉起了自己的队伍,与早先的护矿队抗衡。后来没多久,私人也可以开矿,蔡哥也就甩开膀子大干,没两年,就颇具规模,跟他的小弟也越来越多。   他虽然是风光无限,但是心里时时会有一分欠疚,是因为那个被自己亲手做掉的广东商人。一个人不管是怎么样的穷凶极恶,在一些时候仍是会有良心上的反思,而且这种反思会越来越频繁,以至于让自己陷入无比的恐惧之中。不敢独处,不敢睡觉,不敢回忆……。   良心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恐怕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无法描述的很详细,很清楚。只知道它是人类这种动物所特有的一种精神自控能力。   自上次蔡白大战之后,他就完全想开了,人一生为的是什么?绝对不是为得眼前的荣华富贵,还有无上的权利,因为“人一出生就是为了等待死亡”   为什么“人一生就是为了等待死亡”?   蔡成山想得很明白,假如当时是他输了,甚至是他当时就挂了,还谈什么理想权利与荣华?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死,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一个人只到完全投入死神的怀抱,才真正的完成了一生的使命,发生在这世间的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所不同的只是人的死法:有些死得很英勇、有的死得很无奈、有的死得很凄惨、有的死得很温馨……。不管如何,都是到同一个地方。所谓的天堂地狱,只是统治阶级为了自身的统治利益编出一些骗人的谎言,他们有谁可以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没有,绝对没有。不过,这样的一些论点,还是为普通的老百姓打开了生活的蓝图,可以在自欺欺人中苟活。   梦想和幸福其实都是一个错觉,因为真实的世界太过于残忍,所以我们来寻找一些错觉,淡化自己所受到的痛苦。   当然,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是一个可怕的民族,而有狂热信仰的民族更加可怕。也就好象六十年代之前的中国共产主义信仰让资本主义国家慌恐,现在的中国由于没有了信仰而人人自危。   鉴于此,蔡哥也就彻底放开了,抛开一切的无谓的争斗、烦恼和无奈以及牵挂……,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至于说是谁出卖了他,他压根也不想知道,因为他只知道自己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已经就要完成了。既然完成了使命那还计较这些无谓的事情干什么?   一个看透生死,认清生命意义的人,生或者是死又有什么重要。根本不重要。可笑世人,畏惧死亡,然而最终谁也未能逃脱这一结局,在将走那一刻,悟道已经太晚了。活着时只要活着也就足够了,弄那么一大堆捆缚自己的的东西背着,总有一天,会被自己压垮。   爱者死于爱,信者死于信。对神而言死既是生,对人而言生既是死。   严格来说,罗排还是一个英勇的退伍军人,理应得到照顾,而且是一个受过战争伤害的心灵扭曲的病人。只能说国家穷啊!   罗排他们就象是一只蝼蚁但又不如一只蝼蚁,一只蝼蚁死后它没有任何的痛苦,也不会有任何的牵挂还有牵挂它的东西存在,因为他有着最最高的信仰——那就是为生养自己家园贡献一切,没有其它的要求。很简单却是很充实,死得其所,死得光荣,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可是人就不同了,他需要方方面面的东西来填充虚伪的躯壳,有物质上的满足也需要精神上的安慰。所以说现在的肇事者们就算是你当事人并没有死也会碾压几个来回或者说再狂拖你公把里路,只到你死为止。因为那样的话,一次性了断,比让你不死不活好得多,这是一个很具怜悯的创意。   处于完全空虚与失落中的罗排碰上了赵全友,正如枯木逢春,立时成为百年不遇的拍档,而罗排对于杀人这行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老老本行,他们起初就专找那些暴富新贵们下手,看到那些个新贵们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就恶心,他真得搞不明白自己还有那么多战友们冒死保护的就是这样的一群群蛆虫。他们没敢去动那些个让他们更加恶心的贪官,因为那样很容易引起注意。   后来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大,发展到了现在被捕的规模,目前仍有两名在逃。后来的这些纯粹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加入的,不像罗排是因为一腔怨气,而成之为仇视社会的一大动力。他们当中年轻派占大多数,好些是吸毒,干起这个买卖。 『93』第七十六章:王总   已经半夜零点了,董卿家里还是灯火通明,几个人围坐在他家的书房里,商议着大后天的第二次庭审,这次庭审没有任何通路可言,因为主审方全是龚派的人马,而且是非常专业。这样的一种情形,让董卿不得不慎重,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这次陆义和小三都被特别指派了律师,显示出司法的某点进步。不过这种马后炮似的东西,挡一挡门面还是可以的,就象遮羞布。   今天已经将龚桐重新补过的材料又仔细的推敲了比对得差不多了,一切的资料显示,跟第一次的庭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董卿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既然是要求这样做,那必是有一番内容,为什么自己推敲来推敲去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不对,自己的感觉一向是很灵的,这是自己多年办案的诀窍所在,嗅出问题的感觉就是强。   “唉!”董卿拿着那一堆材料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噢!我看大家还是散了吧!时候也不早了。”董卿一直是在苦苦地思索,一点也没有发觉在场的人都已经坐在沙发上轻轻吞云吐雾,眼巴巴的望他。刚才从苦思中清醒了一下,看到了眼前的状况,才对大家挥挥手,这么多的人干坐着也不顶用,还不如早点散了,好好休息。他也该换换脑子了,小生的事让他头疼不巳。   4号监舍早上多了一些激烈的东西,那就是蔡哥跟陆义的过招。蔡哥每天早上跟陆义练练,热热身,更兼带着将蔡家拳的要义表现给陆义,然后两人一起切磋,这样陆义掌握得要快许多,理解得也深透。毕竟陆义是有底子的,人也还算聪明,是一种只对武功聪明而其它一塌糊涂的聪明。陆义如果放到冷兵器时代的话,一定会是一代大侠,应该是不出门的一代大侠。如果出了门的话,很容易遭暗算,因为他太过于执着,认死理,就象茅坑里的石头。   这段时间以来,他天天跟着蔡哥学习蔡家拳,已经可以说是完全扎进武术的殿堂,把蔡家拳练得出神入化,有些时候就连蔡哥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悟性,象他这样的苗子放在这里实在是浪费了,可是国家目前的状况连温饱都保证不了,而某些人却将老百姓的血汗任意的挥霍,贪掠。   不过在这个监号,是没有饿肚子的现象存在的,那是因为在这个监号里主事的好几位都是有头有脸人物,他们的账上从来不会少于四位数。特别是那个王子良,更是如此。   王子良是铜城人,高小都没毕业,早些年在铜城铜业公司任小小的职务,逢上了好时光,就承包下了一个二十来人的选矿场。刚开始时也是时运不济,吃尽了苦头,也尝尽了心酸,好在他左扑腾,右折腾,终于楞是让他弄出一块天来,从沿海城市引进资金五亿多,接近六亿。先后在全国干起了好几十个公司,从业人员一度达到八千多人,有的说接近一万人,不管是多少人,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集团公司了。   他本人可以算得上是个传奇性人物,他的脑袋和思想那是百分百的超前,就连在看守所里也不忘设计他未来公司的蓝图。   就是这样的一个传奇人物,也不得不吃了改革的亏,因为当时的改革那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路线正确。加之他一心想的是扩大扩大再扩大,而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东西——管理。管理一旦出现漏洞,就意味着蛀虫满天。   下属公司的无能和滥用,让他的那片天只见的到天,而看不见地,因为地已经没了。加之他的声望让某些高官恐慌,虽然当时他也已经意识到管理问题而且正准备着手解决,然而一切都晚了。随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检查倒王运动的开始,他的公司纷纷倒下,凡是本省内的公司全部被拿下,他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   任何一个公司如果办上一个工作组查你的话,早早晚晚都会查出一些个问题来的,就只看这些问题是大还是小,何况他的集团在管理上一度是很烂的,查一个公司封一个公司。他也被看管在这里已经三年了,至于说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这里看管,谁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某些不可言喻的原因才让他远离故土。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天天看那些让他恶心的人的嘴脸。这个教训让他知道了永远不要站得比执政官都高,(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执政官)否则你就是死路一条。   王子良在看守所最初的半年里是不允许接见的,只能送一些实物和钱,后来他一再的吩咐家人不要拿太多的钱压在他的账上,可是在别个省的公司和朋友们来看他时,总是丢下不少的现金,以感其帮困之恩。其实真正在他家里,也是很普通的家居,存折上根本没有多少,更不用说他还是一个大集团的老大。   曾经西北某大型企业老总和东部南部地区某些大家们联合居保,只要放他出来,一切都好说,包括补足他经营的亏空。在这些公司和人眼里,政治已经是落后的绊脚石了,唯有人才,才是最珍贵的,何况在他们当中很多是由他亲手创立或者占有相当大部分股权的,他们只认王子良,其他的一概不认。   众所周知,地方保护主义相当的到位,你想要到另外省份去要一大笔钱,那等于是作梦,而且作的是恶梦。   王子良每次侃到这儿,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也许是为了他的成绩,也许是为了他的能力,也许是为了他的某一个方面。总之是没有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94』第七十七章:特殊监号   在4号监舍里就象是到了天堂,也被同犯称之为避难所,哪一个饿得实在不行了的家伙都会被林所丢到这个监舍来养两个月,有被审讯中修理惨不忍睹的,也扔这间。祝琪就是这样的。   祝琪因为吸毒在外面时也就是一个瘦骨嶙峋,可以算是皮包骨头,有点象某个非洲国家因饥荒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大脑袋孩子。丢进看守所的时候就已经气息奄奄,林所只好把他丢到4号监舍。不想,养了大半年,居然连他自己的家人都不敢认了,连着给毛老人家上了好几柱香,以感谢他老人家的恩典。   其实,这种跟毛老人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改革开放的全盘接收,也就不会有毒品的泛滥成灾,更不会有犯罪率的直线上升。这也说明了任何一件事都会有正反两面,也就是才祖宗所说的阴阳两极。想一想我们的老祖宗真得很了不起,他们精辟的见解和论断让世人俱皆相形见拙,自惭形秽。可惜的是,真正有用的东西我们没有继承下来,而大量的糟粕却被统治阶级宣扬了又宣扬。   还是有钱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守所也是一样,只要有钱,跟每天买菜的劳动自由间的犯人说说,自然都可以办妥。昨天,林所上4号监舍来教育了一下所有人,因为这一排的下水道堵了,带人一掏一看,乖乖,捞上来的居然是一片一片的猪头肉占了大多数,本来下水道因为考虑安全问题就修得窄,再被本号间的猪头肉一堵,自然全排间都堵了。   吃剩下的猪头肉倒下水道,拿到今天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在这里,在这个绝大多数人犯每天都吃不饱的特殊的地方,却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一件足可以让好多人死上几十次大事。   这要陆义一下子想到了木匠拣地上的土豆皮吃的情景:一小捧从多人嘴里吐出来的土豆皮被一把扫把扫成一堆,那把扫把是监号里平时打扫房间用的,虽然房间应该没有怎么脏,但是也让人不禁恶心。可是这时候一只手却轻轻撸起这些个土豆皮,一下子就送进了嘴里。   那只手就是木匠的手,一个四十左右汉子的手,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颤抖,好象一点也没有把这些个本该属于垃圾的东西当成是垃圾,而当成的是一小堆非常非常可口的食品。   这猪头肉要是搁在43号监舍里,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骚动啊!足可以让一群眼冒蓝光的家伙冒出绿光来。可是在这个监舍里却被当成是垃圾扔进了臭水沟,东西多了,不再会珍惜,物质生活水平高了,就忘记了受苦受难的岁月。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现代的新新人类中还会有多少人会想到忍饥挨饿的年月,或者还有根本没有温饱的地方。   倒猪头肉那还是一件小事,在看守所能时时喝上几杯那才是爽,更有甚者,还是可以继续在看守所里面吃上可爱的海洛因。   凡是有人在的地方,一定可以无所不能。凡是有贪腐的地方,一定没有希望。   在这个全民皆贪的世界里,有谁可以看到希望在何方?   在4号监舍里,酒这东西是从来都不会缺少的,过年过节时看守所发的含酒精类饮料每次总会多点,不是特殊而是平时的物物交换。更在平时,把白色的碳酸饮料从底部用注射器抽掉,然后再注进酒,封上针眼,再把底盖盖起来,任何人也不会发现碳酸饮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酒。   这一屋子的人,时时就在醉意中浑然过完一天,这也不失为一个打发日子的好方法,因为在这样的地方唯一多的东西就是————时间。 『95』第七十八章:命运木偶   任小生还是算半个劳动自由间的人,为什么是半个,因为他很自由,而且不受劳动自由间控制,他只要想出监号,就可以出监号,艾兽医每天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要不要出来活动活动。   今天,任小生已经是在这个医务室里第五次和紫嫣见面了,自从他第三次开开紫嫣她们监舍的小窗后,就隔段时间请艾兽医带紫嫣到医务室聊聊天,他们聊过去也聊未来,更多的是聊现在发生在他们身上或者发生在他们周围的人和事,还有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酸甜苦辣。   任小生这才发现,紫嫣的美,更有紫嫣的心,他也为自己的痴迷不悟而深深地懊悔,如果如果真得没有发生这一切的话,那么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局面哪!都怪自己的一时冲动。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艾兽医起初还会在一边看着他们,后来也就不再管了,因为他怕再出现一个所内怀孕事件发生,那样的话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后来从紫嫣的口中知道她是一心求死,也就不再好么监视,把他俩丢下,安心地去干自己的事。   这样的话,两人之间就不再有一个讨厌的第三者插足了,可以愉快的畅所欲言。   二人世界是紫嫣多年的梦想,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的二人世界。老天真是会捉弄人,它总是把人们推入绝境,而后又让人们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在你刚自以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却又轻轻地把它拿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它才是完美无缺的主宰,而这个世上的一切都只是自己手中的玩偶。   这就好比木偶戏一样,操纵者用那些个长短不一的线绳控制着木偶的一举一动,一嚬一笑,一喜一怒,一哭一叫……,等等等等的一切。我们只是老天爷的一个玩偶,它用命运这一条线就将我们死死地控制在自己的掌心里,它也不厌其烦的变化着每个玩偶的命运,让人们时时刻刻记住只有它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且它也从来不愿让玩偶们十全十美,总是让你得到一点就拿走另外一点,甚至于拿走更多。这也就可以非常形象的解释为什么会“天妒红颜”,因为它是绝对不会让玩偶可以超越它的完美。   到了这里紫嫣已经别无它求了,能够这样,也已经是她唯一的心愿得偿。她的确是再没有其它的什么愿望了,如果可以,她宁愿这样一辈子。   一个女孩子如果说没有更大更理想的愿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在自己心中设计出无数个愿望和期待,也许有些会永无满足的那一刻。但是紫嫣此时,就只想这样永远,因为她知道,像这样和日子也已经不多了,不远的将来,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她加倍珍惜这用自己生命换来的东西。   一想到死,她就有一丝依依不舍的心情在弥漫,她不是依恋这个罪恶的世界而是依恋幸福时刻来得太晚太短暂,让她刚刚有了一丝的安慰,却又要马上失去。   没有人不眷恋这个让我们既爱又恨的世界,当然对这个世界绝望的人除外。人们不是特别眷恋这个世界上的生活,而是眷恋着已经非常非常熟悉的方式,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不必再去花代价再去探索的方式。就好比我们不愿意跳槽一样,因为我们害怕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更害怕陌生的人。   任小生从与紫嫣的接触中,了解到这个可爱的女孩儿的心灵,了解到了紫嫣真正的美还有对她若有若无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自己以前完全忽略的,又无时不在的。他现在已经从水雪茫木的初觉中完全清醒了。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清醒的话,那他就是一个白痴或者就是一个低能儿,再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了。因为紫嫣已经将水雪的感情倾向再明白无误的坦诚在他面前,也毫不隐晦地表明了几方的观点,其中也包括自己的观点。当然,她也隐秘的将自己的感情方向披露了一点点,不过这一点足以让人很明白的知悉一切。   任小生不是一个傻瓜,他自然知道这些事。可是他知道得太晚了,不光是自己,也包括紫嫣都不知道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至少在心中不会有无端的无奈和遗憾。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成这样呢?命运真得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弄明白的,老天爷也不是你可以请得动的。   自幼环境的熏陶,让小生成为一个相信物质而不太相信思想的人,他相信因为物质层面得到的精神感受要比纯精神层面的感受来得更切实一些,也可以说他比较现实一些。   “所谓爱者惟心,惟物者无爱。”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爱是心路的过程,是精神层次的交流;而崇尚物质的人,在精神层面上就少得多,甚至于没有。所以很多的人看到,一个拥有太多资产的人,往往他同时是一个精神匮乏的人,这也是老天爷的一大功劳,因为它是不会让自己控制下的傀儡比自己都完美。 『96』第七十九章:恶梦再袭   柳三一把提起公子的衣领,象提溜只鸡一样,整个拎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后脑勺贴着墙亲了一下嘴,慢慢滑倒。   陆义一记右拳钩歪了一个家伙的下巴,他现在再也不会惦记打架了,而是该惦记自己的下巴要怎么接上去了。陆义接着一记扫腿,另一个家伙就摔了个四仰八叉,跟着又是一脚狠狠地踏在这个家伙的心窝。那家伙捂着胸口,痛苦的四蹄乱蹬,呲牙咧嘴。   “敢扎老子,信不信爷们现在就废了你!”柳三把公子贴在墙上,仍在流血的右手拿着那把从公子手里夺过来的匕首晃悠着,在公子胸前比划着,做势就要捅下去。   任小生抱住柳三握匕首的手,就向公子的胸膛猛刺下去,瞬间鲜血飞溅。   雨然的舞是刚刚才流行起来的霹雳飞天舞,她加入许多传统舞蹈动作,表现起来就多了一些柔静,少了一些暴烈,看上去更适合女孩子来跳,新潮而又不失含蓄、动感而又不失传统,互补互通,相得益彰。加之本身就是美的载体,就更显得美不胜收。恰如荷花绽放,艳红妖娆。跳着跳着,雨然突然一把将紫嫣也拽上场,带着她慢慢舞动。   紫嫣起初还有些扭捏,没多久也就不再紧张,随风而舞。紫嫣的舞路与雨然又不尽相同,明显要比雨然收敛许多,含而不露,露而不张,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此时的紫嫣恰如荷叶展臂,清柔娇翠。两人恰好构成一幅完整的莲叶游戏图,寓生活与游戏,却并不完全沉溺于游戏,生活在游戏中获得升华。   等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骗他,紫嫣的的确确就站在林所的身边,而且王建军正在给她上脚镣。而同样的,紫嫣也定定地望着他们,晶莹的泪珠顺颊而下。   “小三、陆义、小生,你们……都还好吧!我来陪你们来了。”紫嫣几乎是哭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兄……弟,往……后,43监号的……那群家伙们就……归你打理他们了,不听话的就修理他们,不……不过稍微吓唬……吓唬就得了,不要弄得像兄弟我一样,还要去陪……陪葬。…………呜……啊……嗯!”这肥五说到像兄弟我一样时,还拿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到陪葬二字之后,停顿了许久,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护堤林边一个高土堆上立着一男一女,饶有兴趣地看着在花海中四处飘荡的蝶网,听着不时传来的浑厚和银铃般的欢笑,两人不由自主地露出轻松的微笑。   微风轻抚,花海荡漾,花香透体更似如沐仙灵,爽心悦目。   两人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立着,似是害怕惊动刚刚苏醒的天地,以免破坏这奢侈的美景。许久许久……。   只是不知何时,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羞涩地牵在一起,本来就美不胜收的大地又多了一道风景。   “他妈的,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姓龚。”龚桐一边擦着脸上的血唾沫,一边恨恨吼道。   “你他妈的狂!你他妈的吐!老子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能还是老子厉害!”龚桐气极败坏的抄起竖在墙角的一根半径五厘米的粗圆木照着陆义的脊背狠狠地抽下去,顿时,一条条的血紫色条纹在陆义的背上叠加。   陆义一边运气抵挡,一边大骂:   “恭桶、马桶,你这个只配给别人接屎接尿东西,我操你祖宗八辈,”。已经到了这份上,陆义也就抛开了顾虑,扯开嗓子大骂这只粪桶,饶是他有些功底,也被抽得血染背脊,声音也慢慢地越来越小。   “啪!”那根粗圆木从击打陆义脊背的地方断成两截。   “孙儿啊!这一个呀!俺怕它再长霉,就一路烤着来,有些糊了,不过还好,没有再霉,来,孙儿啊!吃,快吃,俺终于还是把它带到了。”声音哽咽,后面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就是用鼻音来完成的。   纪小峰接过焦黑的饼,一口一口的咬下去,虽然那焦黑的饼一点也不好吃,可是他此时已经不再为这个饼好不好吃而计较了,因为这个饼对他来说就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好吃的饼了,世界再好吃的东西都不会比得上他现在嚼着的这个饼。   一小捧从多人嘴里吐出来的土豆皮被一把扫把扫成一堆,那把扫把是监号里平时打扫房间用的,虽然房间应该没有怎么脏,但是也让人不禁恶心。可是这时候一只手却轻轻撸起这些个土豆皮,一下子就送进了嘴里。   那只手就是木匠的手,一个四十左右汉子的手,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颤抖,好象一点也没有把这些个本该属于垃圾的东西当成是垃圾,而当成的是一小堆非常非常可口的食品。   接着,画面一阵晃动,那些土豆皮变成了一堆臭水沟里的猪头肉一片一片的飘到木匠嘴里,木匠连那些泥污也一齐嚼了吐进肚去。   “喵噢!喵噢!”一只黑猫从墙跟处窜了出来,停在众人面前,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而后不紧不慢地从墙边阴沟里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黑猫黑中泛着油光,体形也比一般的猫大,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阴沟洞他是怎么穿出去的,难道说这只猫也会缩骨功不成?猫仙亦或是猫妖?   那“阎王老黑”倒是关不着急的样子,两眼随着肥五的动作也上下左右的盯着那条条美味,也带起自己的头上下左右的摇摆。   好不容易,肥五一狠心掐住一条鱼,离开水后才小心的紧紧捧在手心里,左右看看,想要找个人给他当梯子。   陆义走过去,把他顶在肩上,高高托起,慢慢地朝“阎王老黑”靠拢。   “阎王老黑”警惕的看着慢慢靠近的危险,躬起身子,毛发一根根倒竖,一副战斗的姿态。   肥五缓缓打开手中捧着的鱼,那条鱼见有机可乘,拼命蹦达,想要脱离肥五的掌控。肥五赶紧把那条鱼的头按在钢网的细钢条上,只露出鱼尾无助的扇动。   “阎王老黑”慢慢放松了警惕,轻轻俯身闻闻那条诱人的鱼尾,犹豫许久,终于一口咬住那条还在为生而拼命挣扎的鱼,跃上房头。   “阎王老黑”忽然化身为一只面目狰狞的黑猫鬼,张牙舞爪的对着小三抓去,小三被黑猫鬼抓在手里,还没有寻只黑猫眼鬼的一只手指粗,小三拼命挣扎,然而去却不能悍动分毫,那只黑猫鬼爪子一扣紧,一下子就把小三捏得血肉模糊……。   又有许多只面目狰狞的“阎王老黑”黑猫鬼,把小三、紫嫣、蔡老大、赵全友、江明浩、罗排,还有一大群只看得清模糊的身影的人,用它那两只黑爪子倾刻间撕得粉碎,又有一些黑猫鬼将他们的头、手、躯干、心肺……,等等一口一口送到嘴里慢慢的嚼着,鲜血顺腮而下。   “不要!不要!”陆义发出两声恐怖的梦呓。   有些象电影电视里鬼魂的模样打扮的人还有小三、紫嫣、蔡老大、赵全友、江明浩、罗排,还有他们身后一大群只看得见模糊身影的人,面无血色的向他轻轻地微笑招手,渐渐远去。陆义想追随者上去,却根本迈不动步子。   陆义突然觉得自己脖子被什么东西掐住,让他呼吸有些困难,他惊恐万状扭头却看见龚梓青得发绿的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不断向下滴着鲜血的獠牙一口向陆义的脖子上咬下来。 『97』第八十章:高级生命——瓢姑   “啊!”一声惊叫,陆义终于从恐怖万丈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一身的冷汗从裸露的身体上汩汩而下,原来他巳惊坐了起来,两只手还撑着床板。边墙上的窗户边,光亮漏进了阴森的监舍。夜,依然是夜,黑沉沉地夜色里不知道会有多少醒梦人。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起码有两分钟,然后才颓然松开紧绷绷的肌肉,再次躺倒在床板上。轻轻地喘着粗气。   “阎王老黑”这只充满传奇的黑猫,已经在他的梦中不断出现不下十次了,这只可以说是神秘的黑家伙,它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让他这个平时功夫气机一点也不弱的凡人,输得彻头彻尾,在“阎王老黑”面前,他是一点能力也没有。   他又躺了一会儿,翻了一个身,轻轻叹出一口气,爬下床,靠在边墙窗户下,看着斜斜天空中闪烁的星辰。   陆义看了好一会儿星光,想象着那些遥远的星体,是否也有类人高级生命的存在,如果有的话,他祈祷这些个高级生命能够听到他的祈求,让他恶梦中的一切都不要再成为现实,他真得不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们,就这样一个一个的从他身边永远的消失,他还不想过早的尝尽人间的惨痛。   想起高级生命,那是从小时候同学之间流行的一种叫瓢仙姑的游戏中得来的。这种叫瓢仙姑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一个干透的葫芦从中间剖一半,然后掏空瓤后在就成了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工具了,一般是用来做舀水的工具,俗称葫芦瓢。在瓢的手柄端钻一个小孔,插上一只筷子,(最好是一只一边是圆,一边是方的筷子。)筷子圆的一面向着瓢的凹面,方的一面顶端正好平平地插在小孔中,只起一个固定的作用;再在纸上铺上一层面粉,造成一个沙土的模样,只不过是平平的,用来写字;旁边的墙上要挂一个罗,就是小筛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叫瓢姑了,叫得方法是这样的:把插着筷子的瓢平平地端起来,而那只筷子圆得一头就抵在面粉上,好象成了一枝笔尖,而又是不受人控制的笔尖;不过笔尖不能抵住面粉太死,需要稍微一点向上抬起来的力保持平衡。这一切摆定以后,你就可以虔诚的叫“瓢姑,瓢姑,请你来我家,如果你在我家就写个‘是’,如果不在我家就写个‘不’。”   再慢慢地变化中,你会惊讶的看见那只不由自己控制的筷子在面粉中划来划去,起初是多圈呈无规则形状的圆圈,如果慢的话,整块面粉板会被划得再没有平整的地方,这时你可以将面粉重新抹平整,再如此。用不了多久,你的面粉上就会显出明显的字迹来。   你会看到它写得“是”或“不”,或者有些会在叫的时候说是打“√”“×”,它也会画出“√”“×”来。只要你叫的时候是什么?它就会写出什么相应的字或符号。   非常神奇,也非常难以理解,的确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当然你接着还可以问它一些其它的问题,它也会回答,答案基本上对得上,这只相对而言于某些已经发生的事而言。如果问得多了,在问问题的同时,有一种声音在你心底回答,也可以说同它建立了某种心灵感应,这种感应比你手中的筷子笔要快得多。   有一次陆义问道它们是什么?它们的回答是“高级生命”。   陆义不知道高级生命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个所谓的高级生命是否能够达成他的愿望?他只希望血腥的历史不要再继续上演,这些个虽然也许十恶不赦的人们可以继续的活在这个空间,还可以减少另外一些个家庭的悲剧上演。难道说,受害牵连人的痛苦必须要另外一些人的痛苦来抵消吗?   “唉!中国什么时候没有了死刑或者说死刑愿意制就好了。”陆义不由得又想到了这个萦绕在他头脑中很久了的概念。   死刑固然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可是这种震慑作用到底有多大?它又是否真得能够起到“真正有效”的作用呢?制度在于“真正有效”,法律也是应该一样吧! 『98』第八十一章:辩证“阎王老黑”   “兄弟,睡不着!是不是又做恶梦了?”蔡哥的声音传到了陆义的耳朵里。   “我看八成是,睡在床上又踢又叫的,兄弟又梦到什么了?”陆义听出那是王子良的声音。   “啊哈!也没梦到什么时候,只是有些后怕。”陆义接着就将他的梦简要的向他们描述了一下,只是隐去了最初雨然和水雪出现的场面,着重于最后“阎王老黑”出现与变种状况以及龚梓阴魂不散现身的那段。讲完他还感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蔡哥听完他的叙述,一声感叹。   “也不全是如此,有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都有定数的。唯物主义者认为这个世界只有物质,而没有精神的存在,可是却有太多的东西是光用唯物论无法解释清楚的,就比如这灵魂一物,谁可以明明确确地告诉我说它是没有的?”王子良停了一下,继续道:   “小兄弟梦到有东西固然可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这是不完全的,因为很多场面并不是你亲历的,所以你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发展?就拿你最后被那个龚大公子掐这事来说,你在白天就根本没有想到过,是不是?”   “嗯!是!”陆义低头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他平时压根就没有想起过龚梓,而他却会在不知不觉中潜入自己的脑海,这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这也就说明用唯物论无法解释的一点。至于那只叫阎王老黑的黑猫,的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一只猫,绝对不应该有那么多个巧合,只要是他吃过鱼的主,很快就必死无疑。你们也可以说这里面的人,不是随时都有人用活鱼去喂它的。不过这个问题老蔡咱俩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是一个什么时候情况。”王子良把问题抛给了蔡哥。   “是啊!我们丢给它,它最多只是闻闻,就是不吃,为这个我们都浪费了好几条鱼。”蔡成山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   “是吧!这也就是我怀疑的地方,难道说它真得是有目的而来?还是我们丢鱼的那几次都是非常凑巧它已经吃饱了?而且我也请劳动间的自由犯注意过,平时他们喂东西给它吃,它也不会吃,说不好听的,它就象是一只野猫,根本不食人间烟火。”王子良就象是在进行一场科学研究,可惜,他整天被关在监号里,不能自由活动,否则,就凭他的那股子劲,一定会将这个秘密揭穿。   “我还听说,在原看守所里,也有一只猫,不过那只猫不是黑色的,而是一只白色的,纯白的,没有一点杂毛。在搬看守所的时候,它并没有跟过来,现在巳不知所踪了。它们会不会是受黑白无常指派的无常小吏?”王子良更把自己的推理进一步向前走了一步。   “唉呀!老王啊!听你这一说,好象是真得一样。”蔡成山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将信将疑。   “我也不想相信这是真得,不过你给个反驳意见。”王子良伸出右手食指虚点蔡成山。   “这个我还倒真是拿不出来。”蔡成山无奈的耸耸肩,双手一摊。   “都说坐牢的人特别的迷信,可有些事儿,它就是那么的无法理解,你就拿罗排来说吧!”王子良刚说到这儿,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什么,又在说我什么?我就说怎么做梦也会打喷嚏,原来是你个老王头,在别人背后说我的坏话。”原来是罗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后面,正拿眼睛瞪着王子良。   “什么坏话?我都还没有说呢!你就怎么知道那就一定是坏话呢?”王子良抢白了罗排一通,倒把罗排整了个大红脸。   “是吗?他真没说?”罗排向蔡成山还有陆义各望了好几眼,看来得到的应该是肯定的沉默。   “噢!虽然你还没有说,我想那也一定不是会好听的。”罗排来了一个强词夺理。王子良不置可否的瞟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论断。   “罗长顺,你可听好了,我现在要说的事,虽然关于你,但是对你来说是一点坏的意思也没有。你还记得你们从38号监舍逃跑的事吗?”   “那谁会忘记呀!开天辟地这一回啊!是我罗长顺创建的。”罗长顺不由一阵飘飘然。   “好啦!别美了。我问你,你为什么就差一步,没能逃得出去呢?”王子良拍拍罗长顺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 『99』第八十二章:罗排越狱   陆义听罗排讲过他们那次越狱,非常惊险,也很刺激,不过那次也差点就要了罗排的命。   罗排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是分开关押的,他被送到38监舍。在那里,凭着他得天独厚的罗盘定位系统,他发现在自己监号的下面有一排通风管,是地下室的通风口,他们成功的撬开了只有一层水泥糊住的挡板,将洞口挖到了后面的菜园。   在看守所里越狱,还真是要一点胆量和心思,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象美国电视剧《越狱》一样轻而易举,因为他们活动的空间太小,也可以说机会小太多。何况一个监舍里会有二十人左右,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越狱的。就说罗排他们那次越狱最后还是有六个人没有走,因为他们自忖判不了几个月,根本不划算越狱。   当然罗排也不是傻瓜,在准备这次越狱之前,已经秘密表决过,将至少七八个人排除在外,并没有让他们参与。只到举事的当天晚上,才把那七八个人围住,一个一个的盘问他们。最后把六个不愿一起走的捆起来,嘴里塞上布条,以防他们坏事。   白天和黑夜对于看守们来说,都是一样,因为就算是夜里,高亮的灯光也把看守所照得如同白昼。唯一不同的是,夜晚更使人感觉困顿,特别是个某一两个小时里。   这点知识对于一个侦察排长来说,那根本就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他也选择了这一时刻。   他们一行十三人悄悄地潜到中墙的墙根下,罗排用被单搓板成的绳子翻过了中墙,别看他戴那么重的脚镣,爬起墙来一点也不含糊,显出训练有素的真功夫。养在中墙过道的两只恶狗悄无声息的冲一过来,被早有准备的罗排两掌砍翻。   等到十三人都翻过中墙之后,罗排才将另一根长绳子抛出最后一道围墙,让别人先爬了上去,自己断后。站岗的小兵还在那墙角跟周公握手,能跟传说中的仙人握手,那可是自己祖上几辈子修来的福,到他这儿才享到。   只剩下罗排自己了,他依然轻手轻脚地往上爬着,再有三步他就可以跨过摆设电网,翻进自由天地。   “喵呜!喵呜!喵呜!”三声突如其来的猫叫,把罗排紧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也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大家可以试想一下这样的一个环境:在这样的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你正躲避着死神的追杀,你的心情万分紧张和不安,死神随时会在你的身边出现,而你知道只要躲过了死神的追杀,你就可以痛痛快快。光明正大的活着了,任何人都再也不会来找你任何麻烦。   于是你惊恐万状的躲着,心惊肉跳的躲藏着,神经兮兮的等待着逃过这一关的时刻。这时候只要有任何的感觉异动,也会令你一阵强烈的紧张,那是一种可以杀死千万亿细胞的紧张。当然,这其中不排除由于自己精神过度紧张而引起的幻觉。   罗排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被这三声猫叫吓得魂飞魄散,这对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侦察排长来说,是根本不应该出现的现象。   “阎王老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罗排的下面,正昂头冲他大声的叫唤,那模样就好象是警告属于自己的奴隶,不要再做傻事,在猫眼里,罗排就是自己的物品,有谁看到自己的物品要非法逃开,会没有半点怨言。   罗排低头寻声盯着它看了一眼,不愧是罗盘,方向感不是一般的强,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阎王老黑”的踪迹。同样的“阎王老黑”的那两只绿眼睛也盯着他,一眨不眨,如果眼力不好的话,很容易会误以为这是幽冥鬼火。   罗排心头一阵恐惧,这是多年以来都根本不会再有的恐惧。这种恐惧只有他第一次参加战斗时,见到成排成排的尸体之时出现的恐惧。随着他杀得人越来越多,这种恐惧就烟消云散了,根本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他甚至会笑自己第一次看到成排成排尸体后恐惧。恶心。呕吐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害怕了。恐惧了,这一切显得那样的反常,却又表现得再正常不过。任何一个人处于此种环境,支撑自己的的精神都会随时崩溃,更别说害怕了。   罗排定了定心,继续向上再迈出一步,再有两步,就自由了。   “啪!”一声轻脆的枪响,划破夜晚的宁静,子弹顺着罗排的裤脚钻进了砖墙,溅起的砖渣打在罗排的裤脚上,“噗噗!……”的一阵响。   罗排心里一慌,手上一松,滑下一点,差点就碰到电网。   原来与周公见面的小兵在“阎王老黑”嚎丧声中晕晕糊糊的醒了,懒洋洋的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在岗楼里晃动了几步。   中墙上一根白色的飘带在他的目光中一晃而过,这根白色飘带就是罗排他们爬墙用的绳子,吊在那儿就象是招魂幡在那里向这个小兵不断的招手,如果它真得是一根招魂幡的话,那么这个小兵的魂早就被招走了。   那个小兵蓦然醒悟,再次眼大眼睛看着那根招魂幡,而后又看见了外墙上也有一根招魂幡,而上面还正吊着一个人。小气迅即奔到窗边,睁大眼睛再仔细一看,确确实实是有一个人正吊在外墙上,再有一步,就要跨出外墙。   此时的小兵尿都快吓出来了,慌忙抖抖嗦嗦的推上子弹,抬手就是一枪,射在罗排的裤脚旁。他根本就忘了,开枪之前要鸣枪警告。   “啪!啪!”又是两枪射在罗排的两肋左右,离开罗排的两肋足有间隔一米之地。   “枪法真臭。”罗排一边骂着,一边继续向上爬,跨过外墙顶端,顺过另一边的绳子,滑落下去。正在他向下滑的时候,一排子弹掠过他刚才的地方,还有不少子弹打在了墙上的砖中。   一年只有五发子弹的实弹训练,怎么可能让这些个娃娃小兵们有个好枪法呢?能够大着胆子射人就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了,枪法臭点那是正常。当然那个小兵见自己的几枪单发都未奏效,急得一个连发,直到打光了手里的一匣弹匣,在望,人已经没影了。   警报声此伏彼起,不到五分钟,全副武装的武警还有值班的看守,从大门冲向黑暗的夜色里。   紧接着,首先38监舍的门被打开了,里面只剩下六个被捆绑的人犯。然后就是全所大搜查,一个个的监舍门被打开再关上,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清点完,没出事的监舍重归平静。只是平静了的监舍再也没有人能够睡得着,虽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排枪声已经非常明确的告诉了所有人,有人越狱了,而且是成功的越狱了。   “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和机警。”大家都在猜测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当然与此有关的另一个问题也在大家的心中不断回响着,那就是——“他们会被抓回来吗?”   答案很快就有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听见中墙靠中门处不断的传来惨叫声,显然那是被抓回来的倒霉的家伙们发出的。   据蔡哥说,他是亲眼看到一群人犯被五花大绑跪在中门边的过道上,起先是两个,被两个看守用皮鞭狠抽,后来又两个三个的押进来,跪成一排,他们俩挨个儿抽。再后来这两个家伙打累了,坐在一边呼呼地直踹粗气。正从好梦中被紧急叫醒的其他看守们陆续赶到,的两个接替了原来两个把位置,把打扰好梦的怒气一古脑发泄在这些个没有跑脱的家伙身上。   天大亮了,跪在中门边上的那排人犯也增加到了十三个,其中,蔡成山看到了罗长顺。虽然罗长顺只是他的同案犯,跟他也就是数面之缘,一见他也在,心里就有底了。因为他虽然不了解这个罗长顺,可是对于他的传闻却是耳闻能详,知道他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罗长顺被五六个小兵围着不断的攻击,说攻击,那是有点词误,因为罗长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能,因为他同样被五花大绑。   罗长顺当时被修理的那个惨,是陆义被修理所无法比拟的。反正到最后,谁也认不出他还是一个人,如果他不穿衣服的话。   罗长顺足足半个月后才能吞咽,两个月后才能下地,三个月才行动正常,不过也落下隐疾,一到要变天时,全身就酸痛。   归根揭底,罗长顺没能顺利的逃走,全赖“阎王老黑”,如果不是“阎王老黑”现身的话,罗长顺他们绝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逃走,只到那个小兵从周公握手中真正清醒过来。不过到那个时候也已经晚了。 『100』第八十三章:烈火兄弟   “你罗盘为什么没有逃出去,说穿了是因为那只阎王老黑,你不回答,我来替你回答。”王子良见罗长顺没有回答,就替他回答了。   “你们上次也听到林所聊天的时候说了的,等到他们追到罗排逃跑的外墙时,看到了阎王老黑在那里望着悬崖,而那个地方正是罗排你们爬坡下去的地方。所以很容易就逮住了你们。”王子良继续侃侃而谈。   “这一切都说明,这只叫阎王老黑黑猫不简单,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从看守所里面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它究竟为了什么在那个地方出现,包括在罗排即将跨出看守所外墙时的三声嚎叫,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它具有非同一般的智慧和灵性。谁给它起了个阎王老黑的名字那是再贴切不过了。”王子良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冲罗长顺颇具深意的一笑。   对于王子良的分析,陆义。蔡成山。罗长顺三个都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么一个景况,这个神秘的阎王老黑还真有点研究的价值。   不过罗长顺他却对这个什么阎王老黑恨到极点,如果不是它的话,现在自己也许就不在这里了,他的志向是就算横死当场也好过被拖去游街之后一后心枪,那样的死法真他妈的窝囊。还有在这个鸟都不愿意落下来的鬼地方呆上那么久,不到枪毙的时候,也许自己就被憋死了。   这种死法,太让他没脸了,他更没脸去见为了保护他而逝去的兄弟周三江。想起阿江,他就一阵心痛和自责,他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兄弟。   他们这一伙人之所以东窗事发,就是因为周三江用抢来的手机给自己的一个码子打过一个电话,才让公安们逮到一个机会,在他们打电话的那段路周围设下重重关卡,当时罗长顺。周三江。赵满江三个驾驶一辆刚抢来的八成新桑塔纳正往中甸赶,这趟下来,又可以有几万块进账。   赵满江是赵全友的弟弟,他们虽然是亲兄弟,可是却有天壤之别:赵全友为人豪爽,不会用什么阴谋诡计,是个吃正统黑道饭的哥级人物;可赵满江却是正好相反,仗着赵全友的名声,做尽了恶事。   这次罗长顺本不想做,可是赵满江硬拽着周三江要去做这一趟,说是已经吊了好久的线。其实他是没有了药,再不吃两口会死人的。药就是毒品海洛因正好周三江的药也快没了,就同意了他的建议,将车子倒到中甸再在中甸倒些便宜的药回来,卖一点吃一点,是个很划算的买卖。因为中甸是中南部药的中转地,价格特便宜,拿回来一转手就翻3倍。由于最近公安跟他们的案子跟得很紧,上两次行动差点就出事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正潜在这里,躲避风头。罗排怕他们有失,只有跟着他们一起,希望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不会有闪失。   当然人算不如天算,越来越多的路边遗尸让警方焦头烂额,而且做案的地点各不尽同,也让他们疲于奔命,这是罗排的声东击西之计的效果。罗排是做这一行的专业,摆弄几个不成器的公安还是绰绰有余的。要不是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大,素质也越来越低的话,就凭公安的那几点伎俩要抓住他们,那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因为他们够黑。够辣。够手段。够朋友……,是真正吃黑饭的。   赵满江和周三江这两个漫不经心的家伙,在轻而易举把目标搞定以后,拿了那家伙的手机给自己的码子打了一个电话,说好晚上回去吃饭,让多准备点菜。这个电话被公安很快发现了,抓住了周三江的码子,问出了他们三个的具体位置,在他们周围布置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似有不抓住他们誓不罢休的势头。   当然他们三个还蒙在鼓里,仍然朝着目的地进发。罗排刚出来心里就感觉不对劲,恐怕这趟在糟,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特地在中途多备了些弹药,以防水测。   果然当他们到达第一个关卡时,就被发现,不过并没有惊动他们,而是悄悄地在前边人流稀少的地方设下重伏,等待他们自投罗网,只有一辆警车远远地跟着他们。   也怪国力有限,警车是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的,如果当时派一辆便车跟踪他们的话,那他们就绝对难逃。   一直心里有异的罗长顺,在这路上总是保持着特别的警惕,虽然他只是发现了若有若无的气味,还是立即断定他们被跟踪了,再往前那绝对是自寻死路。于是他就把过方向盘,从一条岔道上去,只要进山就安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警方手忙脚乱,慌忙调集人手围追堵截,很快双方处于激烈的近距离交战状态,紧咬上来的两辆警车在短暂的交战之后,吃了小点亏,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罗长顺见再这样下去己方一定会全军覆没,大叫周三江和赵满期江两人跳车。在一个拐弯处,赵满江跳了下去,周三江却将车里的一桶汽油向追来的两辆警车倒撒。汽油在快速行进的气流回旋中有不少溅到周三江的身上,他已经宛如一个充满填充物的炸药,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周三江根本没有顾上这些,他打着了火机准备点燃路面上的汽油,不想风势却一下子将他先点着了。   “罗哥!你快跳车。”周三江说完这一句,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方向盘。由于车子是向前开的,所以周三江身上的火苗是向后飘,暂时还对自身没有太大的威胁。   已经到了这份上,再不走就要连自个也要留下了,罗长顺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再看了看周三江一眼,跳了下去。   周三江冲罗长顺开心的一笑,把过方向盘,将车原地兜了一个圈,油门踩到底,向追来的警车冲去。   警车里的人连忙停下来,向冲过来的周三江的“火”车开枪,密集的子弹打碎了挡风玻璃,也击中了周三江。   周三江的眼前渐渐地模糊起来,却并没有减速,更多的子弹射中了周三江,他终于躺倒在方向盘上,而车子在这个时候也撞在一辆警车上,“轰隆”一声炸响。四散奔逃的警察被气浪掀飞。   罗长顺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静静地呆立了两分钟,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眼睛里似乎要滴出血来。   赵满江自忖聪明,他在半道上截了一辆客车,充做一般的旅客向回路走。表面上压着帽子在睡觉,实则紧张的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他的这一策略也可谓胆大,却是一大失策,在第二个卡点上检查时,就被三个便衣一起紧紧地扑住,连他握枪的手都没来得及抽出一点。   原来早就有一个便衣坐在他的身边,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民打扮的便衣,这些便衣一般是在山林里跟毒贩们打交道的特殊警察,他们从不在人前暴露身份,这次要抓他们看来是下了血本。   这些缉毒警比正宗的山民更正宗,因为他们就是在山林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牌卧底,大批的越境毒贩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就会立即报告大队,小个的毒贩则从背篓里拿出微冲当场拿下。即使这些个毒贩看到了他们的脸也没什么,因为一般越境的毒贩身上背的毒品绝对足够敲几十回脑袋瓜子了,所以根本没有活着的毒贩能够揭发或抱复他们。他们是一只屡建奇功的传奇警队,比那些个追周三江的家伙们强多了,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赵满江能栽在这样人的手里,也算是不冤枉。他们的团伙很快随着赵满江的被捕而垮掉,一个一个被请到了警局,只剩两个仍在潜逃,也许已经逃到国外去了。   罗长顺虽然没有象赵满江一样的笨到坐客车,可是等待他的还是一样的命运。他刚跑回自己的一个窝,就被秘密包围了,成了瓮中之鳖,也根本没有来得及反抗就在梦中被擒。   虽然周三江的死还是最终没能换来罗长顺继续自由,可是在罗长顺的眼里,这样的兄弟实在是真兄弟,不象某些个影视上表现的吃里扒外的兄弟强太多。你可以有很多个兄弟,可是你却不一定得到一个肯随时为自己牺牲的兄弟。 『101』第八十四章:二次庭审   一大早,紫嫣就跟着两个倒马桶的一块儿出了活动,刘丽得了水雪的特别的礼遇,这点自由还是可以给紫嫣的。   下半夜都没睡的陆义,看到拖着碎镣的紫嫣正姗姗而来,隔窗冲她摇了摇手,算是打过招呼,他不想因为跟紫嫣搭腔,而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紫嫣看到陆义,转身跟旁边的看守刘丽讲了一句,刘丽点了点头,她快步走到陆义的身边,冲陆义轻轻一笑。   “早上好啊!陆义。”   “嗯啊!好!”陆义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跟自己打招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嗯啊”了两下,才挤出一个“好”字来。   “嗯!看来你的伤是全部好了,你刚转监那会儿我们好担心噢!”   “噢……,我还没那么娇嫩,又从阎王那儿闯回来了。”他把紫嫣说的“我们”这个词当成是紫嫣和小三了。   紫嫣又轻轻的一笑,不过这次的笑有点暧昧,里面的意思如果她不说透的话,谁也不知道的。   “我拿给你的药用完了吗?那可是进口的德国药,对治伤是最好的。”   “噢!啊!嗯!用完了,是挺好。”陆义平时吃什么药他才不会去注意这样的细节,反正到时候就拿一来吃,吃完了就丢掉药瓶。其中好象是有那么的一两瓶是外国文字,兴许就是紫嫣说的那什么德国的药吧!这事怎么监号里一个人也没有告诉我呢?   “你呀!得谢谢我了。哼嗯!哈啊!哈啊!”紫嫣说到这儿,不由忍俊不禁掩口轻笑。   紫嫣突如其来的笑把陆义笑得莫名其妙,他一时傻楞楞地望紫嫣,也陪着干笑了几声。   “你知道那药是谁带的吗?”笑够了紫嫣一本正经的问陆义。   “嘿嘿!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带的吗!”陆义的确是不知道,反正不管是谁,得感谢人家。   “当然不是我啦!我在这里面,到哪儿去弄这么好的药,何况还是进口的。”   “那是谁,说出来,出去了也好去感谢人家。”   “哼嗯!哈啊!不告诉你,不过她是一个你最想念的也最想念你的人。”紫嫣说完这句,就随着倒完马桶回来的那两个人一起,准备回监舍去了。   陆义望着她的背背影,摇了摇头。   “这个紫嫣,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看来,她在这里心情还不是太坏。至少恢复了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笑容和心态。”陆义想到这里,自己也不免一阵开怀,看到朋友的笑容,他比自己还高兴。   期盼已久的第二次庭审终于拉开了序幕,这次庭审早巳为各方所注目,也是各方势力角逐的最终战场,是输是赢,在此一举。   早上八点半,他们三个就被带离了看守所,来到了红星剧院。   为什么要到红星剧院?是因为这一次的庭审牵涉面较广,法院早在三天前就满大街贴出布告,今天公开审理杀龚案。   陆义他们三个被押在戏台后面的换衣室里,这个地方还蛮大,他们三个分别被铐在两排长靠边背椅上,彼此望着不讲话。只有小三和陆义相互笑笑,却与任小生形同陌路。   昔日的结拜兄弟,今日却是仇人一般,造化真会弄人。   庭审会来了许多的旁听者,他们也象上次庭审一样,分成几派。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些自由人士,他们是对这个案件怀着强烈的好奇而来,不管有隐名的记者。   董卿。任忠明自然没有到场,他们不想引起大波动。   曾艳坐在审判长席位上,他的左边是审判员郑平,右首边是审判员卫平。   审判席左外侧是六名人民陪审员一排坐在两名检察院的公诉人身边。右侧则是两名书记员,还有三个被告的律师。不过律师席与书记员之间离了大概两米。   上午闹哄哄的只到十点方才正式开庭,主要是庭审前奏,十二点差一刻,曾艳就宣布休庭,下午接着审理。 『102』第八十五章:不一样的二次庭审   ……,……。   问:“被告柳三,在你拿着匕首抵住被害人之时,你的位置是怎么样的?”身着法官服的王艳问柳三道。   答:“我,我就站在他的对面。”   问:“被告柳三,你拿着匕首,然后干什么了?”   答:“我把龚梓逼到墙上。   问:“当时你的右手臂还在流血对不对?”   答:“是”   问:“你心里想没有想过要报复被害人?”   答:“嗯!有一小点。”这个问题让小三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上来。曾艳也出奇的有耐性,一只盯着他,等着回答,根本一点催的意思都没有。   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时候事?”   答:“接下来任小生就冲过来,握住我的手。”   问:“握住你的哪只手?”   答:“是这只握匕首的手。”小三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问:“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答:“任小生他把我的手朝前一送,正好,龚梓又想反抗,把自己的胸部送上来。”   问:“那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答:“然后,匕首就插进龚梓的胸部了。”   问:“那任小生接着做了什么?”   答:“他放开手,退到一边。”   问:“你确定是任小生冲上来握住你拿匕首的手,然后插进被害人的胸部。”   答:“确定。”小三沉吟了一会儿,才肯定的回答。   问:“你确定在整个刺胸的过程中没起一点作用?”   答:“我确定。”小三深吸一口气。   问:“你确定你在思想上根本不想杀伤被害人?”   答:“是”   “被告人柳三,现在你就以本庭为参照物,站到当时刺杀被害人那一刻,现场你所在的位置。”   小三依言站好。一个法警上前将他所立的位置画了一个小圈,刚好两只脚的圈。   “被告,你先下去。”曾艳向两边看了看审判员,然后又看了看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柳三下去了。   ……,……。   问:“证人史良玉,本庭问你:你在到达案发现场时,你做了什么?”曾艳一反常规的在问完柳三话后,就传证人上庭,这是违反一般程序的。   答:“我和赖时勋两个人打那个胖子。”   问:“你说得胖子是今天的第一个上庭的被告柳三吗?”   答:“是,就是那个胖子。”   问:“你们是用什么攻击被告柳三的?”   答:“用的钢管。”   问:“然后你跟赖时勋两个人接下来做什么?”   答:“我们两个就打那个陆义,可是没有想到,这家伙是皮厚肉厚,打了好多下,一点反应也没有,很快他就反击我们,我们被他打倒了。”   问:“你被打倒后有没有看到被害人是什么状况?”   答:“有,我看到那个胖子把龚梓抵在墙上。”   问:“你接下来还看到什么?”   答:“我看见柳三拿着一把匕首,正抵在龚梓的胸部,不断的比划。”   问:“你接下来有没有看到被告柳三拿着那把匕首在做什么?”   答:他握着匕首,向身后稍微拉了一下,然后向龚梓的胸部插进去。   问:“你看到这个动作之时,发生了什么?”   答:“那个任小生扑了上去。”   问:“被告任小生扑上去干什么?”   答:“他用双手抓住了胖子握匕首的手。”   问:“然后你又看到了什么?”   答:“我看到任小生松开了手,后退几步,那个胖子抓着匕首,而匕首已经插在龚梓的胸口。”   “证人史良玉,你以本庭为参照物,站到当时刺杀被害人那一刻,现场你所在的位置。”   史良玉依言躺到自己的位置。一个法警在他的脚下也画了一个小圈。   “证人史良玉,本庭再次问你,你站的那个位置是不是案发现场的实际位置。”   “绝对是这个位置,不会有错。”史良玉胸有成竹的断然回答道。   “好,史良玉,你先下去。”曾艳向两边看了看审判员,然后又看了看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史良玉下去了。   ……,……。   问:“证人史良达,你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   答:“我是龚梓的司机。他到哪儿我就要到哪儿。”   问:“被害人在到达被害地点时,他做了什么?”   答:“他因为之前在野百合大酒店门前被任小生殴打,在那个地儿正好碰上他们三个,所以就下车教训他们一下。”   问:“你下车后攻击的谁?”   答:“我和宋辉两个人打那个陆义。”   问:“那就是本案的第三被告。你们是用什么攻击被告的?”   答:“用的钢管。”   问:“然后你跟宋辉两个人接下来做什么?”   答:“我们两个就打那个陆义,可是没有想到,这家伙是个练家子,很快就反击我们,我们被他打倒了。”   问:“你被打倒后有没有看到被害人是什么状况?”   答:“有,我看到那个胖子把龚梓抵在墙上。”   问:“你说得胖子是今天的第一个上庭的被告柳三吗?”   答:“是,就是那个胖子。”   问:“你接下来还看到什么?”   答:“我看见柳三拿着一把匕首,正抵在龚梓的胸部,不断的比划。”   问:“你接下来有没有看到被告柳三拿着那把匕首在做什么?”   答:他握着匕首,向身后稍微拉了一下,然后向龚梓的胸部插进去。   问:“你看到这个动作之时,发生了什么?”   答:“那个任小生扑了上去。”   问:“被告任小生扑上去干什么?”   答:“他用双手抓住了胖子握匕首的手。”   问:“然后你又看到了什么?”   答:“我看到任小生松开了手,后退几步,那个胖子抓着匕首,而匕首已经插在龚梓的胸口。”   “证人史良达,你以本庭为参照物,站到当时刺杀被害人那一刻,你所在现场的位置。”   史良达依言站到自己的位置。一个法警在他的脚下也画了一个小圈,   “史良达,你先下去。”曾艳向两边看了看审判员,然后又看了看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史良达下去了。   接下来是赖时勋。宋辉两个证人的法庭盘问,内容基本一样,只不过都依当时现场刺龚那一刻时,画了自己的位置。   ……,……。   问:“你看见柳三握着匕首在干什么?”   答:“他在龚梓胸前比划。”   问:“被告,柳三拿着匕首有没有刺向被害人?或者说有没有这样的动作?”   答:“没有”   问:“你肯定没有?”   答:“我肯定。”   问:“那你有没有看到被告柳三手臂上流血?”   答:“有”   问:“你知道是谁刺伤他的吗?”   答:“是龚梓。”   问:“那么你把你看到的被害人被杀时的情景叙述一遍。”   答:“柳三拿着那把抢来的匕首在龚梓胸前比划,任小生冲上去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就用力朝前一送,把匕首插进龚梓胸口。”这次陆义一上来就抖出任小生杀龚真相。   问:“被告陆义,本庭再次问你,你看到的是谁真正将匕首插进被害人胸部?”   答:“是任小生。”   问:“你确定?”   答:“我确定。”   “被告陆义,现在你就以本庭为参照物,站到当时刺杀被害人那一刻,现场你所在的位置。”   陆义依言站好。一个法警上前将他所立的位置画了一个小圈,刚好两只脚的圈。   “被告,你先下去。”曾艳向两边看了看审判员,然后又看了看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柳三下去了。   ……,……。   问:“被告任小生,你看见柳三握着匕首在那里干什么?”   答:“他抵着龚梓,在龚梓的胸部比划。”   问:“接着发生了什么?”   答:“我看他想要用匕首插龚梓,所以上前握住他的手,希望可以阻止。”   问:“结果怎么样?”   答:“结果是我没有阻止得了,当我的手握住他拿匕首的手时,他已经把匕首插进龚梓的胸部。”   问:“你确定在整个匕首刺入被害人胸部的过程中没起一点推动作用?”   答:“我确定。”   问:“你怎么判断柳三要拿匕首去刺被害人?”   答:“他拿着匕首在龚梓的胸部晃来晃去,比划着插的后拉动作,而且他拿匕首的手还在不断的流血。”任小生用肢体语言叙述着插的后拉动作,显得更有说服力。   “被告任小生,现在你就以本庭为参照物,站到当时被害人被刺杀那一刻,你所在现场的位置。”   任小生依言站好。一个法警上前将他所立的位置画了一个小圈,刚好两只脚的圈。   “被告,你先下去。”曾艳向两边看了看审判员,然后又看了看人民陪审员,见再没有问题,就让任小生下去了。 『103』第八十六章:二次对质   审到这里,曾艳让人将刚画的案发现场位置图拍了下来,留作证据。然后将陆义他们三个一起叫上法庭对质。   “现在开始法庭对质,三位被告你们往前站一点。”曾艳依归照她自己的方式,继续庭审。   问:“被告柳三,本庭问你,你说任小生他把你握匕首的手朝前一送,匕首就插进被害人的胸部了。是不是?”   答:“是”柳三还是象第一次庭审那样瞟一下任小生,然后才回答。   有了第一次的庭审经验,任小生没有再直接反驳,而是耐心的等着审判长发问,这是律师一再嘱咐的,本次庭审可没有人会看什么人的面子。当然小三和陆义也一样,他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给自己增添无畏的罪名。   问:“被告任小生,你说你看被告柳三想要用匕首插被害人,所以上前握住柳三的手,希望可以阻止。但是当你的手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时,柳三已经把匕首插进被害人的胸部。是不是这样?”   答:“是”。任小生没有瞟柳三,回答得理直气壮。   一旁的陆义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又不能发作,只是瞪了任小生一眼。   问:“被告任小生,你确定在整个匕首刺入被害人胸部的过程中没起一点推动作用?”   答:“我确定。”   曾艳望了望站在下面的任小生,没有再继续追问。   问:“被告陆义,你说任小生冲上去握住柳三拿匕首的手,就用力朝前一送,把匕首插进龚梓胸口。是吗?”   答:“是。”   问:“你的确确定是这么一个过程?”   答:“是的,我确定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任小生听到这里,心里也不免心虚,可是亦无任何办法。他已经知道陆义是不想放过他的,在陆义的心里还是柳三的位置比他重要。一想到这里他就有气,这个柳三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他陆义抛开一切来维护,自己能给陆义的东西太多了,象柳三那个猪样,活在世界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一个人到了真正没有廉耻的时候,他就象任小生此时的心境,而一个达到“本我”境界的人,更是把这种理论抬高一个层次,让人们以为好象这样的精神境界才是至高无上的,就有如上世纪某国就把它变成一种屠杀劣等民族的精神工具。   “请四位证人站在案发时你们所处人位置中,三位被告你们也一样。”曾艳一反常规的又再次叫上四个证人来一起对质。   等他们各自就位后,旁观的人们惊讶的发现,处于证人史良玉的位置是根本看不见柳三和任小生挥刀杀人的动作的,因为离史良玉五米稍靠左的是史良达,而史良达前面三米位置稍靠右的是陆义,这两个人正好将史良玉和柳三。任小生之间的所有光线挡了个精光,就连史良达的位置也有些牵强。   这说明一个原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招,现场模拟图立时将所有的问题解决的一干二净。   史良玉也一阵左扭右扭,只到最后向右靠了一大步,这才能看清柳三和作小生的动作,他也立即向法庭宣告:   “报告法官,这里才是我当时真正的位置,原来的位置是自己记错了。”他还怕法庭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还用手指了指他被划圈的地方。   现在无论他还怎么解释,他的所有证词都已经没有什么法律意义了。至于说追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那就是法官的事了。   听到史良玉和解释,法庭中很快就安静下来,他们都想看看庭审的最终结局,这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   “史良达,你的位置正确吗?”曾艳也不理会史良玉的解释,直接询问史良达。   “我的位置正确。”史良达明白,如果连他也动摇的话,那么他们兄弟俩今天就糗大了。好在他的地方还勉强说得过去。   “证人史良玉,本庭一再问过你,你所处的现场位置对不对,而你现在才说自己的位置有出入。虽然本庭也很同情你的景况,但是,你的证供巳不足采信。但是本庭也不会治你什么罪,人有错在所难免。”曾艳也聪明,不治罪,就不用幕后出面,同时,自己也免了不必要的麻烦。既清除了庭审的绊脚石,又让自己躲过斗争的前沿。   “今天的庭审就到此结束,明日早上九点继续开庭审理杀龚案。”“嘭!”惊堂小锤在案上一敲,结束了,才下午四点四十分而已。看来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留下了充裕的时间让供辩双方去谋划。 『104』第八十七章:美丽风景   雨然挽着李玉芬胳膊笑眯眯站在陆义的面前,看那样子连陆义这个儿子都要嫉妒。   雨然这个小丫头几个月不见又成熟了许多,发育得更好,在陆义面前显得妩媚动人,这种感觉一点也不比水雪在陆义面前的样子。这让陆义感叹造物主的偏爱,他总是把绝大部分人造得很平凡,而把所有的美放在极个别人身上,让她他显得是那样的别致与不同,或者叫鹤立鸡群。这也是陆义这几个月来看到的唯一美丽风景。   雨多大除了个子稍矮点之外,其他方面都是无隙可击的,“小美女”之称一点也不过分,尚显不足。   这次她们带来了点换洗衣物还有一些油炸肉和咸菜,陆义并没有让带这些东西,不过既然带来了,也只好收下,毕竟在看守所里,有人来看并且有东西送进来那是身份的象征,是会被同监号人嫉妒的一个最有效的方式。   “咸菜是我腌的哟!而且是院子里长的菜吃不了,我就把它们腌了,也不会浪费。不好吃也不许提意见,我这可是第一次腌菜。”雨然不忘自夸一下。   “好啊!那我就尝尝,雨大小姐腌得菜。”陆义轻轻一笑。   “雨然,你也太偏心了吧!我们还是结拜姐妹呢!就没我的一份?”紫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捉弄雨然的机会,这次也不例外。她和陆义一起出来接见,三家人热热闹闹,只有紫嫣的爸妈神色恍惚,静静地看着自己唯一剩下的女儿。   “哼!把谁都忘了,也不会把你这个馋猫给忘了,给你。”雨然又拿出另外一份来拍拍袋子,却并不递给紫嫣。   紫嫣也不要,而是一脸坏笑的看着雨然。同样的雨然也睁大了两只杏目瞪着紫嫣,嘴角现出一丝怒意。   两个人就这样足足斗了一分钟,先后“噗哧!”笑出声来,女孩子的天性暴露无遗。   李玉芬摇了摇头,心想这对姐妹见面就打嘴仗,她们俩在自己失去儿子的时候给自己很多的快乐,可是现在残酷的事实面前,这对好姐妹是再也不能象以前一样的了。唉!这个世道为什么爱伤的总是弱者?   陆义并没有笑,他只是静静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也不知道以后还看得到看不到?因为他知道紫嫣的时日不会太多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却是如此的一个结局,这多少让他愤愤不平。   紫嫣的爸妈还是默默地望着他们的女儿,因为他们心里也非常的清楚,象这样望的机会孔雀是太多了。他们亲手毁了大女儿紫娟的幸福,把她逼上了不归路。如今,紫娟的报复来了,又要夺走他们唯一剩下的紫嫣,让他们亲自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们现在真得后悔了,可是已经太迟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卓翠花一出临时法庭大门,就被柳明。柳亮簇拥着上了一辆早就停在外面的车子,还没有来得及跟李玉芬打声招呼。一同上车的还有董婕和任天航,柳婷婷因为没请到假,明天才能来听庭审。   卓翠花的心情非常沉重,那是因为目前的状况逼得她不得不去走最后一步,接下来的时间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最难熬的日子,她面临着一生以来最大的考验。究竟该偏向何方才是正途,这个决定让她太难下了。一面是自己亲手断送自己一个儿子的性命,另一面是自己剩下的孩子们可以有一个比较好的前程。孰重孰轻,让她一个饱经风霜的母亲左右为难。 『105』第八十八章:小辩论   陆义回到了监舍,大谈庭审细节,也大骂任小生的不义。   “兄弟,别再说那个卖马小子的坏话了,他这样做也是不得巳,谁不想活着?又有谁想就此了却一生?你这样说他,实在是你的不义,是兄弟就要原谅,而不是无休止的责难。你看我们这十多个同伙还不是一样,在法庭上也是咬得难解难分,可是私下里,还不是一样,好得就是亲兄弟。”蔡成山说的都是实话,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蔡成山的同伙们都把主要的责任推给了蔡成山,而蔡成山也欣然接纳,反正多一点少一点其结局都是一样,能够给兄弟们一点活命的机会,就算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蔡成山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蔡成山不止一次的开导陆义,没做大的就算了,既然做了大哥,就必须为兄弟们考虑。解忧,这样才是一个好大哥。否则的话,不配为大。   虽然蔡成山讲得很对而且他也是照这样做的,但是,陆义怎么也不肯原谅任小生,这样的心理让他对任小生越来越不感冒,甚至于从心眼里厌恶和看不起。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做得起,就拿得下,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时候大不了的。   他是这样想得,可是全天下人并不全是他这样的想法,还是有九成九的人会选择逃避最重的惩罚,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兄弟呀!照你这么说,这事还没有完。”王子良深思良久,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老王,为什么?”罗排一旁插嘴反问道。他们俩斗嘴斗习惯了,没有他们的斗嘴反而监舍会冷清许多。   “为什么?就因为搞出这许多事来。既然能够搞出这许多事来,那么再搞出点事来就再正常不过了。”   “你这等于没说吗?能搞出一些事来,并不代表以后还能再搞事儿。”罗排揪住王子良的马脚不放。   “那我问你:你一个人在此等情况下能搞出这么多事吗?很显然,这是一个集团在背后操纵,能把本属于爱害方的人拉过来为己所用,这本身就不简单,也就说明是一个人不可能做的事。话又说回来,既然已经搞出这些个事儿来,目的只有一个,为他的兄弟洗清罪责。可是现在越洗越黑,怎么办?那当然是继续抹黑。也就是要使出杀手锏了。”王子良不慌不忙的分析着,说到“为他的兄弟洗清罪责”时,抬手指了指陆义,意既指任小生,只不过王子良对任小生还比较陌生,提不出他的名字而只好用“他的兄弟”来代替了,而且指指陆义,令意思更加明确。   王子良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愧是统治赤大集团的老大。   “那你猜,这杀手锏会是什么?”罗排沉默了半天,才继续开口,让王子良为难。   “很简单,一个方法就是让法官说假话;另一个办法就是让当事人说假话。让法官说假话,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有权的用权,有钱的用钱,我看那个法官也不简单,她这么早就散朝,其目的不言而喻,她是想让双方都有时间进行下一步的编导,至于她会得到什么时候好处,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至于说要让当事人说假话,就比较难了点,谁会傻到自认死罪呢?除非他心巳死。”王子良的精辟解说赢得了大家一致赞同,就连罗排也不得不佩服。   “你说你第一次开庭时见过今天这个审判长,她当时是在哪一边的?”王子良突然问了陆义一个问题。   “是跟龚梓妈坐在一起的。噢!就是死的那个家伙一边的。”陆义没想就回答了出来,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这个女人在他第一次开庭时不断的和坐在钟丽娜旁边。长得象钟丽娜的那个女人说话。他怀疑那个跟钟丽娜相像的女人是钟丽娜的什么近亲。当然他讲到了龚梓,突然想到这个家伙监号里的人可能不熟,所以“噢!”了一声,换了一种说法。   “照你这么说,今天的这个法官应该是站在受害人一方的,那她就不可能成为说假话的法官。那么目前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也不最不可能出现的可能——就是让当事人说假话。也就是你的同伙,那个胖小子说假话。”说到这句话,王子良盯着陆义看着他一眼不眨。   “不可能吧!王总,这一说假话,那不就是把自己送上断魂坡。”江明浩有些不相信的接口道。   断魂坡是本地的一个背阴的开阔山坡,就算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到了那里也是阴森森的。因为很多次的枪毙犯人都是在那儿,而且近百年来那儿也是个杀决之地,所以断魂坡就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太多了,可最后还是由不可能转换成为了可能。兄弟,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也许今天的科技能力还不能达到某些个不可能,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达到。”王子良掷地有声的话让所有人感受到一股蓬勃的气息直冲云霄,带给大地生机习习。   可是这股蓬勃之气,到了陆义这儿,却是再也蓬勃不起来了。如果照王子良所说,那么小三可就危险了。   整整一夜,陆义都是在阵阵恶梦中煎熬,加之,不断从地下室里传来张疯人的不眠歌声,象极了“夜半歌声”,令陆义更加的难以入眠,时梦时醒,时醒时梦,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醒着还是在梦里。   不知道是哪一个著名人物说的:“人本来就是活在梦中,到你清醒的时候,也就是你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或者是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时候。”他精辟的解释了人一生就恍若一梦,梦醒时,已经到了死亡时刻或者是应该得道升天。反正你是不应该再属于这个卑微世界中的一员。   我们不得不相信,在很多的时候,我们仿佛一切如梦,在梦中迷失了自己,让自己真得不知道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真实的生活中,反正有时候非常乐意生活在梦中,有时候又非常希望清醒,至于究竟是哪一种更适合自己,那就要看自己的喜好了。   只到开风了,陆义才从这种折磨中清醒过来,他那些个千奇百怪的梦让他吃尽了苦头,他一只与这梦中的景像抗争,等到他完全摆脱了这种斗争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眼皮重得象灌了铅,头晕脑胀。肉体的折磨只是痛楚,而精神的折磨则是会使人崩溃。所以用刑的最高境界就是摧毁一个的精神,也就是一个人的意志。 『106』第八十九章:突变   八点半他们三个就被提出了看守所,押往庭审之地,等待命运的审判。只不过,不同的是,小三已经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了,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在押解的途中,陆义看到小三和任小生两个都好象没有什么精神,小三更是一反常态,出奇的冷漠还有出奇的豁达,就好象一个多年的悟道人,突然悟通了一切,表现出一种超然。当然陆义自己也没有什么时候精神,这得归功于昨晚梦境的魔手。   任小生没精打彩他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精心策划的阴谋破产了,这让他爬出死神魔爪的努力又折了一根翅膀。谁遇到这样的糗事,也会有如此的神态。   昨夜他也和死神搏斗了一夜,他一直在前面拼命的跑,东躲西藏的躲避着恶魔死神的追杀,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叫天天应,叫地地不灵,精神处于急度的紧张之中。一个时刻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一旦发现有可能失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那么在他的心目中,就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了。而这种人往往又是极度的怕死一类,他们深度恐惧死亡的到来,所以任小生才在梦中不断的逃跑,不断地躲避着死神恶魔的追击。这样就象一个逃狱的人,躲躲闪闪的时刻逃避追捕一样。只不过他的景况要比之更为严重的多得多,心理上承受的负担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够真正理解。   准时开庭,临时法庭内旁观的比昨天更多,肯定新增加的人中都是为了看一看案件最后的发展的,因为昨天的出其不意,让他们期待着另一个爆炸。   希望他们这次来能够物有所值。   问:“被告任小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答:“没有。”任小生耷拉着脸。   问:“被告陆义,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   答:“我……,也没有。”   问:“被告柳三,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一直低着头的小三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审判长,然后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旁听席上的若干人,又再次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要命的女人。   男人一般不象女人一样能下狠心,所以在很多时候,如果企业要解职什么人的话,大可以派遣女性职员去办理,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问:“被告柳三,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要说,是我杀了龚梓。”小三终于说出了谁也没有料到的内容。   问:“被告柳三,请你再重复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曾艳也是一楞,定定地看了柳三好一会儿。   “我是说:是我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小三再次大声的宣布让所有在场的人不禁目瞪口呆,当然除了几个心知肚明的人以外。   “小三,你疯了,那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承认?”陆义第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再次清清楚楚的从小三口中发出这几个字,忍不住忘了法庭纪律,脱口而出。   而此时,旁听席上也出现此起彼落的议论浪潮,这股浪潮迅速盖过了整个法庭。   “当当!……”,惊堂小锤不断的敲击着桌面,骚动才慢慢归于平静。   “被告柳三,你为什么现在才讲?”   “没什么,我说的是事实。”此时小三一脸冷漠,他平静的等待着任何的责难。   “小三,我知道你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这么说的,你清醒一下吧!”陆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王子良的论断不幸被言中了。   小三苦笑的看了一眼陆义,然后又僵硬的转回头,并没有搭话。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做的手脚,你说,你说,你到底对小三做了什么?”陆义怒从心起,一把揪住任小生的衣领,紧握的拳头颤抖着在任小生的面部晃动着。   “当当!……被告,住手,你这是邈视法庭的行为。停住你的动作。”曾艳把惊堂小锤敲得震天响。同时,有两个法警冲上来,将他们分开。   陆义象一只发怒的猛狮,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任小生,三分钟,然后又盯住了小三。   小三回避着他的目光,慢慢地合上双眼,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成了化外方士。   “被告柳三,请你再重复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请你大声点,我希望全部在场的人都能够听见。”曾艳明显有些失望,她再次要求柳三重复一遍,好让所有的人都能够明白,这不是她制造的问题。   “是我!柳三,杀了那个早就该死一千次的龚梓。为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花花公子举行这样一场审判,简直就是亵渎法律。”柳三一字一顿的把自己的声音远远地播了出去。   会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喧哗。人们在努力的理解着柳三的这几句话,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个今天闻声而来的人,他们真正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内容。   陆义也不知道庭审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反正他回到监舍时,脑中一片混乱。   当他们听完陆义的庭审叙述,一个个都盯着王子良。   王子良一脸无辜的耸耸肩膀,摊开两手,背着手悠闲地在外面踱着步。   良久,蔡成山拍拍陆义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也和王子良一样开始在外面散步。   其他的人也各做各事,不久,只剩下陆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漫无边际的出着神。 『107』第九十章:生命你值多少钱?   入夜,一切照旧,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前进的方向,而只有更多的人被这个疯狂的世界所改变。   小三静静地靠着墙坐在窗边,外面的天空真是好,他想要是自己是一只鸟的话,那该多好,虽然风餐露宿,但总好过深陷牢狱。他愿把余生送出,以换来短暂的自由,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也好。自己可以脱离这块肮脏的土地,无忧无虑的享受自由的天空,还有清新的空气。   他慢慢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只大鸟,正飞翔在蔚蓝色的天空下,邈视脚下的臣民和肮脏的土地。那种感觉,飘的感觉,傲视苍穹的感觉,好惬意啊!   今天的一大早,柳明。柳亮就拉着卓翠花来到看守所,他们的目的就是劝柳三认下所有的罪,他俩早就被任家收买了,而且这一年多来,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在任家势力下讨生活,至少要比以前好上很多倍。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兄弟将他们的幸运拿走,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这一切都是柳带给他们的。所以为了这个原因,他们就更得出力的去保卫这果实,让它能够继续发扬,永远前进。   小三到了接见室里,对于他两个哥哥的温言劝慰就好象听到了天方夜谭,他倒还真得没有想到是自己如此伟大,还可以给这个家带来这么大的实惠。不过,他只是看着卓翠花,看着这个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娘。   “三儿,妈不希望你有事,也不希望咱家里任何一个孩子有事,你们都是妈的心头肉,少了谁,妈都会心痛。妈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担几年,你是妈的好孩子,妈尊重你的选择。”卓翠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虽然听不出她带有任何感情,但是在小三听来,却是字字和泪,句句泣血。   他望着卓翠花已经皱纹密布的额头,那是苍桑岁月留下的无情记录。他想到自己从小就没有吃上一顿象样的饭,穿过一件象样的衣服,还是长到了这么大。卓翠花额头的皱纹一大半都是因为他们而生。他还有四个需要卓翠花继续努力供养的弟妹。   同样的矛盾在小三心头展开,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价值?如果他的付出能够换掉卓翠花额头上哪怕一丝皱纹,那他也值了。   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有价值,按照哲学家的观点,那自然是没有的,生命属于无价。可是按照经济学家的观点,一切都是有价的,那自然包括人的生命。奴隶不就是先例吗?   在这个经济说话的社会,“生命”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穿?多一条生命就多一个消耗资源的掠夺犯,就象某大国为了资源不惜使用武力,去侵略一个主权国家,好几年了,也不想挪一挪,更不用说还杀伤了那么多的贫民百姓。   所以生命对于强权来说,你就有如蝼蚁,对于弱者来说,你更不如蝼蚁。   能够算得上是一只蝼蚁也已经非常地不错了,你应该感谢上帝,他赐给了你一只蝼蚁的命,远比赐给你大象的命更给你带来安心的享受,因为大象毕竟属于珍稀动物,太少了,也太珍贵了,一个不好,就被非法盗猎者给干掉了,然后被做成标本,摆在另一只大象家里。   小三决定了,他对这个肮脏的世界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也许,也许,另外的那个世界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世界。   他不禁为紫嫣的选择叫好,当初他也曾迷惘过紫嫣的选择,现在他不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世界不是为他而生的,而他是为世界而生的。既然是为世界而生,那么在世界需要他付出的时候,他就应该付出。   其实生活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越简单越好,不要把本来就十分简单的生活搞得复杂化,就象我们很多的企事业就是这样,一直把自己往死胡同里带,还认为这样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想通了一切的小三,反而轻松了许多,不再象以前一样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因为这一切都再也没有必要了,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享受最后的生活。 『108』第九十一章:魔性再现   紫嫣她们监舍今天来了两个尼姑,当然是自称为尼姑的人,虽然她们的装扮与出家人没差别,只是俗世之气太浓厚了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玩意儿。   但是,这两个尼姑死活都不说她们是骗子,一直坚称她们是xx寺的比丘,而且引经据典跟一屋子人论起佛法来,并且论来论去论了个没完,要不是因为上次马玉兰的事,早就有人跳起来修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烂殖。看来这些个人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地方。   紫嫣自从能够经常跟小生见面之后,心情就特别开朗,在自己最后的时光中,能有这样的结局,她感觉非常安慰。虽然这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紫嫣正一门心思的想着和小生在一起的事儿,被那两个尼姑叫得心烦,不禁朝那两个尼姑看了两眼。   马贞看在眼里,上去就是两巴掌,把那两个尼姑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你们打了佛祖的信徒一定会受天遣的,你们别不信,马上就会得到现世报应的。你们在这种地方受刑,就是现世报应。到了这里还不知道悔过自律,就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永世不得超生。”那两个被打的尼姑委屈之极,仍然口出恶言诅咒,想以信仰压服众人,却不知自己已经犯了“嗔戒”。只不过骗子是靠一张嘴吃饭的,所以她们还是口不择言,继续大肆宣扬所谓的信仰。   “哼!你们知道不知道,十八层地狱的厉害,我现在说给你们听:你们亵渎神灵,死后就要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然后赤身裸体爬上刀山,非常非常锋利的刀,一下子就可以削掉你一片肉的快刀。哇!你要在这种刀山刀丛中爬行,知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全身上下都插满了刀。身上插着刀子是什么滋味?你们一定会痛得大叫。知不知道生不如死?那种滋味就叫生不如死。就这样还要让你继续爬,爬到你刑期满那天为止。想一想全身鲜血淋漓,肢体残缺不全,身上挂满了自己被刀削掉还连在身上一点的肉片,就象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一样。”   “别以为这么容易就完了,知道刑期是怎么算的吗?告诉你们,十八层地狱中的第一层地狱,以人间的三千七百五十年为1日;以三十日为一月;以十二月为一年,那些犯了罪被放到这里来的人,刑期是一万年如果换成人间的岁月,整整要一百三十五亿年,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年限啊!就连地球的寿命也不过才五十亿年,而更可怕还在后面从十八层地狱的第二层地狱开始,每一层地狱所受的痛苦都比前一层地狱多出二十年,同时刑期也再乘上两倍按照这种算法,也就是说在第一层地狱所判的1万年刑期,到了第二层地狱就成为两万年;到了第三层地狱是四万年。以此类推,到了第十八层地狱,刑期将变成多长呢?哼哼!你们亵渎神灵就要入第七层地狱,你们可以算算自己死后,要过多少年才能再次投胎做人。”两个女人巧言令色,一唱出和,不禁把几个胆小的给唬住了,露出惊恐之色。   紫嫣耐着性子听完了她们的唠叨,她想如果真如她们所说的话,自己也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佛祖不是惩恶扬善吗?为什么时候就没有在自己出事的时候出来惩恶扬善呢?如果真象她们所说的,那不就是天下太平了吗?可是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坏人越来越多?……。所以她越听越愤怒。而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尼姑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许她们是看到了自己的成果吧!   紫嫣慢慢地踱上前去,一字一顿的说:   “今天,我就要看看佛祖。菩萨到底有多厉害,看看他们今天能不能救你们?哼!”话一说完,就冲那两个还想分辩的女人一顿辟头盖脸,而后又坐在床沿上,握住一小点脚镣中间的铁链对着那两个女人的嘴猛敲。那两个女人顿时就成了猪头,尤其是变成了猪嘴。   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女人,这才完全现出原形,一个劲的求饶,妹妹。姐姐。姑奶奶。老祖宗……,一个劲的往上升,如果,紫嫣再不停手的话,也许,会叫紫嫣菩萨也说不定。   “你们现在承认自己是招摇撞骗了!早干嘛了,不是说亵渎神灵要下第七层地狱吗?哦!还要爬刀山,全身鲜血淋漓,肢体残缺不全,身上挂满了自己被刀削掉还连在身上一点的肉片,就象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一样吗?你们就不怕这样吗?还是怕现世报?怎么,现在改主意了,嗯!还不是很晚。那你们自己说,自己该下多少层地狱?”紫嫣打累了,坐在床沿上,轻蔑的望着眼前的两个十分钟前还趾高气扬的释加信徒。   “我,我们……首……首先要入拔舌地狱,因……因为我们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所……所以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不……不是一下了就拔下来,而……而是拉长,慢慢地拽……。”两个女人早巳不复刚才的巧言令色,满口不关风的嘴,说出来的话只能隐约听个大概。不过这个大概已经蛮让紫嫣开心的了。   紫嫣现在是为所欲为,暴力的倾向已经是大大进步,从一个杀鸡都不敢的女孩子走到这一步,实在让人难以比拟。   紫嫣的大幅度改变,源于她的弱小受欺思想的改变。虽然起初她干掉猪头是由于恨,可是这种恨所带来的力量却让她从根本上认识到强者话语权的道理;再加上她一到3号监舍时与马玉兰的一场翻身之战,更加让她的这种思想得以巩固与发展。以至于到了今天的这种地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祖宗们总结出来的东西,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百分之百有道理。可是世上好多人只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能明白过来,这多少会有一点白活一场的感觉。   如果说我们同时生活在一个充满善的世间,那么善就是这世间唯一的主调。但是现今社会善更多的被恶所利用,如果你再善就是白痴,等于在帮助恶。所谓以善为善,以恶为恶,不用单纯的善,不作单纯的恶。   那些个当时被她们花言巧语哄骗的女儿们在她们亲口承认之后,一种被愚弄的感觉逐渐上扬,又有几个上前对那两个尼姑实施重磅打击。   她们的一加入,形势就急转直下,几乎所有老犯全部上场,倒把紫嫣给挤了出来。   紫嫣只有摇摇头,退在旁边观看。   不一会儿,那两个尼姑的衣服都被扒掉了,全身上下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已经看不到一星一点的好肉。更绝的是,四个乳头上夹着的最强劲的夹子,还不时会有人狠狠地捏上一两下,残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知道至高无上的佛见到这个场面会做何感想?   也怪紫嫣她们运气不佳,被林凤珍在屋顶上抓了个现行,一屋的人都被鞭打三下,唯独紫嫣除外。   为什么紫嫣会除外呢?第一是因为当时林凤珍看到的场面是紫嫣没动手动时的情景;第二是因为林凤珍还吃不准紫嫣的关系。说实话,紫嫣并没有什么来头,林凤珍所顾虑的是水雪,还有陈长庚。   尤其是陈长庚更是一个摸不透的人,带着很深的神秘色彩,而他的背景更是无法了解。基于这些个原因,所以在鞭打其她人的时候,紫嫣只是在一旁陪打,让那些个烂殖们血肉横飞场景能够给紫嫣以震慑。同时她也在思考一个让紫嫣听话的动作,以免再出现这样子的事儿,让她这个做所长的难堪。所以才有了将紫嫣关4号男犯监舍的大胆创意。 『109』第九十二章:黎兵兵变   大约晚上十点钟,4号间迎来了一位现役军人,一个嫩嫩地小兵,只不过肩章和军衔被拿掉了,军人的气质还是有一点。   “你们别给我找事啊!他只押今天一晚,明天一早就送走。”乘着劳动自由间的犯人给他上脚镣的工夫,林所毫不客气的对着满屋子的人吩咐。   一付八十斤重的脚镣戴在了小兵的脚踝上,这个整个看守所里最重的一付脚镣了,给了这样一个怯生生的小兵,让整个监号里的人都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不过那个小兵倒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还问了一句:   “哥们,有没有烟,来一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想想这是个什么地方。   满屋子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不知是谁带头大笑,引得一屋子的人一起发笑。   还是王子良涵养深,上前递一枝烟给他,而且还递上了火。   那小兵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转着头左右吹出烟雾。   “小兵,你哪个部队的?犯啥事儿?”蔡成山待他过足了瘾,才一字一顿的问道。   “xx部队的,没犯啥事儿,就摸了几个岗哨,拉了一卡车枪卖了。”好轻松的言语,就连坐在这儿的老大们犯下了这样的事儿,也不会有这么轻松的道白。如果他不是吓傻了,就是个白痴。   “你知道你犯的这事儿,够到法律制裁的哪一步了吗?”王子良小心的问小兵。为什么小心的问呢?因为任何一个人要是摊上这码子事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唉!没事,明天就可以放了。”小兵满不在乎的回答。   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大家心里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这个小兵他是个傻瓜。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干的吗?”还是王子良有涵养,不跟他一般见识。   “噢!是这样,我们排长因为红包不够,没有提干,他郁闷得要死,还被连长k了好几回,所以,我们平时和排长很好的四个就商量,趁着部队演习,拉上它一车的枪支弹药,到中甸换个几十万,然后就去做国外庸兵,那边当兵要自由的多,只要六个月服役还活着,以后就可以得到那个国家的国籍。”   “那你们排长同意吗?”王子良不失时机的问道。   “刚开始时也是不同意,后来也同意了。”那个小兵回答完王子良的提问,向他望了望,那意思是该你发问了。   “噢!我们不问你,你就接着说好了。”王子良明白了那小兵的意思,给了他一个现场发挥的权力。   “妈的,那天的天气真好,我们都只穿一件衬衣都还是全身汗水直冒。我们等到部队都开拔了,才悄悄地回去,先摸掉了外围的三个岗哨,然后又摸掉了内院的四个岗哨。”   “等等,等等,什么摸掉?”罗排其实知道这“摸”的真实意思是什么?只是他还想确认一下,他真不相信就这小兵也敢做那样的事儿。   “当然是干掉了,难道还留着他们来打我们。”小兵一脸的不屑,好象他面对的是一群化外鸟民,根本不懂世事。   众人这才知道所谓的“摸”就是将人干掉了,是军事术语。所有的人都不禁摇头,这主儿,比他们都厉害,不声不响地就干革命掉了七个拿枪站岗的士兵,而且是同一个部队的战友。   “然后我们就把所有的枪支弹药收集起来,装在一辆卡车上,堆起来有一平板卡车吧!”小兵见没人再发问又继续讲他们的事儿。   听到这里,满屋子的人都不禁伸长了舌头,“乖乖!”一平板卡车枪支弹药,那应该可以装备一个营,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们倒出军营,这军队怎么会这么乱呢?还保卫人民,连自己都保不住。这次众人都只是把惊诧和疑问埋在肚子里,等待着小兵的下一些叙述。   “我们就把这批枪弹送到了早就联系好了的中甸买家手里,换回了二十万,哇呀!我们发了,有那么多钱,可以干好多鸡了。”小兵说到这里,也不免一阵激动,仿佛那堆花花绿绿的钞票还在眼前晃悠,更有数不清的美女为他自动献身。   众人一阵“汗”,这个小兵不是傻,而是太傻,已经到了这会儿了,还在坐着美梦呢!   “我们有了这么多钱,就想到处去玩玩,要到处玩,当然要请假啰!我们就提议回去请假,排长也同意,与是我。顾卫国。黄原平三个人就返回驻地,准备请假后再跟着排长一起去到处逛逛。”小兵现出满脸的期待。   大家此时再也不认为眼前的这个小兵是傻子,而是被教育严重毒害得过分单纯的小朋友,他和他那两个一起回驻地请假的小兵一样,断送在光荣教育的铁蹄之下。   “我们刚回到驻地,就被包围了,喊话让我们投降。我们没办法只好找剩下的枪弹,准备先抵抗一阵再说。可是绝大部分的枪弹早被我们搜去卖了,找了半天,也才找着四支八一式步枪,十二匣弹匣,八颗手榴弹,一挺八一式轻机枪,九匣弹匣。就这些,我们三个躲在岗楼上,居高临下,一齐开火,一下子就干掉了八九个想摸上来的家伙,啊!真是过瘾啦!比打仗都还过瘾!”小兵说到这里一脸的兴奋,好象他们做的是玩过家家,而不是真正的杀戮。   “他们攻了很久,又抬下去了好几个,也没有前进一步,嘿嘿!不是吹得,我们的军事技术水平是当然的一流。”小兵一边讲,一边还不忘将自己也捧一把,如果他真得知道事情的后果的话,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后来,他们拿来了火箭筒,一炮就把顾卫国打掉了,他在右岗楼上,整个岗楼上半部都给掀平了。”只到讲到这儿,小兵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我们一见势头不对,马上撤进内营的岗楼,内营的岗楼只有两层,结构也更牢固一些,而且也容易守,一个人守一层,比较好支援。”看来小兵的军事素质也不是很低。   “又打了一个小时左右时间,我们的子弹也快打光了,只能单发单发的打那些个狗日的,我们只是回来请假而已,干吗追着我们不放?”小兵仿佛还很气氛,似乎他们做的事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跟刑事惩罚扯不上一点关系,更不要说还可能为此送掉小命。好象在他们眼里,犯这么大的事儿,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最重处罚顶多就是关关禁闭而已。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得让这个监舍里的所有人都直“汗”,他们今天终于大开眼界了,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孩子就站在他们的面前,这就是我们教育体制下教出来的保家卫国的人民武装力量的一员。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所有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小兵发出一个疑问。这一切都太让人不可理解,也让人痛心疾首。这让陆义想到现代的“铁道游击队”村,他们当中很多都是苦哈哈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由于附近就只有一根铁道线,所以家家户户都指望着这条铁道过活。   有几个老农民开了一个闷罐车,里面只有几台精密仪器。这下那几个傻眼了,本指望能够搬个什么值钱玩意儿,一看这场面,肠子都悔青了。可既来之则安之,毁了两台,拿了一些破铜烂铁,失望的跳下车,回家。   也活该他们倒霉,他们根本不知道,那被毁的东西是卫星上的仪器,一个就价值几十万,且属于国家最高级机密。   没过几天,他们就被请到了派出所,而后又押到了看守所,只到临刑前还弄不明白,不就是几片破铜烂铁吗?大不了赔就是了,用得了杀头吗?委屈之情尽现无遗。这让人想起了著名的“阿q”先生,你真是大中华的楷模。   “后来我们没有子弹了,黄原平也中弹受伤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脱下白衬衣,用枪挑出岗楼投降了,冲上来的战友把我们包围了。然后一组宪兵就问我们把那一卡车枪弹卖到什么地方了?又问了排长他们的下落?那些宪兵说了,只要我们好好合作,事情一完就放了我们,因为黄原平伤很重,就留在医院里治伤,我带着他们来中甸取回那卡车枪弹。”说到这儿,小兵脸上现出一丝沮丧的表情。   “那车枪弹找到了吗?”陆义冲口而出,不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那不是明摆着的吗?整个监号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问得是多么的愚蠢,可也有许多人希望得到确切的回答,因为这个事儿他妈的太玄了。   “妈的,真是郁闷,去了之后,那个买家死活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儿,还对我破口大骂。真是妈的气死我了,不是旁边有那些个宪兵,老子一定揍他个鼻青脸肿。”小兵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好象受到了天大的冤枉而无处申诉。   所有的人苦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只能深叹一口气,摇摇头。   “小兵,你叫什么时候名字?”王子良打破沉寂问道。   “我哦!叫黎兵。”   “多大了?”   “十八。”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噢!家里呀!家里还有爸妈,弟妹,怎么大叔要查户口啊?”小兵一脸疑惑的望向王子良。   “噢嗬!不是,我想什么时候,到了你们那儿,可以去找你玩呀!怎么!不欢迎啊!”王子良没有说透自己的真正目的。   “噢!是这样啊!当然欢迎!我们家是在xx省xx市xx县xxx乡xxx村。”   王子良掏出一个本儿仔细的记了下来。他心里其实是这样想:如果哪一天到那个地方,顺便去了解一下军方对外的公布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甚至还考虑是不是让他的父母知道真正的原因。   可怜的小兵,还不知道前途多厄,也许做一个“阿q”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 『110』第九十三章:阴暗角落   “嗯!你们知不知道驻阳平的102师的事情?”罗排打破了沉寂。   “驻阳平的102师!不就是那个叫廖月的师长吗?他们的事儿可是惊天动地。”王子良沉吟一会儿,开口道。   “对,就是那个廖月,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他率一个团打赢了两场仗,所以战后就升任102师师长。当时有这样的一个传闻,只要在那次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输两场的可以保留原职;输一场的升一级;赢一场的,升两级;所以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坐上了阳平102是师师长的宝座。”罗长顺见到有人回应,来了劲。   “我可是听说他这个师长可是牛b的很,身边保镖全部是射击参谋,说打你左眼就绝不打你右眼的角儿,奥运会射击冠军牛吧!可跟他们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奥运会冠军只是练死靶子,他们可都是个个拿活人练出来的枪法。这廖月根本不坐国家配得车,坐得全部都是自己掏腰包买的进口高级防弹轿车,比国家主席都牛。”蔡成山也想起这么一号人物来,插上一嘴。   “不错,的确是这样。他可是真不得了,把从战场上拣回来的烂枪几枝合一枝,再校一校,就卖给境外武装,换回大批的毒品,双将毒品转运国际各大都市,很是赚了不少。你们可以想想,谁敢用军用直升机来走私贩毒,也就只有他廖月了。要知道动用直升机必须要有军区的命令。”罗排的语调中充满了崇拜,能跟这样的将军做事,那才是一大快事。   “说这个人呢!的确是个枭雄,只是他做得太招摇了,如果他没有强干那个军区政委的女儿的话,说不定现在还拿不翻他。想一想他的那一个师,所有连级都是他的人,大部分的排长也是他们培养的,这一个师要是闹起来的话,我们这个地区的历史也许就会改写了。”王子良也对这个人并不讨厌。   “那当然了,廖月师的装备都是目前国内一流的,有好多尖端的武器还是从国外进口的,廖月专门组建了一个侦察加强营,一个警卫营,一个机械化快速反应团,还有一个高炮营,听说还有一个秘密的导弹分队。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个个都是尖子中的尖子,赶得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特别行动队。”虽然罗长顺的话也许会有一些夸大,但是也不会差多少。   “为了对付他这一个师,军委悄悄调动了三个师将他这一个师团团围住,而这一切都还是在骗他军区开会时将他控制住以后的事。也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那一个师被彻底打散,所有营以上军官全部转业,很多的营级也被迫转业,连排级分散到全国各个战斗单位。可以想像,就这实力,真不能小瞧。”看得出,罗长顺对这个廖月那是五体投地。还从来没有看到他对谁有这么服帖的,就是本号王子良,大家都叫他王总,也不见得罗长顺会对他五体投地。   陆义压根儿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事没有曝光,今天不是亲眼见到,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一向在陆义心目中光辉的祖国,也和所有的其他肮脏国家一样,掩蔽了真实的存在。真不知道还有多少象这样的隐藏与掩饰,照这样看来,眼前的这个小兵所做的事,恐怕也不会真实的批露。   任何一个地方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而那些个角落就成了藏污纳垢的理想场所,而一个国家想要制造这样一个空间,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陆义暗自庆幸,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儿,没有机会去接触到这样高深而又机密的东西,要不然,也许一觉醒来,你就是这个国家的公敌,而你所有的档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是一个“暗人”。   还好,老天爷还算公平,只是把他造成了一只蝼蚁,一只卑贱的蝼蚁,一只随时都会被人踩死的蝼蚁,根本不会威胁任何人的蝼蚁。现在,他为自己是一只蝼蚁而自豪,总之,他认为做一只最普通的蝼蚁的比什么都强。   小兵第二天一早就被带走了,据张平说,当时来了两辆军牌厢货,从车上下来的都是戴墨镜穿西装打领带的家伙,把那个可怜的小兵往车里一塞,就开走了,说是直接用直升飞机接走的,至于最终会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但愿他能有个好归宿。 『111』第九十四章:天上掉馅饼   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   ……刑复字第……号   “被告人马占山,男,回族,现年45岁,捕前系……,……。本院认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判决如下:   1。撤消xx省高级人民法院……,……。   2。被告人马占山犯非法持有毒品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所有个人财产。   本判决送达后既发生法律效率。   马占山如负重释,总算是命保住了。   “活着真好!”两年多梦魇般的折磨,到今天总算是结束了。从贩卖毒品罪到非法持有毒品,几字之差,却相隔十万八千里,一想起这八百多个日日夜夜,马占山就心惊肉跳,夜不能寐,食无甘味。虽然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毒枭,但是谁也不愿意走到如今这一步,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这一路,真是一场恶梦。   二十年前,贫穷的农民兄弟,辛苦打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一家人生活。穷则生变,马占山也就跟同乡们一起,翻山越岭,偷出国门,背上一背篓的大烟,走村窜寨去贩卖。   大烟就是鸦片,很多边境大片区域都是用这个东西上瘾,比香烟更普遍,而且也受村民的欢迎。当然在土地合适的地方,也有成片的种植园,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去管。   只到粉碎四人帮之后,国家的法律秩序一步步得到恢复之后,这个问题才逐渐得到地方及中央的重视,受到打击的力度也才逐步加大。而此时,大烟也走到了穷途末路,取而代之的是海洛因的快速泛滥成灾,其破坏力度却是大大提高一个层次。   沾上毒品,就好比人入江湖,那根本就是身不由己,想要脱离这个层面,那更是难上加难,金庸“笑傲江湖”中就为世人树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十年前,马占山已经打下了很好的毒品网络关系,由于他的小心谨慎,在境外落下了好口碑,也为他的钱途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任何一个人在落漠的时候,都希望天上能掉下钱来,不过那只是一种幻想而已。但是在马占山身上,却是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起早时会发现一捆捆的钱,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多少人无限向往的人民币,就这样从天而降,落在了马占山的屋子里,而且这样子的事儿,还是经常发生。   按理说,象这么好的事儿,发生在任何一个的身上,他一定会乐疯了。可是到了马占山这里,却是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因为钱再好也没有有命在好。有再多的钱却没有命去花,也白搭。为此,马占山不断地变换着住处,可是毫无意义,这样子的好事儿仍然一天天的上演着。   随着国家对毒品犯罪的打击力度的不断加强,毒品走私越来越困难,要不是马占山有那么多的斗争经验和绝不贪心的原则,他早巳做古为魂,异度超生了。   而买家与卖家也就是看重了马占山的这一点,所以,就算是你想金盆洗手,也绝对是不可能的。好事儿还是不断地涌到马占山的面前,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上路。   那一天,境外一个二号人物亲自押着一大宗货到了这里,准备与一个新买家交易,却被警察给围了。可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好惹的,这一场激烈的战斗,二号人物在损失七八个随从之后,才得以顺利逃脱。而他马占山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生摛活捉。   也幸亏境外二号人物的成功逃脱,他才在苦熬了八百多个日夜的煎熬之后,用绿绿花花的钞票买回了自己一条命。到处托关系。找人,一掷千斤,为得就是自己的这条贱命。   命总算是找回来了,到了监狱,再找找关系,十五年内就可以出来了,再好点弄个保外就医,回家安享一下晚年,总算是没有让他白冒了二十年的风险。   “笃!笃!……。”大家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一定是林所来了。   果然,没多久,林所就出现在边窗前。   “来!来!来!让我看看北京的判决书,我还没有见过北京的判决书呢?全省十个上报北京复核的案件,我看守所就占了三个。哎呀!看来,凉平市看守所就要为你们而全国闻名了。”林所手里接过递来的马占山的判决书,一边不忘捧了自己一把。   三个上报北京复核的案子,马占山是一例;蔡成山他们这一帮是一例;还有一例是在14是号监舍的一个被定为盗窃犯的家伙,他是贿赂铜城市矿业公司的收矿人员,用掺水份的杂矿充好矿数额特别巨大,也是通神的钱一路奔走到了北京。   这个世界就某方面来说犯罪也犯不起,那一样是要钱的,而且还不是小钱。所以呀!要犯罪的话,首先也要来一个成本核算,特别的是要加上诉讼费用。小打小闹的犯法还不如夹起尾巴来做人,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本本份份,就做一个忍辱含辛的小老百姓。   “北京的判决书也和我们平时的判决书差不多吗?除了大红钢印不同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点。”林凤珍匆匆瞟完了马占山的判决书,小小地评价了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大毒枭,恭喜你呀!死刑改无期,真是血本下到家了啊!”林凤珍一边把判决书递还马占山,一边小讽一句。按照林凤珍的想法,这个马占山没被处理掉简直是奇迹,他所犯的案是她见过的最大的数量的毒品案。好在林凤珍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儿,小讽一句也就罢了,只不过心里为那些个冤枉上路的倒霉鬼们不值。   “是啊!是啊!这里面还不是托了林所你的照顾。”对于林凤珍的话马占山丝毫没有在意,反而对她是毕恭毕敬地奉承一番。在人家的手上,你就是一条龙,也得装成一只虫来。 『112』第九十五章:江明浩   这些天来,蔡哥跟陆义在对练中突然不再用本门的手法,而改用一种非常飘忽而又阴辣的招式,攻得陆义措手不及,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好在几天的对练过后,已经基本掌握了这套新招式的路数,很快就伸缩自如了。   只到一天对练结束之后,蔡哥才告诉陆义他使的是白狐爪,是白家成名功夫。虽然陆义也隐隐约约猜到这一点,但是经蔡哥口中说出,还是不免惊叹这白狐爪的厉害。   当下,蔡哥就白狐爪的攻防跟陆义一一解说,陆义也对自己一些白狐爪的疑问有了正确的解答。两人就这样一边看,一边演示,津津有味的醉心于武学之中。   陆义本就把蔡家拳的精华掌握得七七八八,更有自己的创新。这一来,又对白狐爪迷上了,因为蔡家拳走的是刚猛之道,讲究的是正大光明的攻击;而白家拳则刚好相反,走的是阴柔之道,又狠辣异常,诡诈多变。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拳法路数,对于陆义来说,就象打开了两扇未知的门,充满了吸引力。他完全陶醉在其中。   陆义沉醉于武学,这样也许会更好一些,他可以忘掉许多不开心的东西,还有许多虽然让他开心却又左右为难的东西。一个人在接受某些刺激之后,全心于一件感兴趣的事,也许是最能解脱的一种方法。   江明浩是本市人,也是在本市被抓捕的,他还有一个妹妹,父母早在文化大革命后期被迫害致死,九岁的他就和妹妹相依为命。他年纪小,没有办法,只有东讨一家,西求一餐,每每一个馒头还要带他破败不堪的临时家来,分一大半给自己的妹妹。人们会时不时的看到两个鼻涕吊多长的孩子互相依偎着,带着两颗残缺不全的破碎心灵走在大街上。如果是寒风呼啸的冬天,在他们瘦削的背影上还会出现一阵阵瑟瑟抖动……。   后来稍大一点的他,就开始跟着混社会,从小偷小摸到最后的抢劫杀人,那是一步一步逼过来的。在物质紧俏的时代,人们最简单的目的就是生存,想要活下来,那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特别象他们这样的孤儿更是一大难题。   就是这样的一大难题,小小的江明浩硬是挡了下来,不仅如此,还一直供着妹妹读书,只到把她供到上大学二年级东窗事发。   陆义听了江明浩的事儿,对这个平时言语较少的同监犯多了一些敬意。在他认为,这样的人,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这个社会都应该给予必要的尊重,也都应该给以最真诚的原谅。我们为了生存可以去侵略别国,去屠杀别国的无辜百姓。就象某大国一样,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却依然鼎立。你不原谅他又能拿他怎样呢?说白了,天下受屈辱的一定是没有能力的人或者是弱者,而强者是绝对不会受到如此待遇的。   可是能够成为强者的毕竟太少太少,而第一则又只能是一个。   江明浩在没事的时候也会讲一些他自己的事儿,讲得最多的则是被逼供的情形。   自古以来,逼供的手段就层出不穷,而当朝吏员又不择手段的挖空心思做出各种各样的逼供策略。   对付瘾君子们则显得更高尚一点,以瘾对瘾。用一颗戒烟药或者就在你旁边烧一小点毒品,就足以引起瘾君子们馋虫上涌,鼻涕吊的再长也会顾不的,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尽量往那吸引自己的地方凑,好象那东西周围的空气也能够解馋。   当然在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时,你是绝对得不到一点这种好处的眷顾的,你越是往上凑,他还越是逗你,拿着那些个东西在你鼻子底下晃悠来晃悠去,引得馋虫更加活跃,当然也进一步分解了你的意志。到了这个时候,你多多少少都要说出一些能够让他们满意的东西来,否则的话,等待你的是更加猛烈的毒瘾发作。   没有人会同情一个瘾君子,有得只是厌恶和嫌弃。吸毒的人不是人,毒瘾发作的人更不是人,所以一般人见到这样的君子时,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远远地避开。不过对于刑侦人员,对付这类君子们则是最好玩的,看到这些个也许十恶不赦的所谓的人在自己手里摆布得象根面条,就很有成就感,也很有征服感。他们可以把自己最龌龊。最肮脏。最阴暗的想法加诸在这些个倒霉的家伙们身上,以取得自己的成就。   “哎哟!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再吃两口!再吃两口!”每当江明浩学舌到此,周围的人都会报以会心的笑。刑侦人员可以用以瘾对瘾的方法对付瘾君子,反过来瘾君子们也会将计就计,施以诡计,既得一星瘾,又耍弄了对方,一举两得。   每当听到江明浩表演到这个点上,陆义也会笑上一笑,因为他也很想耍一耍那些个没天良的家伙们,自己第一次做询问笔录时,就被人涮了一把,让他崇敬正义的心灵大受打击,好险没让他从此对阳光面失去信心。 『113』第九十六章:绝望红军   新进来的新犯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山头汉子,姓革名红军。也许是上辈人对红军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才给他的名字起成这样。不过看他那样,一点也没有继承革命传统的思想,有的却是想推翻当年红军先烈们用无数鲜血和牺牲换来的世界。   革红军没练过什么书,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跟着祖辈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但是却总也喂不饱全家人。三十多岁的时候还没有娶上媳妇,眼巴巴地望着人家夫妻双双把家还,可自己还是冷锅冷灶冷炕头。一气之下,就撬了乡里的两台变压器,把里面的铜线取出来换成了花花绿绿的票子。不过,东窗事发,一审八年。在牢里呆了七年半,得了改革的好,提前半年出来了。   可是一看家徒四壁,他的心就凉了半截。更要命的是,村里居然没有给他分个亩把地,因为他在劳改,所以户口迁出,根本就没他这个人,分地,想都别想。找了好几趟乡里领导,没一个睬他。最后村里给了他二分最差的山地,连头猪也养不活。   人世间,倒霉的人遇倒霉事儿,好象是个惯例。一气之下,革红军抛弃一切,开始了疯狂的报复社会活动。   社会是大家所共有的,所以,你尽管去破坏,也没什么人会心痛,最多就是造成一时的不便。只有那些个真正威胁到个体的行为才会触动麻木的心,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拥有清醒的心。   他先后找到了有相同境遇的七八人,割电线。割电话线。撬变压器,整个乡在一个月内就没有好好来过电,因为他把乡里的变压器通通撬得一个不剩。变压器一台就几万。十几万,本就贫穷落后的地方,哪里有那么多钱去更换呢?   即使你换了变压器,可是电线又被剪了,连电话线再同时割掉了的话,就更加成为一个个的孤岛。乡里骚扰完了,就是周围的地方。他们一伙充分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红军优良传统,短短两个月就撬掉变压器36台,割电线七千多米,割电话线和电缆四千九百多米。只到案发那天,他们还刚刚撬掉了一台价值二十三万余元的变压器,而那个变压器也变成了一堆废铁。   他们先撬的时候只是拿走里面的铜线,因为刚开始动作和胆量还不到位。到后来就整个的砸烂,完全报废为止,这是一种不折不扣对社会不满的发泄。   “我不吃这个吃啥?”这是革红军的原话。连生存都成为奢侈的人,能够做出什么来?只有天晓得。然而当这一切曝光的时候,所有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谁也不会去认真的想一想:这一切的后果,究竟是谁应该买单?   “不就是一条贱命吗!拿去。”革红军充分做好了准备,事实上他就是一步一步的向那个目标迈进。能够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反正他每次所得都花个精光,没有了就再行动。   劳改释放人员的安置工作绝对是个棘手的问题,与世隔绝的铁窗生活让他们同社会大脱节,本就被压抑的扭曲的心理在一定的条件下,就会成倍的释放出来,其能量并不亚于原子弹。而他所造成的破坏却是无法估量的,也是无法预防的,在这方面有太多血淋淋的例子,不禁让人扼腕痛惜。还好由于他们自身素质与所受军事训练程度不同等原因,一般对公。检。法及军事设施的破坏不是那么利害,而对于平常的老百姓们就会造成非常大的恐慌与伤害。他们如果个个都象罗长顺一样的话,那么天下将永无宁日。   最无辜而又最软弱。最需要社会力量保护的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而不是那些个住在深宅大院和有高度保全设施的富翁与官员们。为什么那些个敢于跟邪恶势力作斗争的电影英雄们会如此深受广大老百姓的追捧,不外乎影片中的主人公做出了普通老百姓们不敢做或做不了的事,真正的伸张了正义,惩治了邪恶,道出了压抑在人们心中的不满。   诚然,革红军的作法是过激了些,如果他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商议,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协商解决不了的事。 『114』第九十七章:谁应该负责?   革红军的遭遇对于这个监舍的人来说,那还是小儿科,虽然他现在也是一副大三扣的脚镣。但是众人的反应还是各不相同,最激烈的当然要数罗长顺。   “妈那个b的,就应该这样整,社会不管我们。官僚不管我们,我们就只有自食其力,杀那些个狗日的,抢那些个狗日的,吃那些个狗日的,然后还要干那些个狗日的……。有句话叫做吃他娘,喝他娘,吃喝完了再骂娘。只有闹出轰轰烈烈的事来,才会有人想起,还有我们这一号人存在!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罗长顺说到激动处,一连用了好几个“他妈的!”来发泄。如果放他出去的话,他一定会再干出一个接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但凡有一线希望的人,都不会去走自我毁灭之路,谁不想过安宁。详和。无忧无虑的生活呢?谁又对谁有什么刻骨的仇恨呢?然而,说实在话,我们付出了很多,得到的却太少。   “其实呀!说来说去,社会是应该对我们负一定责任,国家也应该负一定的责任。但是归根揭底,还是我们自己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国家或者社会那是不公平的,也是偏激的。生活的路很多,为什么有些人就选择生,而有些人却毫不迟疑的选择死呢?那就在于这个人的人生观和社会价值观念的取向。怨天尤人,那只能说明自己无能。当然,也有许多绿林好汉或者是黑道英雄为情势所逼落草为寇。杀富济贫,于政府对立,他们绝对大多数最终不得善终。为什么?是因为根深蒂固的文化底蕴造就了必然的形势。水泊梁山可以算是脍炙人口,可宋江还是一门心思的招安,为的就是文化取向。而也有一些个靠造反达到了推翻前朝的愿望,可那是民心所向。如果说现在大多数的人都是你罗长顺这样的思想的话,不用你去做,这个世界早就翻了个个了。现在国家是很穷,穷就要挨打。被欺负。可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这些年来的政策明显的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让所有的人都可以正常的生活,有自己一定的生存空间,打破统一的社会模式……。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象你们的这种状况就会基本上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社会环境下的国际秩序。长顺呀!思想还是放开阔一些的好,永远停留在一个点上,必然是不会进步的。”王子良的一通大道理将罗长顺的火浇熄了大半,只剩下死灰中偶现的星星点点。   “这也是有所生,必有所死!历史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总会存在一些与行进步伐不合的杂音。”蔡成山也凑上一句。他和王子良没事的时候就会研究一些个名人的传记,体会一下历史,探讨社会经济新动向……,然后就是彼此交流。两年多来,他俩对世事的看法越来越接近,有时候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王子良虽然身陷圄囹,对中国社会经济走向还是异乎寻常的忠爱。一方面,这本身就是他的一大爱好;另一方面,他认为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这也是他特别关心政治经济走向的最大源泉。   王子良,一个只有高小文化水平的不惑男人,却有着一般人所不具有的潜能,对未来的把握相当的精确,他唯一走错的一步就是没有认真的读历史,特别是有关经济方面的历史,他常常会说:   “我错了,错在自己读书太少,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我错误的认为经济就是经济,政治就是政治,其实是政治决定经济,政治决定一切。所以他特别的深研了《政治经济学》,再加上受其他一些个介绍商界精英们的书籍,方大彻大悟。”   他的悟道,也让陆义想起教《政治经济学》的李老师的最后一堂课:   “官+商=财神”   “同学们,为什么要有政治经济学这门学科?主要就是因为政治主宰了经济的方向,而经济则反过来引导政治的走向,它们是相辅相成的。而在我国,这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古国,早巳把政治经济学运用得炉火纯青,不过他们说得更具体,精髓就体现在这几个字当中。”李老师将黑板上的几个字重重地画上两条线。   “官就是政治,商就是经济,这二者的结合就生出了社会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财富。同学们可以翻了一翻一翻历史,任何一个朝代中出现的巨富,那多多少少都是与当代的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清朝的胡雪岩,明初沈万三等,靠得都是政治的力量才真正做大的,当然这其中不排除个人魅力因素。今天这节课,我只是想说,同学们,改革开放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你们当中一定会有人会走进去闯一闯,搏一搏,如果有幸能够成功,别忘了,这句话,它一定可以让你游刃有余。”李老师又重重地把黑板上那几个字画了一个圈。   “但是,还是提请同学们注意一点,那就是政治这玩意儿很不好玩,一个不小心就把自个儿给玩去了,我刚才提到的胡雪岩。沈万三,又有哪个得到善终,你可以利用政治为自己谋利,但是绝对不要超越政治,妄想左右政治格局,那样的话就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若想活得长久。活得自在,对政治只谋其利不谋其职。这个世界会有太多的贪官污吏可以利用,他们这些贪官的手里掌握着绝对的资源,是本该属于老百姓支配的资源却让那些贪官们中饱私囊了,同学们你们说这气不气人哪?”李老师环扫了整个教室一眼,发现有好些其他班的同学挤了进来,更有一些就站在窗外。门边听着。   “所以,同学们,一定要从他们手里抢过来,哪怕只抢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份也好,至少咱们也可以心理平衡一下。同学们,你们马上就要踏入社会,面对这个世界的丑恶与苦难,认真去应对吧!同学们前途多厄,小心陷坑绊马,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人人都有一个灿烂的明天,一定会有光明的前景。”   有一次,陆义把李老师那堂课讲给了王子良听,听得王子良不断的点头,只呼没有早一点遇见李老师。如果能够早一点遇到李老师的话,也许,他王子良就不会倒霉到此。还郑重其事的打听李老师的住址,想要出去之后再请教一二,可惜陆义不知道。 『115』第九十八章:官斗   在一张华丽的办公桌旁边,陈长庚拿着一叠材料一丝不苟的研究着,这是水雪搜集的有关龚岐山派系的最新材料,这份材料是可能直接做为龚岐山的罪证的。   陈长庚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把材料放在桌上,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水雪。   “有什么问题吗?”水雪见陈长庚望着自己,好象是有一些疑问。   “你现在把这份材料给我,是不是想搬倒龚岐山,好救你的同学?”陈长庚还是盯着水雪不动声色的问。   “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让您掌握第一手资料。”水雪一只以来,主要就是为陈长庚搜集各方面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这里面也有她自己的私心,但是她是绝对不能表露出任何这方面的野心的。   水雪执着地爱着陆义,那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是她如今唯一的眷恋。然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任何一个不小心,就会断送她忍辱偷生换来的一切。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虽然她将这份材料呈给陈长庚的用意的确是为了搬倒龚派,这样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救下陆义他们,面且自己又不用抛头露面。   “你认为这份材料就可以搬倒龚岐山吗?”陈长庚摇了摇头,“份量还不够,如果这份材料在董卿手上的话,或许还可以换回一条人命。”陈长庚说到这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雪,捕捉她的内心活动。政治人物是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即使是自己的亲信。   “如果可以那样的话,今天我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水雪抬眼望了这个阴险的书记一眼,不亢不卑的回了一句。她知道这个老狐狸是在试探自己,所以面不改色。也只有这样,才能瞒过他,顺利地进行自己下面的计划。   陈长庚没看出有什么不妥,点点头,很满意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美人精。   “我让你查董卿的事查得怎么样了?”陈长庚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查到了,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就可以拿给你,跟咱们预料的一样,所有的证据一样不缺。”水雪小心的回答,希望不要出错。   “好!你辛苦了,抓紧收集龚岐山的另外一些证据,再有像这样的证据,龚岐山就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完了。”   “好!”水雪心里有点失望,她知道眼前的这份证据是足够打倒龚岐山的,为什么陈长庚不行动叫呢?难道他还有其它的什么打算不成!这个死老狐狸,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可是这样的证据只有交到陈长庚这样的人手里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如果交到董卿手里,也就象陈长庚所说,仅仅可以交换一条人命而已,并不会把他弄死。   “如果没有一次出击彻底打倒对方的力量和证据,就绝对不要盲目行动。因为对方还有能力运动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死期到了,至少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种局面对己来说,是绝对的输局。只有己方毫发无伤才可以算是真正的赢家。”这是水雪在陈长庚那儿学会的理政之道,她早巳深深地记在自己的心中,她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一击命中”,没有其它任何捷径。   所以,水雪只能等待,等待最有利的时机。 『116』第九十九章:男犯监舍里的女犯   紫嫣晚上被送到了陆义他们的监号,这一严重违反监狱看押规定的作法让4号监舍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一个女犯被送进了男犯们的监舍里,这多少会让人匪夷所思,虽然白天的时候林所已经当着王子良。蔡成山。还有陆义。罗长顺等等4号监舍人犯的面宣布过,要调一个女犯过来4号监舍管教管教。可所有人都只当是林凤珍的一个玩笑而已,谁也没有想到,当真会有这样一回事。   林凤珍坐在屋顶上,透过钢网盯着监舍里的一举一动,紫嫣完全在她的法眼之下。毕竟这样的事她心里非常明白,出事后的后果。   今天晚上的中门没有关,不象往常,晚上七点整就要将全看守所的人犯们赶进内舍,锁掉中门,人犯们就没有了天井中散步的自由。天井散步说白了就象是放风,不过是放一整天的风,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这样有利于人犯们的身体健康。   紫嫣站在天井中,象一枝红梅独秀。在陆义看来,紫嫣就是一枝孤傲的雪梅,水雪就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而雨然则是一朵火红的玫瑰。   监舍里大多数人因为陆义的关系都认识紫嫣,因为紫嫣好几次在他们监舍的窗口处与陆义聊天,而且,在陆义刚到这个监舍的时候,还不止一次的来看过他,大家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原来还以为是陆义的相好,后来经陆义的解释与张平的接见时亲眼所见,大家这才放了陆义一马,没让他太难堪。   经前的场合都是在比较放不开的状态下见面,如今可以面对面正儿八经的交谈了,却谁也想不起该怎样开聊。双方对望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蔡哥!我也应该叫你蔡哥。你收了陆义做兄弟,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小妹了,陆义应该给你讲过我和他们的关系吧!”还不紫嫣首先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冲蔡成山甜甜的叫了一声蔡哥。   “嗯!嗯!好妹子,陆义不止一次跟我讲过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你的遭遇,能得你叫一声蔡哥,我蔡成山没得说,你这个妹子我是收定了。”一声蔡哥叫得蔡成山很受用,加之陆义的关系,蔡成山顺杆就直爬了上去,还一点也不拐弯。   “恭喜!恭喜啊!老蔡,你真好福气呀!你看,你收了陆义,今天又收了紫嫣,这可是一对金童玉女,啊!哈!哈!……。”王子良的说法让蔡成山甜到了心里,不由跟着哈哈大笑,众人也和着笑声一片,一下子就将尴尬的气氛抛到九宵云外。   “妹子,你是怎么得罪了林所,要拿你来这儿受训。”笑声渐停未完全停息之时,蔡成山冲紫嫣发话。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修理了几个不听话的小骚们,过了火吧!”紫嫣话说到这儿,抬头望了一眼坐在上面监视的林凤珍。   林凤珍也不答话,她放紫嫣到这个地方的原因有两个,这第一当然是因为紫嫣刚才所说的;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想多了解一点有关陆义。紫嫣。柳三。任小生。水雪他们之间的故事,张平的描述让她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的想法,今天就借此机会探一探虚实。紫嫣天天和任小生在一起,她和陆义在一起时会不会有不同的表现和言语,林凤珍希望从这里面了解到更有价值的东西,尤其是那个叫水雪的,她给人一种相当神秘的感觉。至于第二个目的能不能够达到,她也抱着无所谓的心理。反正只是给紫嫣一个警告,效果不太坏就行。   其实林凤珍的在看守所这么多年以来,听到。见到的完全可以写出一本长篇巨著,只不过一方面没有时间,一方面没有那个才,更多方面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这牵扯着方方面面的问题,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看守所所长能够担待得起的。   “小妹,那你是怎么修理她们的,讲讲给我们听听,说实话,对你们女犯我们可是很好奇。”赵全友接过话茬儿。   “是啊!是啊!给我们讲讲吧!”他的提议马上得到大家一致拥护。   这个问题就有如男人喜欢听女人的事儿,而女人也喜欢听男人的事儿一样,是属于彼此欣赏的一个变种而已。一方面,本来监狱看守所就显得比较神秘;另一方面,大家见惯了修理男犯的手段,已经风怪不怪了,自然,对于女犯们的那事儿充满了好奇。   这也和历来的监狱看守所订立的规矩有关,男犯和女犯是不能混关一起的,这是一个古往今来的铁律。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折不扣的执行着这样的精神,只有在极端的情况下,才会采取这种方式,就好象今天一样。   “嗯!也没什么的啦!就是象征性的拉扯几下,揪揪头发,掐掐脸而已,没有你们的一半暴力。”紫嫣毕竟是初次遇到这样的事儿,还是放不开。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林所,谁会傻到把自己犯监规的事儿大肆宣扬。   “张紫嫣,既然他们这么想听,你就把你们怎么整治马玉兰还有那两个尼姑的事儿给他们讲讲吧!我既然把你放到这儿,就没有再办你的意思,说吧!说吧!”林凤珍站在高处给紫嫣宽心。林凤珍是说话算数的,她在看守所里从来就是说一不二,说会怎样就怎样,绝不含糊。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时候大事,那个马玉兰是我刚到看守所3号监舍的头,因为她想要我的东西,我不依,所以就打起来了,……,……。”紫嫣简明扼要。避重就轻地将林凤珍要求的那两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其中某些个血腥的场面就一笔代过,也就只是讲了个经过而已,着重地讲了自己受到不公待遇而不得不反抗的历程。   紫嫣的描述让大家伙儿对女犯们的狱内斗争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也和男犯们差不多。   看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句话是一点也不错。在一定的环境下,暴力还是最有效的工具。虽然说“甘地”用非暴力开创了一个国家,不过那种结果也是建立在暴力的前提下形成的辉煌。   “小张啊!虽然说以暴止暴是历来崇尚的一种治世之道,可是还是不要太过于暴戾,特别是女孩子还是温柔善良才合乎世间传统的审美观念。我知道,你在没进来这里之前,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只是因为天妒红颜,才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这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王子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紫嫣,然后才继续说道:   “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也说明我们人生的一段磨难要在这里展开。监狱这地方,可以把好人磨砺成十恶不赦的坏蛋;也可以把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反哺为至善至性的良性动物;当然不排除把坏人变得更坏,把好人变得更好,不过,这种几率在少。这就完全取决于个人的理解与彻悟的成果。”王子良本不想多嘴,只是他知道紫嫣的状况实在是因为弱小无助的典型范例,看到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女孩儿变成这样,他的确心痛。他此时身陷于此,对于世界的看法更加透彻,可以说是达到了彻悟的顶峰。他理解紫嫣,同时也同情紫嫣,但是并不认同紫嫣的理解。   “善固然被恶欺,被恶利用,这就是善之所以为善的关键所在。在恶泥中还能继续为善,那才是真正的善,谓大善,所谓出污泥而不染即是。行此种善之人方能一路畅通地登入天堂。而欺善。利用善。伪善都必将入地狱。说起来这是迷信,可是谁能够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迷信究竟该怎样划分?是不是不能科学解释的东西就叫迷信?但是统治阶级用迷信统治了我们几千年,难道他们就这么蠢吗?不知道迷信是害人的吗?不旦大肆宣扬,而且还把自己比做真龙天子。叫我来说,只要对统治阶级有利的就是科学,反之则是迷信。”王子良想要表达的东西看来有点跑题,他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自己的情绪。当然他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马上就停顿下来,以平息波动。   “善和爱心同在,博爱的上帝与我们同在。现在什么都是国外的吃香,连上帝也是一样,老天爷该退休了——陆义心语常使爱心就会与上帝同在。紫嫣啦!还是多一点博爱之心吧!求得上帝的宽恕,仍然有机会入天堂。凡事多留一丝余地总是好的,俗话说得好低头不见抬头见。有缘之人必定是会见面的,不管它是孽缘还是善缘。”王子良又看了看紫嫣,没见到什么不良反应,才继续他的布道:   “当然你可以恨这个世界,但是不要恨所有人,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与你有怨,还有很多的人与你有情。紫嫣,你跟我女儿一般大小,所以我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只是希望看到一个静心静气而又开心快乐的女孩子。平息自己的怨气,即使是死也要做一个开心鬼,不做怨鬼。”王子良到了这时才把自己真正的意愿讲明白。紫嫣让他想起自己的孩子,的确,像紫嫣这样的女孩子,年纪大的自然就把她看做自己的子辈呵护,而同龄人则会把她当做自己的最爱保护。王子良就是基于这一点,所以才对紫嫣说了一大篇。   “谢谢!我一定会的。”紫嫣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她隔三差五就能跟任小生小聚一下。和他在一起,她就会忘掉所以的烦恼和忧愁,她相信这是上帝的补偿,虽然看起来稍晚了些,可有总比没有强。至于修理不听话的下位,那是在她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做的,也就象她将猪头剁得面目全非一样,根本就不受控,也许真是被什么东西上身或者自己精神上的确有问题。这些事情现在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目前还活着,而且还活得比较充实如意。仅仅于此就够了。   人是欲望动物,好了还想更好,也就是得寸进尺。欲望永无尽头,而生命却是有数,以有限的生命追求无限的欲望,何哉?   王子良没有想到的是,在一切都处于平等地位时,这样的善才能够真正发挥它的作用,而用在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身上,结果一定是:最恶的人活着,善心大发的人去天堂向上帝或老天爷报到。所以,“爱心和慈念不断,必定苦海无边。”也反证出这样一个道理:这个层面上能够活在最后的那个人一定是个恶魔,而不是一个笃信上帝的教民。 『117』第一百章:谁不怕死   “唉!紫嫣,我听说你现在经常在医务室里见到任小生,那家伙究竟在干嘛?”陆义想起这事,不免好奇。他现在对任小生是一丝好感都没了,原来的结拜情谊也仅仅体现在字面上而已,其它的统统在法庭上还给了他。不过张平时不时带来消息证实,紫嫣和小生现在的关系可不一般。   果然,提到了任小生,紫嫣略显得有些不自然,她扭捏了一阵才开口反问陆义:   “陆义,我问你,你是不是恨小生?或者是特看不起他?”   “当然!”陆义现在对任小生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打心底里瞧不起那家伙。   “陆义,你知道你自己的外号吗?”紫嫣再次反问道。   “嗯!”陆义当然知道自己的外号就叫蝼蚁,就是他名字的谐音。   “是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紫嫣盯着陆义的脸,观察着他的反应。   “这我承认,可是他不能拿自己兄弟来作交换。”   “这有什么不一样?别人的命和自己兄弟的命不一样吗?难道说自己兄弟的命就是命,而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人是说他卑鄙无耻,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就不择手段让别人却替他去死,而且还是一起立过誓言的结拜兄弟。”   “你有没有想过小生他有得选吗?既然你承认蝼蚁尚且偷生这个道理,也就应该明白小生的境遇。难道你不也是为了小三在做同样的事吗?”   “那不同,我们讲得是事实,而小生却是在做伪证。”   “连小三都承认是自己做的了,还能说是伪证?”   “我不知道小三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骗我,当时的场景的确如我所说,小生和小三都在撒谎。”陆义有些激动,声音的分贝不由提高了一个8度。   面对嫉恶如仇的陆义,紫嫣一时也没有想出比较有力的反驳策略来。她相信如果现在要是在外面的话,他一定不会轻饶了小生。   “小三撒谎可以原谅,因为他是把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可是小生撒谎则不可原谅,因为他是把罪责推给别人。这种人你说他是人吗?”陆义见紫嫣没有反驳,于是又把憋在心里的观点全都抖了出来。   “陆义,别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了,你还是太过于执着了。不管是谁都有为自己生存而不懈努力的权利,即使是要把自己最好。最亲的人推向凶险的前沿,这最好。最亲当然包括你所说的结拜兄弟。你要相信,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会撕破脸皮,露出自己真实的面孔。为了利益有多少人背信弃义?又有多少人不是踩着同伴的肩膀往上爬的?何况到了生死关头?放下那些个所谓的忠义观念吧!这些观念总体上是在愚弄。你应该听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按照迷信的说法,千年才修得同枕眠。这千年的修行难道还比不上你几十年的友情?兄弟,放下吧!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对一个练武之人是至关重要的。”   蔡成山的循循善诱令陆义自叹弗如。蔡成山的境界远不是他所能理解与比拟的,他有些惊叹,为什么让人感觉无限恐惧而又无可奈何的监狱看守所却成为一个又一个修道场,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哲学家和道学家。他们对于生命的理解与含义远远超过了世人的眼界,无怪乎相当的人认为,经历过这样境遇而彻悟的人,才真正有资格对这个世界说上句把话。   对蔡哥,陆义一直敬服有加,所以对他的话自然是听进了十二分,虽然他只是说了十分,但是这十分已经足够让陆义演生出十二分的涵蕴,举一反三,是谓真道。   “陆义,你也应该承认,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的所谓伦理道德造成的后果。不,应该是我们所学习的伦理道德造成的这个结果。你要是早早地接受她,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在懵懂中不知所以,等到清醒时却又大失所有。陆义啊!陆义!你就是受到了传统的毒害太深了,以至于顽固不化,让幸福从身边溜走而不自知。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还是该夸你,你最大的弱点却也是你最好的优点,真是矛盾。”紫嫣莫名其妙的话就只有陆义和她才听得懂,旁人能够明白的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紫嫣的一席话的确让陆义感伤,好些时候想到这些个问题,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怨自己无用,不敢去冲破世俗的压抑,以至于错失良机。可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要是自己晚生那么十年的话,就不会遗憾至此。   对于这一点他现在只能是报以苦笑,还能如何呢?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除非你是“超人”,也许还有一丝机会来改变这既定事实。可惜这个世界凡人太多,超人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过。   紫嫣虽然只能看到处于暗影中陆义大体的轮廓,可是她清楚地知道陆义的心痛。就好象她自己的心痛一样,相爱而无法相拥的感觉,对她来说绝对是刻骨铭心的,也是最现实的。她和小生虽然能够时时相见,然而,却不能真正地成为事实意义上的情侣。   对于小生,她也看不起,毕竟他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而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虽然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思维,包括她也一样,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一样,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都会出现的情形。   谁不怕死?没有人,绝对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我,不怕死”。但凡有一线希望,每一个人都会选择活下去,并尽量好好地活下去。死其实是一件最无奈。最绝望。最悲壮。最困难的事儿。它并不是人们想像中的那么简单,除非有外力的帮助,这也为什么会催生“安乐死”,人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是要下比生更大的决心和力量的。   紫嫣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任小生,这种爱是最纯洁的爱,不掺任何杂质的爱。不知道,你在第一次爱的时候会不会去考虑很多,比如:金钱。家族。生活。工作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随时左右着你的爱恋方向。你一定没有,你只是喜欢或者爱,没有其它。所以这样的爱才最真实,不分国籍。民族。年龄。敌我……,也才是最令人向往和难忘,乃至于一生孤寂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紫嫣在第二天早上开风时就送回了原监舍。但是紫嫣的易监羁押,让3号监舍春意盎然,也开创看守所公开监管的先河。林凤珍的创意的确可以震惊中外,遍寻宇内再无第二人。堪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空前绝后。   一天内,这个史无前例的事儿就传遍整个看守所,一千多号人全部震惊并张口结舌,不得不佩服林凤珍的胆略和才干。虽然只是羁押了一晚,而这一晚还有林所亲自屋顶监视。 『118』第一0一章:邻国人   进来的是一个矮矮瘦瘦的黑脸汉子,谭所说是邻国人士。   “老蔡,好好看着,这个只押一晚,明天就要遣送出境,不要影响邦交噢!”谭所对蔡成山蛮客气,从来不叫他名字,而以老蔡称之。   “放心,谭所,明儿还是一个活蹦乱跳。”蔡成山不卑不亢回道。   黑瘦汉子还有些拘谨,缩在一边墙角,打量着这一屋子的凶神恶煞,好多的想法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绝对不会在口中出现,人家的国家里还是规矩一点的好。   “喂!你真是邻国的?”罗排用得正是邻国语言,他也懂。不过罗长顺从心里恨这些个邻国小跳蚤们。   “嗯!是的!”汉子转动着眼珠看了又看才回答出这三个字,居然是汉语,还听得过得去,比一些山头汉子们讲的汉语还强点。好多个山头汉子只会讲本民族语言,说汉话,真比杀了他们还难。   “你会说汉语?”江明浩来了兴趣。   “基本会说,常跟你们做生意,所以也就会说了。”汉子一字一顿地讲出来,就跟电影。电视上蹩脚的老外一样言辞。   “基本会说”革红军也一字一顿地鹦鹉学舌,把大家的兴致上升了一个层面。   “你多大了,有没有跟我们打过仗?   “你们国家的纸币好象不值钱,跟人民币怎么兑?”   “你们那儿女人多少钱可以干到?”   “听说你们人人有枪,是吗?”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发问,问题也是千奇百怪,可以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一点也没有考虑那个家伙是否完全听得懂。因为那个家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该听哪一个比较好,这个望望,那个看看,完全一副迷茫的神态。   “唉!唉!……,一个一个的来好不好?叽叽喳喳,别辱没了国威。”王子良看不下去了,出面招呼大家。   王子良的疾呼,让闹哄哄的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毕竟他还是元老级人物。   “我看不如这样,让他自个介绍得了,免得闹哄哄的不象样!”蔡成山插上一句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   于是王子良就把那汉子叫过来,详细地向他解释了一下。那个汉子听了不住的点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3号监舍的人犯们,听到了一个来自邻国的朋友讲述的东西,虽然,这些个东西在这个监舍里有些人已经见识过,但由他口中讲出,却又是另一番的精彩。   那外国人叫阮绍基,是邻国靠近我国的一个小村里人,由于边境的逐渐开放,所以时常会跟我国的边境村民们做些小买卖,用我们的日用品换他们的山货。他们国家日用品很缺,制造更差,边民们靠这样也逐渐生活好过了许多。   邻国是名副其实的贫穷,战祸连连,百废待兴。自从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已经陆续开放了多个与邻国的口岸,边贸更是一日千里,年年增长。在一些个与我国边境相连区域,人民币比美元更硬挺,以至于人民币有代替邻国货币之嫌。   阮绍基算是一个头脑比较活的,而且敢于冒险,觉得中间商剥走了大部分的利润,所以他就甩开中间商,数次潜入我国未开放区域采购互换物品,确实赚到不少钱。只是这次不走运,被高度警觉的人民群众举报,才进了这里,不然的话,这次又要大赚一笔。   供方市场一只走高的时期,无论你怎么去操作都是利润蛮丰,某些个日用品。电子产品更是俏上天,所以才会催生了沿海的走私潮。内地很多的所谓社会渣类就利用这样的机会赚到金满钵满,他们与那些个运用权谋坐地分财的家伙们平分了天下。   历史真是会开玩笑,一向忠厚老实。循规蹈矩的最普通老百姓们却没有在任何一次变革初期中受益,因为他们信守法纪,绝对不会轻易超出。所以只有到了变革初期过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晚了一步。所以拿王子良的话说:“富起来的都不是奉公守法的,归根到一点上,那就是做一个坏人要远远好过做一个好人。”这里的好人特指被传统观念愚弄的奉公守法之辈。所以说有些发达国家把“人心本恶”作为设立法律的最根本依据,也才从最大方面保证“平等”的观念的实施。   阮绍基大概讲了半个小时光景,一屋子人都伸长了脖子听着,由于他的汉语听起来很费力,但是没有一个人打断他,是那种对于异国的好奇心让他们有所收敛。   阮绍基的最后几句话道出这个国家几十年来人民的愿望。他说:   “没有人愿意去战争,妻离子散。每个本国国民都只希望过那种和平。富足的生活,我们并不在乎什么政党?或者什么主义?只要能够给带给人民稳定就足够了。哪怕是没有了这个国家或者是并入了其他国家都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我们只要和平与平等。”   “和平”与“平等”这两个词应该是全世界普通人民共同的心愿,谁都不想去打破的心愿。   这让陆义想起王子良的另一句话:“这个世界最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消灭一切政客,只有那些个丧尽天良的政客们才会不断地打破平衡,追寻所谓的利益最大化。其实真正得利的只是那些个打破平衡的利益集团们,而牺牲的却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的利益。”真是一针见血,陆义为王子良未能够去做一个哲学家而遗憾。   “唉!你说你参加过反美作战,军事素质一定不错吧!来!跟我练练。”罗长顺还是放不下旧事的情怀,向阮绍基挑战。既然反过美就一定反过中,所以罗长顺想教训教训他。   “长顺,别惹事,我看这样好了,就让阮绍基给我们随便来一段。”蔡成山知道罗长顺的脾气,所以马上制止。   阮绍基依言腾。挪。跳使出一套谁也说不出名字的路数。很实用,没有任何花哨,怪不得他们会在草丛中让人看不出足迹,原来他们就象跳蚤一样跳着走。   这些个动作搁在蔡成山。罗长顺之流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般的国民来说就高了很多,毕竟人家都是从战场上学来的保命技能。   “阮绍基,你说现在边贸很好做!好做到什么程度?”王子良见阮绍基表演完了,怕罗长顺又生其它心就连忙问他这个问题,也好岔开。   “我们山货多,再一些就是金银沙,所以只要是日用品或者是电子产品都是比较好脱手的。”阮绍基据实回答。   “你们有金矿?”蔡成山一听说有“沙”就来劲,那是他的老本行。有“沙”必定会有矿或者矿脉,这东西太惹眼。如果不是陷在这里面,蔡成山一定会去邻国淘一下金。   他的想法和王子良不谋而合。王子良也动了去邻国淘一淘的念头,只不过他想得比蔡成山远得多。他想组织跨国公司,主导双边贸易,用廉价的国货换回在笔大笔的外汇,进一步支持民族工业。当过总级的人想法就是不一样,象这样的人才给弄到这里面的确是浪费,大大的浪费。   第二天一早,阮绍基就被押走了。这个人给了全监舍人一个震憾:那么穷的小国中一个普通人都会不惧危险而远走他乡,找寻生活的基石。这不能不让一屋子人感概,毕竟跟他们简直不能比,我们这些个人则是靠根本不值的犯罪来获取生活补助。这让一屋子人丢尽了脸面。   郁闷真是郁闷。   其实所有靠扰民来获取生活来源的人都应该想一想,我们真得还不如一个没有任何文化的贫穷小国山民。只要是一个健全而健康的人,不管你有任何的理由,都不应该从扰民中获利,那不蒂于打自己的嘴巴。君子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盗亦有道,而不是可以随意妄为的。这就是有一些盗匪被千古传颂。 『119』第一0二章:陌路开端   已经六月中旬了,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个感觉,这次的“6。26”一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或许是一个血忌,一个非常非常残酷的血忌。   虽然大家都有这样的预感,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只是闷在心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果然,首先是蔡成山他们,结果早就已经在众人心里了,只不过经过正式的批文才是事实。他们一行十四人,除了两个新加入的一个死缓两年,一个无期之外,唯一活下来的就只有赵满江,谁都猜得到,这是因为什么。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仍然是一个死缓两年。至少二十年才有可能重见光明。   拿到判决复核书的所有人都没有对赵满江说一句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显得小气,都是大丈夫,为了不可挽回的东西弄一个嘴上的畅快,与泼妇何异,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气概。   既而就是紫嫣。陆义看到她高高兴兴地出去又高高兴兴地进来,完全没有一点的异状。   陆义一只紧张地站在窗前等待着她,祈求老天可以发发善心。紫嫣进来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陆义,冲他轻轻一笑,伸出白晰的右手摇了摇,洒脱地走向自己的监舍。她巳没有任何遗憾,这个世界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多少还露出了些许的阳光,让她幸福地走向另外一个世界。   陆义一直看着紫嫣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有一点酸涩的东西顺颊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到了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它的自由发挥。   “有时候,男人的眼泪更让人觉得沉重”。站在岗楼上的新派来的朱排望着这一幕,心有所感。   朱排自从调到这里,就对4号间特别关注,主要是因为每天早上有两个人在天井里面练功,而且他也可以看的出来,这两个人的功夫是相当的不错,就连他也自忖没有那个能耐。尤其是那个戴脚镣的,更是百同一般。所以他就对这两个人上了心,今天他站在岗楼上看到了这一幕,让他震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是这些个被关押的也许是十恶不赦之辈们,也有他们可爱之处。   又有陆续其他监舍的拿到了判决书,这一次将被执行的已经达到了十七个。又有十七个活生生的生命将被强迫剥夺生存的权力,生命在此时显得特别的脆弱和无助,只有杀戮显出勃勃生机。   监舍里的气氛非常沉闷,虽然仍然是在各作各事,可以再没人露出真诚的笑,勉强挤出来只是一丝比哭更难看的笑。   倒是蔡成山他们依然我行我素,还找机会逗一逗大家,以驱散人们心头的阴影。   蔡成山对陆义的教导更是上了一层台阶,他希望能够在他有生之日,尽力将自己所有倾囊相授,不至于让蔡家拳就此没落。   陆义被关进了禁闭室,因为他出言不逊,还要打法官。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   等待了两年的最终判决下来了,一如众人所料,小三被判死刑,立即执行。而任小生去仅仅判了五年。陆义却出人意料的判了十三年,是对他作“假证供”的重判。   生性执着的陆义本来这几天就憋着一股子的劲没处发,又逢这样的判决结果,更是大大地刺激了他的愤慨,指着法官的鼻子大骂,到了激动之处更是忍不住想要出手,被看守拦了下来。拖进监舍后就直接丢进了禁闭室,还是紧挨着4号监舍窗户的那一个单间。   监狱都是以惩罚为主要手段的执法机构,所以这禁闭室当然也必须体现这样的宗旨。所有的禁闭室都只有一米长,半米宽,一个人在里面根本别想舒舒服服地躺着,只能坐着。一副三十斤重的脚镣戴在脚脖子上,就更加行动不便。也幸亏只有他一个人,有一次,就这样的一间就关了一个监号的八个人,可以想像其中的拥挤程度。   陆义并没有因为关进了这里面而平息心头的怒火,反而越烧越旺。他透过边窗望向外面,目中赤红,现出一片血红的世界,这也许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颜色。   小三的心早巳死,对待这样的结局根本就无动于衷。一个灵魂不在躯壳的人,会对什么还会感兴趣呢?   小生处于一种深深的不安之中,他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也于事无补,可是良心这个东西在这个时候却真正在起到作用。它会让人负疚。惭愧……,而且会一辈子心灵不安,让你再也尝不到沉沉睡去又甜甜醒来味道。   良心,良心……。你究竟应该算是什么东西?   只有时常飘荡在看守所上空忧怨的洞箫知道主人的心意。 『120』第一0三章:剩下的是心痛   卓翠花一接到死刑执行书就带着全家人来看小三,浩浩荡荡的一家人站在小三的面前,只有小三的苦笑。   望着这些个自己的亲兄妹们,小三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木木地从这个人脸上扫过,然后又在另一个人脸上定住宅区一两分钟,丝毫没有被弟妹们的恸哭感动分毫。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全家人的富足,已经不枉活一世。至少说明他还有一点用,不是个吃干饭的饭桶。   最后他的眼睛定在一张皱纹密布,老泪纵横的脸上,那是一张曾经他最熟悉的脸啊!可是现在却是如此的陌生。但是还是触动了他内心深处遥远的记忆,这张脸就是他最亲爱妈妈的脸,只是更加的憔悴。更加的苍老。   小三眼前逐渐模糊了,他缓缓地跪下,“嘣。蹦。嘣”磕了三个响头。等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看不清这个美好的世界了,他的眼里就只有晶莹的泪花。   紫嫣看着对面头发花白的爸妈,轻轻地露齿一笑,一只手抓住妈妈的一只手,一只手握住爸爸的一只手,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仿佛这个世界已经静止,不再存在时间,也不再存在空间,我们都只是一个又一个的雕塑,或者叫生活原生态艺术品。   雨然早就泪流满面了,望着紫嫣不断地哽咽。水雪也是眼圈红红地,盯着轻轻笑着的紫嫣努力没让眼泪滴出来。   生离死别的场面要怎样形容才让人感觉不是那么的悲,也许永远也不会有!   紫嫣又拽过雨然跟水雪的手分别放到爸妈手上,仍然甜甜地一笑。   “爸。妈,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你看,你们又有两个女儿了,她们比我可漂亮得多,也能干得多。这不好吗?一个换两个。是吧!雨然。雪姐。”   没有人说话,只有一阵轻泣,再尔就是终于忍不住拥抱一起的悲歌合奏。 『121』第一0四章:送别宴   盛大的送行宴开宴了,就在岗楼下面的空地上摆上了四桌很丰盛的宴席,所谓的桌子就是在拖干净的地上划开四份而已。其中一桌是回宴,有七八个回族围在那儿。他们就是四个要走的回族加上几个陪客。   人数最多的要算蔡成山他们这一桌,本来就有十二个要走,这就是可以算两桌人了,再加上几个陪客,而且本来他们就是今天的主角,在王子良的提议下,干脆三桌合并成了一桌,圆圆地围成一个大圈,显得更加热闹。有几个自由劳动间的犯人穿梭于间,不时送上佳肴与饮品,满足食客们的不太过分的要求。   林凤珍坐在一边对于他们的动作没有任何表情,实在是这样的场面她见过太多,不过向今天这样大的场面她到还是第一次见。在她四周还坐着两个值班看守,谭所到是没在。   岗楼上今天晚上特别多加了几个岗,就象那天开批斗会一样,场面相当凝重。朱排站在顶层默默地逐个扫视着全场的人,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分把钟时间。   十八个正值青春当年的活生生的人,明天就要一同奔赴黄泉。在不知内情的人来说,他们还是生命,可对他来说,他们就是十八具尸体;或者说他们就是十八具行尸走肉。   朱排在还没有接触这行的时候,相信生命是神圣的,可以为了一个人的生命而付出整排人生命,就象“拯救大兵瑞恩”一样。但是在这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明天,他却要领头去消灭这群生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也许就是命与命的不同吧!”朱排想。可究竟有什么实质上的不同,他却一下子说不上来,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点而已。   其实人的生命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都是有血有肉的躯体。唯一不同的是:“人心”。人心的善恶取决于环境与自身的感悟,或许还会加上一点天性。   底下已经热火朝天,划拳声不断刺激着所有人的大脑细胞,也勾起太多人的馋虫。那些个还在为每顿二两折磨的人们,听到这个声音既刺激又恐惧。刺激的是一想到那么多的美味佳肴,足以让他们流出二两哈喇渍。恐惧的是,这是人家最后的一餐,谁都能够想到最后一餐意味着什么?   蔡成山一个一个地向围坐的兄弟们敬酒,间或与别人划上两拳。这一大桌子人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拼酒潮,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   小三也端过一杯酒敬陆义。陆义虽然关在禁闭室里,可是由于禁闭室门槛较低,又只是几根粗钢筋焊成的栅栏式门,所以并不影响他在里面的参与。而且酒席就摆在他面前,小三也坐在他旁边,紫嫣坐在右首。   “义哥,咱们兄弟再喝一杯,谢谢你处处维护我,可是我却害了你。”小三说完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殷殷地望着陆义。   “小三,别的话就不说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放弃?”陆义喝完面前的杯中酒,定定地望着小三。   小三正端着酒壶斟酒,闻言一震,酒都洒出来一些。   他慢慢放下酒壶,抬眼望向陆义,眼睛已经有些湿润。   “义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本来就是一无事处,用这条烂命可以换全家人前途,够了。”小三一仰脖,杯中酒又干了。   “小三,我猜也是这样,我真是好伟大,来敬你一杯。”紫嫣端起酒杯。她因为爱屋及乌,所以不失时机的捧一把小三。   “哼!哼!伟大,伟大!”小三嘴里嘟隆着这样的几个词,苦笑一下,一饮而尽。   紫嫣又替他倒上,再为自己满上。   “紫嫣,别再为他开脱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用得着这种伟大吗?”陆义因为恨任小生,所以把紫嫣也连带上了。   “是的,你说的没错,小生他的确是应该得到惩罚,可是不管怎样,他俩必须得去一个,这是龚家人所要的结果。难道说小生去你才会开心?”紫嫣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该由谁去负责就由谁负责。不管是小三还是小生去,我都难过,毕竟我们还是结拜兄弟。可是耍手段,搞阴谋,是我最看不起的。”陆义有些愤怒。   “陆义,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小生一个人搞的。他也跟小三一样,为了整个家庭才不得不走这一步。至于说怕死,说实话,这里面有谁不怕死,你以为个个都象电影里的英雄一样,可以舍生取义?不过话又说回来,英雄都是事后弄出来的,当时的情形就真得是那样吗?我看未必。”紫嫣针锋相对。   “好了,好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争辩的,你们难道两个还能够翻天吗?”蔡成山踱到陆义身边,打断了他们。   “来!来!来!咱们兄弟喝一杯,过了今天可是想喝都喝不到了。哪!还有你,妹子,我先跟我这个兄弟喝,然后再跟你喝。”蔡成山喝得满面红光,但是并没有醉态。   陆义端起酒杯和蔡成山碰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定定地望着这个悉心教导自己又待如亲兄弟蔡哥,欲言又止。   蔡成山见他这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摇了摇。   “兄弟,别给你蔡哥丢人,婆婆妈妈的玩意儿咱不做,懂吗!记住你蔡哥这句话:是男人就要顶天立地。没有什么丢不下的,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男人就是要时刻面对四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纠缠细枝末节。听我的,抛开吧!无论什么事儿,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只有一样:好好活着。能够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嗯!”蔡成山最后一次跟自己最得意的兄弟说些知心话,也是掏心窝子的话。   “嗯!我知道了!”陆义强颜欢笑。   “嗯!这才好,这才是我蔡成山的兄弟。”蔡成山又拍拍陆义的肩膀,不住地点头。   “来!妹子!该我们了。”跟陆义说完,蔡成山一转身,就跟紫嫣酒杯碰到一起,酒花四溅。   “蔡哥,到了那边,你可要照顾小妹哟!”紫嫣喝完这一杯,调皮地又回敬蔡成山一杯。   “哈哈哈!”蔡成山一阵大笑。“谁敢欺负我妹子,那就是欺负我,哪能让我这样漂亮的妹子吃亏呢!放心,只要有我蔡成山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我的兄弟姐妹。”豪迈的话语在整个看守所上空回荡。   “干!”一个爽朗声音和一个娇脆的声音同时回应。两个杯子又碰在一起,酒香四溢。 『122』第一0五章:神真得骗了我们   “啊!哈!哈!……,真好吃!老子被真主,阿拉骗了几十年,几十年啦!哈!……。”两个明天就要被执行的回族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时发癫,吃了一口猪肉,大呼好吃,过瘾。随后甩开腮帮子加入蔡哥他们的队列。   回民禁食猪。马。骡。驴。狗。蛇。火鸡。自死肉。浮水鱼以及一切动物的血;禁食虎。狼。狮。豹。熊。象。猴。鹰。鹞等鸷鸟猛兽;禁吸鸦片,禁饮酒等等。那两个回族早已违犯了多项回民禁忌,再多吃几片“白肉”他们对猪肉的称谓也无所谓。   是以旁边陪坐的几个回民并没有制止,也可以说能够进这里面的回民,对这样的事儿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也许他们本身就是这样。在监狱或看守所里有这样一话:一桌子客中只有一个回民就不算回民,但是任何人都不能说,只管吃就是了。信仰就只存在象征性的一些个东西了,就跟信仰某些主义一样,早已只剩虚壳,人前和人后那就是两码事儿。 『123』第一0六章:求情   别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尽情寻欢,只有小三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他已经有八分醉了,今天也喝了不少,再加上这两年来就没再沾过什么酒,自然不象4号监舍的人可以随时喝上两杯。   酒在看守所里应该是完全禁止的。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有钱,再跟自由劳动间的犯人搞好关系,除了枪枝弹药不敢弄进来以外,其它什么都可以,那个管小卖部的犯人不是总躲在小卖部里面,用从关押人犯身上榨取的钱吸毒吗!没有什么叫不可能,只要你想去做,只要你用心去做,再健全的法律也会有漏洞,何况还只是一个并不算大的看守所。   陆义也在轮番轰炸下,有了七分醉意,虽然他不是认识全场的人,但是所有戴脚镣的和不戴脚镣的都会跟他喝上一杯,因为他是蔡成山的兄弟,是完全继承了蔡成山衣钵的兄弟。看来蔡家还是很有势力的,也很得人心。   陆义出不了禁闭室,在闹哄哄的宴席上,只能跟小三和紫嫣聊,也只有他俩还可以勉强听得清。   陆义又跟小三跟紫嫣各碰了一个,放下有些飘的酒杯,伸出两只手,各握住小三和紫嫣的一只手,醉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他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握他们的手了。   起初,紫嫣对于陆义抓着她的手还有些不自然,也就是那么一秒时间,她就调整了过来。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她目前最亲的亲人,因为他们是结拜兄妹,陆义就象是她最亲的兄长。   紫嫣家里就只有两姐妹,她所接触的男人除了自己的爸爸以外,只有很少几个男性,而能够在她心目中留下深刻记号的就只有任小生和陆义。任小生是她最爱,陆义就象她亲兄长。加之雨然跟水雪的关系,陆义的位置更是突出与特殊。   “陆义呀!你知道吗?雪姐其实一直深爱着你,可是由于某些原因,她又不得不放弃你。我本来不想对你说这些,雪姐也不让我对你说这些。可是我真得忍不住,雪姐她过的真得很苦,答应我,有机会帮我照顾她。”紫嫣说出了徘徊心中多时的话,总算是完成了一项心愿。   “哦!”陆义有些意外,对于水雪,他在内心里早已猜测出了某些因素,只到今天紫嫣对他道出真情。其实上次紫嫣在4号监舍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让他好几天不得安寝。事实的确如紫嫣所讲,自己太拘泥于世俗礼教,以至于痛失机会,与最爱的人失之交臂。这可以说是他的错,却又不能说是他的错,他只是没有跨越礼教的勇气罢了,而传统的礼教有错吗?在某种意义上也没有错。究竟谁有错,恐怕谁都没有错,唯一有错的就只有令人作呕的命运和主宰一切的上帝。   陆义也没有忘记水雪,在他心里,水雪永远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永远。雨然也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但与水雪比起来,还是要差很多,只不过,陆义与水雪一样,都已经把这段酸心的过往封存在记忆深处,小心的缝合,让岁月来消除伤痛。   “陆义,虽然雪姐她爱你,可是雨然更爱你,你在雨然的心中就是一切,没有你就没有她。陆义,接纳她。保护她,如果有可能好好爱她,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真得,她是一个非常非常不错的女孩子,你要是放弃她的话,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紫嫣觉得雨然更可怜,更应该关心,更有必要让陆义了解事实。   “嗯!我会的,雨然是个好女孩儿,水雪是个好同学,我一个都不会忘记。还有你。小三都是我的好妹妹。好兄弟,我陆义到死也不会忘记你们。”陆义不由握紧了两手。紫嫣跟小三也紧紧地握住了陆义的手,三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良久,才有紫嫣开口说了一句话:   “陆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此进三双手已经在开始慢慢地分开。   “原谅任小生。”紫嫣抽回手,有些局促地说出心里话。   陆义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紫嫣。   “就算是我求你了,难道你连一个临死人的请求也不答应吗?”紫嫣近乎哀求。   “是啊!义哥,原谅他吧!我们桃园三兄妹就只剩下两兄妹了,难道还不够吗?”小三受到紫嫣的感染也替小生求情。   小三现在到了这一步,已经早巳把一切看开了,其实你再恨又有什么时候用呢?只不过平添烦恼而已。与其带着满腔的恨离开这个世界,还不如宽容地带着微笑离开,无牵无挂,无爱无恨……,这样走得才更彻底,也更自在。   陆义紧咬牙关,呼吸急促,他的思想在激烈地斗争着,仿佛两个立场截然不同的陆义正在激烈互辩,谁也战胜不了谁。 『124』第一0七章:没有谁想死   “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看守所上空回荡着一个残决的叫喊,那是一个喝醉了的回族口中发出的无奈的呻吟与梦呓。   只见他仿佛发狂了一般,双手乱舞乱划,目光赤红,拖着脚镣撞翻了好几个菜盆。热闹非凡的气氛就这样被无情的撕裂了,好多个戴脚镣的低下了头,或者圆睁着血红的双眼,瞪望着黑暗的天空。   林凤珍最担心的场面出现了,这也是今天她为什么亲自坐镇的主要原因。她冲旁边的两个自由劳动间的犯人一挥手,那个还在叫嚷的家伙就被拖向他的监舍,后面跟着一个原来坐在林凤珍后面的值班看守。   空气中显得非常沉闷,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125』第一0八章:死即是生,生即是死   “各位难友,请你们听我说两句。”王子良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也是有着非常处理能力的,对于这样的转折,还是他有能力迅速扭转局面。   他这一发话,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抬起头望着他,不管是谁对他这个人总是会给几分薄面。   “嗯!……”,王子良清了几下嗓子,环视一周,慢慢地站起身来,轻轻地踱过每一个人身边。   “今天在坐的绝大多数是明天要奔赴另一个世界的弟妹,我只能说,我羡慕你们。短暂停顿甚至可以说,我敬佩你们。你们做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或者害怕去做的事,因为我们没有勇气去承担做这种事情之后的后果。而你们不仅做了,而且还勇敢的去面对这既将到来的后果。停顿,深吸一口气你们很了不起,是的,了不起!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按照蔡老大的话说:就是为了等待死亡。的确是这样,一个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时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说不好听的话,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除非他是圣人。大家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所谓的圣人的。众所周知,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你们明天就要接受死亡的洗礼,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虽然没有一个人说得清人死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可是既然大家都不清楚,那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未知数,不去亲自探寻一下,岂不是枉走一遭。你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还怕去另一个世界去探探险吗?”吹口哨,拍巴掌叫好声   声响平静下来以后,王子良接着发表他的演讲。   “你们明天就可以平静地去另一个世界了,可是我们这些个还依然活着的家伙们就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神才降临到自己面前,还要继续心惊胆战地活着,而且还要时时提防着。怀疑着,尤如惊弓之鸟,这样的滋味我想你们比我体会的更深。停顿,环视一圈其实我们的老祖宗已经告诉我们,死即是生,生即是死,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生和死是关联非常密切的,只要有生就必然有死,而死又是另一次生的开始。所以,大家尽管放心微笑地去面对死亡,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另一次的生命的开始。”   “不错!不错!说得太对了!来!……,为了我们另一次的生,干杯!”蔡成山及时地站出来振臂一呼,所有的人都立刻响应,全都站了起来。一时间“干杯!干杯!”声不绝于耳。群情再一次的被调动起来。王子良就是王子良,不佩服不行。   “好!我答应你们,我不会找任小生任何麻烦,但是,也不会再认他。”王子良的话让他清醒了不少。   “谢谢你,陆义。”紫嫣喜极而泣。   小三拍了拍陆义的肩膀,用力地压了压。   “各位!各位!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岗楼上传来一声炸耳的声音。众人不由抬头望去,只见岗楼上有一个还没佩星的军官在说话。林所认识,他就是新来不久的朱排。   “我天天在岗楼上看蔡老大和那个小兄弟过招,受益匪浅,今天能不能请蔡老大再给我们表演一次,让大家都看看蔡老大的风姿,也让兄弟过过眼瘾。”朱排见到众人的目光都射向自己,赶紧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而且还用手指了指关在禁闭室里的陆义。   “好!好!好啊!”附合声此起彼伏。 『126』第一0九章:最后一次对练   “老蔡,你就给大家来一段吧!看他们猴急的。”林凤珍又见到一个调整群情的好机会,所以加力的鼓动。   “好!好!好!……。”蔡成山举起双手左右挥手致意。好一会儿,沸腾的群情才逐渐静下来。   “不过,林所,我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蔡成山说到这里盯着林凤珍。   “什么事,只要在我权力范围之内,可以。”林凤珍很干脆,他也基本猜到蔡成山的意图。   “把我的那个兄弟放出来。这位排长要看的是对练。”蔡成山也干脆。   “好!”林凤珍向身边挥了挥手,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值班员看守就上前打开了禁闭室的门,把陆义放了出来。紧跟上来的自由劳动间犯人就赶紧打开陆义的脚镣,又有两三个人将地上的残汤剩菜向两边移开,挪出中间一大片空地。   蔡成山踱到陆义的身边,冲他点点头。陆义也冲蔡成山点点头,算是回敬。两个人又各自热热身,这后才走到空地中央,默默对望。   良久,场中还是两座雕像对立着。   突然,两道黑影拔地而起,在空中快趋闪电的对攻了数个回合后又落下来,又内个回旋,只隐约看到两条断断续续的影子在飞速移动着,并且一触既退,又重新再次合在一起。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整个场中,就只有罗排。赵全友。还有就是那个站在岗楼上的朱排看得懂其中的奥妙,不住地点头。其他人都只是仿佛看到漫天的狐爪与弹指的对决,间杂着各种精妙腿法的互动。   赵全友看着看着仿佛又回到了矿山上“蔡白”大战时的情景。而罗排则一边精精有味的看着,一边左右比划着。只有朱排相当的惊诧,他平时只是看他们两个拆招,动作比较慢,还感觉不出怎么利害,可今天速度一上来,他才明白远非他所想,这两人的功夫造诣比他高得多得多。   突然只见陆义一招“白狐摆尾”,右脚直踢蔡成山破绽大露的胸部。   蔡成山蔡弹指狠狠击出,登时将陆义的右腿击去,不过在即将接触到的时候,蔡成山的弹指变成了拳头,只是轻轻的一碰陆义右脚,随即滑开。陆义才得以保全了自己的右脚。   蔡成山就此收手,陆义也在站稳后收手。   “哈!……”,蔡成山一阵大笑。“多谢蔡家列祖列宗保佑,我蔡家后继有人啦,哈……”。蔡成山的狂笑与周围的掌声和在一起,声振九宵。   站在岗楼上的朱排以及小兵们也同时鼓起掌,是发自内心由衷的赞誉。这也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课,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让他们学习的,哪怕是他们平时最看不起的人渣们。   “好啊!好啊!真是精彩,精彩啊!精彩!”朱排一个劲的叫好,他的嗓门儿比较大,应该是可以声达里许。   “蔡老大的功夫比得上省武警总教练了,你让我朱元功大开眼界。”朱排很少服人,今天却是心服口服。   “哪里!哪里!现丑!现丑!”蔡成山还是比较谦虚。其实真得将他身上脚镣去掉的话,区区一个省武警总教练算什么。   等他们客套完,场中已经支上了一台录音机,放起的士高舞曲,激烈滚动的曲调将大家的心又赶上音乐的巅狂中,慢慢地,所有在场的人都加入进去。不管你会不会,反正没人笑话。   乐吧!乐吧!乐完这一夜,就直奔天堂。 『127』第一一0章:临刑生变   又到开风时间了,早晨的天气有些沉闷。   中门被完全打开了,冲进一群全副武装的小兵,分列两队站在中门过道墙边。最后进来的是朱排。   跟在朱排后面的是十二个只拿着警绳的小兵,他们是专门捆绑执行犯的。   陆义站在栅栏门前,默默地望着。本就沉闷的空气更加的沉闷了。   很快,蔡哥。赵全友。罗长顺。江明浩被提了出来。他们都是一套崭新衣服,看来早就有准备,看上去还是相当潇洒。倜傥。   这边上去八个小兵,就将他们按倒跪在地上,开始捆绑。   朱排亲自出马,拍拍蔡成山的肩膀。“蔡老大,得罪了。”   “兄弟,承蒙看得起。这是你的职责,来吧!”蔡成山冲朱排笑了笑,双手向后一背。   “笃!笃”的声音踱进了中门,看都不用看,一定是林所。   林所一进来,就抚开了捆绑江明浩的那两个小兵,脸色阴郁。   “你这个小耗子,你难道不认识你凤姨,要不是妹妹小珠子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呀!你呀!”林所不知道怎样说江明浩,只是拿手指直点江明浩的头。   “你林姨别的本事没有,早认了我,保你一条命应该还是可以做得到的。难道在你心里,你林姨就是一个不尽人情的人吗?要知道,我找你们兄妹俩十几年!”林凤珍把“十几年”这三个字特别加重了语气。   “林姨,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其实,我一来这儿就认出你还有义。虹。不过,身份不同,就没认。”江明浩知道再瞒不下去,就如实招供。   “你说你傻不傻,现在可好,你一个人去了,小珠子怎么办?”林凤珍到了现在也无话可说。   “郁虹,过来,他就是当年带过你们姐弟的小耗子,叫声哥吧!”林凤珍喝出身后的郁虹。   郁虹站出来,盯着江明浩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怯生生地叫出一声“哥”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齐齐盯着这一幕的发展。   原来,一大早,看守所就来了一个女孩子,满面的泪痕,见一个看守就给人家跪下,想要再见她哥哥最后一面。因为是今天就要执行的要犯,所以一般的看守不敢做这个主。   这个女孩子就是江明浩的妹妹江明珠,就是江明浩一直供她现在读到大学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她在接到江明浩的死刑执行书后,就急匆匆往这儿赶,可还是晚了一步。可怜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就只有任两行热泪往下淌。   没有亲人的孩子啊!可怜。真如那首歌唱的: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了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了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没有妈妈最苦恼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没有妈妈最苦恼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128』第一一一章:又见小珠子   良心还未完全泯灭的看守找来了林凤珍,不管怎么样,死刑犯大于天。   林凤珍一见是这个小女孩儿,心里面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次她来见江明浩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林姨,林姨,我是小珠子啊!林姨,你就让我见见哥哥吧!林姨……哼嗯!嗯!呜!……”江明珠一见林凤珍就扑进她的怀里,哭着说了两句话,就只剩下哭了。   一句“小珠子”把林凤珍拉回了十七年前。   当时,林凤珍还在街道上做事,义。虹这两个双胞也刚两岁,没了爹娘的十二岁的小耗子,还有八岁的小珠子就给她带孩子。这两个苦命的兄妹,连自己都还是孩子,流着鼻涕,却不得不过早的饱尝生活的艰辛。   江明浩每天早早的来到林凤珍的家里,带两个双胞。林凤珍打一碗稀饭给一个馒头。那时候吃饭是凭票的,有这点已经是不错的了。每次江明浩都只喝掉那碗稀饭,留下馒头带回去给妹妹吃。   他们就这样过了两年半,只到林凤珍工作调动,才不知所踪。林凤珍可怜这两个孩子,回去找过好多回,却一只没有音讯。   今天她又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简直有点呆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替自己带郁虹。郁义的小珠子,那么小耗子就是江明浩了。怪不得见到他们就有一种亲切感,那种感觉就好象见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原来原因在这里。   林凤珍捧起江明珠的脸细细地看了看,确切地找到了小珠子的影子。   “你真得是小珠子。小珠子,你林姨找你们找得好苦。当初我叫你们呆在家里,等我安顿好了来接你们,可是你们为什么就不等等你林姨呢?”此时的林凤珍也有些酸楚,拿出手娟擦干江明珠的眼泪。   江明珠就象找到了妈妈,紧紧地靠着林凤珍,泪水依然哗哗地流。   “小珠子,不哭了,林姨给你做主,啊!来,你先坐这儿,我这就去把小耗子叫出来让你们见面。”坚强的林凤珍此时也不免哽咽。安顿好小珠子,就直奔中门。在路上遇到郁虹,顺带也把她叫上了。   这样才有中门惊变,这也许就是林凤珍应该还的债。   江明珠看到哥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哭,旁边有个督办此案的法官在听完林凤珍的述说之后,露出一丝惋惜。   “这个案子是有点考虑不全,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法官站在专业的角度判断,说了一句实话。   “嗯!你们又做了多少正事儿?”林凤珍也有些愤慨。   ……,……。 『129』第一一二章:江明浩对妹妹最后遗言   还在哭泣的江明珠坐在凳子上,江明浩站在旁边低声在她耳边对她说:   “家里后墙那个花瓶里面还有六千块钱,你拿它交明年的学费。哥只能做到这儿了,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妹妹,好好活着,只要你过得好,哥比什么都高兴。”   “哥!噢……哼嗯!嗯!呜!……”。江明珠紧紧搂住哥哥放声大哭。   陆义圆瞪着双眼,紧紧地抓住栅栏钢筋,额上青筋直冒,似乎想要拗断这恼人的铁条,冲出去救下他的朋友。   对面的紫嫣冲陆义温柔一笑,那笑容比任何笑容都好看,让人朦胧,让人沉醉。   “阿义,这辈子能跟你结拜是紫嫣最得意的事儿,记住,下辈子我还要跟你们结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阿义,好好活着,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儿。”   “紫嫣,跟你结拜也是我陆义最得意的事儿,等着我,咱们下辈子不见不散。”   “义哥,兄弟就先走一步了,义哥,你是我小三永远的哥。”小三附合着紫嫣。   “小三,哥永远为你骄傲,你是个真正的男人。”陆义竭尽全力,将满腔的愤懑发泄出来。   任小生站在窗边,绝望的看着紫嫣,心中悔恨交集。   “紫嫣,我喜欢你。”任小生终于鼓足勇气喊出来了,整个看守所人犯都能听见。   听到这样的声音,紫嫣浑身一振,她迟来的爱终于还是开花了。   饱含液体的眼睛望向窗口那小小的身影,紫嫣真得好满足,她此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小生,我也好喜欢你!照顾好自己!你的情!紫嫣下辈子再还!”   林凤珍看着一只哭的江明珠,眼圈也有些湿润,可是现在她又实在是无能为力。她慢慢走上前去,抚上江明珠的头,轻轻地摩挲着。   “小珠子,小耗子已经根本无法挽回了,这样吧!你林姨从来不去送人,今天就为你们兄妹破一次例,人去帮你收尸,还有安排所有后事。小耗子的骨灰就暂时先放我这儿,如果你还念兄妹之情的话,到你成家之后再来拿回去供着吧!毕竟小耗子是你哥。小珠子!乖!不哭了,你哥为了你这样也是希望你活得更好。”   林凤珍的安慰,不仅没有止住江明珠的眼泪,反尔成为催化剂,江明珠的眼泪犹如决堤之江,滚滚而出。 『130』第一一三章:真汉子   中门口,一大群法官。武警官兵。检察官。警察。政府部门领导……,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全部等待着出六的时刻。   十八位即将走向异域的兄弟姐妹都巳捆绑好,并卸下了脚镣,排成一排,背靠中墙站着。正对着他们十步远立着十八位全副武装的小兵,那些个小兵的眼睛没有一个看着眼前的待决犯,他们的眼光应该在五步远距离上就再也没有任何景物了。   小三毕竟是雏儿,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阵势,脸色有些发白,腿也不停的直抖。昨晚那个大叫“不想死”的回子,已经屎尿失禁,老远都闻得到一股骚味。   蔡成山厌恶的扭头看了看,却发现小三的状况。   “三兄弟,害怕了?怕就喊几声。”蔡成山扯开嗓子大喝一声,以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兄弟,怕什么?有我们这么多哥哥照顾你,保证你到了那边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你们说是不是啊!弟兄们!哈!……。”罗排接上蔡成山的话茬儿,引来一阵附合的大笑,也大大缓解了场中紧张的心理。   一队十八人的小兵一路小跑进来,在离待决犯们五步远的地方一直奔到最后那个瘫靠在墙边的回子待决犯面前方随口令停下。而原来的那十八个小兵则随口令上前五步与刚进来的小兵并列站在一起,眼睛盯着面前的待决犯。看来出发的时间到了。   又一声口令,小兵两两成双扣住面前待决犯的双肩,顺势一带,所有人都面朝中门方向。   陆义一见这光景,就知道发上要走了,他激动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把栅栏门摇得哗哗只想,引起旁边看守和拿枪小兵注意。   那看守立现愠色,而小兵则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枪。   “兄弟!保重!别忘了到时候给我们捎点好酒。哈哈!……。”蔡成山也发现了陆义的状况,所以大声的传话,引开了看守和小兵的注意。   “保重了!兄弟们,来世咱们再见!”   “好好在了。”   “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蔡成山这一带头,余下的纷纷喊起来。 『131』第一一四章:〈〈送君行〉〉   “带犯人出监。”外面一声喊,朱排冲早巳准备好的队伍一挥手,最前面的就开始向外走去。   突然,一声悲怆而又洪亮的歌声从4号监舍里面传出来,陆义听清了那是王子良的声音。   “送君行啦!……啊!……”。   “送君行啦!……啊!……”。又有好多人在合着唱。陆义想起来了,那就是牢歌《送君行》,没想到,王子良会起第一句。   这首《送君行》是一个领唱,而其他人合唱前一句的形式,很有震撼力。   这一声吼也打断了出行的队伍,所有的兵和看守立刻紧张起来。岗楼的小兵更是慌忙推上子弹,紧张地左右张望。   “送君行啦!……啊!……”。4号监舍这一带头,就立刻引起共鸣,旁边其它监舍时有了零星的回应。   “送君送到大门口啊!”王子良继续第二句。   “送君送到大门口啊!”这一次合唱的人更多了。   “回头看看难友们啦!”王子良吼上第三句。   “回头看看难友们啦!”这一句之后,引发全看守所加入合唱,声震九宵。一时间,外面又慌忙进来好些个各种制服,手扣何腰间的制式武器,惊愕地打量着。猜疑着……。   林凤珍也快步走了进来,一见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才松了一口气,而有几个看守则敲击着4号监舍的窗栏,大声喝止。   “先走一步多保重啊!”王子良并没有停止,他现在正站在天井中,头冲阴暗的天空,一门心思的领唱。   林凤珍止住了看守的喝止,又举高双手冲围墙上小兵摆了摆手,让他们缓合一下紧张情绪。只要不冲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静观其变。   林凤珍就是林凤珍,处事不惊,没白干这么多年的看守所所长。   “嘿!嘿!多保重啊!”这一次外面蔡哥和几个待决犯也加入了合唱,人们还隐约听得到一丝女高音,看来连女犯那边也行动了。   送君行啦!……啊!……。独   送君行啦!……啊!……。合   送君送到大路口啊!独   送君送到大路口啊!合   看看周围亲朋好友啊!独   看看周围亲朋好友啊!合   多谢你们的照顾啊!独   多谢你们的照顾啊!合   嘿!嘿!的照顾啊!独   嘿!嘿!的照顾啊!合   送君行啦!……啊!……。独   送君行啦!……啊!……。合   送君送到山路口啊!独   送君送到山路口啊!合   望望山水多壮观啦!独   望望山水多壮观啦!合   美丽景色看不够啊!独   美丽景色看不够啊!合   嘿!嘿!看不够啊!独   嘿!嘿!看不够啊!合   送君行啦!……啊!……。独   送君行啦!……啊!……。合   送君送到落魂坡啊!独   送君送到落魂坡啊!合   想想人生多精彩啊!独   想想人生多精彩啊!合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独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合   嘿!嘿!一条好汉!独   嘿!嘿!一条好汉!合   一条好汉!   一条好汉!   一条好汉!   一条好汉!   看守所上空“一条好汉!”这声不绝于耳,就连那个屎尿失禁的回子也拼尽力气高喊“一条好汉!”一扫先前的无能与懦弱。   这前所未有的力量,将黑暗的乌云冲开一片光明,照耀到这个没有阳光的天地。   “一路走好!”   “多谢兄弟们!”   “谢谢朋友们!”   “一路平安!”   “来世再见!”   “多保重!”   “好好在了!”   “4号监兄弟恭送十八位难友!”   “14号监兄弟恭送十八位难友!一路好走!”   “24号监兄弟恭送十八位难友!一路平安!”   “34号监兄弟恭送十八位难友!”   ……,……。接下来是更多的监舍齐声送行声,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林凤珍在看守所十多年,也没有看到过象今天这样的场面,今天的场面让她震撼不巳。而与她同时感受的其他人更是惊骇,原来所谓的人渣也有另一面,他们也会表现出人性。这也才让他们想起,这些个被剥夺自由的人,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不过也许是走了点弯路的一员。他们也是人,是活生生。有思维。有情感的人,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不全是洪水猛兽或地狱逃出的恶魔。 『132』第一一五章:“阎王老黑”回归   阴沉沉的天夹着大片大片的乌云挟着狂风无情地肆虐着大地,很快,大滴大滴的雨点哗哗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淹没了人们的视线。   雨水顺着低低的铁栅栏灌进禁闭室,将仍坐在地上,呆呆望着紧闭中门的陆义下身浸了个全透。可再冰冷的冰也没有此时陆义的心凉。   自从紫嫣。小三。蔡哥。罗长顺……他们走了之后,陆义就保持着这样的坐姿,脸上没有任何生气。如果不是看到他还有呼吸的话,人们一定会认为他是一具僵尸,或者是吸血鬼。   那些个陪开宣判会的人犯早就已经进来了,躲在屋檐下苟生。一管洞箫,幽幽怨怨地连倾注的大雨也没有挡住,仍然顽强地飘荡在天空中,潜进每一个灵魂的深处。   子夜,雨势渐住,不久,天空即现繁星点点。好一个晴朗的夜。   不知道是不是迷信,每一次杀生之后,再晴朗和天空也会飘出一星半点的雨,人们说那是老天爷的泪,因为他亲手毁灭了他亲自创造的灵魂,那落下的就是他伤心的泪。这就好象,疼孩子的人亲手打了不听话的孩子,打在孩子身上,痛在自己心里。   “喵呜!喵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阎王老黑不声不响地来到陆义的面前,冲陆义亲昵的叫唤,就好象跟陆义最熟悉的亲人在叫他一样。   这样的声音一下子就让陆义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双眼电射,寻找声音的源头。   当他看清阎王老黑后,双眼马上露出好温柔好温柔的目光,就好象在绝望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见的挚爱。   他轻轻地挪动着麻木的双腿,伸出冰冷的右手缓缓抚在阎王老黑黑亮的头上。出人意料的是阎王老黑并没有现出任何的惊慌和恐惧,而是非常温顺的接受了陆义的抚爱,还现出一副非常非常惬意的神态,眯起双眼,心情的享受温存。   “是你们回来了吗?小三。紫嫣。蔡哥。罗哥。江明浩……,你们都还好吗?走得时候痛不痛?是不是要去地狱?还有你们要待多久?……”陆义一边抚摸着阎王老黑,一边喃喃自语,说些什么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只是一个劲的诉说着,好象,眼前的阎王老黑就是他的知心,知交。   “喵呜!喵呜!”阎王老黑听到他的诉说,也许是听懂了,不断地用它的听声回应着,这样的场景让岗楼上哨兵诧异不巳。   真是怪是年年有,今天见一招。   这样子一只过了半把个钟头,阎王老黑才从一连数声的叫声中慢慢挣脱陆义的抚摸,一步一回头,窜进黑暗之中。然而,远远的还是时断时续的传来它响彻在看守所上空的叫声,仿佛不忍离去的魂灵百首回顾,只到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寂静的夜又终于恢复了它本应有的原色。 『133』第一一六章:恶梦缠身   柳三一把提起公子的衣领,象提溜只鸡一样,整个拎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后脑勺贴着墙亲了一下嘴,慢慢滑倒。   陆义一记右拳钩歪了一个家伙的下巴,他现在再也不会惦记打架了,而是该惦记自己的下巴要怎么接上去了。陆义接着一记扫腿,另一个家伙就摔了个四仰八叉,跟着又是一脚狠狠地踏在这个家伙的心窝。那家伙捂着胸口,痛苦的四蹄乱蹬,呲牙咧嘴。   “敢扎老子,信不信爷们现在就废了你!”柳三把公子贴在墙上,仍在流血的右手拿着那把从公子手里夺过来的匕首晃悠着,在公子胸前比划着,做势就要捅下去。   任小生抱住柳三握匕首的手,就向公子的胸膛猛刺下去,瞬间鲜血飞溅。   雨然的舞是刚刚才流行起来的霹雳飞天舞,她加入许多传统舞蹈动作,表现起来就多了一些柔静,少了一些暴烈,看上去更适合女孩子来跳,新潮而又不失含蓄。动感而又不失传统,互补互通,相得益彰。加之本身就是美的载体,就更显得美不胜收。恰如荷花绽放,艳红妖娆。跳着跳着,雨然突然一把将紫嫣也拽上场,带着她慢慢舞动。   紫嫣起初还有些扭捏,没多久也就不再紧张,随风而舞。紫嫣的舞路与雨然又不尽相同,明显要比雨然收敛许多,含而不露,露而不张,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此时的紫嫣恰如荷叶展臂,清柔娇翠。两人恰好构成一幅完整的莲叶游戏图,寓生活与游戏,却并不完全沉溺于游戏,生活在游戏中获得升华。   等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骗他,紫嫣的的确确就站在林所的身边,而且王建军正在给她上脚镣。而同样的,紫嫣也定定地望着他们,晶莹的泪珠顺颊而下。   “小三。陆义。小生,你们……都还好吧!我来陪你们来了。”紫嫣几乎是哭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兄……弟,往……后,43监号的……那群家伙们就……归你打理他们了,不听话的就修理他们,不……不过稍微吓唬……吓唬就得了,不要弄得像兄弟我一样,还要去陪……陪葬。…………呜……啊……嗯!”这肥五说到像兄弟我一样时,还拿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到陪葬二字之后,停顿了许久,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护堤林边一个高土堆上立着一男一女,饶有兴趣地看着在花海中四处飘荡的蝶网,听着不时传来的浑厚和银铃般的欢笑,两人不由自主地露出轻松的微笑。   微风轻抚,花海荡漾,花香透体更似如沐仙灵,爽心悦目。   两人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立着,似是害怕惊动刚刚苏醒的天地,以免破坏这奢侈的美景。许久许久……。   只是不知何时,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羞涩地牵在一起,本来就美不胜收的大地又多了一道风景。   “他妈的,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姓龚。”龚桐一边擦着脸上的血唾沫,一边恨恨吼道。   “你他妈的狂!你他妈的吐!老子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能还是老子厉害!”龚桐气极败坏的抄起竖在墙角的一根半径五厘米的粗圆木照着陆义的脊背狠狠地抽下去,顿时,一条条的血紫色条纹在陆义的背上叠加。   陆义一边运气抵挡,一边大骂:   “恭桶。马桶,你这个只配给别人接屎接尿的东西,我操你祖宗八辈。”。已经到了这份上,陆义也就抛开了顾虑,扯开嗓子大骂这只粪桶,饶是他有些功底,也被抽得血染背脊,声音也慢慢地越来越小。   “啪!”那根粗圆木从击打陆义脊背的地方断成两截。   “孙儿啊!这一个呀!俺怕它再长霉,就一路烤着来,有些糊了,不过还好,没有再霉,来,孙儿啊!吃,快吃,俺终于还是把它带到了。”声音哽咽,后面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就是用鼻音来完成的。   纪小峰接过焦黑的饼,一口一口的咬下去,虽然那焦黑的饼一点也不好吃,可是他此时已经不再为这个饼好不好吃而计较了,因为这个饼对他来说就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好吃的饼了,世界再好吃的东西都不会比得上他现在嚼着的这个饼。   一小捧从多人嘴里吐出来的土豆皮被一把扫把扫成一堆,那把扫把是监号里平时打扫房间用的,虽然房间应该没有怎么脏,但是也让人不禁恶心。可是这时候一只手却轻轻撸起这些个土豆皮,一下子就送进了嘴里。   那只手就是木匠的手,一个四十左右汉子的手,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颤抖,好象一点也没有把这些个本该属于垃圾的东西当成是垃圾,而当成的是一小堆非常非常可口的食品。   接着,画面一阵晃动,那些土豆皮变成了一堆臭水沟里的猪头肉一片一片的飘到木匠嘴里,木匠连那些泥污也一齐嚼了吐进肚去。   “喵噢!喵噢!”一只黑猫从墙跟处窜了出来,停在众人面前,瞪着眼睛向小三叫了两声,而后不紧不慢地从墙边阴沟里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黑猫黑中泛着油光,体形也比一般的猫大,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阴沟洞他是怎么穿出去的,难道说这只猫也会缩骨功不成?猫仙亦或是猫妖?   那“阎王老黑”倒是关不着急的样子,两眼随着肥五的动作也上下左右的盯着那条条美味,也带起自己的头上下左右的摇摆。   好不容易,肥五一狠心掐住一条鱼,离开水后才小心的紧紧捧在手心里,左右看看,想要找个人给他当梯子。   陆义走过去,把他顶在肩上,高高托起,慢慢地朝“阎王老黑”靠拢。   “阎王老黑”警惕的看着慢慢靠近的危险,躬起身子,毛发一根根倒竖,一副战斗的姿态。   肥五缓缓打开手中捧着的鱼,那条鱼见有机可乘,拼命蹦达,想要脱离肥五的掌控。肥五赶紧把那条鱼的头按在钢网的细钢条上,只露出鱼尾无助的扇动。   “阎王老黑”慢慢放松了警惕,轻轻俯身闻闻那条诱人的鱼尾,犹豫许久,终于一口咬住那条还在为生而拼命挣扎的鱼,跃上房头。   突然只见陆义一招“白狐摆尾”,右脚直踢蔡成山破绽大露的胸部。   蔡成山蔡弹指狠狠击出,登时将陆义的右腿击去,不过在即将接触到的时候,蔡成山的弹指变成了拳头,只是轻轻的一碰陆义右脚,随即滑开。陆义才得以保全了自己的右脚。   蔡成山就此收手,陆义也在站稳后收手。   “哈!……”,蔡成山一阵大笑。“多谢蔡家列祖列宗保佑,我蔡家后继有人啦,哈……”。蔡成山的狂笑与周围的掌声和在一起,声振九宵。   紫嫣笑空满面,犹如红梅花开,艳艳红红中透着诱人的妩媚。她葱嫩的手轻轻地抚过陆义的脸颊,传过来阵阵惬意的冰凉。   “紫嫣,是你吗?真得是你?”正当陆义想伸手去抓紫嫣的手时,紫嫣却变成了小三。   小三也一脸的笑意,冲陆义做着他们常做的“拍拍掌”。就是单掌缓慢的一伸一缩,最后双掌一齐向前一推。而另一方则要随着对方的动作及时拍到对方的掌心,否则在速度加快的时候,就会跟不上。   陆义正想伸掌去拍,可小三又变成了蔡哥。   蔡哥一指向他袭来,堪堪到了陆义的胸口处又改变招式,指化为爪,“白狐爪”直取陆义面门。   陆义急忙稍稍一侧头,伸出左臂去挡。   可是他并没有挡到,蔡哥就象鬼魅一样飘向后方,而同时,又现出一大群人来,只模糊看得清前面的几个是紫嫣。蔡哥。小三。罗长顺。赵全友。江明浩……,他们微笑着一齐向陆义轻轻地挥手,渐渐远去。陆义想追上去,却怎么也迈不出步伐,急得陆义只叫。然而,奇怪的是,陆义突然发现,自己此时尽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声音。   于是陆义就不停地挣扎,希望能够站起来,只到他从梦中醒来才明白,他又一次在梦乡游呓。 『134』第一一七章:救赎灵魂   第二天,陆义就被解除了禁闭,再次回到阔别十多天的4号监舍。4号监舍剩下的人热情的接待了他,并在中餐时候,小酌了两杯,以欢迎他的归来。   可是没有了蔡哥。罗排。赵全友。江明浩,监舍显得特别的空,也勾起陆义无边的伤怀。   昨天晚上,陆义尽是在梦中度过,根本没有睡好。所以他借着小酒的温润,睡了一个饱饱的午觉。只到晚饭前才从甜觉中醒过来。   他还没有踱出中门,就听见外面人小声而又激动的向王子良道喜。   原来,在陆义睡午觉的时候,王子良接到了最终的判决,改判为有期徒刑四年七个月,正好算到明天就可以出狱了。看来法官是算着日子判的,真是太有才了。   只是前来宣判的人提出一个要求,不准他出狱大办,连接也不能摆排场。这些条件,王子良一口答应,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是条件再苛刻一点,他也会答应。   又要走一个了,陆义虽然高兴地向王子良道贺,但是,心中仍不落寞。他所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这让他一时还真适应不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是难免的。   夜幕再一次的降临在人间,它笼罩着整个世界,没有谁可以例外。   王子良和陆义正盘腿坐在床上,抵足长聊。明天一早,王子良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们在一起也只剩这一晚。共同的难友生活让他们真有些难舍难分,可是这又是必须的,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这个世界上一个同学,一个战友,这两种关系可以说是具有很深感情色彩的情谊。能和它们相提并论的难友可以算一个,虽然人们根本不愿意提这个词。   王子良把一大札信封抱到陆义的面前,那些个信封上分别写着不同人的名字赫然是遗书,一大堆的遗书,都是王子良这些年来送走的难友们的遗书。   望这一大堆的遗书,陆义就感觉头皮发麻,这么多的人在这里面走向不归路,当真是心寒。   “陆义,这里就是我收集或者说是他们请我代为保管的东西,现在,我把它转交给你,我相信也只有你才不会让这些个东西永远的埋没。每一封遗书都对应着一颗忏悔的灵魂,好好地善加利用,他们在天上看着你。”王子良小心翼翼地将遗书一封一封的交到陆义手上,好象他交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颗又一颗鲜为人知的心。   陆义郑重地接过这些遗书,小心的合在一起,捆成一札,收起来,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灵魂。   “陆义,我知道,你现在也还没有把自己当成犯人,或者你还没有认同犯人这个词。不过不管你怎么认为!怎么想!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犯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劳改犯,我也是,这个劳改犯的代名词将伴随你一生一世。这可以说是我们的耻辱,也可以说是我们的骄傲。耻辱的是它代表着绝大多数人嫌恶的一面;引以为傲的是我们到了这里,又成功地走了出去,从这里走出去的我们已经完全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它代表了一层进化或者说质的跳跃。这种质的跳跃也许是更好的,也许是更坏的,这取决于本人的意愿与对生活更深一层的理解,还有对这个世界所抱的态度……。”王子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慈目望向陆义。   “王总,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怎么面对就要怎么面对。就算是我们是社会的弃儿,这也不重要,只要我们自己不抛弃自己,自己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劳改犯又怎么样?它只不过仅仅是一个词而已。”   王子良微笑地点了几下头。这个陆义的确是一个上品,只要稍加雕琢就是一块好玉。   “我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一样老百姓一样痛恨那些个贪官污吏,可是毕竟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国度里,而且还必须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很多的时候还真得放下心态去跟那些个贪官污吏们称兄道弟,毕竟我们还是掌握在这些个贪官污吏们的手中。曾经有一个兄弟建议成立一个正义联盟来狙杀一切的此辈,可是被我毫不迟疑的否决了。为什么?因为这样的事和这样的人在任何一个国家或者朝代都是层出不穷的,杀之不尽。明朝的刑法可够酷了,剥皮实草够恐怖的吧!把贪官杀了之后,剥皮填上草,摆在公堂之上,以随时提醒为官者应清廉,然而最终还是一样的。这只能说明,人心与欲望的不足。人心是永远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而欲海更是无涯。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灵魂的不安,而造就了骚动的欲望。所以拯救世人的灵魂才是真正至上的方略。”王子良讲到这儿,望了一下陆义。   陆义仔细地思考着王子良的话,一时并没有想到要发表什么意见。   “我一直在想,能不能搞一个象教会告解一样的地方,让人们可以有一个忏悔的天堂,以指引人们向善。说实话,我们国家太需要这样的地方了,因为经过了十年浩劫的人们对于马克思的认可已经一代不如一代了,可以想像,在一个没有信仰主导道德的国家会出现什么样的社会环境?共产主议讲的是奉献,可人毕竟首先是人,然后才管理者,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算是神,他也首先是人,从人的生活中一步一步升华到神的思维与能力。而做为国家的管理者们在欲望这方面一点也不会比普通的老百姓差,甚至是远远超过普通老百姓的欲望。你可以想一想,在未来的经济时代,一个奉公守法的国家各阶层管理者过得如果还不能象样的话,他会有心思去为大众谋福利吗?或者这么说,如果我们有好些人富起来的人可以享受到的而这些人却享受不到,他们的心里会平衡吗?搁着是你,你会静得下心来?为了能够与他们一样或者甚至超越他们,你怎么样才能迅速达到这些许的愿望?最快的方法就是利用你手里的权利或者不择手段……。一个人要学好很不容易,可是要学坏却是很容易,而且有的是人愿意随时候叫……。这种现象,越偏僻的地方越腐败,君不闻,穷山恶土之官吏,是真野兽。当然,我相信,随着经济的不断发达,人们的维权意识越来越高涨,社会监察力度逐渐加大与政府办事程序的不断透明化,能够滋生腐败的温床越来越少,这样的事就会慢慢消匿。我只是说消匿,不是说消失,任何国家。任何朝代。任何时候。任何一个政府都是绝对不可能完全消灭腐败这类事情的发生,只能说控制在一定的程度。政治制度越透明,腐败就越难以着床。”王子良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陆义知道他的心思,他是哀叹治国之不易,同时也是哀叹自己命运弄人。他想找一些安慰的话,可搜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   “陆义,其实你的谐音蝼蚁就很不错,蝼蚁天下人皆蝼蚁,这是人的本来面目,可是就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根本无视这个最基本的原则,拼了命的想要做大象,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大象,是国家保护动物,数量会有多少?而天下蝼蚁又有多少?要用多少只蝼蚁才能拼成一只大象?这让我想起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典故,可悲啊!可怜!陆义,好好地做一只最卑微的蝼蚁吧!做回自己的本份,没什么错?在你注定不是英雄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地做一只狗熊,一只憨态可掬的狗熊。哈!哈!……”。王子良轻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也许他想到了狗熊的憨态吧!或者也许是想到了平凡生活的乐趣。如果王子良不去想做一只大象的话,也就不会今天在这里蹲苦窑。   陆义也陪着他笑了,这是自他从禁闭室回来之后第一回畅快的笑。以前即使是陪着笑脸,那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的笑脸。   好一阵,他们才从愉悦的畅游中回来,互相对视一眼,会意地再一次露齿。   “陆义,出来以后来找我吧!咱们也应该算是忘年交,我跟你说的地址不要搞丢了。”   “好!一定。不过,那可有得等了。”   “不就是十三年吗?听说现在是一年减一次刑,再有个六七年就出来了。几十年都是弹指一挥间,六七年还不更是如此?”   “说是很容易啊!真不知道到了劳改队里究竟又是怎么样一回事儿?”   “你不很快就要去了吗?去了不就知道了!”   “对!去了才会知道!任何事,不去尝试,不去接触当然不会知道其中的奥秘。”   “祝你早日归来!”   “祝你出去后一帆风顺!”   一只年青有力的手与一只苍老露筋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135』第一一八章:送葬   “三儿!妈……现在带你……回家!”小三的葬礼上,卓翠花捧着小三的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口中喃喃自语。   “紫嫣!我送你最后一程!呜!……”。站在卓翠花旁边的雨然,臂戴黑纱手捧着紫嫣的遗像痛哭不巳。   本来应该捧遗像的是紫嫣的父母,可是亲眼见到自己最后一个女儿倒地的父母再也支持不住,一病不起,所以今天的出殡,就只好改由雨然来做了,这也是雨然自告奋勇,力排众议得到的机会。   对于女儿的作为,当妈妈的廖丽娟也持赞同意见,她本来就把紫嫣当成自个的女儿一样对待。   小三和紫嫣同时拉回了生养他们的土地,而且两口棺椁并在一起停放,两家事合在一起办,可以省去不少开支。   “三儿啊!妈对不起你呀!是妈害了你呀!呜!……。”卓翠花呜咽着踉跄走着,要不是旁边有柳婷婷扶着她早就倒下了。   纸钱在天空中飘荡,鞭炮声不断地盖过了哀乐的声音,送葬的队伍延绵里许。这是任家答应花钱办的事儿,当然不能马虎。   小三也算是风光地走完最后的路,葬在本镇最好的风水这地——卧虎岭。在他旁边不远就是紫嫣的位子,这一对好姐弟在地下长眠也不会寂寞了。 『136』第一一九章:迎接劳改生涯   陆义接见时,雨然抽抽咽咽的将小三和紫嫣的后事讲了个大概,听到他们已经安定了,陆义也放下心。   伤痛的心早巳伤透,只剩躯壳留魂魄。   望着消瘦的雨然,陆义心中生出一阵怜惜。   “雨然,你瘦了,别弄坏了自己的身子,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嗯!”雨然听到陆义的关心,心中一甜,露出小小的笑意。   旁边的李玉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省调查组驻进了凉平市市委,全面清查龚岐山的贪污腐化问题。现在的凉平市已经是陈长庚的天下,王忠平退居二线。龚岐山被隔离审查,已经确凿事实的材料足够把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市长拉下来,而且还绰绰有余。   省里开始了一连串的人事任免,龚岐山老丈人也被劝退,还有其他龚氏。钟氏关系也被一网打尽,龚氏在凉平市彻底被铲平。只留下了一个龚桐,因为检举揭发龚岐山有功才逃脱一劫。   市长换上了董卿,政法委书记由郁仁接替。郁绍夫添为副局长,专管刑侦。本来陈长庚也可以把董卿之流一网拿下,可是他没那么做,而是把他们捧上去。因为他们只有唯他马首是瞻才有可能坐稳,要不然就象龚岐山一样,落得个身败名裂。   干倒龚氏一流水雪要算头功一件,他及时的情报让龚岐山难逃法网,也算是为小三报了仇。   “还有一个龚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水雪心里暗暗发誓。当然在她心里,绝对不会放过的人远远不止他一个小小的龚桐。   坐在边窗户都焊着钢管的囚车上,面前的景色一闪而过。陆义今天就要转监了,转送到平甸劳改农场,等待他十一年多的劳改生活就要从此开始了。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十里丹青】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